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书签
第 46 章 凌空飞阁
<< 上一章节 下一章节 >>
第四十六章 凌空飞阁 萧南苹在绝望中捕捉了一丝希望,她就不顾一切地朝这希望追寻了去。 枯林的光线,随着脚步的往内行一步,而变得越发里暗。到了後来,林中竟然 扎枝盘纠,日光想必已被山峰挡住,她虽然自幼练武,目力自然异於常人,此刻也 不禁放缓了步子。 一种阴暗潮湿的霉味,使得心里大翻,涌起一阵想吐的感觉。 她艰难地在这阴晦的森林里攒行着,纵然她知道在这种终年不见行人的密林里, 蛇旭毒虫定然很多,说不定什麽时候,就会窜出来咬自己一口,但是,她仍然没有 後悔的意思。 因为,这有关她一生的幸福,这密林中虽然是阴晦的,但是她心里,却已现出 一幅极其光明的图画。 “今天早上,南哥哥为我出来找食物,那知却被陷在这密林里了,寻不着出路, 方才我听到的声音,就是他在这密林里的呼唤。” 她幸福的思索着,虽然又不免为“南哥哥”担心起来! “假如我找到了他,他该多麽高兴呀!昨天晚上,他……” 这痴情的少女脸红了,更加努力地朝前面走了过去,密林里的困阻虽多,然而, 却阻止不了这少女寻求幸福的决心。 忽地,她似乎又听到一连串隐约的人声,从右面飘了过来。 她不禁暗自庆幸,自幼至今的训练,使她有这异於常人的听觉,才能使她听到 这些,於是她毫不犹豫地朝右面绕了过去。 她虽然没有听清这人声是属於谁的,但是,在这种密林之中,难道还会有别人 在这里? 前面的乩枝纠结更多,她反弄背後,想抽出背後背着的剑,但伸手去抽了个空, 她不禁哑然失笑,在经过这许多天的波折,和昨夜的那件事後,自己背後的长剑, 怎会还在原处呢。 於是她只得用手去分开前面纠结着的树枝,走没多远,忽然发现林中,竟有一 条上行之路,宽约四尺,蜿蜒前行。 她在这路口考虑了一下,目光四扫,看到立身之处,前後左右都是密林。只有 这条路,上面虽仍木枝密覆,两旁也有林木,但路却是宽仄如一,地上连野生的杂 草都没有什麽。 她心中不禁一动:“这条路难道是人工开出来的!” 在这种地方会有人工开出来的路,不是太值得奇怪的事了吗! mpanel(1); 於是在她心里本就紊乱纠结的各种情感里,此刻又加了一份惊异和奇怪,却又 禁不住加了一份人类与生俱来的好奇之心。 於是她考虑了半晌,终於循径盘升。 她走得很快,瞬息之间,便上掠了数十丈。但在这种地方行路,她仍是极为小 心的,目光极为留意地朝前面看着。 忽地,她极快地顿住身形。 原来地势忽然中断,前面绝望深沉,竟然深不见底,形势之险恶,使得她不禁 为之倒抽一口凉气! 她的心又往下沉了下去,正自暗叹着自己的这一番跋涉,至此已全部成空,幽 幽地长叹了一声,伸手去拭额上的汗珠。 但是手一触到面额,她又倏然缩了回来。原来她此刻才发觉自己那一双手掌, 此刻已是鲜血淋漓,显然是方才自己用手去分开纠结的木枝时,所受的伤,此刻才 觉出疼痛。 这痴情.可怜而无助的少女,站在这阴峻冥沉的绝壑之前,不自觉地,已流下 泪珠了! 泪珠,沿着她的面颊流下来,她反手用手背去擦拭一下。 忽地,目光动处,她发觉左侧似有一条路,通往绝壑的那面。 於是她精神又自一振,连忙绕了过去,前行力一丈,目光前望时,她不禁惊喜 得险些晕了过去。 原来,她这才看出,这绝壑本是横亘半空中,对面却有一个极广大的石梁,恰 好将绝壑的两边连住,石梁的三面,虽然还是密林环绕,但冲着自己这一面,却是 空空的没有树木。 在这片石梁上,竟有一宇楼阁,一眼望去,竟像是凌空而建。最妙的是:在这 宇楼阁之侧,还有一处飞亭,而在这飞亭里,倚着栏杆俯首深思的,却竟是她朝夕 相思的“南哥哥”! 此时,她的理智完全被狂喜淹没了,根本没有想到,在这种荒山,密林,这麽 奇险的地势,怎麽有这种楼阁! 也没有想到,昨夜的“他”若是南哥哥,此时怎曾在这里!只认为昨夜的事, 既是在这山中发生的,而这里既有个“南哥哥”,便是值得狂喜的事。却也没有想 到,此刻站在这飞亭之上的,不也可能就是那“天争教主”萧无吗! 世上若有两人面貌完全相同,有时便会生出一些极其离奇的事来。若这面貌完 全相同的两人,身世,性格回异,身心,行事也不同,而又处在极端敌对的地位中, 那麽,所发生的事,自然就更加诡异。 何况这面貌完全相同的两人之中,还有着一人,他的面貌,是经易容之後而如 此的呢? 那麽,此刻在这飞亭之上,俯首沉思的究竟是谁呢?伊风!萧无! 昨夜在那山窟之中,和此刻在这飞亭之上的,是不是同一人呢!若是,那他是 伊风还是萧无呢? 若不是,那麽谁是伊风!谁是萧无,这两人为什麽会这麽凑巧,同来一山之中! 而这个诡异的飞阁,又是属於何人的呢!旦说伊夙廿仃 入了长安城,已是万家灯火了。 伊风在偏僻之处,寻了个酒楼,和那始终他认做是“三弟”的“飞虹剑客”们, 找了间雅座坐下,三言两谙,就将事情解释清了。 因为,他只要将面上的人皮面具,揭开少许,那麽一些疑惑,便可不攻自破。 飞虹剑客们,一看这人是经过易容之後,才和自己的“三弟”相像的,那麽这 人本来的面目,自然是另有其人了。 伊风此举,是经过一阵周详的考虑的,因为这“飞虹七剑”,久居关外,自然 不会知道自己的本来面目,究竟是谁。 再者,也是因为此事误会已深,除了这麽做之外,也确实没有其他的方法。 他并没有将这面目完全揭开,因为他还要留着这形状去另外做些事,这是一个 极为奇诡的“巧合”,却是他值得利用的。 “飞虹七剑” 见了, 自是惘然若失。他们走遍天涯,原以为已是寻着自己的 “三弟”,那知自己认为千真万确的事实,此刻却发展到这种地步。 华品奇废然长叹一声,站了起来。忽地将桌前的酒杯拿起,一饮而尽,向伊风 当头一揖,道:“朋友!这次种种误会,累得朋友也多出许多麻烦,我除了深致歉 意之外,别无话可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日後朋友若有用得着我兄弟的地方, 只要通知一声,我兄弟必定为朋友效劳,也算是我兄弟对朋友的补报。” 说着话,这跛足的老人,身形竟像是站不住了,摇摇欲倒。 伊风此刻突然对这老人,起了极大的同情,却贝他又深深一揖,道:“此事既 是我兄弟鲁莽之错,朋友如有事,自管请便。” 他又长叹着。 伊风暗中一笑,知道他说的话,绝非逐客之令,只是这生长在关外白山黑水间 的剑手,不善言辞而已。 心中极快地一转,突然笑道:“此事既属巧合,又怎怪得了各位。至於恕罪补 报的话,请华老前辈再也木提,只是……” 他又微笑一下,目光在飞虹剑客们的身上一转,又道:“华老前辈如果不嫌晚 辈冒昧的话,可否将有关令师弟的事,对晚辈一叙!因为有关令师弟的下落,晚辈 或许略知一二。” 经过他方才一番极为周密的推究,他已确信那和自己面貌完全相同的人,便是 名震天下的“天争教主”萧无,是以他此刻才如此说。 飞虹七剑中的毛文奇,龚天奇等人; 本来各自垂头无言,听了这话,却不禁一 齐抬起头来,目光在伊风身上一扫。 须知伊风此刻的身世来历:为何出现江湖时他要施以易容:这些在“飞虹七剑” 中,也成了一个谜。当听了这话以後,他扪心中自然更起了疑惑。华品奇俯首沉吟 一下,才微微,叹道:“此事本是家丑,说来已极为伤心。但阁下既然如此说,唉! ……” 这长白派的名剑手,此时虽然已过知命之年,又在感慨之中,但豪迈之气,却 并未因之而有丝毫的减退。 此刻他微喟一声,又满了一杯酒,叩首而乾,缓缓道:“先师幼年,本是个孤 儿,後来因为机缘凑巧,成了长白派的一代剑豪,我长白派也因之得以列名武林九 大宗派。但长白派始终未曾传入中原,就是因为先师收徒之际,就先声言:门下弟 子若想得长白派的绝艺,就得终老是山,毕生不过问武林中的事。” 他又叹息一声。伊风知道这其中必定又有一件关於武林的掌故,但人家不说, 自己也不便多问。却听这长白剑派的掌门人又道:“而且先师终生,只收了我师兄 弟七人,却也都是孤儿:而我师兄弟七人,也始终遵守着先师遗命,从未涉足江湖。” 这跛足老人,目中的神光,变得极为黯淡起来。伊风也不禁暗叹,让一个身怀 绝技的剑客,终老深山,这是一件多麽残酷的事,这华品奇岁月蹉跎,两鬓已斑, 大好年华,全都在面对着寒冰白云间渡过,苴入此刻心情,自不难想见。 华品奇叹息着呆道:“我长白一派,得以列名九大宗派,是先师昔年在武林大 会上,以自创的“风雷剑法”,硬碰硬打下来的声名,这“风雷剑法”,也自然也 成了我长白一派镇山的剑法。先师昔年让我们立下的誓言,就是门下弟子若有不耐 寂寞,想涉足武林的,也并非不可:只是却不能练这“风雷剑法”而已。 “我师兄弟都是身世孤苦的孤儿,没有先师的收留教养,只怕早已都冻饿而死。 入是以先师不只是我师兄弟的师父,也是恩人。我师兄弟也就都愿意在长白山上, 伴着先师的灵骨,何况武林中是是非非,恩恩怨怨,我们实在不愿意过问。 “多年以前,我师兄弟中却有一人一定要下山,我劝也无用,但那时他还没有 练成“风雷剑法”,因为这剑法内功不成,根本无法练得……唉!他是我亲手带大 的。他要走,我虽然伤心,却也无法,也只得让他走了。” 长白剑客想是因为心中的感怀紊乱,此刻说起话来,已有些零乱了! “但过了不久,他又跑回山上了,身上却受了三处伤,人也憔悴得不成样子。 原来他一下山之後,就结了不少仇家。他那时年纪还轻,武功还没有练成,几个月 里,就吃了人家不少亏。” 他目光中的那种神色,使伊风立刻知道:这老人对他的“三弟”,必定有着很 深的情感,也知道这长白剑手,实是性情中人。 却听他又道:“他这样回来,我心里自然难受,竟私下传给了他“风雷剑法”。 唉!” 他又叹息着,环顾了他的师弟们一眼,像是对伊风说,又像是对他的师弟们说, 又像是对自己说,接着说道:“我和他虽然是师兄弟,但是只有他是我亲手养大的, 他……他人又聪明,我对他实在有着父子兄弟般的骨肉之情。 “他学成“风雷剑法”之後,便又跑了下山。我心里更难受,以为他这次再也 不会回来了,那知道不到半年,他又跑了回来,而且受的伤更重,几乎连腿都险些 被人家打断了。” “我一看之下,心里也有些生气,又有些难受,心里也不禁高兴,武林中能人 太多,他想凭着这“风雷剑法”,横行江湖,那里能做得到让他受了这次教训,也 许他就会老老实实在山上住下来。” 伊风暗叹了一声, 知道这华品奇台然将他“三弟” 一手养成,但却不了解他 “三弟”,就凭他“三弟”的这种脾气,怎麽会在吃了人家的大亏之後,不想报仇, 反而老老实实在山上住下来呢? 果然华品奇接着又道:“那知他伤一养好,就求我下山去为他复仇,我虽疼爱 他,不惜传给他“风雷剑法”,但也不能带着别的兄弟去违背先师的遗命,自然就 拒绝了他,又叫他安心住下来,不要胡乱惹祸。 “他却也一声不响,那知道又过了几天,就有许多武林中人,跑到长白山上来 寻仇了。当然都是他惹下的祸,而且我一间之下,竟然都是他的错。於是我就当着 那世一人,将他痛贾了一顿。” 他长长叹息一声,又道:“我这麽做,一方面自然是因为先师的遗命,也因为 不让天下武林说我长白派纵容弟子:另一方面却也为着他好,希望他自此以後,好 好做人,也不枉我教导他的一番心血。” 伊风不禁暗暗赞佩,这华品奇果然是守正不珂的名家风度,不愧为武林九大宗 派之一长白剑派的一代掌门人! 此刻这长白派的掌门人,又满饮了一杯酒,“砰”地,将酒杯重重放到桌上, 接着说道:“却不知他却已恨上了我,从此以後,再也不和我说一句话。我心里又 气,又难受,但只要他好好的,对我怎麽样我都无所谓。” 说到这些,那毛文奇突然长叹了口气,抢在华品奇的前面,说道:“大哥!你 歇歇!让兄弟我代大哥接下去吧。” 竟没有等到华品奇的同意,就接着他的话往下面说道:“这时候我们几个弟兄 看了就都有些生气,但既然大哥不说,我们自然也更无话可说。那知道他居然在大 哥练功最吃紧的时候,闯进大哥那里,让大哥气血阻塞在左面“涌泉穴”上,自此 ……” 华品奇乾咳了一声,强着道:“这倒不能怪他,他是无意的。” 毛文奇剑眉一立,微微“哼”了一声,似乎略有不平地说道:“大哥!您别这 麽说!难道他跟大哥您这麽久,还不知道大哥您练功的时辰?那天若不是我恰好赶 来,替大哥您赶紧救治,您不但腿废了,恐怕连性命都保不住!现在还在这样帮他 说话?你……” 他倏然顿住了话,像是知道他自己此刻对他大哥所说的话,份量已嫌太重。 伊风却不禁又暗暗感叹着,一面感叹着这华品奇的“善良”,另一面相形之下, 他那“三弟”的冷血无情,也就更可恨了! “难怪这“天争教主”萧无,阴狠,卑贱,他对那麽爱护他的师兄,都会如此: 对别人的手段,也就可想而知了!” 伊风心里思忖中,却听那毛文奇在静默半晌後,抬起头来,又道:“我为大哥 推拿一阵之後,再去找他,他却已不知所踪了。那时我还以为他自知犯了大错,畏 罪而逃呢。” 他双眉又一立,道:“那知道,後来我才知道,事情并不单纯如此。” 这毛文奇想是对他那位“三弟”,极为不满,是以此刻毫不留情地说着。 但伊风想到这毛文奇今晨在终南山下,态,知道这毛文奇对他的“三弟”虽不 满,说下去道:“几个月前,我们才发现先师的遗物放在极严密的所在,外人绝不 会知道。何况下,除了他之外,再无别人会拿这东西。而险些走火入魔,我们大家 都为大哥惊慌时,山了。” 这位“三弟”的行为,实在是令人齿冷将自己误为他“三弟”时,说话时候的 神却仍有着手足之情,不禁暗中一叹,听他,少了极重要的一件。先师的遗物,本 是长白山这些年来,也绝无外来客。推究之且我再一琢磨,想必是他故意将大哥弄 得他却悄悄将先师的那件遗物偷了去,逃下!伊风心中,此刻也不禁满怀对此人的 愤辰勺 毛文奇喘了口气,又道:“我兄弟这才一齐下山,想找他要回这件遗物:但天 下之大,人海茫茫,他下山之後,便无音讯,又叫我们到那里找他去?” 说到这里,飞虹剑客们都不禁为之叹息! 那华品奇面上的神色,更加黯然!在这一瞬间,他彷佛又变得苍老了许多。 ****** 海天堂

Search


Sh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