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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当他抬起头来时,德康布雷用食指按住嘴唇。别出声!若斯几次低下头去。骗局。   尽管他已经醉了,但这骗不了他。海盗小饭馆嘈杂得很,轻声地说别人听不到。   “这么说……德康布雷?”他嘟哝道。   “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这么说,得向他致敬。向那个贵族致敬!必须向他承认这一点。若斯一言不发,陷 入了沉思。   “那你告诉我,你究竟是不是贵族?”   “贵族?”德康布雷把证件放回口袋,“这么说吧,勒盖恩,如果我是贵族,我就 不会老眼昏花地做花边小布巾了。”   “不是有破落贵族吗?”若斯不松口。   “我甚至连这都算不上。仅仅是贫穷而已,一个贫穷的布列塔尼人。”   若斯靠在椅子上,不知所措,就像一个怪念头突然消失,或是从梦中突然醒来。   “请注意,勒盖恩,”德康布雷说,“要保密,对谁都不要说。”   “对丽丝贝特也不说?”   “就连丽丝贝特也不知道。谁都不能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告诉我?”   “有来有往嘛!”德康布雷一口喝光杯中的酒,说,“你信任我,我更信任你。如 果你因此而对租房产生了新的想法,那就明白地告诉我。我可以理解。”   若斯“腾”的一下站起来。   “你还要吗?”德康布雷问,“因为还有一些人想租。”   “我要。”若斯立即说。   “那就明天见!”德康布雷说着站起来,“谢谢你的信件。”   若斯一把抓住他的衣袖。   “德康布雷,这些信件里面有什么?”   “见不得人的东西,肮脏污秽的东西,也是非常危险的东西。我可以肯定。我有了 什么启发①,会马上告诉你的。”   “灯塔,”若斯好像在做梦,“当你看到灯塔的时候。”   “那当然。” mpanel(1);   八   18区的那三栋公寓的门上,大部分的“4 ”字都已擦去,据一些住户说,都已经写 了八九天了。但这些字是用高质量的化学材料画上去的,木门上还留下一些黑印,清晰 可辨。而玛丽丝所住的那座公寓,所有的字都完好无损,亚当斯贝格让人把它们都拍了 下来之后再擦掉。这些字是用手一笔一笔画上去的,而不是用刷字板一气呵成的,但它 们有些共同的特点:70厘米高,笔画很粗,足有三厘米,全都是反过来的,下面有只脚, 竖线上还划了两道杠。   “写得不错,不是吗?”亚当斯贝格对当格拉尔说,后者在整个行程中没有说一句 话,“那家伙手很巧,他是一笔而成的,没有修改。就像中国字。”   “毫无疑问。”当格拉尔说。他们坐进汽车里,准备回刑警队。“笔迹很潇洒,写 得很快。那个人有一手。”   摄影师把器材放在车后厢里,亚当斯贝格轻轻地发动了车子。   “这些片子,要得急吗?”巴特诺问。   “不着急,”亚当斯贝格说,“什么时候能给我就什么时候给我吧!”   “两天后给你吧!”摄影师建议,“今晚,我要给警察总局冲印照片。”   “至于总局,你没必要把此事告诉他们。这是我们俩之间的一场小小的散步。”   “如果他有这么一手,”当格拉尔又说,“他很可能是个画家。”   “我觉得这并不是艺术作品。”   “但整体来说可以说是的。你想像一下,那家伙袭击了几百栋大楼,成了大家议论 的对象。范围大,并且让大家成为他所绑架的艺术人质。这就是人们所谓的‘直接参与 社会的艺术表现形式’。半年以后,人们会知道作者的名字。”   “是的,”亚当斯贝格说,“也许你说得对。”   “肯定是这样。”摄影师插嘴说。   这时,摄影师的名字突然出现在亚当斯贝格的记忆中:布拉特诺。不,巴特诺。瘦 长,红发,摄影师:巴特诺。很好。至于他姓什么,这无关紧要。不要强人所难嘛!   “在我的家乡,在南特伊,”巴特诺接着说,“有个人在一个星期内给一百来个垃 圾桶涂上了红漆,还加上了黑点。好像是一大群巨大的瓢虫袭击了全城,每只瓢虫抓住 一根柱子,好像栖息在一条大树枝上。可是,一个月后,那家伙被当地最大的电台录用 了,现在,他是当地文化界呼风唤雨的人物。”   亚当斯贝格默默地开着车,心平气和地在六点钟的高峰期穿过车流,慢慢地回到警 队。   “有个细节有些蹊跷。”在停下来等红灯时,他突然说。   “我已经发现了。”当格拉尔打断他的话。   “什么?”巴特诺问。   “那家伙没有把公寓里所有的门都写上,”亚当斯贝格回答说,“他留了一间没有 写。三栋楼都一样。没有写的那扇门的位置并不都一样,在玛丽丝那栋楼里是七楼的左 边,布莱路是四楼右边,戈兰库尔路是五楼左边。这和‘直接参与社会的艺术表现形式’ 可不怎么合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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