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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大爷之五(2) 村里人说这女人脑子有些不正常了。又有人说,谁知道,一阵明白,一阵糊涂。 村里人望着咱大娘和孩子往村外走。咱大娘遇到村里人也不理,一边走一边对儿子 天生说话。 “走,咱到那桥头等你爹!” 天生问:“等哪个爹?” 咱大娘说:“你只有一个爹。” 天生说:“俺爹不是被大胡子打死了吗?” “你说啥?”咱大娘劈头给天生一巴掌,“谁说你爹被大胡子打死了,你爹就 是那个大胡子。” 天生说:“不对,俺爹是皇军。” 咱大娘一脚把天生踢倒在地上。天生哇的一声哭了。天生哭着还犟嘴,说: “俺爹就是皇军嘛,俺在炮楼里天天喊,你咋不打俺。” 咱大娘把儿子抱起来,说:“看,你和你亲爹一个性格,就是犟。那皇军龟田 不是你亲爹,那打死皇军的大胡子才是你亲爹。咱是被那皇军龟田抢到炮楼里的。 你现在还不懂事,你将来长大了就懂了。” 天生说:“那皇军就是俺亲爹,还给俺好吃的。” 咱大娘说:“你再犟,俺不要你了。” 天生便鼓着嘴不说话了,可是心里却不服。村里人听到两个人说话,就说: “你听听,这真是认贼作父。” “啥认贼作父,那孩子就是龟孙的。玉仙这样说还不是想讹上咱贾寨,讹上贾 文锦。你说那孩子谁能说清是谁的种。” “她去等贾文锦,你瞧贾文锦会认她?” “不是早把她休了嘛!” “等也白等,听说贾文锦在养伤,这次回不来。” 咱大娘牵着天生向桥头走,边走边说:“你爹是大胡子,腰里别着盒子枪,骑 着高头大马。”天生不吭声。 咱大娘牵着儿子走出村外,来到老桥旁,迎风站着。秋风吹来,吹散了咱大娘 的头发,那散发飘荡着如细柳,显得女人很生动。咱大娘就是想使自己生动起来, 能生动得让贾文锦认下自己,就是不认自己,认下孩子也好。咱大娘进入一种无边 无际的遐想。 这时,远方走来了一群人。她举手在额上想看清楚来人。可是,等那群人走到 身边,咱大娘愣了,大家都留着大胡子。咱大娘觉得好像都认识,又好像都不认识, 好像在哪见过,好像又从来没见过。来的那群人早已认出了咱大娘。走在前头的是 大黑,大黑身后是二黑、春柱、金声、万斗、秋收等一些黑马团白马团的人。 咱大娘嫁到贾寨没多久就送给了龟田,村里人根本还没认全,加上大家都留着 大胡子,咱大娘当然认不出他们。咱大娘虽然不认识他们,但在大白天还是能分辨 出他们不是贾文锦。大黑望望那女人连忙低下了头。咱大娘想向大家打招呼,想问 贾文锦怎么没回来,可是见大家根本不理她,张了张嘴只咽了下口沫。 “嘿!这不是那日本鬼子龟田的女人吗,咋在这?”春柱捣了一下大黑的腰窝 说,春柱一双眼睛贼亮贼亮地望着咱大娘。 大黑说:“啥日本鬼子的女人,那是咱队长的女人,咱该叫嫂子!” 金声在后头“呸”地吐了一口,说。“球!啥嫂子不嫂子的。贾文锦早不要了!” 万斗没听清前头大黑和金声的争论,只是望着女人。望着狠狠地咽了下口水说: “这女人真他娘的……”万斗想说“漂亮”又觉得只用漂亮还无法形容对这女人的 感受,嘴里只是一个劲地啧啧响。最后叹口气说:“怪不得连日本鬼子龟田都看上 了呢!真是,嘿嘿……” 秋收说:“她刚过门那会儿,还是个黄毛丫头,这几年在炮楼里养的,整天大 米白面的,又不下地干活。女人就得养着!” 二黑便不咸不淡地骂:“娘的,这几年咱提着脑袋过日子,抗日,抗日,整天 抗日。她不但不抗日,还天天让日本人日,把龟孙子都日出来了。妈的,抗日应该 从女人做起。” mpanel(1); 哈哈……大家都笑。 金声说:“不定是谁日出来的呢!说不定是咱队长的野种。” 几人过了桥,春柱感叹地说:“娘的,俺爹真不该恁早给俺娶媳妇,要是现在, 说不准也找个像她那样的女人。” 金声说:“你还是安心抱你那柏树皮吧!” 春柱不服气地说:“要是赶现在,俺不信找不到她这样的女人,俺好歹也是个 抗日英雄!”几个人被春柱的这句豪言壮语弄得热血沸腾,英雄感油然而生,步子 也迈得大了。 大黑说:“咱快走,好让村里有个准备,大队人马在后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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