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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假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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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假发 他们通常凌晨两点出版报纸。那天,新闻编辑麦克身体不舒服,早早就回家睡 觉,把剩下的事情留给年轻的帕特森处理。 半夜,麦克睡得正香,突然,电话铃响了。 麦克迷迷糊糊地拿起话筒。 “赫泽尔。洛琳?”他重复道,“她怎么啦?” “她死了,”帕特森回答说,“被谋杀的,这一点毫无疑问。你知道维多利亚 广场吗?” “不知道。” “那是住宅小区里一个很僻静的小广场。赫格尔。洛琳住在那里。广场中心有 一座花园,专供小区住户用的。晚上11点左右,一位巡逻的警察发现洛琳死在公园 里,几乎是一丝不佳。” “什么?”麦克喊道。他的睡意完全消失了。 “哦,只穿着文胸和一条内裤。她坐在一张长椅上,好像死了很久了,她其余 的衣服整整齐齐叠好放在她身边的椅子上。” “在那么冷的天气里?” “是的。一个小时前,警察看到她走进花园。死因是脑壳被击裂,凶器是顶头 装有铅的手杖之类的东西。椅子后面有搏斗的痕迹。” “好极了!”麦克说,“把它发在头版头条上。全国每一个女人都想知道洛琳 到底出了什么事!” 每个人都知道洛琳这个名字,知道洛琳那张脸,知道洛琳的各种观点。“微笑 减肥”是她在《每日旗帜报》上所开的专栏,每周一期,而《每日旗帜报》是麦克 的《每日纪录报》的死对头。“微笑减肥”也是洛琳所写的一本畅销书的书名,那 本书风靡全国,洛琳在书中向家庭主妇们解释,她们如何能够轻而易举地保持苗条。 她没有强求她们进行严格地节食。 “根据一位医生的建议,我设计出这些动作,”她写道,“你只需每天早晨做 三分钟,然后什么都不用管了。如果你喜欢吃巧克力,那就放开吃吧。只是要记住, 每天做我的这些动作,然后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 她这种随意、自然的口气让那些家庭主妇感到非常亲切。她越来越受她们喜爱, 她不仅仅是一位健康顾问,还对爱情、帽子和丈夫提出自己的观点。每个人都见过 她那张强壮、开朗的方脸,那张脸微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面颊上有两个小酒涡。 她衣着打扮非常得体,从不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印象。她棕色的头发剪得很短,棕 色的眼睛很严肃。她的年龄可能是35岁。大家都非常喜欢她,纷纷给她写信。 但是,在一个寒冷的夜晚,有个人杀了她,而且她死时是半裸的。 mpanel(1); 麦克是一个老记者了,可是,当他听到这一消息时,他的第一反应仍然是有些 同情。他妻子则更是反应强烈。 “太可怜了!”麦克太太说,“太可怜了!” “哦?这就是你的第一感觉?”麦克问,他的记者本能马上恢复了。 “当然。这真是太残酷、太没有人性了!” “我们就要这么报道。我想我有了一个灵感。至于洛琳嘛,上帝保佑她吧!” 第二天,他带着他的灵感来找执行主编霍斯顿。 每日纪录报的办公楼是一座很现代化的建筑,像一个巨大的金鱼缸。这里流言 四起。洛琳被谋杀,这被认为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新闻,执行主编在他的办公室与麦 克详细讨论此事。霍斯顿戴着一副黑边眼镜,坐在他的办公桌后面,两个嘴角耷拉 着。 “不行,”霍斯顿说,“我们不能这么做。” “好吧,”麦克说,“但是我们不能随便放过这个新闻。瞧,被害者是个女人, 她引起了大量女读者的兴趣,我们应该全面深入地报道此事。全国有一半的妇女想 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怎么做呢?我们派一位女记者去采访报道此事。” 霍斯顿用手摸摸他光秃秃的额头。 “派一个女人采访报道谋杀?” “为什么不呢?她可以非常认真严肃地进行采访报道,同时带着女人特有的那 么一丝哀伤,这会引起人们巨大的兴趣,我们一定能成功的!” 霍斯顿耸起双肩。“她必须铁石心肠,”他指出,“报道战争是一回事,报道 谋杀是另一回事。我不知道应该派谁去做这样的采访。” “那个法国女孩怎么样,杰奎琳。杜波丝?她来我们报社才一个星期。我告诉 你,她在巴黎就因为善于抢新闻而很出名。《巴黎日报》的主编对她赞不绝口,极 力推荐,我觉得他说得对。” “她能说英语吗?” “她有一半英国人的血统,她母亲是英国人。她英语说得很好。” “她会非常得体地进行来访报道吗?” “绝对会的,我向你保证。” “把她找来。”霍斯顿说。 话虽这么说,霍斯顿心中却忐忑不安,不过,他一看到杰奎琳本人,就长出了 一口气,差点笑起来。 麦克却很不安。麦克推荐这个姑娘,完全是凭着一种直觉,除了《巴黎日报》 主编的推荐之外,他根本不了解她。一看到杰奎琳,他就有点慌了,他怀疑那位主 编在跟他开玩笑。 杰奎琳走进霍斯顿的办公室,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霍斯顿禁不住站起身,为 她拉开一张椅子。她是个金发女郎,身材娇小丰满,雪白的皮肤,一双乌黑的大眼 睛,要么瞪得大大的,要么乖乖地看着下面。她的大眼睛紧紧盯着霍斯顿,当后者 直视她时,她就垂下双眼。她轻声问,找她有什么事。 麦克绝望地一声不吭,霍斯顿告诉她:“杜波丝小姐,你的目的就是――” “骚扰警察。”麦克呻吟道。 “挖掘出所有的新闻,”霍斯顿严厉地说,“所有公众极兴趣的新闻。你喜欢 这个工作吗?” 杰奎琳抬起她的大眼睛。 “我喜欢这个工作吗?”她激动地说,“这他妈太棒了!” 霍斯顿吃了一惊。 “我真是太感谢你了!”她兴奋地说,紧紧地握住双手。“洛琳小姐!那个不 幸完蛋的可怜女人。我非常渴望报道这一事件,不过,我没想到会派我采访这件事。 我真想亲吻你,我可以吻你吗?” “天哪,不可以!”霍斯顿断然说道。 但是,杰奎琳并没有在听他说什么,她陷入了沉思之中,她双脚敲打着地毯。 一边思考,一边点头。 “我有弱点,”她承认说,“我刚到英国,我对这里的情况还不熟悉。如果我 要抢到独家新闻,我必须用我自己独特的方式。负责此类事的警察头领是谁?” “刑事犯罪调查部的助理督察。”麦克说。 “太好了!”杰奎琳说,“我跟他做爱。” 霍斯顿死死地盯了她一眼。 “不行!不行!”他说。 “行,行,行。”杰奎琳说,不停地点头。 “你不能那么做,杜波丝小姐!” “我不明白。”杰奎琳抱怨说,惊讶地瞧了他一眼,“你不希望我那么做?为 什么?” “我不能详细解释,这需要花很长的时间。我只能简单地说,这与我们报纸的 宗旨不符。另外,还有一些实际的考虑。首先,你根本无法接近他。其次,如果你 接近了,你不会得到任何独家新闻的。” 杰奎琳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笑意。 “哈哈,”她说,“当我跟法官莫奈调清时,他们也是这么说的。他的胡子有 这么长”――她用手比划了一下――“可是最终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抢到独家 新闻,全巴黎都惊呆了!可是,你不希望我那么做,是吗?” “绝对不能那么做。” 杰奎琳叹了口气。“好吧,”她让步说,“那么我就去找负责这个案件的警察, 跟他做爱。另外,我想找个新闻摄影师跟我一起。” “摄影师?为什么?” “因为这很有用。在巴黎的时候,有一次我拍到警察私下做事时的照片。” “那有什么用呢?” “那太有用了!”她兴高采烈地说,“如果你拍到一个警察在做他不应该做的 事的照片时,你就可以告诉他,如果他不把内幕消息告诉你,你就刊登那些照片。” 霍斯顿目瞪口呆地听着。杰奎琳所说的话与她天真的外貌真是太不相符了。如 果蒙娜丽莎从画框里跳出来,冲他做鬼脸的话,他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惊讶。他好不 容易才说出话。 “你一开始说要勾引警察,现在又说要敲诈,”他说,“麦克,我不能这么做。 小姐,你被解雇了!你会在一个星期之内毁了这份报纸的。” “如果她被解雇了,”麦克吼道,“那么我也辞职。她是一个真正的新闻记者!” “你想让内务部封掉我们报社吗?” “我们会派编辑读她的报道的,对吗?我告诉你,如果――” “还有一件事,”杰奎琳心平气和地继续说,“你们有一个摄影师叫亨利。阿 什温。他是个好人,虽然他喝酒喝得太多了。他就是我想要的摄影师,把他派给我 吧。” “阿什温?为什么要阿什温?” “我发现他在跟洛琳家的女佣人调清。真的!他一定有内幕消息。所以我请他 喝酒,跟他聊天。瞧,我已经得到了很多消息。” “在你被委派这个采访任务之前?” 杰奎琳扬起眉毛。 “对,对,对!当然。听着!这个洛琳小姐今年35岁。在生活中,她的脾气非 常坏。亨利。阿什温认为她是个骗子,但是她到底怎么行骗,他也不清楚。她还是 个假正经的女人。她结婚了吗?没有!但她有一个未婚夫,一个名叫爱德华。霍特 的律师,他追求她已经5 年了,仍然没有结果。为什么她不跟他结婚呢?” “为什么? “我知道,”杰奎琳说,“现在,我告诉你们一些警察设有告诉你们的事。 “别卖关子了,快说,”霍斯顿催促道。 “这是她的女佣人告诉亨利。阿什温,亨利告诉我的。当洛琳小姐被发现坐在 公园的椅子上,只穿着文胸、内裤和鞋子时,她身边还有别的东西。 麦克反应过来,“我们知道。报纸上都报道了。” “对!但是,”杰奎琳说,“还有其它东西。在叠起来的衣服里面,有一个红 色假发套和一副墨镜。 霍斯顿和麦克面面相觑,搞不请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个红色假发套,”她继续说,指指自己的金发,“还有那种可以看东西的 墨镜。”她两手卷起,放在眼睛前,模仿眼镜的样子。“为什么洛琳小姐要那些东 西呢?有一点是无可置疑的,那就是她是自己脱光衣服的,不是被人脱光的。她的 女佣告诉亨利,洛琳小姐叠长统丝袜的方式很独特。就像……啊。你们要不要我脱 下我的长丝袜,叠给你们看? “不要,不要!” “好吧。我只是问问罢了。但是它的确是很独特的。她叠衣服的方式也很独特。 所以,是她自己脱掉衣服的。另外,她还有一个假发套和一副墨镜。你们能告诉我 这是为什么吗?”她的大眼睛谴责地转向霍斯顿。“你说你要解雇我,这很不好。 我知道我是个可笑的人,在巴黎时他们就这么说。但是,如果你给我一次机会,我 会挖出独家新闻的。你愿意吗?” 霍斯顿很为难。但是,说到底,他是个记者。 “你动手干吧。”他说。 亚当。贝尔警官站在维多利亚广场22号房的前厅。他一会儿望望窗外广场中心 的公园,一会儿看看面前脸色苍白的男人。 冬天的下午,维多利亚广场显得非常安静、单调。花园四周围着铁栏杆,暮色 中,里面的树木显得影影绰绰。 贝尔警官站在死者屋里,面对着洛琳的未婚夫。贝尔是个年轻的警官,做事认 真。 “你再没有什么可说的了,霍特先生?” “没有了!”爱德华。霍特说,摸了摸他的黑领结。“昨天晚上,我想带她去 音乐会,但她拒绝了,我一个人去的。我――我很少读那些小报。所以,直到今天 早晨,洛琳的秘书阿丽丝小姐打电话给我,我才知道这事。” 贝尔警官也不喜欢小报,死者的屋子是不许记者进来的。 爱德华突然坐到火炉旁。他身材很高、很瘦,一张根开朗的脸,40出头的年纪, 指关节很粗大,举止很从容。贝尔认为他是一位很有耐心的律师。在火光的照耀下, 他的眼睛充满血丝,时不时地望望旁边的沙发,那上面放着一个假发套、一到墨镜 和一根黑色手杖。 “这真让人难以置信,”他继续说,“我仍然不能相信这是真的。你不能告诉 我是怎么回事吗,警官?” 贝尔的话很明确。 “你已经听到所有的证词。她的秘书阿丽丝小姐作证说,昨天晚上10点差几分 时,洛琳小姐离开家,不肯说她去哪里。”他停了一下说,“这不是洛琳小姐第一 次这么出去,她总是在大约10点钟时出去,通常出去两三个小时。” 爱德华没有说话。 “她应该是从这里直接去的花园。”贝尔说。 “但是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呢?”爱德华喊道,“为什么到花园去呢?” 贝尔没有理他。“一个在这里巡逻的警察听到有人在摆弄花园的门。他打开手 电,看到洛琳小姐在用钥匙开门。他盘问她,但她解释说她就住在广场,有权使用 花园。 “警察离开她,但他仍然有些担心。大约一个小时后,他又来到花园。门仍然 开着,他听到门被风吹得吱吱响。他走进去,发现洛琳小姐坐在一张长凳上……那 里……在小道的第一个转弯处,离大门大约15英尺。” 贝尔停了下来。 他眼前浮现出当时的场景。门在寒风中吱吱地响,手电光照在冰冷的肌肤和白 色丝绸内衣上,头仰靠在椅背上,高跟鞋没有系上。 “她的其它衣服――皮大衣、外衣、皮带和长丝袜――放在她的身边。她的女 佣发誓说,从那些衣服折叠的样子看,是她自己脱下的。她的手提包没有被碰过。 花园门的钥匙掉在小道上。” 贝尔每说一句,爱德华就冲着火点一下头。 贝尔走到沙发边,拿起那根手杖。手杖的头很重,因为上面包着半磅重的铅。 “她是在那张长凳后被杀的,”贝尔继续说,“地面很硬,但那里全是她高跟 鞋印。那里曾经发生过搏斗,她不是一个弱者。” “对,”爱德华同意说。 “这根手杖打在她左边太阳穴上,打裂了她的头盖骨。”贝尔在手里掂量掂量 那根手杖。“这就是凶器,这一点毫无疑问。手杖把上面有一根头发。还有一丝血 迹,虽然伤口外面几乎没有流血。我们的实验室证明――他很抱歉地停顿了一下。 “请你原谅,先生。我把它带过来,并不是想让你难过,只是想请你帮助辨认 一下,这是谁的东西。” 爱德华老派而殷勤地说:“我也请你原谅,警官。我很高兴限一位绅士打交道。” 他站起身,用手背擦了一下嘴巴。 “我很高兴上面没有血,”他补充说,“我很高兴她没有被反复击打。” “是的。” “但是,这合理吗,警官?致命的伤口,却几乎不出血?” “合理的。致命是因为脑组织破裂。我的一位朋友有一次被火车门撞了一下, 他一直没有觉得有任何不适,直到他突然崩溃了。”贝尔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了。 “我说得太多了。先生,你能告诉我什么吗?” “没什么。只是――” “什么?” 爱德华犹豫了一下。“我有点担心她,最近她的样子不太好。我担心她最近吃 得太多了。”他脸上隐隐约约地露出一丝笑容,和他充血的眼睛很不协调。“但是 她说,‘只要我像我的成千上万的追随者一样,每天锻炼,就不会有事的’――她 对她的地位感到非常骄傲,警官――” 这并不是贝尔想要的。 “我的意思是,你知不知道她被害的理由?” “绝对不知道。我可以发誓!” “或者,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脱光衣服被害呢?” 爱德华抿紧嘴唇。这时,一位戴着黑边眼镜的女人快步走了进来。这是阿丽丝 小姐,她是一位完美的秘书,有点像老式的家庭教师。她长得颇有几分姿色,她的 棕色头发有些蓬乱,穿着平跟鞋。在过去的6 年中,阿丽丝小姐多次表明了她对洛 琳的忠诚。现在,她的眼睛红红的,她时不时地用手绢擦眼睛。 “警官!”她喊道,紧紧抓着手绢,“我知道可怜的洛琳的尸体已经搬走了。 但是你不是已经下了命令,不许那些可怕的记者进那边广场吗?” “是的。怎么了?” “你瞧,”阿丽丝小姐下巴一扬,“他们现在就在那里。你可以从我楼上的窗 户看到他们。一共两个人。一个男人正在拍照,另外那个是个女的。哪个体面的女 人会写这种――”她突然停下,脸涨得通红。“你知道我的意思,对吗?” 贝尔警官发现自己的命令没有得到服从。他挺直身体。 “你确信他们是记者?” “你自己瞧瞧!” 贝尔开朗的脸一下子变得阴沉。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椅子上拿起他的大衣 和帽子。 “原谅我离开一会儿,”他很正式地说,“我会教训他们的。” 贝尔一走出房子,就开始跑起来。花园门就在广场西侧,几乎正对着洛琳的房 子。 花园的小径上有一个金发女郎,穿着皮大衣,正走来走去,还有一个穿着雨衣 的男人,手里拿着照相机。贝尔警官冲过去,站在他们面前,训斥他们。 摄影师享利。阿什温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但是,杰奎琳则又惊又怒,简直说不 出话来。她觉得自己在帮助调查,她不理解这个警官在说什么。 “你别这么傻了!”她叫道,努力想要跟他讲清楚,“你根本不明白。我是《 每日纪录报》的杜波丝。这是《每日纪录报》的阿什温先生。” “我认识阿什温先生,”贝尔冷冷地说,“现在,小姐,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们: 你们是马上主动离开这里呢,还是被强制赶出这里?” “你这话不是当真的吧?” 贝尔凝视着她。 “你为什么这么想?” “你不应该这么跟报纸说话。这很不好,你会惹上麻烦的。亨利,我不喜欢这 个人。把他赶出这里,然后我们继续工作。” “阿什温,”贝尔说,“这个姑娘是不是疯了?” 阿什温很抱歉地说:“对不起,警官,我来处理这事。瞧,杰奎琳,这儿跟巴 黎不一样。我一直在告诉你要相信这一点。在英国,不允许记者――” “你不愿意做?” “我不能,杰奎琳!” “那我可要生气了,”杰奎琳冷冷地说,“天哪,我真要生气了,就为这,我 将不告诉你我发现的任何线索。” “线索?”贝尔厉声说道。 “哈哈,现在你感兴趣了,嗯?”杰奎琳喊道,摇摇头。她的声调变了,变得 很驯顺,“请帮帮忙,我并没有恶意,我希望你也和和气气的。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可以帮你。我认为我知道昨天晚上这里发生了什么。我一听说洛琳小姐的鞋没有 系上,一听说假发和眼镜――” 贝尔猛地转向她。 “你怎么知道她的鞋没有系上?你怎么知道假发和眼镜?这些并没有向报界透 露!” 花园里,夜色越来越浓。除了出租车的车灯外,维多利亚广场没有一丝光亮。 杰奎琳打开手提包,拿出一张大纸。 那是洛琳尸体的照片,是从正面十几英尺的地方拍的。阴影全在尸体的后面, 所以每个细节都异常清晰:直挺挺的姿势,无力的双臂,向后仰的脑袋,有力的大 腿和鞋,一眼就能看出鞋没有系上。 “这是你从哪里拍到的?”贝尔喊道。 “这是我拍的,警官,”阿什温承认说,“今天早晨,我爬过栏杆,在他们挪 开任何东西之前拍的。如果我使用闪光灯的话,你的人马上就会发现我,但是,那 时阳光非常好,所以我偷偷拍了一张,就赶紧溜走了。” 阿什温的小眼睛在他破帽子的阴影下一眨一眨。花园已经变得非常暗,除了他 眨动的眼睛和满脸胡子外,什么也看不见。 “我发誓,我并不想用这张照片,我甚至都不想让人看到它,”他继续说, “这姑娘硬是从我手里抢走它。” “瞧那鞋!” 贝尔又转过身,“鞋怎么啦?” “它们是线索,”杰奎琳简单地说,“你不应该问我怎么得到消息的。假发和 眼镜我是从洛琳小姐的女佣那里得到的。但是,我愿意告诉你一些能帮你破案的事 情。” 贝尔犹豫了一下。 “如果你这是在玩游戏,”他说,“那你以后会有麻烦的。我警告你!不过, 如果你有什么要告诉我,我愿意听你说。” 杰奎琳很得意。 “你没有看出,那双鞋说明了这里发生的事吗?” “坦率地说,我没有看出。” “啊!这就是为什么当一个女人被害时,你需要一个女人帮助你的原因。现在 我来告诉你。在照片上,你已经看到,那双鞋的跟非常高,对吗?” “对。” “它们只系了一个扣,对吗?”她说,“你还不明白吗?”她的声音变得非常 甜蜜。“如果我告诉你,那么你会报答我的,对吗?你会让我随意发表我的发现, 是吗?” “我绝对不会的。” “好吧。那么我就不告诉你了。” 贝尔的愤怒几乎达到顶点了。他以前办案时,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当然, 他办案的时间并不长。现在,他再也不想听这个女人胡说八道了。他要好好教训她 一顿。 他刚要开口,广场那边灯光一闪,22号门打开又关上了。 贝尔一听到急急匆匆的脚步声,马上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一个黑乎乎的人影 从外面跑进花园。 人影走近,贝尔看到阿丽丝小姐脸上的眼泪。 “全是你的错,”她责备地对贝尔说,“天哪,如果你不离开多好!如果你留 在他身边多好!” “别着急。出什么事了?慢慢说,阿丽丝小姐!” “你的手下已经打电话叫救护车了,他说他们会把他抢救过来的。但是,如果 抢救不过来,那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天哪,真是太可怕了――” 然后她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 “对不起。是可怜的爱德华,他吃了毒药。你最好马上到屋里来。” 直到第二天,贝尔才能与爱德华面谈。那天早晨的《每日纪录报》就在贝尔的 口袋里:他不知道他的上司怎么看杰奎琳的报道。 一位护士领他走进一个小小的单人病房,爱德华正靠在一张白色铁床的枕头上。 阿丽丝坐在窗户边的一张摇椅上,望着外面的纷飞大雪。 “这么做很愚蠢的,是吗,先生?”贝尔平静地问。 “我承认,警官。”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呢?” “你猜不出来吗?” 爱德华苦笑了一下。他青筋毕露的手臂无力地放在被子上,他两眼木然地掠过 天花板。昨天他看上去还是40出头,现在,他似乎老了10岁。 “奇怪的是,”他皱着眉头说,“我并不想那么做。这是一个事实,警官。我 没有意识到小小的冲动是多么可怕和难以抵抗。” 他停顿了一下,好像要喘口气。 “我到了楼上,”他说,“去看一眼洛琳的房间。如此而已。我瞥了浴室一眼, 看到药柜门开着,里面有一瓶吗啡。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倒了一杯水,吞下 了七八片吗啡。我承认,在那一刻,我不想活了。” “不想活了?” “不想活了。但是,我现在想法变了。我很抱歉,正像你说的,这么做是很愚 蠢的。” 他可真是个绅士,贝尔想。 从窗户那边,传来刺耳的摇椅声。阿丽丝回头警了一眼,又迅速转回头。大雪 把温暖、狭小的病房照得很亮。 “当然我意识到,”贝尔尴尬地说,“作为洛琳小姐的未婚夫――” “称我为她的未婚夫是不对的,”爱德华冷静、坦然地说。 他的语调让贝尔坐直了。 “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洛琳从来没有想过结婚,不论是跟我,还是跟别人。” “你怎么知道的?” “她自己告诉我的。但是我一直耐心等待。我一直想象有一天她会答应的。天 知道,我现在没有这种想象了。”爱德华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瞧,我是非常 坦率的。” “你是说她不爱你?” 爱德华微微一笑。“我怀疑洛琳一生中是否爱过任何人。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 “我认为她已经结婚了。等一等!”微弱的声音变得坚定了,“我这么说,一 点证据也没有。这是一种猜测。一种印象。警官,我对洛琳了解算是比较深的。我 知道她的脾气,她的情绪,她的思想:她并没有一流的思想。上帝原谅我,我在说 什么?” 他停住,看上去更虚弱了。摇椅又响了一下,阿丽丝站起身,从床头柜上给他 倒了一杯水。爱德华感激地冲她点点头,她瞥了他一眼。贝尔警官一直在仔细观察 他们的一举一动,他意识到那是意味深长的一瞥。贝尔突然想道:如果洛琳不爱爱 德华,我知道谁在爱他。 阿丽丝小姐马上又回到摇椅上。 “我告诉你这些,”爱德华说着,放下杯子,“是因为我想这个案子快点破。 如果洛琳有位丈夫,那她根本没法与他离婚。她在世人面前,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太 高了。” 贝尔走出病房,竖起大衣领,走入漫天大雪之中。杰奎琳穿着皮大衣,戴着一 顶帽子,正站在台阶下等他。 贝尔一看到她,就开始跑起来。 贝尔的借口是他要赶公共汽车。公共汽车已经开动了,贝尔拼命追过去,跳上 车,爬到空无一人的顶层。他刚一坐下,杰奎琳就气喘吁吁地来到他身边。 姑娘快哭了。 “你不是一个绅士!”她带着哭腔说,“我扭了脚脖子。我受伤你很高兴吗? “说真的,”贝尔说,“我很高兴。” “你一点儿也不喜欢我? “对。要知道,我刚刚读了今天早晨你在《每日纪录报》上的报道。” “你不喜欢?天哪,我那么写是为了让你高兴啊!” “在那篇报道中,”贝尔说,“你四次描述我,说我很‘英俊。’我怎么有脸 再回苏格兰场呢?更重要的是,你的标题――” “你没有生气吧?” “啊,没有。一点儿也不生气。” “我又有了一条线索。” 贝尔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刚才有点过分了。这个姑娘并不一定是 对他有什么恶意。换个角度看,杰奎琳这人也挺有意思的。 “什么线索?”他问。 “就是同样的那个线索。你没有给我时间,让我解释这一线索。我知道,洛琳 小姐根本不是在花园里被杀的,她是在别处被害后,被搬到花园里的。” 汽车一个急转弯。 贝尔正从售票员手里接过票,差点儿把手里的票掉到地上。 “这是你瞎猜的吧?”他问。 “这是事实的真相!我从鞋上知道的。鞋的跟非常高,鞋扣又没有系。” “那又怎么了?” “她不可能那么穿着鞋走路的。真的,的确如此!她那样一步也走不了的!这 是不可能的!要么鞋脱落,要么她跌倒。” “听着!你对自己说:”洛琳小姐走进花园,她开始脱衣服。‘是这样吗?那 么为什么她要脱掉长丝袜,却又穿上鞋呢?你说:“正当她这样的时候,凶手向她 扑来,他们搏斗起来,她被击中,凶手把她抬起来,放到长凳上。’我说,这是不 对的!不对!她不可能穿着那双鞋走动,她更不可能穿着它们跟人搏斗。它们会掉 下来的,那样的话,她的脚上就会留下痕迹。实际上,她的脚上并没有痕迹,是吗?” “接着说,”贝尔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 “显然,在她死后,是凶手把鞋穿到她脚上的。”“但是――” “现在听我说。最让你困惑的是什么?最难解的问题是什么?那就是,为什么 在寒风刺骨的夜晚,洛琳小姐为什么要把衣服脱光呢?但是,实际上,她并没有那 么做。 “她先去花园,然后她离开花园,去了别的地方,那个地方是在室内,她在那 里脱光了衣服,就是在那里,凶手对她发起袭击,杀死了她。然后趁着夜色,他把 她搬回花园,让人以为她是在那里被杀的。他正在给她穿衣服时,被什么人或事打 断了,不得不逃走。我说的对吗?” 他们乘坐的公共汽车正驶近维多利亚广场,贝尔已经能够看到广场了。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正确,”贝尔说。 “我一点也不怀疑,”杰奎琳说,“我确信这是事实。在这样的天气里,任何 一个女人都不会在露天脱光衣服的。虽然我很傻,我也能看出这一点!” “等一等。长凳后面的地上,有搏斗的脚印,这又怎么解释呢?” “那是伪造的,”杰奎琳冷静地回答说,“在那么硬的地上,我认为不会有任 何脚印。那是凶手故意伪造的。” 公共汽车停了下来,他们下了车,来到维多利亚广场边的人行道上。虽然杰奎 琳一直在他身边努力说服他,贝尔仍然不想匆忙下结论。 “那是瞎猜,”他说。 “你真讨厌,我不喜欢你。为什么说那是瞎猜呢?” “一个女人能去哪儿呢?你说洛琳小姐去了某个地方,脱光衣服。去哪儿呢? 显然,她没有回家。在晚上,一个女人能去哪儿脱光衣服――” 他突然停下来,抬起眼睛。寒风呼啸着吹过来,把雪花吹得四处飞扬。他们面 前的红砖建筑有两个入口。其中一个上面有一个旅馆的名字。另一个入口的玻璃门 上,印着白色的字,这些字让贝尔吓了一跳。那上面写着: 男女 土耳其浴 昼夜开放 他们乘自动电梯来到热烘烘的地下,柜台后面的女人一看到他们,就冲了出来。 “你,先生!”她喊道,“你不能进来! “我是警察――”贝尔开口道。 那女人仅仅犹豫了一秒钟,说:“对不起,先生,但是你不能进来。今天是女 浴室开放。你没有看到楼上的通知吗?” “我可以进来吗?”杰奎琳问。 “当然可以,小姐。” “多少钱?”杰奎琳打开手提包。 贝尔一把抓住杰奎琳的手臂,痛得她叫起来,他冲到那个女人面前,亮出自己 的证件,然后拿出一张洛琳的照片。 “你以前见过这位女上吗?” “我――我不记得了。这里来来往往的人非常多。你想干什么?” 柜台上有几支铅笔和钢笔,贝尔用一支颜色笔在照片上画上红色头发,再加上 一副墨镜。 “你以前见过这位女士吗?” “我见过!”那个女人承认说,“当然我见过。她总是晚上来这里。如果你早 告诉我你要找的――” “星期一晚上她也来这里了吗?” “是的,”女人承认说,“她来这里了。她是大约10点15分时来的,比她平时 来得晚了些。我注意到这一点,是因为她的样子很奇怪,好像病了一样。另外,她 的双手在发抖,她没有在柜台留下任何贵重物品。” “她什么时候走的?” “我不知道。我――我记得了。”女服务员脸上掠过一丝困惑的神情。“布莱 德太太来了。”她补充说,“如果你不离开这里,她会好好教训你的!” 地下室热烘烘的,很潮湿,灯光昏暗,左边有一排门。 其中一扇门打开了。一个粗壮的女人走了出来,她一头短短的黑发,眉毛又黑 又粗,一副凶狠的样子。她穿着一件白色浴衣,光脚穿着拖鞋。 “布莱德太太――”女服务员开口道。 布莱德太太阴沉沉地盯着来访者。 “你们最好到这里来,”她最后开口道,推开了一扇通往一间小办公室的门, 冲他们点点头,让他们先进去。当他们走进办公室后,她关上门并锁好。然后,她 跌坐到办公椅上,开始哭起来。 “我知道我逃不掉的,”她说。 “那就对了,”10分钟后,贝尔说,“霍华德告诉我,洛琳小姐吃得过多了。” 布莱德太太轻蔑地哼了一声。她身体前倾坐着,两肘放在膝上,手里拿着一支 香烟,她现在似乎好多了。 “吃得过多!”她叫道,“如果她不是拼命洗土耳其浴的话,她就胖得像个啤 酒桶了。我早就警告过她,使劲吃减肥药是很危险的。但是,她就是不听!她从她 的减肥宣传中赚的钱太多了,她舍不得放弃。” “你认识她?” “我认识洛琳已经20年了。我们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她不像我很聪明,是我告 诉她那方法的。” 贝尔逐渐明白了。 “微笑减肥――” “是的,”布莱德太太摇摇头,轻蔑地吐出一口香烟,“那是假的。当然,她 的减肥运动可能对某些女人有好处。有些女人真的相信。如果她们认为这能使她们 保持苗条,也许它真的能让她们苗条。但是这方法对洛琳设有用。这就是为什么她 不得不乔装打扮,偷偷地溜过来的原因。她非常害怕被人发现。” “但是,”贝尔说,“还是有人谋杀了她。我猜是你干的吧?” 香烟从布莱德太太的手上掉了下来。 “谋杀!”她低声说,她想要用脚踩灭香烟,但是没有踩中。她尖叫起来, “喂,你怎么了?你发疯了?谋杀?” “别喊!” “谋杀?”布莱德太太说,“她摔倒了,死在蒸汽室里。我不得不把她抬出这 里,否则这就成了丑闻,会毁了我们的。” “她死于脑震荡。” 布莱德雷太太想了一下。 “啊?那就是了!我注意到她太阳穴上有红印,被假发盖住了一半。我以为她 摔倒时头撞在大理石边上――” “不,”贝尔说,“她是被一根头上装铅的手杖打死的。化验室证明了这一点。” 远处的风扇嗡嗡作响。布莱德太太突然站起来。 “你别想吓我,我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女人,”她说,声音显得很不自然。“那 是意外事故,我告诉你!要么是心脏病发作,要么是摔倒时头撞着了。这种事情以 前也发生过,那是因为人们热得受不了。现在你却来告诉我――” “等一等,”贝尔平静地说。 他的语气使布莱德太太停下来,她的手半举起,好像要发誓一样。 “告诉我,”贝尔说,“星期一晚上你看到洛琳小姐来这里吗?” “是的。” “她的气色怎么样?有没有生病的样子?” “气色非常不好。刚才女服务员已经告诉过你了。她全身发抖,那就是我注意 她的原因。”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不,我并不是指责你撒谎!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布莱德太太凝视着他。 “好吧……她走到一个浴室,脱掉衣服,穿上浴衣,走到蒸汽室。我是这里的 经理,我一般不给人按摩,但我为她按摩,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她乔装改扮了。我 很紧张,因为她看上去病得很厉害。后来,我来到蒸汽室,发现她独自一人躺在地 上,已经死了。我想:天哪,我知道不对头,现在――” “往下说。” “我能做什么?我不能把她抱到她放衣服的地方,因为那里有十几个女人,她 们会知道的。” “往下说。” “我必须摆脱她。我必须这么做!我跑下去,把她的衣服和手提包卷成一团, 拿回蒸汽室。但是,我不能在那里给她穿上衣服,因为随时会有人进来。你明白吗?” “往下说。” 布莱德太太舔了舔嘴唇。“楼上有一扇门,直通旅馆边的一条胡同。我用浴衣 把她裹起来,背在肩上,趁着夜色来到外面。 “我知道该把她放在哪儿。除了她的手提包外,还有一把大钥匙,上面挂的牌 子说这是维多利亚广场花园的钥匙。我把她背到花园,放在里面的第一张椅子上。 我开始给她穿衣服,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她曾经洗过蒸汽裕。我刚给她穿好内衣, 套上鞋,我听到有响动。我向后一跳,躲了起来,我做得很及时,因为有一道强光 ――” “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杰奎琳轻声说,“我不是说警察进来打断了她吗?” “所以我赶紧溜了,”布莱德太太说,擦擦眼睛,“我手里仍然拿着浴衣,但 是我忘了假发和,墨镜。”她仰起脸,显得又老又丑。“这就是我做的事,我承认。 但我就做了这些。她不是在浴室被谋杀的!” “实际上,”贝尔冷静地回答说,“我认为她不是,她在到这里之前,已经死 了。” 这话引起杰奎琳的想象。她眼前浮现出一个戴着红色假发和墨镜的死女人,脸 上血色全无,走进来与女服务员交谈。 这一景象让她很不安。 她冲着贝尔尖叫起来,但他让她安静下来。 “真奇怪,”贝尔沉思道,“我昨天还给爱德华讲起我一位朋友的事。他被一 辆火车的门撞倒。他站起身,跟大家说没事,然后回了家,一小时后,他因为脑震 荡突然死了。这种事是很普遍的,我认为,洛琳身上也发生了这种事。” “你的意思是――” “注意!”贝尔警告说,“我没有做出任何保证。我不能说你是否有罪,布莱 德太太。但是,我私下里认为你不必为此事担心。” “据我的判断,洛琳是10点钟在花园遇害的。曾经有过激烈的搏斗。凶手击中 了她,以为她已经死了。她站起身,以为自己没事,来到这里。在蒸汽室里,她突 然摔倒,死了。你发现了花园的钥匙,把她的尸体直接抬回到凶杀现场。” 贝尔深深地吸了口气,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事情又绕回来了,”他说,“我们现在所要找的,就是凶手。” 爱德华星期五早晨出院,他乘出租车来到维多利亚广场。 《每日纪录报》上有关洛琳谋杀案的独家报道,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新闻编辑麦克欣喜若狂。摄影师亨利。阿什温喝了几口酒后,出去找杰奎琳。 《每日旗帜报》的老板气得半死,发誓要报复。全国所有的家庭主妇都停止了减肥 锻炼。但是,没有一个人感到满意。虽然死去的女人是个骗子,但她毕竟是被残忍 地杀害的,而杀害她的凶手目前仍然逍遥法外。 爱德华踏上22号房门前台阶时,他脸上的表情也反映出这种心情。开门的是阿 丽丝,一看到他,她高兴地笑起来。这一幕被杰奎琳和亨利。阿什温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俩正好躲在对面花园栏杆后面。 “问题是,”阿什温斜着看了她一眼,“贝尔在干什么?他现在似乎认为你是 个吉祥物――” 杰奎琳不无得意之色。 “他认为我非常棒。”她承认说,“我只是把我的想法告诉他,如此而已。说 实话,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他神秘兮兮的。” “你失败了,对吗?真是可耻!” 杰奎琳脸红了。 “我没有失败!但是,也许我对他的看法是错误的。我开始认为他只是个愚蠢 的英国人。后来我发现他挺有脑子的,他不停地谈到光。” “光?” “强光。啊,瞧! 她用手一指,22号又有一位来访者。布莱德太太穿着一件大衣,戴着一项圆帽, 沿着人行道快步向那里走去,她的打扮让人几乎认不出。早晨的阳光照在前门,他 们看到布莱德太太用力按门铃,阿丽丝小姐开门让她进去。 “把他们抓起来,”贝尔说。 杰奎琳吓了一跳。贝尔身后跟着两位警官,正从花园里走过来。 “别这么偷偷走过来,警官!”阿什温抗议说。他冲对面房子点点头,“嫌疑 犯都聚到那里了,对吗?” “对。” “你要去抓人吗?” “是的。” 杰奎琳开始全身颤抖,虽然天气很暖和。 “如果你愿意,可以一起来,”他对杰奎琳说,“实际上,我想你最好一起来。 我的许多证据都得靠你,虽然你可能不知道。我会让你看到正义得到伸张的。你花 了很多时间寻找证据,我应该报答你。”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杰奎琳问,“我不明白。” 贝尔打开手里的公文包。“你还记得,”他说,“你从谋杀后早晨拍的照片中 的皮鞋得出结论,解决了部分难题。” “是的。” 贝尔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纸,那是他们都看过的那张照片:长凳上的洛琳尸体, 由于阴影落在后面,每个细节都非常清晰。 “这是同一张照片吗?” “当然是。” 贝尔探询地瞥了阿什温一眼。 “你能肯定吗?这是你早晨10点拍的那张照片吗?” 阿什温满脸困惑,点点头。一位警官突然张开嘴,发出一声尖叫,他连忙用手 捂住嘴。 “那就奇怪了,”贝尔说。他举起照片,“这是我们遇到的最奇怪的事。瞧, 照片的每个阴影都落在长凳和尸体的后面。但是,正如大家所知,长凳是面对西方, 背对东方的。 “现在瞧瞧长凳,阴影都落在前面的小径上。换句话说,这张照片不可能是在 早晨拍的。那种强光和阴影只能用一种办法产生,这张照片应该是天黑后用闪光灯 拍的,那就是布莱德太太所说的‘强光’――” 杰奎琳尖叫起来。 一个人的脸色变了。一双手伸出来抓贝尔手中的照片,想把它撕成碎片。一位 警官的手臂扼住那人的喉咙,两人摔倒在小道上。 贝尔的声音仍然保持平静。 “亨利。阿什温,我逮捕你,罪名是谋杀你的妻子洛琳。我必须警告你,你所 说的一切都会纪录在案,用作审判作的证据。” 那天晚上,杰奎琳觉得贝尔很健谈。 “没有什么可说的,”他很随意地说,“我一听到爱德华告诉我的消息,就动 用我们的机构进行调查,不久就查出,洛琳和阿什温曾经结过婚。”他咧嘴一笑, “这就是正规的警察胜过你们这些业余者的地方。” 杰奎琳很惊讶。 “他试图敲诈她,是吗?” “可以这么说。起初,阿什温是个让人讨厌的家伙,后来,她出名了,不愿意 让他毁了自己。为了能够经常到洛琳那里,阿什温编造出跟洛琳女佣谈恋爱的故事。 “但是,洛琳越来越厌恶他。她发出最后通谋,并安排在花园与他会面。他们 在那里激烈地争吵起来,你知道,他们两人的脾气都很火爆。阿什温把她打倒在地, 然后跑了。这不是一个事先预谋的犯罪。他只是逃跑了。 “他喝了几杯酒后,开始害怕。他把那根手杖留在现场,他不认为警察能凭那 根手杖追查到他,但是,假如他们能够做到,那怎么办呢?于是他回到广场。这时, 他看到布莱德把尸体搬回来,他觉得非常奇怪。不管怎么说,他觉得这是绝妙的机 会。如果他能够把罪行转嫁到她身上,布莱德太太肯定会替人受过。他借助闪光灯 拍了一张照片。但是,在黑暗中,他瞄得不准,布莱德太太躲起来了,他根本没有 把她拍进去。当他冲洗照片时,他看到了这一点。当然,他不会让任何人看到那张 照片的,他会撕掉照片,毁掉底片。只是……” 杰奎琳高兴地点点头。 “我从他那里抢过来的,”她骄傲地说,“于是他不得不编些解释。” “是的,当然,我知道,发现尸体的警察手中的手电,不可能发出布莱德太太 所说的‘强光’。一旦你仔细看那张照片,注意到阴影,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咯咯笑起来。 “这事至少有一个好结果,”他说,“爱德华和阿丽丝是非常匹配的一对。” 但是,杰奎琳并没有在听他说话,她两眼沉思地闪着光。她伸出手,抓住他的 手臂。 “如果我没有抢到那张照片,”她说,“如果我没有做出那些推测,也许你就 破不了这个案子。对吗?” “也许。” “你不认为我是个傻瓜,对吧?” “对。” “实际上,我变得对你越来越重要了,对吗?” 贝尔觉得不对劲了。“打住!别激动!我可没有这么说!” “但是,我这么说了,”杰奎琳迫不及待地说,“我认为我们相处得很好,对 吗?我帮助你做事,你可以指导我,不过,我帮你的时候,你可别生气。这样,我 每天都能得到独家……独家……” “采访,”贝尔说。 “对,独家采访。如果我非常喜欢你,又听你的话,你会让我参与破案的,对 吗?” 贝尔低头看着那张红扑扑的、可爱的脸蛋。 “我会的,”他说。 -------------- 郁子的侦探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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