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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节
林沐阳嘴上说放心了,其实还有许多事让他放心不下。据他分析,旅长肖镇南
带队打下来一枚常规弹道导弹,自然会加重他自身的筹码,对A 旅即将进行的训练
改革未必就是好事。
他刚到A 旅时,也曾踌躇满志,想在训练改革上做些文章,但实际情况并不是
他想象的那样简单,用一句话概括,那就是,“大象的屁股推不动”,时间久了,
他那点热情燃烧殆尽,对那些司空见惯的东西也就默认了。政委吴曙光到任后,曾
让他看到一线曙光。但政委毕竟是初来乍到,处事小心谨慎,既怕伤了A 旅的筋骨,
又怕得罪班子中的主要成员。就说这次出海打导弹,有什么好张扬的,还要派女兵
队到码头迎接?那不是有意助长肖镇南的自尊自大又是什么?他走出吴曙光的帐篷
时,心里说:“吴政委呀吴政委,到你解铃的时候,你就知道当初是本不该系铃的。”
林沐阳出了旅部就到了女兵队,女兵队与旅部一路之隔,有事亲自去讲一下,
既省时又能避免传话传走了样。
女兵队在海边的沙滩上练捕俘拳。夏小青戴着一副太阳镜斜坐在沙地上一边看
海,一边听“随身听”,跷起的二郎腿还有节奏地打着拍子,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二十多个身穿海洋迷彩服的女兵在分队长的带领下,伸胳膊伸腿,一个个显得无精
打采。
林沐阳径直走到夏小青身边。夏小青一惊,腾地一下跳了起来,慌乱中敬了一
个礼,耳机还挂在脖子上。
“报告参谋长,女兵队正在……”
林沐阳礼也不还,把手一挥:“算了算了,解散休息吧。”
夏小青对女兵们喊了一声:“休息了,都过来过来。”
女兵们零零散散地站成一片,有的拿着水壶喝水,有的取下帽子扇风。
“是不是觉得这样练没劲儿?”林沐阳说。
夏小青满不在乎地说:“何止是没劲儿,再练下去,捕俘拳都成了老年太极拳
了。”
“给你们换一种练法行不行?”
“只要能提起劲来,没有什么不行的。”
林沐阳指着夏小青说:“这可是你夏队长说的,大家都听到没有?”
女兵们齐声喊道:“听到了!”有人还哧哧地笑。
林沐阳板起面孔说:“还笑?一会儿让你们哭都来不及。”转身对夏小青说:
“二十分钟后把部队带到障碍训练场,练一个刺激的,给你们提提精神。”
林沐阳说的“刺激的”,实际上是外军特种部队训练的一个初级课目:在一根
长约四十米的独木桥上,浇上汽油,队员从一端起跑的同时,汽油被点燃,火苗会
以每秒八到十米的速度向前蹿,被训者稍稍一慢,就会被火苗追上,因此必须不顾
一切地往前冲。这个项目,过去在警通营进行过一次,效果不错。林沐阳早就想让
女兵队也练一练,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这天也算是凑巧。
正在障碍场上训练的是“陆战猛虎连”。林沐阳一到,“猛虎连”连长叶正言
便跑步报告。林沐阳说:“你们先休息二十分钟,让女兵们跑一个过火桥。”
“要我们做什么吗?”
“你们负责往独木桥上倒汽油、点火,掐秒表。如果发生意外,就负责战场救
护。”林沐阳问,“战场救护,会吗?”
一个战士举手说:“我会人工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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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轰”地一声笑了。
叶正言气得骂那个战士:“呼吸你个头!”
林沐阳道:“战场上自救、互救,这是每一个陆战队员的必修课,你们没有搞
过这方面的训练?”
叶正言说:“我还是当新兵的时候听医疗队讲过一次,有好几年没有搞过了。”
林沐阳说:“在战场上,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战员损耗是因为不懂自救、互救知
识。叶连长,你打电话到野战医院,派两个医生、护士过来。”
“是。”
正说着,夏小青带着女兵队进场了。无形中,女兵们的步伐走得比过去有劲了,
口号声也特别清脆。“猛虎连”的兵自动列队,站在两边,一个个挺胸抬头,格外
精神。
一会儿工夫,独木桥架起来了,汽油准备好了,野战医院派来的外科医生欧阳
梅带着两名卫生员也到了。障碍场上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夏小青请求说:“参谋
长,能不能先试跑一次?”
“当然可以。先让猛虎连出个兵跑个示范,你们瞪大眼睛看着,战场上可没有
试跑这一说。”林沐阳问男兵们,“谁自愿试跑一次?”
话音刚落,一个高个子男兵站了出来:“我!”
站出来的是肖磊。大家都穿着军装,从外表看不出有什么区别,只是那张略带
稚气的脸上显露出他的顽皮和勇气。
林沐阳走过去,把肖磊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点点头说:“好。系好鞋带,扎
紧裤角。”
肖磊就位,起跑,点火。一开始火舌就跟着他的脚后跟蹿,女兵们高声尖叫着,
男兵们一个劲地呐喊助威。肖磊用了五秒钟跑到终点,也不过一眨眼工夫,火舌被
甩在后面有两米多远。叶正言把肖磊拉过去,问道:“有啥感觉?”
肖磊玩世不恭地说:“一个字:舒服。”
叶正言回了他一句:“两个字:很舒服。”
林沐阳满脸的笑容还没有收敛起来,就对夏小青说:“该你们了,谁打头?”
“当然从我开始。”夏小青说着整理服装系鞋带,站到了起跑位置,活动着四
肢。
汽油准备好了,叶正言掐着秒表,林沐阳把发令枪对着空中:“开始!”
夏小青正如离弦之箭,一下子就蹿出去十几米远,她在女兵们的尖叫声中到达
终点。回头一看,汽油根本就没有点燃,便丧气地走回到林沐阳身边。“这次不算,
重来。”
林沐阳问:“你感觉到身后有一团火在追你吗?”
“感觉到了。”
“那就达到目的了。”他把秒表接过来一看,“成绩是五秒八,过关了。”
接下来的几个女兵就没有这样幸运,汽油一点着,有的没有跑到终点就掉下独
木桥;有的吓得脸色苍白,腿上像绑了石头一样根本就跑不动;有的被火舌前后夹
击,半途夭折,只有一半的女兵过了关。
军医欧阳梅忙得不可开交,一会儿给这个女兵掐人中,一会儿给那个女兵涂药
水。林沐阳不放心,问欧阳梅:“有没有伤的?”
欧阳梅说:“都没什么大碍,主要是心理紧张,还有缺乏必要的防护常识。”
林沐阳突然想起第二天接人的事,就说:“对了,江舰长明天上午十点靠码头,
旅里有车去码头接人,你跟车去一趟,明天也是周末了,在家陪陪江舰长。”
“那多谢林参谋长了。”欧阳梅小声说道。
跑完火桥,女兵们惊魂未定,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话特别多,有谈历险体会的,
有后悔不迭的,有不服气的,还有哭鼻子抹眼泪的。林沐阳对夏小青说:“回去后
你们再议论,先把人员集合带回,你们明天还有新任务要完成。”
“新任务?”夏小青一阵兴奋,“是不是到十万大山搞野外生存训练?”
林沐阳讥笑说:“就你们女兵队这素质,还进十万大山?不怕被狼叼走了?”
夏小青一撇嘴说:“别隔着门缝着人,把人都看扁了。只要让女兵队去,我保
证一个不少给你带回来。”
“今年的训练计划还没有定下来,但我可以保证,要吃苦有的吃,就怕你们吃
不消。”林沐阳说,“明天你带十个女兵到码头接人,六点半在旅指挥所门前乘车。”
“接谁?”
“肖旅长出海训练回来了,还有孙副参谋长、导弹营的陈营长他们。”林沐阳
说,“要求服装整齐,精神饱满,面带笑容……”
“每人手里拿一束鲜花,喊着欢迎欢迎。”夏小青脱口而出,“这都是小儿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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