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书签
“老爸圣诞行动”(1)
1950年11月,弗兰克・诺尔一身戎装,头戴钢盔,嘴里衔个大烟斗,亲自驾着
军用吉普车,胸前挂着徕卡镜箱,汽车挡风玻璃框上装着一架小型电影摄影机,身
旁陪着一只纯种猎狗,随资格最老战功最丰的美国王牌部队陆战第1 师行动,冒着
炮火硝烟,与先头营同步向北挺进。他踌躇满志,决心要创建奇功:当美军前锋部
队将美国军旗插到鸭绿江畔的一瞬间,是他最先把这个难得的场面摄入他的镜头。
诺尔是美国纽约州奥尔巴首府人,当时已经52岁了。在前线美军中,除了几个
著名将军,再没有一个人比他年长,大家都按照美联社同仁给予他的尊称,叫他为
“诺尔老爸”。遗憾的是这位“老爸”出师不利,不但未能拍摄到他梦寐以求的镜
头,反而于1950年11月28日晨跟他所在的“王牌”陆战部队一起,在东线长津湖地
区落入了志愿军的包围圈。并于1950年12月17日被俘。
美联社失去了一员大将,十分紧张,曾向军方探询,军方给予的回答只有两个
字:“失踪”。战场失踪,无非是两大可能:一是死掉了,二是当了俘虏。美联社
的许多同仁对诺尔是有感情的,都希望他活着,诺尔的亲人更是天天向上帝祈祷,
愿上帝保佑他安然健在。美联社还指定专人通过中国大陆的报刊电台的报道,查找
弗兰克・诺尔的名字,可是查了很长时间,也杳无音讯。
中立区内,除了双方的谈判代表与工作人员以外,最多的就是新闻记者,不但
有参战国家的新闻记者,也有非参战国家和地区的新闻记者,包括台湾国民党报刊
的记者。这些“无冕之王”们最活跃,最繁忙,最自由,他们虽然立场观点各不相
同,也都心照不宣,互相间保持着公开的接触,各自伸出敏锐的触角,搜寻和交换
着新闻线索和背景资料,在朝鲜战争的旋涡中心―相对平静的谈判中立区内,营造
了一种新闻界的“和平共处”局面。1951年10月底,被美方中断两个月的停战谈判
在新会址板门店复会,谈判区内外,飘荡着一片乐观气氛。在这样的气氛下,大陆
一位小有名气的刊物记者D ,在不知不觉间就栽倒在一名台湾记者W 的手下了。
D 与W ,两人本是同事,曾经在同一家国民党报馆当记者。大陆解放前后,W
去了台湾,D 公开了共产党人的身份,调到一家刊物当记者。他们邂逅于开城已经
多时,虽然打过招呼,但D 一直没有同W 认真攀谈过。这一天下午,记者们都在等
待着谈判会后例行的新闻发布会,W 借此机会含着笑意踱到了D 的身旁。
“老弟你真行啊! ”W 说。
“你指什么?老兄。”
“过去我就知道你的英语水平十分了得,没有想到会在朝鲜战场派上大用场…
…”
这话说得并不夸张。D 到开城和板门店之前,一直运用他的英语专长搞战俘报
道,曾连续发表过几篇比较有分量的战俘营特写。无疑,老朋友W 已经拜读过了。
“西方列强的官兵当中国人的俘虏,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啊! ”D 微微一笑,
有着难以抑制的自豪。
“不可否认,你们敢碰老美,确实有志气……”W 突然一转话峰,拍拍胸前的
照相机,似乎不经意地问:“哎! 听说美联社有位同行当了你们的俘虏,有这回事
吗?”
“谁让他想一鸣惊人,跟着突击营冲锋陷阵的呢,活该嘛! ”
有了这一句话,一切都有了。四天后,台北出版的国民党《中央日报》便送到
了板门店。《中央日报》以显著的版面发表一篇电讯稿称:“中共违反日内瓦公约,
在战俘营中拘留美联社平民记者弗兰克・诺尔。”这篇电讯稿为证明其客观可信性,
还写出了新闻来源,还把D 的照片也刊登了出来。
mpanel(1);
美国人看到《中央日报》这条消息,许多报刊竞相转载,不是起哄发难,而是
喜出望外。不难想象,就安全而言,诺尔的亲属和他的同事们知道他呆在中国人民
志愿军的战俘营里,会比他随军出发执行战地采访更要放心得多。
1951年的圣诞节就要到来。当时,美联社设在东京的亚洲总分社有几位同事正
在板门店,商量着要给他们的“诺尔老爸”赠送节日礼物。可是老爸在“铁幕”后
面,礼物能送到他手中吗?他们决定抱着碰碰运气的态度,随便送点什么,反正礼
轻人意重,能借随便什么礼物表达感情就是很大的成功。因此,有人提议送罐头食
品,有人主张送香烟,有人熟知诺尔爱喝酒,认为最好送瓶威士忌酒去,给他暖暖
心窝。图片编辑迈克斯・迪斯福是诺尔的业务搭档,诺尔被俘前拍摄的新闻照片稿,
都是由迪斯福编辑后从东京电传到纽约总社的。迪斯福三句不离本行,突发奇想道
:“哎! 要是给老爸送一架照相机去,那会怎样?! ”
“哦! 好主意! ”对任何西方新闻机构来说,“如果我们的老爸能够在那边重
操旧业,我们美联社可就有了独家新闻,太妙啦……”
考虑到实施这一计划有相当的政治风险,即使中共方面能提供帮助,美国军政
当局将绝对不会赞同;因此,在计划付诸行动到产生出成果这样一个阶段中,都必
须严格保密,这是计划成败的关键。
|
Searc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