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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烧文字和青春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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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烧文字和青春情结   江 迅   在知青“上山下乡”三十周年之际,围绕知青生活及其命运的各类纪实 作品纷纷推出。北京、上海、南京、武汉和重庆的书店,最抢眼的是“知青 文学”类的图书:《中国知青史》、《上山下乡》、《老知青话当年》、 《知青回忆录》、《中国知青诗抄》等。但这些经过一番精心策划的图书, 市场反应并不热烈。   知青上山下乡运动,曾波及到一代青年人的人生经历和成长道路,就此 而应运产生的“知青文学”,由七十年代末和八十年代初的《蹉跎岁月》、 《今夜有暴风雪》、《南方的岸》,到九十年代的《苦难与风流》、《中国 知青部落》,以及《黄金时代》等文学作品,无一不在大陆社会上引起反响。 今年恰逢知青上山下乡运动三十周年,各地出版社推出一批着名知青作家的 回忆丛书,《北京文学》、《北方文学》和上海的《海上文坛》等刊物,也 相继推出“纪念专号”或辟出专栏,再度引起一些有关“知青”的新话题。   但今年的知青文学的确是“生不逢时”。一方面,也许是整体经济环境 使然,近两年中国大陆图书市场相当疲软,最近仍无复苏的迹象。而另一方 面,当年的知青失去读书的机会,回到城市後,不少人工作也不尽如意,现 在又面临下岗以及下岗後因年龄、身体和文化等条件的不足而再就业难等问 题,眼下已无精力和热情参与这样的“知青文化热”活动。   上海文学报的朱小如认为,高歌“青春不悔”,嗟叹“苦难与风流”的 话语,一度流行在所有的知青文学中。但是,真正想做“知青上山下乡三十 年祭”文章的,毕竟只是知青中的成功者而已,那些至今仍流落在穷乡僻壤 的人,或那些留在西双版纳丛林里或塞外草原上的冤魂,却不会或无从去写。 而且,广大农民也是被波及的一方,但从来没有人提到知青下乡政策和知青 的行为是否侵害了农民的利益。迄今,有关知青的书籍汗牛充栋,却很少有 人从人不可剥夺的生存权、受教育权、居住权、择业权的角度来探讨问题。   梁晓声是创作知青文学最多而影响也最大的北京作家。他说,他在写《 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时,觉得上山下乡很荒唐,但在这大的荒唐之下,某 些个体知青的诚挚和他们身上的理想主义光点,也有文学典型意义的感人之 处。他说:“写《今夜有暴风雪》时,依然有着理想色彩,但已不是张扬理 想,而是企图撕毁理想给人看,企图指证那些所谓理想的必然破灭。後来在 写《雪城》时,已是在批判当年知青理想的幼稚了。”梁晓声曾经说过,对 他自己的全部知青小说没有满意的。或许这可以作为对中国大陆知青文学的 总体评估。   在中原农村当了近三年知青的上海女作家王安忆说:“我始终不能适应 农村。不过,农村是一个很感性的、审美化的世界,农村给我提供了一种审 美的方式、艺术的方式。农村是一切生命的根。我当年正是在黯淡的心情、 强烈的青春期忧郁中,对农村的环境、自然的方式留下了鲜明的印象。”她 说,知青文学的局限是缺乏自我反省。每一个人都认为自己是被愚弄的、被 欺骗的。问题是每一个人在历史事件中该如何承担自己的责任。   一些批评家认为,眼下的知青题材多为纪实体,不少是资料的堆砌,仅 仅停留在表象上的描述是远远不够的,应该从这些刻骨铭心的事件中,咀嚼 提炼出对今人与未来有警示作用的东西来。也有评论家指出,当年的“知青 作家”现在也很少写知青了。其实,并不是谁经历过这件事,谁就对这件事 知道得最多,有时可能恰恰相反。未来的知青文学恐怕还是要由局外人来写, 当年苏联的“卫国战争文学”中的佳作,已不仅仅只是出於经历者的立场。 因此,“知青文学”不仅仅是知青的文学,也不仅仅是知青的知青文学,而 是关於知青的文学。看来,“知青文学”现象,已在中国大陆当代文学史上, 凝聚成一个可以不断复述和再演绎的“知青”话语情结。● (原载《亚洲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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