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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路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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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线路的尽头 这是个星期六的早晨,生活的节奏一下子慢了下来,就是这辆把沃尔登。斯威 夫特教授带往目的地的公共汽车也是如此。现在已是这条线路的尽头,他下了车, 因为汤米。伊斯顿前晚就是在这里下的车。在公共汽车站外他默默地站了一会儿, 努力看清楚汤米已经看到过的景象。他应该是在大学那一站上的车,在这一站下的 车,少说也有十二个小时了。 可是,后来呢? 斯威夫特教授擦了擦眼镜上的灰尘,街对面的一排店铺吸引了他的目光。四十 分钟的车程也许会让汤米觉得饿了或渴了。他横穿马路,朝那家看上去并不干净的 餐馆走去,它的门楣上有一盏酒杯形的霓虹灯在闪烁,“我们永远不关门” 几个字也在上面闪烁着。 “想要点什么?”一个粗壮的侍者凑过来问道。他的工作服口袋上写着弗雷德。 “咖啡,不加奶。再要个面包圈,谢谢。” “知道了,先生。今天天气不错,是吧?” 沃尔登。斯威夫特并不这么看,他注意的是气候以外的东西。“可能是吧。” “你是从大学过来的吧?” “何以见得?” “因为那趟公共汽车刚刚过去。我们在周末要接待很多年轻人。你是那儿的老 师吗?” “英国文学系的教授。” “啊,钱不少挣吧?” “还行。”沃尔登。斯威夫特看着这位侍者忙来忙去,烧上咖啡壶后又去洗早 餐的餐具,然后,用一块脏抹布擦了擦柜台。“我正在寻找一个男孩儿。”教授说。 “噢?” “一个男孩。我教的一个新生。他昨晚离开校园,乘公共汽车到的这里。我必 须找到他。” 侍者耸耸肩,“到这儿来的大学生太多了。” “大概是昨晚十点左右,乘的就是我刚刚乘过的这趟公共汽车。我这里有张他 的照片。”教授从皮夹里拿出一张曝光过度的照片,画面反映的是几个月前在校园 里举行的一次政治集会。“就是这个男孩儿。”他说着,用手指点了一下照片上一 个穿牛仔裤和运动衫的小伙子。 mpanel(1); “是的,我昨晚真可能见过他。但我不敢肯定。”他又接着去擦他的柜台了, “我是午夜的时候来接的班。” 斯威夫特教授把照片收起来,默默地坐着,沉思的目光扫过污垢的墙面,那上 面挂着许多宣传招贴,意思无非是召唤寻欢作乐的人们继续深入这座城市。 “每星期三夜里的角力!带上你的姑娘!”可昨天是周五,不是星期三。“最 有趣的地方,你肯定没有见识过!”他把这一家的地址记了下来。娱乐场所总是最 有可能性的地方。 这时另一幅招贴映入了他的眼帘:“摇滚约翰尼!每逢周五!” “这家叫做约翰尼的店在什么地方?”他问。 “谁都知道约翰尼在什么地方。” “可我就偏巧不知道。” “沿着这条街走过五个街区,往右转,再过一个街区就到了,就在街角上。” “那儿是不是经常有大学生聚集?” “当然。周五之夜那里是他们的天下。可你动作慢了,今天已经是周六了。” “我知道。”说完他付了咖啡和面包圈的账。 外面,四月的晨雾正逐渐散去,来自松得海峡的气流带来清新的空气,再过一 会儿,阳光会把这座城市的本来面目清晰地勾画出来,比如说,花哨的店面前贴的 那些广告画现在可以看清楚了,上面的金发女郎向人们推荐的是一种软饮料,那一 张张褪了色的脸恰好证明口腹之欲的满足是多么短促的事情。以往的四月周六,沃 尔登。斯威夫特都会参加一些校园活动――即兴组织的野餐会或者是海阔天空的漫 谈。他喜欢溶入到学生们中间去,爱听他们青春躁动的欢笑和那种团队精神带给人 们的希望。他甚至连酒杯碰撞的叮当声也喜欢,还有大家共用酒杯上的汗味儿。 但今天这个星期六大不相同了。 这就是那家叫做约翰尼的俱乐部了。 霓虹灯上的字没有亮。他瞥了一眼招牌就走了进去,从一位正在用热肥皂水擦 洗门厅的老妇人身后走过。这里的气味有些特别,如果说是臭的话,那也是香烟和 香水混合后造成的。昏暗的屋内有个长长的吧台,上面还散放着酒杯和半空的酒瓶。 小型舞台上堆满曲谱架和重金属乐器,再加上高大的扩音器,可以想见演奏时的声 音该有多大。 “我们五点钟才营业。”他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沃尔登。斯威夫特转过身,看到办公室门口站着一位挽着衣袖、留着一撮小胡 子的小个子男人。“我是来了解点儿事情。”他对男人说。 “你是食品检查员吧?我们的制作间可是合乎要求的。” “周五夜你们有摇滚演出?” “不错。可那没有什么不对头的。”此人一脸戒备之色。 “你就是约翰尼吧?” “是我。你是谁?” “大学的沃尔登。斯威夫特教授。” “沃尔登?”男人撇着嘴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教授回报他一个微笑,“我父亲崇拜沃尔登湖的梭罗。”说完这句话,他的表 情又严肃起来,“事情是这样,我的一个学生昨晚失踪了。我循着他的踪迹找到城 里来,我想他昨晚可能到过这里。” 男人显然松弛下来。“这地方来的大学生太多了,尤其是周末。你找他干什么?” “这可说来话长。我认为他有生命危险。”他再次从皮夹里拿出照片,“能认 出他来吗?” 约翰尼仔细看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我看他们都面熟。我只要确认他们 都成年了就可以了。” “这么说你不认识他?” “从没见过。” “有没有人可能认识他呢?调酒师、侍者?也许他还曾试图接近某个姑娘。” 约翰尼又回到了戒备状态,“我可不干那种营生,教授。没有毒品,没有吧女。 也不卖酒给未成年人。只有干干净净的摇滚音乐。离开这里之后他们干些什么与我 无关。” 沃尔登。斯威夫特叹了口气,准备离开。他走进了死胡同。这时,一位清洁女 工拿着什么东西走了过来。“一个女用皮包,约翰尼。”她高举着那个意外发现叫 道。 “里面有钱吗?或者身份证?” “有点儿零钱。香烟。姓名和地址。给你!” 约翰尼带着明显的厌恶表情,接过那个装饰着很多闪光片的皮包。“她多半会 来找的,”他说,“琼。奥布赖恩,费恩伍德79号。我会给她打个电话。” 沃尔登。斯威夫特清了清嗓子,“我倒乐于效劳,让它物归原主。也许她注意 到了我要我的男孩儿。” 约翰尼略做思忖,摇了摇头,“不必了。我还是把它留在这里好些。抱歉,我 不能帮你。” 教授点了点头,“你刚才说是费恩伍德79号,对吧?” “是。你还是要去找她吗?” “我想是的。一个姑娘也许比你更容易注意像汤米那样的小伙子。” 费恩伍德79号不是女大学生住得起的公寓。这个位置算是老城区了,周围都是 经过改建的公寓。这些房子形态各异,但有一点是共同的,天花板高,房租也高。 通常都是三四个已有收入的女孩儿合租一处,费用分担。但79号的信箱上只有琼。 奥布赖恩一个名字。 门铃响了四下后,是她本人来开的门。显然,她刚从床上爬起来,虽然已经快 中午了。她迷惑地望着沃尔登。斯威夫特。她的脸上有一种久居城市的人所特有的 东西――萎靡?忧虑?反正不是什么积极的因素。 “是奥布赖恩小姐吧?” “是啊?” “我的名字是沃尔登。斯威夫特。是大学教授。我的一个学生昨晚失踪了,我 想――” “天哪!”她惊异地摇摇头,“不是昨晚在约翰尼俱乐部跟我呆在一起的那个 男孩吧?” “我可以进去呆一会儿吗?” “我还没穿好衣服呢。”她苗条的身子上只裹着一件蓝色的浴袍。 “看一下照片好吗?” “好吧。”她一只手接过照片,另一只手仍紧按着浴袍,“不,这不是跟我在 一起的那个男孩儿。” “他的名字叫场米。伊斯顿。我正试图循着他昨晚的路线找到他。” “我怀疑他是和休。布雷迪在一起的那个男孩儿。长得有点儿像,特别是发色。” “在哪儿能找到她?” “不知道。她总是星期五到俱乐部去,跟我一样。商学院也会来很多男生,但 从你们大学来的并不多。因为太远了。即使来,他们往往有固定的约会对象。” “不,约翰尼在这座城市里没有认识的人,也不会有固定的约会对象。” “也许吧。如果咱们说的是同一个人的话,我记得他先是一个人坐着,光是听 音乐。我想他是在等待某种安排,你懂吗?” “毒品?在约翰尼俱乐部?” 她眨眨眼睛,“你不信这是真的吧?你只要肯打开腰包,想买多少那儿都有, 只是烈性的他们会小心些。”她开始打开话匣子了,“昨晚是重量级的摇滚,是约 翰尼从底特律请来的小组。我能看出来你的朋友汤米很喜欢他们,如果那是他的话。” “他怎么啦?后来怎么样了?” “啊,大部分时间他一个人坐着。后来休。布雷迪进来了。跟她一起来的那个 人,年龄大得可以当她的父亲了,这倒是不常见的事儿。可喝了两杯酒后,那个老 头就趴在桌上睡着了。你的汤米或别的什么人就坐在他们的邻桌上,他提出送她回 家。他们在一起坐了一会儿,然后就走了。就这么回事儿。” “你没看到汤米遇到什么麻烦吧?” “没有。俱乐部里风平浪静。” “你不知道她住哪儿吗?我在哪儿能找到她呢?” “我不知道。不,等一下。有一次我和我的男朋友曾让她搭过一次车。那个星 期五她没约上人。等一下让我查一下电话号码本。”她消失在屋内,让门留着一道 缝儿,表明了她对教授的信任。 “在这儿,这可能就是,”说着,她递过来一个打开的电话号码本,“帕克里 特公寓。你可以把地址记下来。” “多谢,”他说,拿出纸笔记下后,又补上一句,“你昨晚把皮包落在约翰尼 那里了。他替你保存着呢。” 帕克里特公寓是一座巨大的U 型建筑,中间的花园里有早开的木兰花,孩子们 正在花丛中玩耍。这里的景象让他想起另外一个地方,他过去常往那里跑,去看望 一位他曾经爱过的姑娘。 来应门的休。布拉迪是个金发姑娘,梳着一个很有朝气的马尾辫儿,除此之外 就再没有什么动人之处。如果是在街上碰上,他不会多看她第二眼。 “布拉迪小姐吗?我是沃尔登。斯威夫特教授。” “教授?” “你昨晚可能和我的一个名叫汤米。伊斯顿的学生在一起。” “你说的和他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她的蓝眼睛一闪一闪的,像是受到了冒犯, “他把我从约翰尼俱乐部送回家,因为我约的人在桌上睡着了。他在我这儿最多呆 了十或十五分钟,然后他就走了。” 他把照片拿出来给她看,“是他吗?” “是的。” “他在哪儿?出了什么事儿?” “我怎么知道?” 他叹口气,压低了声音,“这对我非常重要。我可以进去呆一会儿吗?” 她有几分犹豫。 “就一会儿。我马上就要出去。” 屋里很干净,就是烟灰缸里的烟头太多了。 “我担心他可能遇上什么不测。”他对姑娘说。 “如果你认为他还在这里,你可以搜查一下。” “我确信他不在这里。我只想知道他昨晚的情况。” 她坐下,拿出一支香烟,“我已经说过了――他送我回家,然后就走了。” “你认为有没有人看见你们在一起,跟着你们?” “看见我们的人太多了,在俱乐部以及离开那儿以后。” 沃尔登。斯威夫特叹息一声,“让我跟你讲讲汤米。伊斯顿的事情吧。他去年 九月进校时是个害羞内向的孩子。他来自一个破裂的家庭,他认为全世界都在和他 作对。也许真是这样。不管怎么说,这头一年对汤米,对所有试图对他友好的人来 说,都不好过。他开始抽烟喝酒,胡作非为。” “包括和姑娘们调情?” “是的,包括。他乘公共汽车进城里来,有时会几天不归。” 休。布拉迪直截了当地说:“他说出去找烟,后来就没回来。” “毒品?” 她点点头,“我说我可以从约翰尼那里买到大麻,可当时那里已经关门了。 他说他还知道另一个地方。“ “那是几点钟?” 她把头转向一边,“大约凌晨三点。” “然后他就再没回来?” “我想他是对我改变看法了。” “他没有改变什么看法。他出事儿了。”教授站起身来,“他走的是哪条路? 可以指给我吗?“ “等我穿上衣服。” 出到外面她领他往左转,沿着街边的一溜商店走去。“他说要沿这条路走。” 他们经过一家理发店和一家肉铺,然后是香烟店和美容院。现在他们到了街角 上。沃尔登。斯威夫特朝两边看看,寻找线索。这时,“我们永远不关门”几个大 字招牌映入他的眼帘。 “是了。”他自言自语地嘟哝了一声。 他快步朝那里走去,后面跟着那个姑娘。他推门进去后,那个名叫弗雷德的侍 者大声招呼道:“你好啊。再回来喝点儿咖啡?” “你是上早班的,对吧?上班时间大约是凌晨三点?” “是又怎样?” “汤米。伊斯顿曾到这里来过。他回来是想买些大麻烟。” “你疯了。” “可你卖给他一些别的东西。烈性毒品,对吧?” 侍者退后半步,沃尔登。斯威夫特把手伸过柜台抓住了他,“布拉迪小姐,快 报警!” 柜台里的那个人极力想挣脱,甚至还试图去抓旁边的一把切面包的刀,但都没 能得逞。沃尔登。斯威夫特把他牢牢控制住了。 “我没跟你说实话,”他对姑娘说,“汤米。伊斯顿昨晚回到了学校,乘最后 一班车。他在这里注射了好不容易弄到的海洛因,公共汽车开出后,他死于毒品注 射过量。” 推理书屋出品郁子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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