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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山再起   评心而论,贺空军他不是一个凶恶的暴徒,参军以前,他连鸡都不敢杀,他之 所以参加帮会,成了该团伙名副其实的第三号人物,既有他的偶然性,也有他的必 然性。一方面,长期的怀才不遇,使他正直善良的心灵变得扭曲不堪;另一方面, 他把自己混迹于黑恶势力当作是对现实社会不满的一种发泄和反叛,而他性格中与 生俱来的孤僻、冷傲,更加速了他的这种叛逆……   当他踏上帮会这只贼船后,他也有一种负罪感,他也曾试图几次想着要下船, 想要金盆洗手,洁身自好,可是,曾经沧海难为水,他已经无法回头了……   当然,贺空军并非等闲之辈,他跟“贺家军”黑帮团伙这帮只懂得打打杀杀的 蛮汉们来比,最大的不同就是他懂得运用科学和智慧来武装自己,管理帮会,也正 基于此,他创立了严格的“贺家军”帮规,对帮会的每一次行动,都进行了精心的 策划和设计,并要求手下人在实施过程中只能按计行事,不得擅自改动。为了学以 致用,他甚至还为此熟读了《孙子兵法》、《三十六计》等古代兵书,他一心想打 造出一支战无不胜的“贺家军”集团来……   而与此同时,像他这样聪明的人自然也不得不想到了后果,“狐狸再狡猾,也 躲不过好猎手”,一旦东窗事发,他和他们的弟兄们将难逃法律的铁拳。   于是,他在很早的时候,就为自己留好了后路,他精心策划,用心良苦地建立 了一整套防范措施。其一,他虽是帮会的三号核心人物,但他并没有正式加入帮会, 帮会的名册上没有他贺空军的名字,这一点他早就向两位兄长声明,他可以在背地 里为他们出谋策划,但不参与帮会的日常行动。   其二,他学会了“包装”了自己,在世人面前,他一直以一个成功商人的面目 示人,他用帮会的钱,在市区繁华的秋涛路建起了四层楼的家用电器公司,自己出 任公司总经理,生意很不错。这两年,经过活动,他的头上有了“市人大代表”, “优秀企业家”等好几顶华丽的桂冠,也结交了不少方方面面的政府官员和林林总 总的头面人物,他渐渐赢得了一些政治上的靠山。   第三,他狡兔三窟,在市区和城郊设有三处秘密住所,并在那里修建了密室和 暗道,还充分利用自己的一技之长,在密室周围设立了“电子眼”,他还背着帮会, 秘密发展了一些帮会以外的弟兄,作为自己的眼线……   他就是这样,一方面苦心孤诣地支撑着“贺家帮”,千方百计地逃避和滞缓猎 手的追捕,另一方面却连睡觉都盯大眼睛,随时准备迎接猎手的到来。他已经为自 己的逃生设计了无数种方案,他知道,头上的那几顶光环不可能永远保护他,总有 一天,它们会被人为地退去的……   他没想到,“贺家帮”的大限会很快被定格在四年前那一个寒冷的春夜。那一 夜,猎手追赶的脚步终于悄悄来到了他的门前。他知道,一切都无可挽回了。   他通过巧妙隐藏在在小山包路灯下的电子眼,看得清清楚楚。   围捕他的猎手们一共五人,其中有一个叫楚风雨的年轻警察他认识。那次,他 曾以人大代表的身份,去市局刑警队找过他,为他手下的一个秘密眼线“刀疤”说 情,“刀疤”这家伙,因玩女孩子被那小警察抓了个现行。   没曾想,却被那小警察硬生生顶了回来。   为此,“刀疤”这小子只得乖乖地在号子里呆了半个月,出来后便对这个像疯 狗似的小警察怀恨在心呢,几次偷偷跟踪他和他的女友,回来还匝匝嘴说,呵,这 小子还真有福气,女朋友贼漂亮,哪天要能把她弄到手,让老子玩两天就好了。   “刀疤”就是这样,又色又贪,不过,他还真有股子狠劲。要不是前几年他和 胖子高汉良领着一帮地痞帮着周家打上门来,我还真交不上他这个朋友,那回,我 出手也够狠的,一刀就给他那张瘦不拉叽的猴脸开了个长口子。   结果,这一刀还真划出了咱哥们日后的情义,嗨,要不,人们怎么常说,“不 打不相识”呢……   他望着悄悄埋伏到屋子两头的五位警察,心里一阵冷笑,哼,警察,警察有什 么好怕的啊,老子连敌人的地堡都敢炸,还怕你区区几个小警察,还指不定谁是老 鼠谁是猫呢,待老子跟他们玩上一玩。   一向小心从事的他,这一次却跟猎手们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他装作什么 也没有发现,他故意鼾声如雷……   门里门外,他与猎手们整整对峙了三个多小时,在这三个多小时里,他是有机 会发短信给他的两个兄长,给他们通风报信的,但他忍住了,他想,恐怕已经没什 么必要了吧,警察能找到我头上,说明他们早已落网,这一回,还是自己逃命要紧 吧。   决斗的时刻终于来到了,子夜时分,当猎人们冲进门来抓捕他的时候,早有防 备的他先是抡起一根手腕粗的铁棍,一棍撂倒了那个最先冲进门来的小警察――虽 然黑暗中看不大清,但他肯定是那个不给他面子的疯狗警察楚风雨,嗨,你小子也 有今天!   紧接着,他逃至里屋的门口,使出了他在部队练就的拿手绝活――飞刀,他一 摔手,正中了追在前面的那个大个子,那大个子警察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地了,趁他 们忙乱的当儿,他从暗道中逃走了……   脱身后他一刻都没有停留,马上停蹄地赶到市区的第二处秘密住院,起出这些 年来一直藏匿在那里的钱物,赶在公安对全市各交通要道严密封锁之前,驾车逃出 了市区。   到达省城后,他用公用电话跟“刀疤”接上了头,命令他冒充警察以楚风雨在 外地执行任务负伤住院为由,把他那当老师的女朋友夏星月骗到省城,这样他手中 就有了他们的一个人质,逃起来也好有个砝码…… mpanel(1);   在省城,他很快得知,大哥因为拒捕被当场击毙,二哥负伤被抓,“贺家军” 其他成员也已全军覆没,无一漏网……他当场气得又哭又嚎,他知道自己苦心经营 的“贺家帮”大势已去,灰飞烟灭。而值得庆幸的是,他自己不仅逃出来了,而且 还“战果辉煌”,一棍子让姓楚的小子断了两条腿,一飞刀要了一个刑警副队长的 命……他知道,自己犯下的死罪,而且杀的还是警察,从此后,整个中原乃至全中 国的警察,都不会再容他的,他知道,他必须隐姓埋名,改头换面。   于是,他带着他的那帮眼线,带着绑架来的夏星月南下江南,来到了千里之外 的越都市桃花镇。   他对桃花镇并不完全陌生,二十五年前他随部队慰问团去东坞乡何排长的家乡 时,曾途经这里,并有过短暂的逗留。没想到,那回他一下子被桃花镇独特的地理 环境吸引住了,这儿不仅山青水秀,风景秀丽,而且地貌迥异、亦山亦水。它背靠 越国故里的会稽山脉腹地,三面环山,一面傍江,又与周边三县交界,陆路、水路 交通四通八达,境内群山连绵,还有上万亩田湖相连的白塔湖湿地,真乃是一块可 躲可藏可进可退的世外桃源。   这里是一方名副其实的经济热土,人们除了做生意挣钱似乎从没有心思去管别 人的闲事。他很快和手下人在这里站住了脚,他剃掉胡子,蓄起长发,做了逐步的 整容,一番改头换面后,他很快成了另一个人――徐文斌,并伪造了证件。   他还使出各种卑鄙无耻的手段,迫使夏星月与自己结婚,他对付夏星月最有效 的手段就是通过仍留在豫中市的秘密眼线,把楚风雨以及夏星月父母最近的生活情 况偷拍成录像放给夏星月看,然后威胁她说,看明白了吗,你那位小警察和你那父 母双亲的命可全都攥在我手里,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帮会弟兄的眼皮地下,你要 是不从或者逃跑告发,我就让他们统统到阎王殿里去报到!   在他的这种软硬兼施下,美丽善良的夏星月不得不屈服了,她宁肯自己受苦, 也不能让心爱的人和父母双亲遭殃,她知道“贺家帮”的人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干 得出来的。   夏星月的屈服使贺空军的征服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在心里不断地骂着,楚 风雨,你们公安杀了我的大哥,抓了我的二哥和帮会的兄弟,我跟你们势不两立, 我不仅打伤了你,杀了你们的队长,我还要天天睡你的女人,我要你生不如死!嘿 嘿嘿,你敢拿我怎么样?!他这样想的时候,他早已扭曲的心理终于找到了一丝平 衡。   于是,当一切都准备停当后,他又开始在桃花镇重操旧业了。他让高胖子出面 办起了飞翔集团有限公司,当上了那个屁事也顶不了的傀儡董事长,而公司的一切 生杀大权都由他这董事局主席在幕后操纵着。一方面,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在飞 翔山庄隔音绝好的地下工厂里大肆造假,把大量的假名牌PP-R水暖管件、铝塑复合 管件投放市场,从中牟取高额暴利;一方面又让“刀疤”出面,网罗了桃花镇上的 黔州帮弟兄,组建了新的“贺家帮”帮会,并在他的周密策划下,在桃花镇和周边 地区定期进行大规模“作业”。   而他自己,表面上独来独往天马行空,暗地里选择目标反复踩点,他专找当地 的成功人士、企业家们下手,对他们进行绑架、敲诈、勒索……那个不幸死在他手 下的冤鬼刘茹萍,就是一条被他一手钓住的大鱼。他把自己打扮成一名道貌岸然风 度翩翩的应征者,多次约刘如萍出来幽会,博得了这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女人的 芳心,随后,他略施小计,就轻而易举地得到了这个女人一百万元的现款,最终, 他又对她痛下杀手……   至于拿个不自量力的质检员王淑华,查假查到了桃花坞,被他的手下抓住,先 奸后杀,最后,将尸体放在搅拌机里粉身碎骨,再与那些聚乙烯原材料一起,早成 了他们生产的水暖管件成品的一部分了……   他原以为桃花镇这这世外桃源会成为他后半生安生立命之福地,却不料“半路 里杀出个程咬金”,偏偏这时候,救命恩人何排长的女儿何思佳和他的老对手―― 疯狗警察楚风雨会从天而降,双双找上门来,对他杀人越货和制假售假的事件穷追 不舍、紧抓不放,他为此连出几招都没有奏效,这使他感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 的危险,他开始寝食不安,他必须尽快找出对付他们的对策,可此刻,他的脑子像 一盆浆糊,他只得用拳头不住地捶打着脑门……   大约一小时以后,有人来到隔壁,叫醒了躺在沙发上睡得东倒西歪的三个家伙, 三人便立即起来,睡眼醒忪地鱼贯进入了董事局主席的密室。   此时的贺空军已换了一副嘴脸端端正正地坐在老板桌前了。   “下一步,我们应该做三件事。”他侃侃而谈。   “一,暂停桃花坞管业的生产,静观其变,你们设在公安、工商、桃花坞山口 的各个秘密观察点,要密切注意公安、工商的动向,一有行动,马上报告。”   “第二,我们可以在楚风雨这小子现在的女朋友身上做点文章……”他指了 “刀疤”一下,“你想想法子,搞几张楚风雨与何思佳合影,寄给他那个老家的女 朋友,让她在那边坐立不安,这样,她就会乖乖的跑到这儿来,到时候,我们来他 个先下手为强,把她先控制起来……”他故意做了一个握拳的姿势。   “第三,写几封匿名信,分别发给越都市纪委、公安局、工商局,编一些似是 而非的事,告那姓楚的、姓何的一家伙,把他们俩搞臭,让他们俩在这儿都呆不下 去,乖乖的自行开路打道回府,到那时,我们就不战而胜了。”   “另外,老钱,你多安排手下几个弟兄,给我在镇上搞出一点声势来,弄几流 氓啊、抢劫啊等花花绿绿的案子来,分散一下那些公安对我们的注意力,让他们顾 头顾不得尾。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三个人齐声说。   “去吧。”   “是。”三个人应声就要退出。   “老高,你留一下。”他又指了一下高胖子。   “是。”   “你去帮我准备一束鲜花,要白色的,不要怕贵,要最好的。我今天上午要用。”   “是!”   三个人都出去了,贺空军疲惫地倦在沙发里,他隐隐觉得,在楚风雨和何思佳 的背后,还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盯着自己,要命的是他不知道那双眼睛是谁,他 知道这是自己最可怕的。   ……   当天上午,在越都市东坞乡青山革命烈士陵园何震佳、何思琴夫妇的墓前,整 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大束白色的百合花,有一个高大的黑影默默地肃立在花前……   许久,当黑影听到山下有人上来的声音时,才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墓前,随即, 他戴上墨镜,从侧翼的一条小路悄悄下了山……   “咦――,这是谁送的花呀,这么多啊?”山中,有几个声音惊叫起来,他们 是前来给烈士扫墓的亲友们,在这些人群中,有何思佳和楚风雨。   “很新鲜嘛,好象献花的才刚刚走。”何思佳和楚风雨都向山下张望着,他们 都同时发现了远处山脚下的一个黑影,在黑影前面的公路上,停着一辆白色的“宝 马”……   “这车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楚风雨说。   “是啊。”何思佳回应着。   --------   红袖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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