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 风 ----为舒伯特的《魔王》也为我自己而作 是的，我不知站在何处，要走向何处时，晚风来了，带着一张神秘的面孔来了， 有一分生硬，有三分热情，有六分不可置疑不容选择。晚风亲我的手，亲我破旧的 衣裳和脸，我感到火辣辣的嘲讽，又感到火腾腾的燃烧，我无所适从。 晚风拉我走，我没有走。晚风推我行，我没有行。晚风托我上青天，我看着那 时明时暗变幻莫测而飘浮不定的云就害怕，我怎么对待晚风，谁能告诉我？ 晚风从我走过的路道上来的，晚风像老猎人嗅到猎物一样灵敏而又兴奋地上来 了。在我徘徊的脚步里嗅出了浮躁，在我游离的目光里看到了失落和空茫的无望， 它开始像老中医对一个病烧胡语的婴儿用它那玄而又玄的医道，讲他的灵丹，兜售 他的妙药。晚风不惜吹落一些树叶，讲解人生如梦，图释落叶归根。晚风不惜扯一 些雾纱罩住四野，悲歌追求的虚茫，摇拍安息的梦幻。晚风不惜赶走夕阳，吹走一 切红黄暖色的昭示，拼命鼓吹黑色的一统天下，抑或是预言这就是结局或下场。 我独对晚风，我感到额头上又被岁月的蚯蚓啃出几道皱纹，我感到胸前的胡须 又让时光的利爪拽长了几寸。我年纪轻轻却有了老头儿悲叹身世飘零华年难再的横 秋老气。我真想对晚风擂上几拳，踢上几脚。我果然擂了、踢了。可这位功力出神 入化的怪侠，竟不知使了何种诡黠的招法，把我擂出踢出的力度一一还击在我的身 上，不，心头！晚风依然那么凉快，那么悠然自得，没人事一样。而我五脏六腑都 被震伤。与晚风的对抗里，我恣肆地品尝着失败。 曾给我唱歌的人儿，曾和我共饮过美酒的人儿，曾和我共一把雨伞走过许多坎 坷的人儿，谁能告诉我失败是什么？我跟晚风走吧，再回首，难同行，这是一条无 限的路，一条无限的去处。你们别介意，我也不悲痛，在你甜然进入梦乡的时候， 我会在明月凄凄的天空深情地注视着你们。 我跟晚风走，永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