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风云变考察中断 “旺堆啦，你的故事讲完了？”敏吉阴阳怪气地问。 “你说我在编故事？” “嘿，你们这些当官的，有几个不往自己脸上贴金？你说你是石竹的铁哥们儿， 后来，为什么还提拔你到热电站当书记？” “你以为那是对我的提拔？”旺堆苦笑，“实际上，那是隔离审查，一种变相 的流放与惩罚。” 他说，当时的羊八井自然又决非今日之羊八井。一片蛮荒野地，风刮起来，最 大时能到十一级。与他同去的，除了考察队的部分成员，还有工交部精简下来的干 部。这些人，据说都与石竹一案有牵连。由于他是这些人当中职务最低背景最单纯 的一个，所以被任命为新队长。用芦荟的话说，是以夷治夷，如同监狱劳改队，用 犯人来管犯人。 他说，这段经历，到死也不会忘记。生活的艰苦，他不怕，最难忍受的是人格 的侮辱。开始，还口口声声说要讲政策，后来，回答得慢一点儿，大嘴巴子就扇过 来。最惨无人道的是“熬鹰”。专案组的人不间断地轮流找你“谈心”，把你熬得 满嘴食火，不服也得服。于是许多人便昧着良心，顺着杆儿爬……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石竹的叛国投敌罪，也就查有实据了。 似乎该结案了。不，运动又转入“宜将剩勇追穷寇”的第二战役。这时，人们 才意识到，给石竹罗织的罪名，实际是为一个阴谋叛国的小集团作铺垫。最后的结 局，考察队的大部分人都将成为现行的反革命。于是，所有的人都推翻了自己的证 词，这又是芦荟不曾料到的。虽然，叛国小集团的结论始终未能肯定，但悬而不决， 比有限的刑罚更为难熬。就这样，他们在羊八井被运动到文化大革命。 说到“文革”，就更是啼笑皆非了。开始，他们这伙“牛鬼蛇神”自然在“横 扫”之列；跟着，便起来造反。但石竹的案子，却始终翻不过来……后来，也看破 了红尘，便远离政治，投身于羊八井地热电站的开发。谈到地热电站的建设，自然 又要联想到石竹对他的影响。他说，从石竹的身上，他学到的不仅是技术，还有理 想和人生梦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