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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之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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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之意象 作者:黎一赋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当醉人的清风,吹皱芽儿草生的第 一池春水时,你的脸,你的心,你的情感,该会漾起如何的涟漪呢? “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面对风扫落叶的秋景,你是否也会像宋 玉一样发出“悲哉秋之为气也,潦栗兮若远行,登山临水兮送将归”的感慨呢? 一年四季,无论春秋,还是夏冬,我们都用耳目去观察、聆听风之形、风之 音,用肌肤、心灵去感受、体味风之体、风之韵。风是流动的空气,它永远新鲜。 我们时刻都生活在风中,呼吸着它,把各自所感知、体悟到的风的各种音形、体 韵抒发出来,谱之成文,于是便有了丰繁多彩的风之意象。 我们溯着话语的流程,回到庄周的时代。那时,礼乐虽已崩坏,神道也有所 离逝,但,毕竟距那万物皆神的上古不远,由于人类自身弱小而对自然劲力的敬 畏,风也就显得神圣而威力无比。 “北溟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 溟;南溟者,天池也。《齐谐》者,志怪者也。《谐》之言曰:' 鹏之徙于南溟 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 …… 汤之问棘也是已:穷发之北,有溟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 之其名为鲲。有鸟焉,其名为鹏,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羊角而上者 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然后图南,且适南溟也。“(庄子?《逍遥游》) 鹏者,凤也;凤者,风也。庄子的大鹏,就是大风。它起之于幽溟的海洋, 如一条海鱼翻搅起巨大的旋涡,挟裹巨浪而上,直扑云霄。那种吞天扫地的豪迈, 令世人为之震撼。“大风起兮云飞扬,”风起云涌,变幻多端,茫茫天地都被它 囊括其中。这样浩然为大的胸怀,怎不令人为之敬佩,为之倾倒!所以,古人把 风敬为神,尊为伯。风伯作为天帝出巡的先锋,负责扫尽路上的一切障碍。每当 天帝出巡,总是雷神开路,雨师洒水,风伯扫地。古人相信威力无边的风伯一定 能帮人类解除一切困难,所以把想象成一只美丽而又硕大无朋的凤鸟,它带着上 帝的福音,从天而降,播撒幸福与快乐。那就让我们来听听它的声音凤鸟的鸣叫 吧。 “夫大块噫气,其名为风。是唯无作,作则万窍怒号。而独不闻之寥寥乎? 山林只畏佳,大木百围之窍穴,似鼻,似口,似耳,似;似洼者,似污者;激者, 者,叱者,吸者,叫者,嚎者,突者,咬者。前者唱于而随者唱喁。泠风则小和, 飘风则大和,厉风则众窍为虚。独不见之调调,之刁刁乎?”(庄子《齐物论》) 文言的奥涩,让我们读之如隔靴抓痒,并未能令我们为之震撼。然而,把庄 周的描绘转换成今天的话语,那大风之盛况就更显得直观和壮美了。 不管是在极乐光明的白昼,还有在阴森恐怖的黑夜,壮丽的地球,总是以不 可思议的神速旋转。被阳光鼓胀的大气,也随着他迅速回旋。急速旋转的气流, 扇动拍打着巨大的翅膀,从海洋到大陆,从大陆到海洋,狂飙竞相怒号。洪涛冲 击着岩石,岩石粉碎着洪涛,遍四周连锁般地咆哮猖狂,发出无坚不摧的音响。 盘纡崎岖的矗矗崇山,岑参差的隆隆巍岳,有翁翁郁郁的深林句木交错纠杂直抢 青云。它们就像无数千奇百怪的洞穴,回环转折,周周匝匝,节节高起,忽大忽 小,纵横散乱。这些洞穴,形状万千,有的像鼻孔,像耳廓,像口腔;有的像肺 叶,像气管,像食肠;更有的像水洼,像石臼,像栏圈……飓风如蛇群一样在其 中盘旋穿插,翻滚腾跃,冲撞跌打。这里有血口喷张体若庞龙的巨蟒,也有尖头 细脑身似铁丝的红水蛇所有能想象得到的蛇类都赶来参与这狂乱的舞会。它们肆 意狂欢,尽情疯扭。百禽齐鸣,千兽同啸,万虫并叫,或哭或嘻,或怒或笑,嘤 嘤嗡嗡,呼啸唱喁,嘟嘟囔囔,叱咤喊嚎。于是笛箫声,笙哨声,唢呐声,钟鼓 声,铙钹声,琴筝声,各种乐器交杂击奏,叮呤当啷,铿锵铳镗,汇聚成的声浪 飘飘泼泼,激激荡荡。 朋友,听到了吗?这就是大风的声音,凤鸟的鸣叫!假如你是一位古人,在 荒蛮的山野,倾听这大风的呼啸,凤鸟的鸣叫,你能不为之震憾而倾倒扑拜么? 你能不相信它是一个威力无边的大神么?你还不相信它能扫除人类历史前进的一 切障碍么? 庄周所描绘的上古之风是吉祥的象征,它作为中华民族族英的图腾,骄傲而 又自信地临受万众的膜拜。 神道渐逝,要事萌兴,风之意象也慢慢地转向复杂的社会现象。气流为风, 人类的精神民在不断的流动之中,因二者之似,人们把这精神之流亦称为“风”, 《诗经》中《国风》之“风”即采此意。而此“风”之意象,则在宋玉的《风赋》 里有着形象鲜活的体现。他把风分作两类,一曰大王之雄风,二曰庶民之雌风, 图形慕状,作了绘声绘色的描述,极尽其讽谏之用意。他说:“夫风生于地,起 于青之末。侵淫溪谷,盛怒与土囊之口。缘泰山之阿,舞于松柏之下。飘忽澎滂, 激扬飚怒。轰轰雷声,回穴错迕。蹶石伐木,梢杀林莽。至其将衰也,被丽披离, 冲孔动楗。绚焕灿烂,离散转移。故其清凉雄风,则飘举升降。乘凌高城,入于 深宫。抵华叶而振气,徘徊于桂椒之间,翱翔于激水之上,将击芙蓉之精,猎蕙 草,离秦衡,概新夷,被荑杨。回穴冲凌,萧条众芳。然后倘徉中庭,北上玉堂。 跻于罗帷,经于洞房。乃得大王之风也。故其风中人,状直惨凄凛溧,清凉增欷。 清清泠泠,愈病析醒。发明耳目,宁体便人。此所谓大王之风也?quot;万里荷 花,伞伞清萍,有风从这里氤氲而生。它浸着清凉的溪水,在山谷中咆哮。从那 泰山的顶端俯冲而下,旋舞于蓊郁的松柏之间。飘瓢泼泼,松涛如浪般汹涌澎湃; 噼噼啪啪,柏浪像烈焰似的激扬飚怒。巨大的音响,如雷声轰隆,在林隙间呼啸, 从涛面上滚过。巨石乱走,大木腰折,莽莽林海如盆水东倒西泼。风力一衰,嘎 然而止,就像团团焰火,如怒放,的花朵向四下离散。这浩然之雄风,托送起万 千蹁跹的少女,舞袖长裙,飘飘袅袅或升或降,扭着细腰,婀婀娜娜地拐过高高 的城墙,走进那深幽的宫廷花园。娇喘着香气,跟艳丽的花朵窃窃私语,在玉桂 兰椒之间流连忘怀,在粼粼水面上缓缓翔凌。皱皱高挺的玉鼻,嗅嗅荷花的清香。 提起长裙,于青青的草地追打嬉闹;披着轻纱,于芳香的林木荡漾秋千。搂着莘 荑的腰儿撒娇,牵着杨柳的小手儿跳。摘几朵鲜花插入青髻,折几片香草系上罗 带。追追打打,蹦蹦跳跳。玩耍够了,都拖着疲惫的身子,懒洋洋地来到中庭, 磨磨蹭蹭地走进华丽的厅堂。拉下各自的罗幕帐帷,就象一个个别致的洞房,等 待着大王的幸临。那风中的人,看上去个个都冰清玉洁,多愁善感。她们清爽而 有温柔,能治愈百病,能提神醒酒,能聪耳明目,能安体利人。这就是大王? mpanel(1); 男鄯绨。? 紧接着他又描绘了庶人的雌风:“夫庶人之风,嗡然起于穷巷之间,屈果扬 尘。勃郁烦冤,冲孔袭门。动沙果,吹死灰。骇浑浊,扬腐余。邪薄入壅牖,至 于室庐。故其风中人,状直浑郁邑,驱温致湿。中心惨淡,生病造热。中唇为胗, 得目为蔑。嗽镬,死生不猝。此所谓庶人之雌风也。”臭老百姓的风,就象无数 绿头苍蝇,“嗡”地在穷街陋巷里突然起飞,尘土飞扬,如地震前的老鼠,急得 东撞西撞,见孔就钻,见门就挤,乱糟糟地一塌糊涂。搅动风沙,吹散死灰,卷 起破麻烂布,飞扬腐尸臭肉。打扁脑袋钻进破窗子,跑到茅草屋里耍赖撒野。那 风中之人,看上去个个都面黄肌瘦,愁眉苦脸。它挟裹潮湿和阴冷,把最后一丝 热气都赶跑,令人心情苦闷,风热感冒,烂唇裂面和红眼青鼻等等疾病缠身,如 阴魔不散。整日里咬牙切齿,大呼小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就是那些臭 老百姓的雌风。 这里的“大王之雄风”,就是上层统治者,精神之流。他们躺在刀与剑构筑 起来的温床里,飞扬跋扈,肆意妄为。为了抖显自己的威风和填壑自己的贪欲, 他们穷兵黩武,横征暴敛,视江山如己物,践百姓如草莽。从来没有想过为民作 主,只有做不完的声色犬马之梦。而他们却并不引以为耻,反以耻为荣,觉得自 己形象伟大,只有如此才算作英雄豪杰。 再看那老百姓的精神之流,就是“所谓庶人之雌风”,跟前面“大王之雄风” 相比,可谓是天壤之别。他们被压在重重大山之下,艰难于呼吸视听,目光短浅, 气量狭小,愚钝懦弱而又脾气暴躁。他们不是想着创丰功树伟绩,而是肚子里打 着小九九,老盯着鸡毛蒜皮之类的事不放。这样的人,是天生做奴隶的料,任人 欺压,不图反抗,永远都只能在艰难的生存条件之下悲惨而又痛苦地死去。 从中古的风中,你能闻到血的腥味,听到竭嘶底里的狂笑和悲天动地的号叫, 被它运送到酒缸中的水,都是眼泪蒸发而成的。 花缘 “黄四娘家花满溪,千朵万朵压枝低。流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 (杜甫《江畔独步寻花》) 读着唐诗,我的眼前涌现出嫩绿如蓝的春水,鲜红似火的鲜花,翩翩起舞的 彩蝶,∏」短涞慕枯骸U庖换ㄖφ姓梗?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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