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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六记 钟玲 金君,名钟玲,52 岁,男性也。50 年代从师范毕业,分配到S 城文化馆任 美工。岁月荏苒,竟已有30 年之久。谈起画画,金君是S 县的画坛元老,但据内 行人看,他的画却也平平。不过,论起美术书刊的收藏,S 城人谁也不敢忘了他们 的当之无愧的藏书家:“要这书,好办,去金老师那儿借!”几十年来,金君名气 颇大,省、地文化人到S 县,总要去金君房子坐一坐,翻翻他的藏书,由衷地啧啧 称羡一番。有的人也就乘势借去几本。上级同志嘛!金君不好拒绝的。借了,却往 往有借无还。时间一长,人调走了,连讨书的信也不知往哪儿寄。照理来说,有了 这样的教训,可以声明不借了吧! 不,他往往经不起别人的夸奖和上边来客的情面。这也就往往招来无穷的叹喟。 不过,这叹喟却怎么也影响不了他购书藏书的热情。 说来令人难以置信,就在这秦岭皱褶中的S 城的金君的宿舍里,居然藏有成套 的《点石斋画报》,原版彩色套印的《芥子园画谱》。解放以来所出的画家的画辑 应有尽有,与此相关的画家的传记书籍亦极少付阙。50 年代至今一本不拉的《美 术》杂志,早已停刊的《漫画》、《版画》杂志、《美术书刊介绍》,合订成一本 一本。连环画小册子,他也保存甚多。60 年代,曾有3 本宣纸印制的《山乡巨变 》连环画,我亟想一看,他三找四找,就捧了出来。我真惊叹于他藏书之富,我觉 得,这四五千册美术书刊,恐怕连地区图书馆也不敢望其项背。 金君藏书似乎已经成癖。前些年,他工资低,孩子多,老婆又是农民,生活够 苦的了。然而他呢?“每月有一半工资送给了书店!”他坦然地说。 这几年,经济收入多了一点,但水涨船高,画册也出得多而精,他的工资仍然 有一半“送给书店”。每天邮递员来,他都可以收到一包包画册或一份份邮购目录。 书店总是讲经济效益的,书,卖得越多越好。可S 城的书店同志却劝金君少买书, 怕他经济上吃不消,你说怪也不怪。就是在现在,金君还在抽最劣的烟卷,穿着依 然毫不讲究。是长期养成节衣缩食的习惯使然罢! 那一年,他患了重病,胃切除一半,人快不行了。别人劝他卖书,有人也出四 千块一次性购买,他吃力地摇摇头,决然拒绝。我曾劝他,把藏书弄出个目录,选 几个专题,潜心搞一点研究,也不枉藏书一生。他开始同意,过了几年再问,他动 也没动,还是继续买、继续藏。我真为他的疏懒着急,他却淡淡一笑,仍然给我拿 出一本本精印的画册来,兴致勃勃地谈起选材的高下,版本的优劣。 书之于人,工具也。爱书之道,使用也。花了那么多钱,持续几十年之久,购 藏了那么多好书,而不使用,岂不可惜?前些日下乡,又见金君,人是苍老得很了, 买书藏书,依然不辍。他说,他已开始培养小儿子在练书法了。待孩子长大,这宗 遗产,留给孩子算了。我心中不禁凄然。我总觉得,呕心沥血以购藏,假如只是为 了自娱,未免太不值得,我倒仍想再向他进言,搞一点专题研究,以他之资料和博 览,原不是十分困难的。 ( 1986.6.18) 若白 若白姓张,名中山,60 年代大学中文系毕业,二十多年来放弃专业,一直在 行政部门奉职。十多年前我们相识,那时他是县委宣传部的干事。前几年调到我所 在的文化单位,算是我的顶头上司。这回写他,并非心存巴结逢迎之念:十余年前, 他是我的书友;十余年后的今日,仍是我的书友,彼此平等。何况,若白此人,生 于山乡,长于山乡,似乎并未学会拿什么官架子,或者他根本无心去学。他从来未 失书生本色。 若白藏书不少,品类亦杂。与一般搞文学的业余作者不同的是,他特别热衷于 马列经典著作的收藏和研究。据说,“文革”那些年,他对马列若干名著是耳熟能 详的。他说,开初是决心研究,后来呢,索性用来防身。我知道,那个年头,时兴 过“打语录仗”,你念这段语录整我,我又读那段语录整你,在这样的“战斗”中, 对于无心整人者,熟悉马列,确也不失为防身之一法。现在,那几十册马列原著就 排列在他书架上方,一律用牛皮纸护封,打开正文,不乏圈点折角和批注,可遥想 他当年的虔诚和苦心。马列之外,他对文学书籍,从未忘情,既读又买,如醉如痴。 官至副县级以来,会议多,文件多,这当然是领导者的题中应有之义,不是有“文 山会海”的说法么! 会多,也好。外出开会,他往往是会上论道,会余访书,偌大西安的大小书店, 何处没有留下这位戴着黑边眼镜的山里人的足迹;至于到外县开会,更好。大凡图 书馆、书店,都是他的下属,任他挑、买、借,从来没有遇到过不悦或刁难,相反 的倒是,倒茶、让烟,伺侯惟恐不周。这怕也不算以权谋私吧!我常常见到,一些 领导会罢回来,小车里免不了抬下冰箱、电视机之类,自买的、捎买的、平价的、 优惠的,要么就是鸡鸭鱼肉,大包小包。若白回来,寒碜得很,除了一包包文件, 就是一包包书。夜里,我照旧在书房里做事,外间响起腾、腾的脚步声。我知道, 若白来了。门被推开,进门,脱鞋,上床,靠被而坐,这一连串习惯动作,10 余 年前,我就熟悉,近几年日夕相处,他亦不改积习,全然是山里人的习性。我放下 笔,听他这回的访书见闻,或者观赏他或借或买到的新书旧籍。这种谈话,往往持 续很久,谁也不觉疲倦。有一回,边谈边喝酒,竟然干喝掉一瓶“西凤”。第二天 又相偕到外县开会,弄得我几天都不舒服,从此竟见酒生厌,戒了。但这种彻夜长 谈,却是时常进行,助兴之物,以烟代酒罢了。 若白读书多,但也有苦恼。他常对我诉苦说,他二十多年,公务碌碌,系统读 书不够,知识网眼太大。我理解他的苦恼。我建议他把读过的书,梳理一下,杂中 求专,不妨在学问上经营一块责任田。他动了心,想在欧阳修身上做点文章,我也 抽暇为他搜罗这方面的资料。后来,他写开了杂文,我也是怂恿他的人之一。我觉 得,以他的学养和文字功底,写点杂文并不难。 mpanel(1); 但我仍然觉得他还是搞点学术研究好。何况,古典文学研究,难度大,兵员缺, 亟须有一批志士去呼啸奔突呢!若白并不反对我的建议,但他踌蹰犹豫,终未实行, 仍然隔三岔五地写一点杂文。我深悔不该强他之所难。的确,杂文也需要人写的。 何况,搞学术,对于若白这样泡在会议里的人来说,他未必相宜。写一点杂文,总 比什么也不做,惟以泡进文山会海为乐事的人们充实得多呵! (1989.2.5) 德运 年前,为设计一本书的封面,仓促间写信给德运兄,请他代找并复印36年前《 漫画》杂志发表的一帧丰子恺的“满山红叶女郎樵”。那帧漫画,是否发表在《漫 画》,年深日久,已经记忆模糊,但在丰先生同题作品中,这一帧是画得最好的, 却毋庸置疑。之所以给德运兄写信,是因为他在那所大学图书馆主事,与我又有乡 党的缘份,人极厚道,信得过,何况又与我从事同一专题的研究,人亲行也亲。不 久,复印件寄来,可惜墨色太淡,不好制版,只得先放起来,待以后另找用场。 德运从事图书馆工作,恐怕已有30 来年了。他似乎也只有北大图书馆学系函 授生的学历,多少年来,一边工作,一边学习,或者可以说,全然凭刻苦自学而跻 身专家之列,副研究馆员这职称于他,是实至名归的。 早在12 年前,我从浙江平湖师范编印的《鲁迅作品研究》中,读到他撰写的 长文《鲁迅书话》,不禁慨叹于他对鲁迅著作的时代背景,基本内容,重要篇章及 书名的含义等等尽行介绍得那么精细、全面。没有相当功底的人,何敢染指?7 年 前,他与人合编的《鲁迅小说成语典故》公开出版,对《呐喊》、《彷徨》、《故 事新编》中204 条成语、典故,详加注释。更可贵的是,他们“特别注意介绍成语 典故出处的语言环境,便于读者了解成语、典故的原义和引申意义”。不用说,这 书对于中学语文教学,抑或对初读鲁迅小说的读者功德无量。去年,他参与撰稿、 定稿的中型工具书《简明中国现代文学辞典》出版了,举凡中国现代文学中的重要 作家、作品、社团、期刊,皆简而要之地予以介绍。更值得称道又让人耳目一新的 是,对文学史教材、建国后现代文学研究期刊、现代文学研究家、研究资料等等, 亦不吝篇幅,钩玄提要以入典册。当我翻检这部《辞典》时,我就想,这辞典,当 然不是德运一人所编,但他既撰稿,又定稿,《辞典》的结构之完备,肯定有他这 位娴熟资料的专门家的灼见吧!德运的确以编撰资料见长,以上诸书可以说明这一 点了。但资料编撰与学术研究的孰轻孰重,孰高孰下,却一直有人在斤斤计较,计 较的结果是,轻资料而重论文,似乎编纂资料有点可有可无或人人可为。这看法我 不能同意。我倒认为资料编纂是研究工作的基础,不能有一点儿轻漫。去年,德运 给我寄来他编的油印《鲁迅谈话辑录》,洋洋20余万言。其翻检资料工作,已令我 惊叹,更不用说融于其中的鉴别、考证和分类排比之力了。他说:“把这件工作做 好,对于研究鲁迅生平,编写鲁迅年谱,撰写鲁迅传记,全面地认识鲁迅,进一步 开展鲁迅研究,都有着直接关系。”这是实话。让人高兴的是我们学术界对这等资 料工作开始关注起来了。致力于此,孜孜不倦的德运应该感到欣慰了罢。 我居处偏僻,与德运也不常晤面。所以,他在图书馆专业上的成就一定更加丰 盈,那是他的本业,成就大些,也是不用赘述的。我只是从“书”的角度,而且只 从鲁迅研究的角度写了他的贡献,脱漏肯定会有。但即此而言,我也就该为我这位 书友自豪了。 是的,德运是图书馆工作者,其忙可知。但三十余年间,编写资料近百万言, 不舍昼夜,为学术研究尽其绵薄,委实令人钦仰。三秦大地,图书馆工作者有多少 人呢?听熟悉内情的星恒同志说,大概有两千多位。这数字可不算小。这些人中, 肯定有德运兄这样的朋友在。我真希望,德运型的图书馆工作者更多更多。 (1989.2.21 ) 王健 朋友之道,大有讲究。当年孔子有言:“益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 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损矣。”我生性朴讷,不善交游,差可为慰者,不 乏益我之友。益我之友中,书友约居大半。正是这些益友、书友,危难中支持我不 致退舍,顺利时告诫我多加警惕。直友、谅友、多闻之友中,王健是其一。 我认识王健,也有十多个年头了。那时,我在商南县城做事,心情抑郁,不胜 岑寂,聊借作文读书为精神寄托。一天,王健来了,他似乎是对我摸底调查一番之 后登门造访的,因而,他出口无遮无拦,爽快得很。我知道,他与我同龄,也是不 算学历的高中程度。爱读书作文,亦有兴趣弄弄丹青。我想他所讲不虚,论及文学 也都内行,心想,这下有了切磋文事的同道了,也算不枉商南之来。这以后,每到 下午,我总会漫步到他供职的东岗党校,他总会泡茶递烟,给我以情同昆仲之爱, 然后就天南地北地谈书谈文,且时不时从床下的木箱里,翻出一本本旧书,从书架 上抽出一本本新书,启我愚氓,增我学识。他比我读书认真得多,往往是,他旁征 博引,使我的思维跄跄踉踉,消化不了,他却又要听我的意见,紧追不舍,我不会 藏绌,唯唯而已。 待夜里归来,还得重加消化一番。心中暗想:好了得呀!这个王健。 前年年终,王健乘车出了事。我突然知道这不幸的消息,赶到地区医院看望时, 他已住院多时。人自然是消瘦得多了,胡须也未剃,显出蓬首垢面的病态。腿正在 治疗,用牵引法,可以想见他肉体的痛楚。我面对良友,心中好生难过,连一句安 慰的话也说不出来,谈病情仿佛是例行公事,话锋一转,就关心地询问我的工作和 写作,更问最近看到什么新书,人都成了这个样子,还关心这些。唉!痴心于书的 王健呵!他出院那天,我去送行,又是接他的车、又是送他的人,院子里乱糟糟的, 他还不忘让我有空去趟商南,到他那里看书。而且,神色黯然地叹息,为的是住院 数月,少买了多少好书。 他回商南了,我深夜独坐,总是耽心着他。遇到商南来的朋友,决然忘不了探 听王健的消息。开始听说,他病好些了,但活动不方便。后来听书友玉山说,王健 偶尔上街,也到书店里翻书、买书。我放心了。我告诉玉山,让王健不要急于走动, 我知道,由东岗到街道,那段路又是坡,又是河,不好走的,他腿又不方便,万一 闪失,又是麻烦。我还特意叮嘱玉山,有啥好的文学艺术书,你不妨给王键送去, 免得他牵肠挂肚地挣扎着跑呀跑的。 年初,我推荐他到省上参加书评学会的成立大会,我相信,他是乐于在这个领 域施展抱负,也一定能施展抱负。开会那天我一入会场,他就迎了上来。呵!王健, 容光焕发,神采奕奕,中山服,黑皮鞋,气派极了。他心急,比我早到一天。会后, 他到旅社访我,又是一通促膝畅谈。他腿仍不甚灵便,但提着个包儿,一天之间, 又赶路又乘车,跑了西安的不少大小书店,明天,他还要再跑跑看看。我送他出门,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好生惭愧:王健和我,年皆不满半百,按说正是盛年,可 我缺少他那股热情和劲头,我只是像个不知疲倦的行者,一步步地走呀走呀,不急 不慢。王健呢?风风火火,衔枚而行。是的,他脚腿不便,但他的热情和劲头,深 深地感染了我,也推动着我,使我不敢因循守成,使我如他一样风风火火地衔枚疾 走。 现在,是己巳年的冬夜。大院里安静了下来,书房的灯亮着,一切安谧而温馨, 正是书友聚首而谈的理想时分。我忽然想起和王健作长夜之谈的日子,情不自禁地 回忆起他留在我记忆中的吉光片羽。我在想,此时的王健,一定还坐在他那县河之 侧。东岗之上的小屋里,准备他的党史教案,也许又在翻着抚摸他新买的图书,或 者正在写他喜欢写的文章罢。 (1989.11.28) 湘华 那次,参加文艺界人士的一次聚会。会后吃饭时,坐在我身旁的朋友拉着坐在 他另一边的一位中年汉子对我说:“你们是乡党哩,不认识么?”那位汉子打量了 我一眼,立即喊出了我的名字,同时,又自报家门,说他就是张湘华。张湘华,好 耳熟的名字,可找的确一时记不起来这位乡党。“忘了么?咱们是一块儿耍大的朋 友,就住在古城衙门口对过儿。噢! 38 年没见面,难怪你忘了!”我蓦然记起来 了,这就是38 年前和我一道儿上学、画画、唱戏的那位张湘华呵!天地悠悠,但 对于一个人来说,38 年,真也算得上是一种可怕的褪色剂,难怪我一时之间竟认 不出、记不起来我这位小友湘华。我握着他的手,细细地审视着他面部的轮廓,他 的眼神,听着他不改的乡音,这正是我那位小友!饭是没有吃好的,你一言我一语 的孩提时代的回忆,把我的思绪拉回到38 年前去了。 我们都住在古城惟一的一条老街上。几乎是每天每天,当我还没放下饭碗,门 外就传来皮鞋跑在石子街道上的叭叭声。声一落点,湘华的喊声就到。 我们手拉手儿去上学,走大街,穿窄巷。湘华好动,总是一会儿跑,一会儿跳, 我跟在后边追他,赶他。他呢?一会儿在卖梨膏糖的小摊前站站,一会儿又去抓女 同学的小辫,三耽四搁,上课铃已响,我们悄悄溜进教室,轻轻地坐到桌前。湘华 家境还好,他口袋里老是装些花生米、包谷花之类,拉拉我的衣角,另一只手就把 花生米放到我桌上了。当然也偶然有被老师抓获的时候,他被罚站以示惩戒。他不 恼火,不生气,装出垂头丧气“改恶从善”的模样,暗地里给我个鬼脸,似乎在说 :不要紧,一会儿就坐下了,咱们还要吃炒毛栗呢!是的,湘华本来就是好动的孩 子。 湘华和我要好,主要是我们都爱画画。我们一块儿做功课,实在是名实不符, 大半倒是在土背纸上画画。我画个房子,他抢过去再补上太阳、小树;我画个男孩, 他偏偏给添上个小牛牛,我可不依,抢过来写上“湘华尿尿”…… 老师知道我们会画,每逢“六一”“元旦”时,壁报的美术设计就成了我们大 出风头的时候。“六一”壁报,是挥汗如雨地进行。天热,湘华脱得只剩下小裤头, 浑身抹着颜料,不小心去擦汗,也就成了大花脸;办“元旦”壁报时更艰苦:冬夜, 教室外寒风呼啸,一盏煤油灯呼呼闪闪,为防寒,我们画一会儿画,绊一会儿跤, 弄到深夜,大功告成,而学校大门已锁,他就架着我翻过围墙,打道回府。在这种 画画的时候,湘华就老实认真得换了个人一样。呵!艺术就是有这样神奇的力量呵! 不只画画,唱戏也是我们要好的原因。当然,戏是没有戏文的。湘华祖上,似 乎有过显赫的时候。清代的官帽、袍服就有几样,大刀剑戟看来又是正宗的行头。 每到下午,我一到衙门口他那个房多院阔的家,两人就忙着上妆,把马头牌水彩在 脸上涂得乱七八糟。湘华说我“乖”,和顺,让我扮秀才,他“歪”,扮狗官。一 会儿,他审问我,又是拍惊堂木,又是威胁我“从实招来”;一会儿我又跑掉了, 他骑马来追,那喊声煞有介事,那马蹄声,震得木板楼嘎嘎作响。闹声惊扰了楼下 做针线的伯母:“湘华别疯,还不快和信娃做作业!”湘华最听妈妈的话,这才老 实下来。狗官和秀才“解仇和密”,双双在小桌旁坐下,潦潦草草地做完作业,又 在白绵纸上画我们的画儿了。 38 年过去了,记忆有如一本尘封的影集,尽管照片发黄,但它总是勾起了孩 提时代的记忆,而且如此清晰,如此真切。 湘华已是省城有名气的书画家了。听朋友说,湘华亦尚武,拳脚功夫不凡,曾 击败过几位老外。这样说来,他也是个有文事武备的人了。我相信朋友的话,我想 起幼时的湘华,他如今的造诣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古人说过:“小时了了,大 未必佳。”湘华小时并不了了,艺术的种籽从那时起,就已深深在他生命中发芽。 当然,他也经历过一段生活的磨练,自学的磨练,正如我的生活道路一样。有了前 者,再有后者,这才成全了他。湘华已去日本讲学,我祝愿我这位童年的小友,这 位从古商州走出来的书画家载誉归来。 到那时,再重温那已逝去的38 年前温馨的、多彩的孩童年华! (1991.8.28 ) -------- 泉石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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