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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石三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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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石三鸟           师承燕 著    或畏人知,横加威怒,欲盖弥彰,竟有何益。    ──资治通鉴    一   曲雯在警官大学的同班同学何丽来重庆开会。   尽管她俩自打毕业以后少有联系,但毕竟同窗之谊非比寻常,非比寻常是因为她们 既是形影不离的的好朋友,又是志同道合,兴趣相近的搭挡,配合默契,心心相知。因 而中午休会时,她俩没有去吃会议包餐,环境过于嘈杂了,而是结伴到附近一家小火锅 店,就着热滚滚的锅子,叙着热滚滚的旧情。   她们两个在性情上区别甚大,何丽的性格比曲雯显得外露一些,话也比曲雯说得多 一些。何丽善长行动,曲雯善长静思。但性格上的差异,恰恰构成默契的最佳因素。如 果她俩总能在一起,指不定会干出许多惊人之举。但毕业以后,两人没有被分到一起, 曲雯留在市里,何丽分到双桥区。从所从事的专业角度来看,何丽很羡慕曲雯,因为在 市里,接触疑难案件的机会要比自己多,而疑难案件可以使警官的专业才干迅速得到提 高和完善。相比之下,分到双桥区的何丽就没有多少良机了。双桥区很小,又很偏僻, 难得遇到什么疑难案件。   但有一处变化,她俩相比之下,相差无几。这就是两个人脸上的学生气──稚气十 足,傲气十足──已经完全消失殆尽。几年中的风风雨雨不断的洗炼,冲刷,她俩都表 现出几分成熟,几分干练,更多的是几分自信。   曲雯是市刑警队的专业骨干,何丽则为双桥区刑警队的一队之长。   她俩见面后的话题,不是一般女友见面的那种说长道短的家常话,而是专业味十足 的理论探讨。一个又一个案例,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与成功,各种各样的心得,各种各样 的体验,越说越兴奋,越讲越收束不住,可惜时间有限,马上又要到下午开会时间了。   曲雯和何丽都有意犹未尽的感觉,所以曲雯建议下午会议结束时何丽就不要急着赶 回双桥了,最好能到曲雯家抵足而论,过一把瘾再说,可是何丽没有答应。   “急着赶回去,怕是想老公了吧?”曲雯友善地调侃道。   “老夫老妻了,哪有这样见不得离不得的。”何丽怕曲雯会有什么误解,忙解释个 中原因。   双桥昨天发生一起重大建筑施工事故。一幢正在施工的五层住宅楼突然大面积坍塌, 死伤者不少。事故发生后,有人举报这项工程在发包时有行贿受贿的嫌疑,社会反响很 大,区政府很重视,检察院也已开始展开调查,并要求警方予以协助,所以何丽非要赶 回去不可。   “那好,既然如此,我就不留你了,公事为先吗。”   “是啊,来日方长吗,有机会咱俩聊个三天三夜。什么时候咱俩搭挡搞一个案子, 那一定很痛快。你曲雯可是班上的高才生呀。”   “别开玩笑啦,咱俩是铁路警察,各管各的一段。再说了,谁不知道双桥人才济济, 哪里用得着我去充能呢。”曲雯并没有把何丽的话当真,因为何丽的设想机会甚微。这 一次,确实是曲雯估计错了,她也确实没有想到,何丽的一句自己没有当真的话,竟然 真的实现了。   当天晚上,曲雯就赶到双桥,与何丽汇合。   原来,何丽回到双桥后,方知她向曲雯提起过的那件建筑施工事故,又突起风云。 事故直接责任人刘道义死在家中。   警方通过调查,断定死者是被谋杀的。再与行贿受贿的举报相联系,那肯定不是一 宗简单的谋杀案了。 mpanel(1);   基于案情背景复杂,双桥警方迅即电告市局,请求警力支援。   曲雯当然不愿放过与何丽作一次搭挡的绝好机会。   曲雯率领支援小组赶到双桥时,已是晚上10点多钟了。她们顾不上休息,马上在何 丽的引导下去熟悉现场,之后到何丽的办公室听取汇报。   何丽先从建筑事故谈起。   事故发生的时间是11月12日上午11点左右,地点是在区交通局在建的集资住宅楼工 地上。一共六层的三个单元的楼房盖到第五层的时候,突然发生大面积的,几近整体的 坍塌,造成在场施工的民工11人当场死亡,多人受伤的严重后果。鉴于这是一起建筑施 工的恶性事故,事故发生后的当天下午,诸多职能部门组成的联合调查组立即进入施工 地段,封闭了事故发生的现场,展开事故调查。初步调查结果,认定坍塌的其中一个原 因是因为施工单位使用低标号的水泥和劣质预制板,另外的原因待查。   承建单位是区第三建筑公司第五施工队,尽管牌子打着集体所有制,而实际上是个 人承包性质。   承包人,也就是这个施工队的负责人名字叫刘道义。他是土生土长的双桥人。今年 42岁。几年前一直在沿海打工,积攒了一笔钱,虽说识字不多但脑瓜子灵光。回乡后便 通过某种渠道,承包了第五施工队。   这个队名义上是国家二级企业,但真正有没有与之相应的技术力量,就令人怀疑了。 虽说在双桥地区承建了不少的工程,但从来没有承建过四层以上的建筑项目。所以,这 次承建交通局的集资住宅楼,就因为其承建资格让人怀疑,开始时也曾闹得满城风雨, 沸沸扬扬。但最后许多有资格,技术力量雄厚的企业都空手而返,还是刘道义拿到了这 个项目。所以自然有人曾怀疑刘道义是靠行贿才得以争得头彩。尽管外界对此有许多猜 测和小道传说,但随着楼房一层层地拔地而起,安然无事,外界的舆论也渐渐地趋于平 静,消声匿迹了。   事故一旦发生,必然平地起风波。各种猜测,指责死灰复燃般地象飘雪花一样铺天 盖地而来。这回焦点集中在行贿受贿方面,而且甚至有传闻,受贿的主要怀疑对象是交 通局的办公室主任贺秉文和交通局局长高宇明。这种怀疑的依据是,发包这一项目的具 体承办人是贺秉文,最后拍板定论的则是大事小事都要管的高宇明。明明有实力的建筑 单位摈弃不用,而偏偏用刘道义,没有个人的好处恐怕无法解释。特别是交通局内部职 工反应最为强烈,幸幸苦苦,省吃俭用地积蓄下来的钱,倾刻之间灰飞烟灭,化为乌有, 岂能不怨,又岂能不怒。怨怒之极,自然要举报,反映,一致要求有关方面追查事故的 真正原因。    区检察院极为重视,立即根据举报展开全面的调查,而调查对象首当其冲地自然 要从刘道义开始。这一点几乎所有的人都能想得到。而几乎所有的人想不到的是,就在 调查展开伊始,不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事故发生的第二天晚上,刘道义竟然在家中 一命呜呼。不管是自杀还是他杀,这件事实本身无形之中印证了传闻中的许多内容。   外界舆论一片哗然。   的确蹊跷,曲雯听到这里,不由地暗暗思索。   刘道义的死亡,如果是自杀,那确实象一道难解的迷了。自杀的目的,无外乎是为 了逃避,逃避生之所无法逃避的现实。从责任上分析,事故发生的其他原因尚未清楚, 而仅仅因为水泥和预制板的原因而逃避责任,而且必须是活着无法承担的责任,是不是 过于夸张了,要么刘道义心理不正常,要么另有原因。   外界的传闻,有一点是基于事实的,那就是凭刘道义承包的施工队的各种条件,技 术,经济实力,能够拿到这个项目,在竞争日趋激烈的市场背景下,实属不易。如果没 有非常的手段,简直就是不可能做到的。假如这一非常手段是合法的,令人信服的竞争 方式,那么现在刘道义所要承担的责任,根本不足以逼使他抛下妻子儿女,放弃家产家 业而走上轻生的绝路。假如这一非常手段是违法的,见不得人的方式,那么死亡的结果 也不是使自己逃避责任,实际上是使自己以外的人逃避责任。进一步看,一定有真正的, 最终的责任者。常识:刘道义一死,真正的责任者当然就无需负什么责任了,因为没有 人知道,假设是有人这样想。只是因为刘道义不会再开口了。   越是平常的事,它的背后就越不平常。这也是常识。   双桥警方定性谋杀,一定有确凿的证据。仅就目前而论,即从常识推断,这一定性 也确是有其合理性。   难道有的人,假设是真正的事故责任者,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不顾了吗?    二   何丽开始刘道义死亡情况的介绍。   刘道义有两个孩子,一个上小学六年级,一个上小学四年级。跟他们夫妻同住的还 有刘道义的侄子,今年二十一岁,在刘道义的施工队里干杂活。   12日晚上7点钟,刘道义从外面打回电话称自己不回家吃饭,既没说在哪,也没说 同谁在一起就把电话挂断了。到11点多钟刘道义浑身酒气地回到家里,除了紧皱着眉头 一声不吭外,也没有发现什么不正常。妻子,侄子都不敢多问,因为知道工地出事了, 刘道义心情很糟糕。他显然没有喝醉,在客厅里大约坐了五,六分钟,喝了几口茶,便 进卧室睡觉去了。   大致在凌晨1点多钟,刘道义摇醒身边睡着了的妻子,说心里很闷,睡不着觉,叫 妻子替自己拿药吃。妻子顿觉惊诧,平时刘道义绝少失眠,更很少吃药,家里几乎什么 药都没有,更别说安眠之类的药了。妻子为难之际,刘道义却说自己带回来一瓶,就放 在西装的口袋里。妻子起身,叫醒睡在沙发上的侄子,告诉他刘道义搭在沙发背上的西 装口袋里有一瓶药,取出来交给刘道义,自己则去倒服药用的开水。侄子取出药以后, 也没看是什么药,径直走进卧室问刘道义要的是不是这瓶药,刘道义拿在手里看了一下, 没说什么,便拧开了瓶盖,却发现木瓶塞子表面是用蜡封严的。刘道义又把瓶子交给侄 子,叫他帮着打开。侄子便当着刘道义夫妻的面起出了塞子,一看是胶囊药,便问刘道 义吃几粒,刘道义想了想,说吃四粒,侄子倒出四粒交到刘道义手里,妻子把水端过来, 刘道义服下药,喝了几口水,便复又躺下,侄子往外走,妻子则帮他掖好被子。可是没 等妻子躺上床,刘道义突然全身剧烈地痉挛起来,痛苦地叫了几声便咽了气。妻子吓呆 了,侄子跑进来一看,连忙打电话把在施工队当库管员的刘道义妻子的哥哥叫了来。随 后便报了案。   法医鉴定,死亡的原因是服用了砒霜中毒而亡。死亡时间与在场人的口述没有什么 出入。死者的身上也没有发现扭打,施暴的痕迹。   技术鉴定,那瓶药剩下的胶囊中全部是磨细了的砒霜粉末儿,显然死者吃下去的也 是这种胶囊。可以认定死者就是服用这瓶里的假药中毒身亡的。   现场没有发现异常的情况。   这瓶药从瓶子的外观到外标签全都跟普通的安定药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药店里卖 的都是片剂,唯独这一瓶是胶囊。按照标签上的厂家地址与厂家联系过,肯定厂家从来 没有生产过胶囊安定药。   那么死者的妻子,侄儿的嫌疑有多大呢?   从现场情况看,死者没有被强制服药迹象,再加上死者平时没有服用安眠药的习惯, 以及妻子,侄儿的犯罪动机不成立,可以肯定那瓶假安定药是刘道义从外面带回来的。 因而死者亲属作案的可能性可以排除。   如果是这样,死者会不会是自杀呢?   也可以排除。依据是,如果是自杀,自杀的方式是不是过于繁琐而无必要了?决心 轻生却要侄儿当着自己的面起出蜡封的木塞子,要走绝路,却不是直接服下砒霜,而是 换进胶囊中,当作安定药服下去,不合情理。另外,动机上也没有必要这样做。   可能的情况是,当刘道义服下四粒胶囊时,他并不知道胶囊里面换成了砒霜,而确 实是认定是一种帮助睡眠的药物。那么也就是说,死者是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服用假 药的,顺此而推,刘道义服药的目的不是为了自杀。   如果是刘道义自己买的药,按照瓶子的样式和外标签看,瓶内应该是片剂,而非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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