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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节   出生的时候姥姥找人给我算过命,算完后那人摇了摇头就走了,没收一分钱。 后来家人左求右求他才透露了一些,他说我八字硬,又偏巧撞上天孤星,所以我的 命是硬上加硬。这是很少见的命格,不是大凶至极,就是大难不死、洪福齐天,而 不管是哪种命,凡是跟我有关系的人都会被我克死,所以注定孤老终生。   但我因此而有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能力,比如看见某些一般人看不见的东西,甚 至能够触碰到它们。狐狸就是因此而被我发现并收留的,那时候他还是只狐狸,一 只介于人和狐狸形之间转换的狐狸,常人是看不见他的,正如他们现在看不见他的 尾巴,也就是说,如果当时连我都看不到他,他也许真的就饿死了。   " 宝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你买的?" 进屋不一会儿,坐在门口倒腾半天, 狐狸从包里抓出一把红红黑黑的项链给我看,然后低头又在包里一阵乱抓。   宝珠是我的名字,通常狐狸习惯叫我小白,因为他觉得宝珠这名字太没品位, 但取给我这种智商没办法跟他比的生物,又觉得浪费。   这又没品位、用在我身上又是浪费的名字,是我姥姥给起的,因为她信佛。   小时候因为这双眼睛的关系,我一直闹腾得很厉害,她找人给我算了命后,就 去庙里求了串珠子给我挂在脖子上,然后为我起了这么个名字,说是宝珠的圆润可 以化解一些我命里的煞气。   也不知道这十八年来它到底有没有给我化解掉过什么煞气,在学校被同学嘲笑 后想过要换的,因为他们老把我名字写成饱猪,但姥姥死活不肯,说换了她跟我拼 命。   那时候胆子小,被她一说就怕了,也就不敢再提换名字的事。而现在人大了, 胆子大了,但却不想再换了,因为那个说换名字就跟我拼命的老太太已经不在了, 这串珠子和这个名字,是她留给我的惟一东西。   " 是啊……" 支吾了一声,我顺便偷偷溜进洗手间,把门锁上。   果然,不出一分钟,外面传来狐狸一声尖叫:" 啊――宝珠!你买了一大包什 么东西!能吃吗!能穿吗!能用吗!我的调料呢?宝珠!" 我把水龙头开得很大声, 掩盖狐狸的尖叫。狐狸叫起来声音很吓人,比卡车的刹车声还吓人。   说起来,能像现在这样活蹦乱跳地活着跑回来,直到现在回想起来还跟做了场 梦似的。   当时在那条小巷子里,我真以为自己要被那团火似的东西给吞噬了,和那个根 本搞不清状况、只一味把那些碎玻璃珠塞给我让我赔他钱的西藏老头儿一起。   只是临到眼前,那东西却突然间不见了。   就像它突兀被一道雷打在我面前时那样,明明瞅着它整团一张一合地缓慢朝我 猛扑过来,可就在周围那片雨雾扫到我脸上的刹那,它突兀间就不见了……像是从 来就没出现过,在一片大雨里消失得干干净净。   只记得当时有点失魂落魄的,没怎么吭声,把钱包里所有的钱塞给了那个一直 在自言自语咕哝着的西藏老头儿,然后把他给我的那些东西朝包里一塞就走了。也 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家的,直到家门口两条腿还是软着的,要不是被狐狸那香水一 激,估计到现在还没回过魂。   想到这儿,心脏不由自主跳得又快了起来,耳听着门外再次响起狐狸的惨叫, 定了定神,我跳进了洗澡盆。 mpanel(1);   洗完了澡坐在客厅开始整理那堆被狐狸倒出来的东西,狐狸在厨房里忙碌着。   没有了他想要的调料,他只好用一般的代替,于是一边做一边尝着味道,一边 抖着眉毛,换锅子的时候弄得很大声,惟恐我听不见。   我没理他,因为作为犬科动物来讲,他的耳朵必然比我的耳朵耐不住噪声。事 实证明也的确如此,不到两分钟他就没声音了,一股很香的味道从厨房直飘进客厅, 很显然,和往常一样,在面对现实的时候狐狸通常都比人更容易选择妥协。   不过虽然这样,我知道这次狐狸真的在生气。艺术家对于他们创造的一切艺术 都有种无可形容的、近乎偏执的在意和挑剔,对于狐狸来说,精致的美食和无可挑 剔的调料就是他的艺术,当艺术因为一些低级的错误而搞砸,艺术家会崩溃,狐狸 会绝望,对于我这样一个没有任何艺术细胞的人来讲,是完全体会不了他这种变态 心情的。   --------   红袖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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