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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丑容
一
“美丽坚”整形医院门前,周莫如徘徊了好一阵之后,在一幅整形广告宣传栏
后面站定了。借着宣传栏的遮挡,她拿出一瓶纯净水,旋开盖子,心不在焉地喝了
几口。
冰凉的水顺着喉咙蜿蜒而下,一点一滴地冷却着内心的紧张。
趁喝水之机,她左顾右盼,似乎在确认是否有人盯梢。
人来车往的大街和人行道上,一切都很可疑。
人来车往的大街和人行道上,一点都看不出有啥可疑。
“美丽坚”整形外科医院位于酒店林立的环市东路上,终日车马盈门。广州整
容业硝烟弥漫,“美丽坚”开业不足一年便杀出一条血路,业界都知道,这是因为
该院请来某过气影后当形象代言人,成功炒作她的“减去40岁”,引得城中媒体闻
腥而至。结果,不足一月,前来整形的款娘款姐们,若没有熟人,常常得提前好几
天预约。
这天快下班时分,主任医生李竞生翻翻手中的一沓挂号单,抽出一张,对值班
护士说,叫号吧,这是今天最后一位了。
14号,周莫如。
周莫如走进来,站在了李竞生面前。
李竞生抬起头,手术刀般的眼光,将她全身上下解剖了一遍,心中立刻有了个
底――这笔生意,“湿湿碎了”。
原因很明显:周莫如是个不折不扣的妙龄美女。虽然她穿着普普通通的牛仔套
裙,没戴首饰,脸上也没化什么妆,但这也掩盖不了她是一个美女的事实――她身
高应该在165cm 左右,体型匀称,明显过于宽松的套裙仍掩不住玲珑的曲线。而她
的脸,更是标准的鹅卵形,天然的柳叶眉,丹凤眼,双眼皮,五官搭配恰到好处―
―这一切,虽然现在正被一层淡淡的不安和忧愁笼罩着,但在李竞生的职业眼光看
来,她的“外观”,除断骨增高外,实无整形的必要。
那么,就很可能在被衣服所遮蔽的地方,有什么先天或后天的缺陷需要整改了
……
周莫如知道医生在看她,脸上红了一下。她站了其实不到几秒钟时间,李竞生
便像回过神来似的说,哦,周小姐,请坐。
周莫如坐在了对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竞生,用小得连自己都差点听不到的
声音说:“医生,我想整容。”
“你知道整容整形是有风险性的吗?”李竞生低头翻翻手中的当天记录,例行
公事地问。
“知道。我不怕风险,有风险……才好。”周莫如依旧直视着李竞生说,“我
想……”
“你先别说得太早了,一般顾客到这里来,都会先听听我的意见,再根据自身
情况,做出局部或是全身整容的决定。因为整容整形是有风险性的,所以,我们医
院的原则是,能不整的,就尽量不整。我们是负责任的医院,赚钱固然是目的,但
也得为顾客的身体着想。”李竞生停顿了一下,换上一副语重心长的语调:“周小
姐,在我看来,你的体形和五官,其实已很接近完美了,要不是你身高偏低,当个
模特都绰绰有余。除非皮肤上有什么瑕疵,否则您实在没有多大整容的必要。”
规避风险的话,也是先礼后兵。李竞生当然明白,走进这里的女人,没有一个
会听得进他这番话的。
果然,周莫如摇了摇头,脸上愁容又浓了一层:“医生,你不明白的,我、我
非整不可……实话跟你说吧,我并不是想让自己更、更好看,恰恰相反,我知道
‘美丽坚’医术高明,所以、所以我想整得难看一些。行吗医生?”
“什么?你说什么?”李竞生合上手中的记录本,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想整丑。”周莫如语气坚定起来,脸上突然间什么表情都没有了,令李
竞生顿生一阵不寒而栗的感觉。
“没搞错吧周小姐?”李竞生发现自己没听错后,开始怀疑他面前这个美女的
精神有问题了。
“没错医生。你不明白我的情况,请原谅,我也没法跟你说得太多。但请你相
信我,我真的有难言的苦衷。我只想把双眼皮改成单眼皮,把眼睛缩小,把鼻子压
塌,最好把嘴巴也整歪,还有……我还想做缩乳术……我只有十万块钱,能丑到哪
个地步,就整到哪个地步!”
李竞生摘下眼镜,嘴巴半天都合不拢――基本可以肯定,眼前这位小姐是个精
神病患者无疑了,弄不好还是刚从芳村精神病医院逃出来的。看来,她要是耍赖不
走,得考虑打110 报警了……先稳住她再说,不要给医院惹出乱子。
“周小姐,你的要求,的确太……太匪夷所思了。我们是对顾客负责的医院,
所以,在你把你的苦衷说出来之前,我不能答应给你做这样的手术。弄不好,将来
手术完了你告我们,那我们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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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莫如一急,眼眶都红了。她突然站起身来,向李况生鞠了一躬:“医生,算
我求你了。我不能告诉你,说了你也不会信的。但我要是不变丑,就再也活不下去
了!”
李竞生下意识地往后一仰,尽量远离她一点。他皱了皱眉,安抚她说:“这样
吧周小姐,你的要求,我们尽量满足。但事关重大,你先填张表,我向院方汇报一
下,能不能为你做这个手术,由院方来定,行吗?”
“什么时候能答复我?太久我可等不了。”
“嗯……这样吧,下周二,如果你初衷不改,就过来找我,我给你一个明确的
答复,行吗?”
“一言为定。”
二
区元最近有点烦。
在媒体竞争白热化的大环境中,跑突发新闻线的记者要是一周没猛料可爆,危
机感就会油然而生,浑身都不得劲。在广州媒体界,区元有“拼命三郎”的外号―
―也难怪,他出道不久,正是闯劲十足、需要更多重量级的新闻作品来奠定江湖地
位的时候。所以,区元身上固定带着两部手机,一部是跟朋友、同事联系的,另一
部,是“线人”专用手机,这部手机里所存的号码,全都是他在同城各行各业中
“培养”起来的忠实“线人”。这部手机他24小时都开着,甚至养成了攥着手机睡
觉的习惯――他担心有时候因为太累而睡得太熟,手机铃声吵不醒,在手心震动,
惊醒的可能性会更大些。有时候凌晨两三点,他也会接到线人打来的报料电话,这
时候,不管是在做梦还是做爱,他都会悬崖勒马,以消防员般的速度第一时间赶到
出事地点。
资讯发达的社会,抢到一次独家新闻,跟做一次独家的爱一样困难。
可最近一周,线人专用手机好像怠工了,除了接过两个关于公车上抓贼的小料
之外,安静得令人心虚。
区元刚喝完一碗粥,坐在五羊新城的“红与黑”快餐店里发呆。他掏出手机,
打开号码本,一个个翻过去……“李竞生”――对了,这是“美丽坚”整形医院的
主任医生,在那个永远不愿退出历史舞台的过气影后“减去40岁”的新闻事件中,
区元跟他有过双赢的合作――快两个月了吧,“美丽坚”那边怎么一点新料都没有?
拇指随意一按,他拔通了李竞生的电话。
“喂,李主啊,我区元啊,别来无恙啊!”
“哦,大记者啊!有何贵干呢?”手机里传来李竞生有点女性化的声音。
“找你还能有啥事啊!你们‘美丽坚’最近没出什么事吗?”
“哈,你就盼着我们出事,你好爆猛料是不是?”
“唉,别这么说嘛。好事坏事,对你们还不是宣传?”
“让你失望了,还真没什么事可向你提供的。”
“就是有人去做阴道紧缩也好啊,我可以挖出一个新闻来。”
“你想得美啊!哈哈,我看,不如你自己来做增长术吧,我免费给你做――对
了,昨天有一个神经病来整容,被我哄走了,这没什么价值吧?”
区元心里一动:“什么,精神病患者去整容?正奇闻啊!能否说详细点?”
“没什么啦,是个女的,一看就精神有问题。你死都猜不到她想怎么整容――
她想整丑!哈哈。不过,你还别说,那妞还真是一个美女,可她竟然求我为她将双
眼皮割成单眼皮,还要缩眼、缩乳什么的,这不明摆着神经病吗?”
职业的敏感让区元莫名地兴奋起来:“李主,这就是你不对了,哪怕她真的疯
了,也是一个可以炒大的新闻啊!你想,连神经病都闻名找你们整容,这不是对你
们也有好处吗?你现在在哪?在家?你现在有没有空?好,你在你家附近那绿音雅
阁咖啡厅等我,我现在就过去!”
从“红与黑”出来,区元拦了一辆的士。
广州大道五羊新城隧道通车后,堵车没以前那么厉害了。不到10分钟时间,区
元就到了天河城西门对面、位于体育西路上的“绿音雅阁”咖啡厅。
一下车,区元立刻感到自己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淹没了。晚上八点半,正是天河
城一带最为繁华热闹的时候。刚来广州读书时,区元对摩肩接踵的大城市很不适应。
他来自山村,又不会游泳,街上人一多,总有一种溺水的、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可
现在的区元,不仅完全适应了广州生活,潜意识里还非常喜欢这种人多的场面――
在他的职业眼光里,一个个拥挤的人头,就像一个个5 号宋体字在街上游动,不定
什么时候就排列组合出一个爆炸性新闻来。
进了咖啡厅,刚坐下不久,李竞生的眼镜从门口晃进来了。
两人握了一下手,各要了一杯咖啡,区元便迫不及待地说:“李主,快说说那
个疑似精神病的事。”
李竞生笑了笑:“你们做记者的就是这么急。可是急也没用。我对她说了,她
的要求太特别,我得向院方汇报,再请专家研究一下才能答复她。我估计,她应该
不会再来了,也许现在已被家人送回芳村精神病院了。”
“可是,仅凭她想整丑,你怎么就能确定她是个精神病呢?”
“老兄,我干了快十年整容了,从没遇到过想把自己整丑的。”
“可是、可是万一她真有什么苦衷呢?比如,她想易容当间谍?对了,对了!”
区元大叫起来,把咖啡厅里的人都吓了一跳,他赶紧捂住嘴巴,压低声音,“对了,
我想到一个最大的可能了!”
“什么可能?”李竞生也来了兴趣。区元说:“很可能有人逼她卖淫,她因为
某种原因不敢反抗,只好把自己整丑。最近,《兰州晨报》不是报了一个15岁少女
宁肯自焚也不卖淫的事吗?”李竞生愣了一下,说:“可是,她说她有十万块钱呢?
一个有十万块钱的女人,会被逼卖淫吗?”“那可说不定啊!你不是说她长得很美
吗?也许她是个大学生,或者是个三线明星,有政府官员或江湖大佬想包她,先给
了她十万。她不想被包,又不敢反抗,只好出此下策……”区元沉浸在自己构想的
情节中,兴奋得眉飞色舞。
“区记,我觉得你不应该干记者。”李竞生嘿嘿笑着。
“什么?”
“你应该写小说,或当编剧,你想象力太好了!”
“呵呵。”区元也笑了起来,“记者也是需要想象力的,我们要是能预见到新
闻事件的走向,就能快人一步了――这你不懂的。”
“好了好了,记者嘴,人人畏,我说不过你。不过,她走了,也许不会再来了,
你说咋办?”
“这个……”区元沉吟了一会说,“我倒是觉得,她应该会再去找你的。你不
是说要向领导汇报后再给她回复吗?如果她真的很想整丑,肯定还会再去。”
“那可能就在下周二了,她挂的是我的号,我让她周二再来找我的。”
“那这样吧,下周二如果没什么突发新闻,我就在报社等你的消息,反正我们
报社离你们医院也不远,十几分钟就可以赶到。如果她来了,你给我发个信息就行
了。”
李竞生犹豫了一下:“这样……万一她真如你所说,有什么苦衷而想整丑,我
们这么做,会不会侵犯了人家的隐私权?”
“你放心,我会掌握好分寸的。”
“好,就这样吧。”
区元买了单。两人从“绿音雅阁”出来时,已是夜里十点时分。这个时候,天
河城已开始打烊,体育西的行人也渐释渐稀了。春寒料峭,区元竖起衣领,跟李竞
生道声拜,走出天河路,拦了一辆的士。
区元的租屋在五羊新城天桥附近的“粤安居”24楼。这里的租金比杨箕村、天
河村等著名的城中村出租屋贵,但它离报社不远,又毗邻广州大道,一有突发事件,
南北两个方向出击都很方便。再说,区元的发稿率高,月入近万,租金不到两千的
房子,他还是承受得起。
28岁的区元至今尚无固定的女朋友。在中大读书时,他跟一个武汉的女同学拍
了三年拖。一毕业,两人大势所趋劳燕分飞,区元难过了一段时间,伤心很快就被
寻找工作的压力和烦恼所冲淡了。毕业半年,这位高不成低不就的中文系才子,多
次求职碰壁,最后终于在天河北的一家广告杂志找到了一个当编辑的工作,整天跟
各种时尚软广告文章打交道,郁闷得要死。还好他没放弃对写作的孜孜追求,工作
之余不停给城中各大报纸写文章,两年后,终于闯出条羊肠小道来,被新锐报纸
《花城早报》的新闻部主任冯尧相中,招进去当了个记者。
工作的繁忙填充了单身的孤寂,所以,区元完全不急于拍拖。再说,在广州,
像他这样的单身贵族,不愁没有合法的“正当”的渠道解决某种需要――用区元文
章里的话来说:“这城市只缺爱,不缺做。”
回到家,区元来不及冲凉,便打开电脑,登录了MSN 和QQ,又点进了一个叫
“广州不眠夜”的聊天社区――除手机报料外,这三种方式也是他获取新闻来源的
重要渠道。网上的资讯真假难辨,但记者这一行干久了,自有一双能够沙里淘金的
慧眼。
由于不是周末,“广州不眠夜”的人气不是很旺。一拨人在捉对打情骂俏,进
行点到即止式的互相试探;另一拨人在讨论元宵节期间白云区发生的一起杀夫案。
这案子全城所有媒体都做了报道:一个私企老板,潮汕人,因为包二奶东窗事发,
元宵夜被他老婆残忍地实施“宫刑”后再割喉。杀人者在现场即用电话向公安自首。
区元采访过她,她的一句话让区元不寒而栗:“也不知怎么就杀了。杀就杀了,我
就是要让你们这些臭男人知道,包二奶的男人就不得好死!”
聊天室里争论的焦点集中在“潮汕人”三个字上。有人说,那潮汕老板之所以
被杀,根源在于他娶的老婆是外省妹,如果是“潮汕姿娘”就不会,因为潮汕“姿
娘”大多忍辱负重,为家庭着想,不会有如此不顾后果的举动;另一个说,这不一
定,“潮汕姿娘”也有特别刚烈的,比如……
看来没什么新鲜事了,区元关了电脑,把自己脱光,进了浴室。
三
星期二那天,周莫如果然再次来到“美丽坚”。
在门口,她又徘徊了一阵,从坤包里拿出一面小化妆镜,朝身后照了又照,才
忐忑不安走进医院。
李竞生再次见到周莫如,不禁愣了一下,但很快又换上一副客套的笑容:“周
小姐,很高兴又和你见面了。”
“李主任,”周莫如冷冷地说,“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再来了?”
“不是的周小姐,我只是怕你考虑还未成熟……”李竞生一边说,一边拿出手
机,给区元发短信。
“那么,是不是说我考虑成熟,你们就可以给我做了?”
“这个……周小姐,我还是想劝你,慎重一点。爱美是人的天性。至于你这种
反潮流的要求――说不好听点,这是‘反人性’的,如果不能给出一个能让我们理
解的理由……”
“李主任,你看看我的脸,跟上次有什么不同?”周莫如突然说。
李竞生盯着她的脸,除眼圈黑了一些外,好像没什么――不对,她的脸颊明显
有点瘦削了,虽然只是一点点的变化,很多人睡眠不足或身体有病,都会导致脸庞
消瘦,但这在李竞生这样的专业人士眼里,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你去打了咬肌针?!”李竞生吃惊地问。
“没错。我在白云区的‘十八变’美容院打了咬肌针――因为很多人都说我的
鹅蛋脸轮廓很完美,我只好先打咬肌针,希望两腮肌肉萎缩下去,破坏脸形。现在
你知道我的决心了吧?‘十八变’答应给我做全套,手术费打七折。但我是最早向
你咨询的,所以,这次来,我想听听你最后的意见,如果真的不方便为我做,我也
不想勉强。”周莫如一边说,一边盯着李竞生。她的脸上毫无表情,却又让人觉得
她的决心是那么坚定。
李竞生作惋惜状叹了口气说:“周小姐,美容丑容,对我们来说手术难度是一
样的。但你也要理解,整形行业的法律风险比手术风险还大,你要是常看报纸就会
发现,因整形失败而惹出来的官司太多了,这还不包括一些私了的、没被曝光的。
所以,我们只有在了解你为啥要整丑的原因后,才能决定是否为你动手术。那些什
么都不问就答应手术的医院,其实是对你很不负责任的。如果你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不方便跟我们说,我有一个朋友,他是报社的记者,他得知你的情况后,很想采访
你一下,你是否考虑接受他的采访?也许他能帮你……”
周莫如一听,脸立刻涨红了:“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未经我同意便向报社报料!
这不是侵犯我的隐私权了吗?”
李竞生尴尬地摆摆手:“不不,你别误会,我只是跟你商量一下,我只是说有
这么一件事,连你的名字我都没透露。我朋友说这事很有新闻价值,所以我才……”
周莫如猛地站起来就往外走,边走边说:“不会做就算了,广州又不是只有你
们一家!”
李竞生刚想追出去,便见门外一个人匆匆走了进来,刚好和周莫如撞了个满怀
――
“对不起对不起。”区元及时地出现,却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跟周莫如见面。
周莫如哼了一声,看都不看,便摔门而出。李竞生慌了,对区元说:“快,她就是
……”区元一听,忙追了出去。
周莫如一出医院,便朝公车站匆匆走去。区元小跑几步,追上了她。
“小姐请留步――”区元跑到周莫如面前拦住了她。“什么事?你们不是不给
我做了么?”周莫如还以为他是医院里的人。
“请原谅,我是《花城早报》的记者区元,这是我的记者证。”
“是你?!”周莫如突然横眉冷对,接着又把脸转向一边:“我不会接受你们
采访的,你们记者最会胡说八道了!”
区元也是愣了一下,怎么,难道她认识我?还是看过我的报道?怎么反应这么
强烈?
“小姐请别激动,我也是站在关心你的立场上,很想了解一下你为什么要、要
做这样特殊的整形。”
这个时候,区元才有机会仔细打量了一下周莫如。看来,李竞生并没有言过其
实,周莫如虽然面色憔悴,但无论是肤色、五官轮廓还是身材比例,都几近无可挑
剔。尤其是她现在紧抿着的嘴唇,俏皮、倔强,更让人一见陡生怜爱之心……
周莫如转过脸,红红的眼睛盯着区元:“你以为你们是救世主、是道德教师吗?!”
区元愣了一下,掏出一张名片来:“我不勉强你。这是我的名片,你什么时候愿意
接受采访,24小时都可以打我电话。”
突然,周莫如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你要是不想找死,就别靠近我!”
路上的行人纷纷把脸朝区元转过来,几个好事者甚至已朝他们走过来。区元尴
尬得无地自容,但看着周莫如近乎失色的脸,他心里一动――这美女,肯定受过什
么严重的伤害,我不能就此放弃……
拿名片的手,雕像般僵在空中。一辆公车靠站了,周莫如连几路车都不看清楚,
径自上了车。区元不顾一切冲上前去,把名片硬塞到她的手中。
车里车外的人都漠然地看着这一幕。这城市,街头百态层出不穷,人们都已司
空见惯了。最多,有人心中会冒出这么一个想法而已:
“没见过在街头这么沟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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