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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江东第一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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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江东第一娇   位处长江,运河之交的镇江府,不但商业繁茂,而且风景秀丽,名胜林立,金 焦、北固清山各擅形胜。   镇江府北门外,有一座宏伟的高大宅院,面对着滔滔江流,高大朱漆木门的前 面,竖立着一支青铜铸成的旗杆,闪闪生光,看上去气象万千。   一面五尺见方的金龙旗,高挂在青铜旗杆上,迎风招展。   朱漆门楼上一块金字匾,竖写着:“江东第一家”。   金匾下密密的排上一十二个加有称号的人名字,无一不是江南武林道上有头有 脸的大人物。他们依序是:太湖渔叟黄九洲,金陵剑容张伯松,神行追风万子常, 金刀飞星周振方,袖里日月余三省,踏雪无痕罗清风,干手仙姬祝小凤,一轮明月 梁拱九,金旗秀士商玉朗,岭南神鹫钟大光,茅山闲人君不语,笑语追魂方秀梅。   只看那十二个落款送匾人的名号,包括了江南黑、白两道上顶尖儿的人物,大 江南北,果然是很难再找出第二家了。   这时天色过午不久,六月天烈阳如火,官道上一片静寂。   突然间,两匹快马,奔驰而来,得得蹄声,划破了午后时刻的沉寂。   当先一匹马上,是一个四十左右的大汉,浓眉、虎目,白绸子短衫长裤,鞍前 挂着一把金柄绿鞘的大砍刀。   第二匹马上,是一位二十四五的年轻小伙子。一张脸被烈日晒的油漆生光,一 身黑色密扣短装,双手抱着一个尺许见方的黑漆描金小箱子。   两匹马都跑得满身大汗,显是经过了长途跋涉而来。   两匹马行到那青铜旗杆下面,一齐停了下来。   当先中年大汉,抬头望望那随风飘荡的金龙旗,缓缓跃下马背,把手中马缰交 给身后小伙子,举步行向那高大宅院的朱漆门前。   一阵江风吹来,飘起那中年大汉衣,也带动门楼上一个小巧风车,发出轻微的 呼啸之声。   中年大汉抬头望望那门楼上的风车,微微一笑,暗道:金旗秀士商玉朗果然是 一个匠心巧手的人物这架小风车能在风力大小不同中,发出十余种不同的声音,倒 也是一桩别开生面的寿礼,但今年大约要数我这份寿礼,最为丰富了,如是在寿筵 上当场打开,必将是震惊四座。   心中念转,右手却拍动了门上钢环。   但闻木门呀然而开,一个自发老苍头当门而立。   老苍头打量了来人一眼,欠身说道:“原来是周总缥头大驾光临,老奴禀报老 主人去。”   原来中年大汉乃是金陵“永兴”镖局的东主兼总镖头,金力飞星周振方。   周振方摇摇手,道:“蓝福,不用了,此刻正是午睡时刻,你带我到府里休息 一下,待会儿再见贵主人不迟。”   蓝福道:“周总缥头不辞千里而来,老奴如不禀报老主人,难免要受老主人的 责骂了。”   周振方道:“不要紧,你家老主人问起来时,在下承当便了。”   蓝福道:“周爷吩咐,老奴恭敬不如从命了。”   抬头望望旗杆下那牵马的黑衣人,接道:“那是周爷从人了。”   周振方道:“局子里一位趟子手,跟我七八年了。”蓝福道:“老奴去接他进 来。”   周振方笑道:“”怎能劳动老管家…?“回头一招手,道:“你过来。”那黑 衣人应声行了过来。   蓝福同时也招来了一个二十三四岁的青衣人,道:“这位是周爷的从人,你好 好招待。”   那青衣人应了一声,接过那黑衣人手中马缰,道:“‘走!咱们后面喝两杯去。” 那黑衣人望了周振方一眼,把手中的描金箱子递给了周振方。 mpanel(1);   周振方接过木箱,沉声说道:“王四,蓝府中规矩森严,不似咱们缥局里人手 混杂,你要举动小心一些,不能随便走动。”   王四一欠身,道:“总镖头放心,小的决不会给总镖头丢人。”   随着那青衣人转人左侧面去。   蓝福道:“望江楼已然打扫于净,老奴带周爷去吧!   周振方笑道:“有劳老管家了。”   蓝福道:“老奴带路。”   举步向前行去。   周振方紧随在蓝福身后,问道:“今年是蓝大侠花甲大寿吧!   蓝福道:“是啊!周爷记得很清楚!   周振方道:“蓝大侠威震江东,名播天下武林道上,那一个不对他崇敬有加, 在下更是身受其思,若非十年前,蓝大侠出面替在下讨回那笔镖银,永兴镖局的招 牌,早就砸了,那里还有今天这等局面,这份恩情,周某人是一辈子也还不完了。”   蓝福微微一笑,道:“周爷不用摆在心上,咱们老主人一生做事,从不望人报 答,老奴追随他闯荡江湖,刀里来,剑下去,三十春秋,眼看他行侠义,济危难, 救人无数,大都连姓名都不肯留下,十年前,定居于此,承诸位送了一方第一家的 匾,才很少在江湖走动,全心调教少主人和姑娘的武功?。”   周振方接道:“老管家说的是,不过,蓝大侠虽不望报但在下却不能忘去这份 恩德?”   语声一顿,接道:“蓝少爷和大姑娘都已得蓝大侠的真传了?”   蓝福道:“我家少主人不喜炫露,成就如何?老奴不敢妄自测言,但大姑娘却 已得老主人十之七八的武功,人又像花朵一般的讨人喜欢,凡是老主人故人来访, 都被她伯伯、叔叔叫得乐不可支,谁都自愿传她两招,在江东地面上,已经小有名 气了。”   周振方哈哈一笑,道:“老管家太客气,江东道上谁不知玉燕子蓝家风蓝大姑 娘。”   蓝福怔了一怔,道:“周爷也知道我家姑娘的名了?”   周振方道:“何只在下知晓,三月前,兄弟在开封府,也听到王燕子的名气。” 讲话之间,巳然行近望江楼。   这一座建筑很别致的碉楼,用青石砌成了一丈七八尺一座高台,四面都有石阶, 石台上用松木建筑成一座厅房,四面垂帘,卷开垂帘,八方通风,因楼台高过围墙, 登楼四顾,可见江流滚滚,一面是假山花树,一面是荷池飘香。   虽是六月暑天,登楼小座,江风徐来,顿使人感觉到暑气全消。   蓝福带着周振方登上望江楼,只见楼内打扫的十分干净,纤尘不染,两个青衣 童子早已恭候门外。   蓝福举步入室,一面吩附两个青衣童子,道:“周爷远道而来,快些沏茶奉客。” 青衣童子应了一声,自去张罗。   蓝福却把周振方让在一处靠北窗藤椅上坐下,道:“周爷说我家大姑娘的名气, 己经远播到开封府了?”   周振方道:“不错,在下确在开封府听人说过,其实又何只开封府呢,只怕大 江南北,都已经传出了王燕子的名气。”   沉吟了一阵,接道:“老管家,咱们相识多年,在下一向是有话直说,如果说 错了,老管家可不要见怪。”   蓝福笑道:“周爷言重了,老奴担当不起。”   周振方道:“老管家名虽是蓝府总管,但蓝大侠一向祝你如同家人,对你敬重 无比。”   蓝福道:“老奴十六岁追随主人,四十年主仆情深,老主人确也末把我当外人 看待,周爷若有什么事,只管请说,老奴斗胆也不敢怪到周爷头上。”   这时,两个青衣童子,分别献上香茗、美点、后又悄然而退。   周振方轻轻咳了一声,道:“蓝姑娘侠名大著,但江湖上传说最烈的,却是她 的美丽,兄弟听得传言,江湖上送了她一个‘江东第一娇’的雅号,老管家想必早 巳知晓了。”   蓝福摇摇头,道:“这’江东第一娇’的雅号,老奴倒是不知,不过,我家大 姑娘的确是美,这江东第一娇的雅号,应该是当之无愧??”   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大事,一皱眉头,道:“近月来情形有些不对。”   周振方道:“什么事?”   蓝福道:“过去,我家老主人一直不太管大姑娘,她有足够的聪明,和足以保 身的武功,常常任她出游,近半年来,却是一直未再见我家大姑娘离开过家。”   周振方道:“大约是蓝大侠听到了风声,不愿她以清白女儿之身在江湖之上混 迹,不许她出去闯,也许是觉到了她的名气太大,怕她招惹来麻烦。”   蓝福道:“嗯!都有道理。   周振方哈哈一笑,道:“以蓝大侠在江湖上的声望,又有谁敢招惹蓝大姑娘, 想来定然是前者居多了。”   蓝福轻轻叹息一声,道:“周爷和我们老主人交非泛泛,老奴心中有什么。也 就说什么。”   周振方看蓝福神色凝重,不禁一怔,说道:“老管家有什么事么?”   蓝福道:“老奴这把年纪,生死都已看开,还会有什么大事,自然早关于我家 老主人的事了。   周振方道:“蓝大侠实至名归,百年来,江东武林道上,从无人能够比拟,还 会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蓝福道:“老奴也是觉着奇怪,这两三个月来,始终未见我家老主人有过笑容, 唉!在老奴记忆之中,数十年来,从未有着此等事情,我家老主人也有过盛怒的时 候,但怒火过去,就平静无事,我从未见过我家老主人有过近数月来的忧虑,终日 里愁眉不展,若似有无限心事?”   周振方道。“蓝大侠没有和老管家谈过么?”   蓝福道:“没有,所以老奴才觉着十分不安,往常发生什么事,我家老主人都 招老奴去商谈一下,但这次,却是大反常情,一直未和老奴说过。”   周振方道:“有这等事?”   蓝福神情严肃的说道:“不错,老奴说的句句实言,老奴也曾盼望着老主人六 月十五大寿之日,诸位来此时,暗里和诸位商量一下,查明个中内情。”   周振方道:“今晚六月十二日,在下早来了三日,原本是希望能和蓝大侠,老 管家多谈谈,以受教益,想不到,以蓝大侠的武功声望,竟然也会遇上烦恼的事。   蓝福轻轻叹息一声,道:“老奴追随老主人闯荡江湖时,不知经历了多少的风 浪,遇上了多少的凶险,但他一直未曾有过类似的烦恼,如今,老主人虽然定居下 来,但他武功并未搁下,就起老奴,每日也要练习一阵拳脚,老奴实在想不出有什 么事,值得他愁眉不解,数月不见笑容。”   周振方已然警觉到事情严重,神情肃然的说道:“老管家,近数月来,可曾发 现过有什么可疑的人物出人蓝府中呢?”   蓝福摇摇头,道:“没有,府中大小诸事,都由老奴管理,如是有生人来过蓝 府,老奴断无不知之理。”   周振方凝目沉思了一阵,道:“那么,蓝大侠,近月之中,可曾离开过蓝府一 步。”   蓝府想了一阵,道:“三月个前吧!有一次,老主人夫妇同往外面进山玩耍, 日出而去,日落时分回府,除此之外,这半年来,未再离开过蓝府一步。”   周振方道:“老管家,可曾留神到蓝大侠那日回来的神色,那忧苦之容,是否 自那日开始呢?”   蓝福道:“那天老主人夫妇归来时,老奴正好被府中一些琐事缠身,未能亲身 相迎,所以,未见到老主人的神情如何?”   这时,那青衣童子突然轻步行了过来,道:“启禀老管家,金旗秀士商玉朗求 见。”   蓝福道:“人在何处?”   青衣童子道:“已被招待之人,带在望江楼下。”   蓝福急急行出了门外,只见一个黑髯垂胸,剑眉星目,身着青衫,手中提着一 把似伞非伞的中年文士,缓缓行了进来。   来人正是全旗秀士商玉郎。   蓝福一抱拳,道:“商爷,别来无恙,老奴蓝福,未能远迎商爷,还望恕罪。” 商玉朗笑道:“老管家言重了。”   一面还礼,一面缓步行入望江楼。   周振方起身抱拳,道:“商兄,久违了。”   商玉朗哈哈一笑,道:“周兄早到了。”   周振方笑道:“兄弟也不过刚刚到此。”   蓝福道:“两位请聊聊,老奴告退了。”   周振方道:“老管家请便,不用招呼我等了。”   蓝福欠身一礼,迳自下楼而去。   商玉朗在周振方对面坐下说道:“周兄的生意越来越发达了。”   周振方道:“这都是朋友们捧场,蓝大侠的照顾,日后还望商兄能够多多支持。” 高玉朗笑道:“周兄如能看得起兄弟,只要四指宽一个帖子,兄弟无不应命。   周振方一抱拳,道:“兄弟这里先谢过了。”   商玉朗微笑道:“不敢当,听说周兄近年来,极力罗致人才,永兴镖局中,已 有不少后起之秀的高手。”   周振方道:“吃镖局这行饭,虽是要交往广阔,朋友帮忙,但本身也得有些实 力才行,为了伙计们的生活,兄弟不得不扩充店面,唉!商兄,说来你也许不信, 镖局子这一行,干起来有如骑上虎背,上去容易下来难,好在,江湖朋友们都肯帮 忙,勉强还混得下去。”   他措词虽然说的婉转,但语气中隐隐透出春风得意的满足。   这时一个青衣童子,手托木盘而至,送上来香茗细点,放在两人之间的木案上, 然后又悄然而退。   商玉朗端起茶杯,道:“周兄,兄弟以茶代酒,祝周兄宏图大展。”   周振方道:“借商兄的金口玉言,兄弟生受了。”   说完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周振方目光转动,只见整个的望江楼中,除了自己和商玉朗外再无他人,两个 待客的童子,都已退避楼外,当下低声说道:“商兄和蓝大侠的交情如何?”   商玉朗略一沉吟,道:“周兄问此是何用心?”   周振方道:“兄弟听到一些传言,如是商兄和蓝大侠没有这份交情,兄弟就不 用谈了。”   商玉郎道:“蓝大快救过兄弟一次危难,相互论交,在下倒有些惭愧,事实上 在下身受了蓝大侠很深的恩情。”   周振方微微一笑道:“兄弟这永兴镖局,能有今日这等局面,亦是蓝大侠所赐, 兄弟承受蓝大侠的恩情,比商兄只重不轻。”   商玉朗眉头连耸,缓缓说道:“周兄之言,弦外有音,可否明白见告兄弟呢?” 周振方道:“兄弟适才和蓝福交谈,得知蓝大侠这数月以来,一直愁眉不展,似是 有着很沉重的心事。”   商玉朗道:“为什么”   周振方道:“蓝福没有说明原因。”商玉朗道:“他可是不肯说么。”   周振方道:“据蓝福告诉在下,他是不知内情。”   商玉朗道:“在下也听到一个传言,以周兄耳目之众,想必早已听说了?”   周振方道:“也是关于蓝大侠么?”   商玉朗道:“不错,而且还牵扯到王燕子蓝家风的身上。”   周振方道:“有这等事,在下倒未听过。”   商玉朗道:“那传说是蓝大侠要在六十大寿中金盆洗手,从此退隐林泉,此后 不再问江湖中事,但他放心不下爱女,要借这场寿筵中,选一位乘龙快婿,了他心 愿。”   周振方怔了一征,道:“这个,兄弟怎么没有听人说过呢?”   商玉郎道:“也许是碍于那蓝大快在武林中的威望,这桩传言,并非流播于街 头巷尾,但它却流传的很广,而且能够知晓此事的,都是武林中人。”   周振方道:“商兄如何听到得?”   商玉朗道:“说来,也是一桩巧合,兄弟在一处酒楼上进餐,有两位武林道上 人,多喝了两杯,谈论此事时,声音大了一些,被兄弟听了来。”   周振方道:“果有此事。两日后,不难证明。”   商玉朗道:“就兄弟观察所得,此事可不会假,因为兄弟一路行来,遇上不少 武林人物,行向大都集中于此,其中大部份人,兄弟都未见过,往年亦未参与过蓝 大侠的寿筵。”   周振方道:“如果此事当真,咱们应该先去见见蓝大侠,问明真像。”   商玉朗沉吟了一阵,道:“在下也曾想到应该先见蓝大侠说个明白,但又觉着 此事来自道听途说,不便启齿。”   周振方道:“此事关系重大,不能掉以轻心。”   只听见一个清亮的声音,接道:“什么事这么严重。”   两人同时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天蓝长衫,面貌清瘦的中年人,缓步而人。   周振方道:“余兄来得正好,你号称袖里日月,智谋过人,咱们正有桩疑难之 事要烦余兄评断评断。”   来人正是袖里日月余三省。   余三省微微一笑道:“周兄和商兄解不了的难题,兄弟岂有此能。”   商玉朗道:“余兄智谋,咱们早已敬服。用不着自谦了。”   余三省笑道:“什么事?两位先说出来,咱们研商一下。”   周振方道:“商兄听过一桩传说?”   余三省接道:“可是说蓝大侠要在六十寿筵中金盆洗手,退出武林。”   周振方道:“怎么?余兄也听说过?”   余三省道:“是的,而且还有玉燕子蓝姑娘,也要在蓝大侠六十寿筵中,选择 一位佳婿,蓝大快了去心愿,即将飘然而去,息隐于深山大泽之中。”   周振方道:“余兄相信么?”   余三省神色郑重的说道:“目前,已有很多人拥向蓝府,老管家蓝福正守在大 门口处挡驾,只怕要闹出不欢之局。”   周振方霍然起身道:“咱们也该去瞧瞧才是。”   余三省道:“暂时还不用去,兄弟已然留心瞧过那些聚于蓝府门外的人,大都 是三四流的脚色,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准备来此捡便宜。”   周振方冷哼一声,道:“这些人胆子不小。”   余三省道:“问题在以后,也许真有高手混迹其间,咱们不知蓝大侠的心意, 很难处理,如若蓝府善门大开,来者不拒,这蓝府虽然广大,只怕也无法容纳下拥 来的人潮,来人未必有利,至少无损,这些人大都有自知之明,他们未必真想做蓝 大侠的乘龙快婿?”   周振方接道:“那他们来此作甚?”   余三省道:“一睹玉燕子蓝姑娘娇美容色。”   商玉朗道:“这几年来,蓝姑娘一直未在蓝大侠寿筵中出现过,兄弟已记不起 那蓝姑娘长什么样子了。”   余三省道:“在下倒见过一面,的确是美艳的很。”   商玉朗道:“余兄在何处见过蓝姑娘?”   余三省道:“无锡县城。不过,兄弟未和她打招呼,称她江东第一娇,并非虚 言。”   周振方道:“她一个人么?”   余三省道:“有一个五十上下的老嬷随行。”   周振方叹息一声,道:“蓝大侠如早约束她一下,也不会有今日之事了。”   余三省摇摇头,道:“周兄,你认为这是一件偶发事件么?”   周振方道:“难道这其间还有什么阴谋不成?”   余三省肃容说道:“以蓝大侠在江湖的声望,这些武林道上的无名小卒,岂敢 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口里拔牙,幕后自然是有人策动了。”   周振方道:“这话说来,那蓝福的话,并非是无的之矢了。”   余三省道:“蓝福说什么?”   周振方道:“蓝福说,蓝大侠近数日来,一直是愁眉不展,若有心事。”   余三省左手轻轻在右手上击了一掌,道:“这就是了,蓝大侠忧必有因,也许 就是为今日之事,兄弟之见,这些人胆敢如是,必有所传,至少是有人在幕后推动。”   周振方道:“事巳如此,余兄有何应付之策?”   余三省道:“咱们先得了然蓝大侠的心意,才能有所施展。”   商玉朗道:“咱们先到门口瞧瞧,顺便要蓝福去通报一声。”   周振方道:“就凭咱们三人,江东道人物,也该卖咱们几分面子。”   说完站起身子,当先行去。   余三省快行两步,迫在周振方的身后,低声说道:“周兄,蓝大侠比你我如何?” 周振方道:“声望武功无不高过我等。”   余三省道:“这就是了,他们敢来蓝大侠的府上,难道还会怕咱们不成。”   商玉朗冷哼一声,道:“如是真有人在幕后推动,在下倒是想见识一下那位幕 后人物。”   余三省道:“如若那人是冲着蓝大侠来的,那咱们都有一份,不论对方是何等 利害人物,也是义无反顾。不过,咱们应先知道蓝大侠的心意?”   商玉朗道:“这话倒也有理,咱们先瞧瞧前面情形,再去见蓝大侠,请教内情。” 余三省道:“小心一些没有错。咱们好意出头,却不能替蓝大侠帮个倒忙。”   谈话之间,已然行到大门口处。   凝目望去,果见门外群集了数十个疾服劲装的大汉。   周振方凝目望去,只见那些人个个都不相识,不禁一怔,暗道:“以我周某人 在江湖识人之多,怎的这些人一个也不认识呢?”   只听余三省低声说道:“周兄,认识这些人么?”   周振方摇了摇头,道:“一个也不认识。”   余三省道:“这就是可疑之处了,这些人如常在江湖道上走动,咱们三人,断 无不认识之理,但目下云集了数十人,咱们连一个也不认识。”   周振方道:“不错,他们定是受命而来。”   商玉朗道:“兄弟倒有一个主意。不知二兄是否同意?”   周振方道:“请教高见?”   商玉朗道:“咱们生擒一人,逼问内情。”   余三省低声说道:“兄弟已仔细看过了这些人,其中并无特出的高手,对付他 们并非难事,问题是蓝大侠是否同意。”   但闻蓝福向人群说道:“诸位的好意,老朽是感激不尽。不过,敝主人是否肯 开寿筵,目下还难决定,诸位请留下名帖,先行请回,待敝主人决定之后,老朽再 行奉邀。”   只听人群中一个宏亮的声音说道:“我等不辞千里而来,慕名拜寿,阁下如此 相拒,未免太不近情理了。”   另一个高声应道:“不错啊!你既然作不了主,我们只有面见蓝大侠了。”   蓝福脸色一沉,冷冷说道:“老朽活了这一把年纪,还未见过强行为人拜寿的 事,诸位如是想找麻烦,老朽希望你们自己估量一下,江东蓝府也不是怕事的人家。”   余三省低声说道:“蓝福,这位老管家涵养好,惹他发火真还不太容易。”   商玉朗道:“昔日他随蓝大侠闯荡江湖,会过不少高人,手下十分扎硬,这些 人再闹下去,只怕要出事情。”   只听人群中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咱们千里迢迢,来此拜寿。那是对蓝大侠 的敬慕。阁下是何许人?竟然敢擅作主意,拒人于千里之外。”   蓝福道:“老朽蓝福,是蓝府中的总管。”   那冷冷的声音又道:“一个管家,能有多大权威,竟敢胡作主意,我等久闻那 蓝大侠乃江东第一英雄,豪气干云,决不会吝惜几桌酒席,只要蓝大侠出面讲一句 话,我等立刻就走,老总管擅作主意,不怕污了那蓝大侠的威名么?”   这几句话,说的十分尖刻,但其中却又有一些道理,蓝福胸中虽然怒火高烧, 但却又不便发作,强自忍下怒火,说道:“这位兄台之言,乍听起来,却也有道理, 不知可否出来和老朽谈谈?”   只见人群之中,大步行出一个身着蓝色劲装的少年。   蓝福凝目望去,只见那人穿着的那一身蓝色衣服,已经洗成灰白色,年约甘三 四,脸色也一片苍白,似是大病初愈一般但他的气度,却很悠闲,目光不时转向天 际,一付孤傲自赏的气概。   蓝福轻轻咳了一声,道:“朋友贵姓。”   蓝衣少年冷冷说道:“在下马荣。”   蓝福心中暗忖:“马荣这名字好生啊!从未听人谈过。”口中却说道:“马克 很少在江东道上走动吧。”   马荣道:“不错,这是在下第一次到江东地面。”   蓝福昔年随主人闯荡江湖,见闻广博,听口气已觉出情势非同寻常,胸中的怒 火反而消退了下去,淡淡一笑道:“马兄从何处来?”   马荣道:“寻根问底,不知是何用心?”   蓝福一怔道:“马见识得我家老主人么?”   马荣道:“蓝大侠是名满天下的人物,怎会认识在下这等无名小卒。”   蓝福道:“马兄既不识我家老主人,千里来此专为拜寿,实叫老朽不解了。”   马荣道:“我们是慕名而来,藉机攀交,借拜寿之名,一睹蓝大侠的风采,有 何不可?”   蓝福冷笑一声,道:“马兄在说笑了,老朽走了一辈江湖,见过怪事甚多,但 还未遇此等怪事,诸位云集数十人,身佩兵刃,说为拜寿而来,实是叫人难信?”   马荣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阁下虽然年纪不小,但不过是蓝府中的一个 管家,替主人擅作主张,那未免太过自负。”   蓝福道:“阁下的口气很大啊!”   马荣道:“在下之意,老管家最好去请示主人―下,免得自作主张闹出不欢之 局”   言下之意,似乎是那蓝大侠定会同意几人拜寿一般。   蓝福听得心中一动,暗道:“此人口气,如此硬朗,我倒是不便太过独断了。” 心中念转,缓缓说道:“阁下可是这群人们的首脑么?”   马荣道:“首脑倒不敢当,但这般兄弟,大约还肯听兄弟的话。”   蓝福点头说道:“好,马兄如肯约束随来的同伴,老朽就去请示主人。”   马荣一挥手道:“阁下尽管请,在阁下未回来之前,兄弟担保他们不越雷池一 步。”   蓝福道:“咱们一言为定。”   转身向府内行去。   只见周振方,余三省,商玉朗三人并肩站在府门里面,立时低声道:“这群无 赖来的奇怪,未得老主人之命,老奴倒是不便打发他们,劳三位的神,照顾一下门 户,老奴去请示老主人一声。”   余三省道:“老管家,不要吝惜唇舌,把话说清楚。”   蓝福先是一怔,继而淡淡一笑,道:“老奴明白。”快步直人内宅。   余三省低声对周振方和商玉朗道:“这些人口口声声要见蓝大侠,心中必有所 恃,蓝福已去禀报蓝大侠,立刻就有消息回来,咱们只要夺住大门,不让他们冲进 来就成了。”   周振方道:“这件事的确是有些奇怪,以蓝大侠的声望,竟古人敢这般欺上门 来。”   余三省点点头道:“在下越想越觉着这件事不单纯,不要说蓝大侠在江湖上的 声望了,就凭咱们十二个联名送那一块匾,也足可震骇江湖了,但这厮却竟然不放 在心上。”   商玉朗道:“这些人来路难测,说不定有图而来,咱们最好能抓他一个,问问 明白,了然内情,也好设法对付他们。”   余三省道:“兄弟看走眼了。”   商玉朗道:“什么?”   余三省道:“那位马荣。”   周振方道:“怎么呢?”   余三省道:“是一个练有奇功的高手,兄弟刚才竟然没有瞧得出来。”   要知余三省外号叫袖里日月,不但智谋多端,料事如神,而且胸罗甚博,天下 各大门派的武功,固然耳熟能祥,而且,观察入徽,察人所不能察,商玉朗和周振 方对他之能,对他之言,十分信服。   商玉朗道:“余兄觉着那马荣有何特殊之处?”   余三省低声说道:“他双目炯炯,面色苍白,右手掌心,却泛起一片血红之色, 似乎是练的血手掌奇门毒功。”   周振方怔了一怔道:“血手掌,这门武功失传很久了。”   余三省道:“所以才有些事非寻常。”   只见马荣举手一挥,数十个大汉突然齐齐向后退去,登上泊在江边的一艘巨帆 舟之上。   蓝府门外,只留下马荣和两个背插刀的大汉,仍然站在烈日之下等候。   余三省点点头,自言自语说道:“他是乘坐一艘帆舟赶来,无怪乎,陡然问出 现于斯,咱们事先竟不知道有这么一批远道的武林人物到此。”   商玉朗道:“兄弟想不明白,他们千里迢迢,赶来此地,为了何故?”   余三省道:“如是咱们能够一下子想的明白,那也不足为奇了。   周振方道:“余兄之才,难道也无法想出内情么?”   余三省摇摇地道:“这批人来的太突然了,实叫人无从想起。”   那马荣的耐性很好,静静的站在烈日下面,一语不发,也不向门内探望。   余三省和周振方等隐在门后,只要马荣向前一步,就可以清楚的瞧到三人他那 马荣却不肯探首向门内一望。   大约过了有一盏热茶工夫,只见蓝福满脸忧苦的缓缓行了过来。   商玉朗低声问道。“老管家见过蓝大侠了?”   蓝福道:“见过了。”   商玉朗道:“蓝大侠怎么说?”   蓝福道:“很奇怪,敝东主似早知此事,要老奴善为接待他们。”   余三省道:“要把数十人一齐接入府中。”   蓝福摇摇头道:“老东主说只要接待他们几个为首之人,余下要他们大寿之日 再来。”   余三省道:“蓝管家没有反对么?”   蓝福道:“有,老奴亦曾进言,来人神出鬼没太嚣张,又和咱们素不相识,为 何接待,岂不是弱了咱们江东第一家名气。”   余三省道:“蓝大侠怎么说?”   蓝福道。“老东主频频挥手,要老奴尽早离开。”   余三省道:“老管家可曾提到我等么?”   蓝福道:“提到了。”   余三省道:“蓝大使说要老奴安排过来的人之后,带三位到内宅一见,三位捎 候片刻。”   说完,行出府门。   马荣冷冷道:“阁下见过蓝大侠了?”   蓝福道:“说到诸葛亮位远道貌岸然来此,十分辛苦,要老奴为诸位安排宿住 之地……”   马荣接道:“蓝大侠太客气了。”   “我等愧不敢当……”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安排倒是不用,我等自乘一艘帆船而来,船上可睡可 食,不用劳动蓝大侠了,不过,还请管家上告蓝大侠,请他在明日午时之前,到焦 山岸畔在下帆船之上一叙,如过了明日,恐怕就不在船上了。”   蓝福心中暗暗忖道:“我家老主人在江湖上是何崇高身份,就外是当今九大门 派的掌门人,邀请我家老主人,也要备礼投帖,郑重其事,你马荣不过一个无名小 卒,说话如此口气。”   心里越想越火,正待发作,突然想到了老人主谆谆告诫之言,强自忍下心中怒 火,道:“老朽只管转告,我家老主人是否肯去,老朽就无法断言了。”   马荣道:“管家只要把话转到,去不去那是蓝大侠的事了,在下言尽于此,告 别了。”一抱拳,转身大步而去。   蓝福望着马荣和两个随行大汉的背影,只气得全身微微的颤抖,但他仍然强自 忍下,却没有发作出来。   直待三人的背影消失不见,蓝福才缓缓行入府门。   余三省低声说道:“老管家不用生气,此中只怕大有内情,带我等会见过蓝大 侠,再作计议。”   蓝福气得脸色铁青,摇头说道:“如非老奴觉出其中大有内情,早就动手了。” 轻轻叹息一声,接道:“三位见到我家老主人,希望能问个明白,唉!老奴实在是 很难忍得下这口气。”   余三省道:“蓝大快要老管家带我等内宅相见,也许已存心要说明内情。”   蓝福道:“余爷说的是,老奴替三位带路。”   举步向前行去。周振方、余三省、商玉朗鱼贯随在蓝福身后,向前行去。   穿过了两重庭院,行入内宅。   只见一个身着蓝绸子长衫,胸垂花白长髯的老者,站在厅门口处。   他虽然脸上带着笑容,但却无法掩去那眉宇间重重隐忧。   周振方、余三省、商玉朗齐齐向前行了两步,抱拳说道:“蓝大侠别来无恙。” 原来,那长衫老者,正是江东道上,人人敬重的蓝天义蓝大侠。   蓝天义欠身一礼,笑道:“又是一年不见,诸位近况可好?”   周振方道:“托蓝大侠的福,在下的事情还算顺随。”   余三省道:“区区游踪不定,这一年过的不算惬意。”   商玉朗道:“在下大半年来的时光,留居于一座佛寺之中,余下时光游览了一 下山水风光。”   蓝天义笑道:“两位问云野鹤,无牵无挂,实叫人羡慕的很。”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诸位请人厅中坐吧!。”   当先向大厅之中行去。   周振方等鱼贯相随,行入了客厅之中。   一个青衣童子手捧木盘,分别为几人献上香茗。   蓝天义端起茶杯,道:“诸位远道来此区区未能远迎,还望诸位恕罪。”   余三省道:“蓝大侠言重了……’”   轻轻咳了一声,接道:“适才,我等见到了一群武林人物蓝天义接道:”我知 道…“余三省、周振方、商玉朗一个个凝神静听,但见蓝天义一直举着茶杯,沉吟 不语。   蓝福一直静静的站在门口,此刻却突然举步行人厅中,道:“启禀东主,老奴 已遵照主人的吩咐,但那马荣却不肯要老奴安排,告辞而去…”   蓝天义连连挥手,不让蓝福说下去,接道:“我知道了。”   蓝福望望余三省,接道:“那马荣临去之时,告诉了老奴几句话?”   蓝天义抬起头来,望了蓝福一眼,道:“他说些什么?”   蓝福道:“他说在明日午时之前,要老主人到他的船上去看他一次,不论白天 晚上,他都在船上等侯,但不能超过明天午时。”   蓝天义道:“为什么?”   蓝福道:“这个老奴就不知道了。”   蓝天义脸色一片严肃,缓授说道:“他的船停在何处?”   蓝福道:“焦山岸畔。”   蓝天义道:“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蓝福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蓝天义抬起头来,望了周振方一眼,道:“三位,心中定然有些想不明白,是 么?”   余三省道:“不错,在下已然用尽了心机,但却想不明自内情原因。”   蓝天义轻轻叹息一声,道:“唉!一言难尽。”   仰起头来,望着屋顶,呆呆出神。   余三省轻轻咳了一声,道:“以蓝大侠为人的谦冲和蔼,在武林的声誉地位, 难道真有人存心和你蓝大侠为难不成?”   蓝天义缓缓说道:“都是我家教不严,让一个女孩子在江湖之上走动,无端的 惹出这一场纠纷,老妻护女情深,出面和人论理,以致身受重伤,已卧床一月有余 了。”   这消息,确使周振方等三人大吃一惊,都不禁呆在当地。   原来,蓝夫人亦是一位武林高手,一套越女剑,十二枚银莲花,纵横江湖数十 年,从未遇过敌手。   余三省较为镇静,长长吁一口气,道:“尊夫人可是伤在‘血手毒掌’之下么?” 蓝天义道:“不错,正是伤在心‘血手毒掌’之下,余兄怎么知晓?”   余三省道:“在下习武未成,但却练成了一付鉴别善恶的眼睛,适才兄弟瞧到 来人,其中一个叫马荣的,似有练过血手毒掌之征,想不到竟然被兄弟不幸猜中。”   商玉朗道:“血手毒掌这门武功,兄弟是从未听人说过?以蓝大侠的武功,难 道还不能对付么?”   蓝天义摇摇头叹道:“照他们留下的警语,六七四十二天之后,伤处就开始溃 烂,七七之前,必死无疑。计算拙荆中掌卧床,已满三十七日,屈指数来,拙荆还 有五日施救时间,但在下已然遍请了镇江名医,个个束手无策?”   余三省接道:“血手毒掌,是一种很邪恶的外门奇功,一般名医,自然是束手 无策了。”   商玉朗道:“在下有一愚见,不知能否适用。”   余三省道:“商兄有何高见,我等洗耳恭听。”   商玉朗道:“那马荣既练过血手毒掌,必知解救之法,蓝大侠不妨答允他的约 会,咱们赴约之后,藉故间翻,如能生擒马荣,迫他交出解药,以救莲夫人,一见 之愚,不知诸位意下如何,商某不才,愿为先驱。”   周振方道:“周某身受蓝大侠之恩,图报无门,如若蓝大使有心和强敌周旋, 周某愿尽出我永兴镖局精锐,和他们一决雌雄。”   蓝天义愁苦的脸上,泛现出笑意,道:“诸位的心意,兄弟感激不尽,只是此 举太过冒险,万一咱们失手,只怕要误了拙荆之命。”   周振方,商玉朗觉着兹事体大,不便再复多言。   余三省双目微微一耸,说道:“就兄弟所知,那血手毒掌打中人之后,十二个 时辰,毒伤就要发作,中掌人,很难再撑过一日,但尊夫人,能支持了一月有余……”   抬头望了蓝天义一眼,接道:“这其中可能有两个原因,一是尊夫人内功深厚, 抗毒之力,强过他人,二是对方发掌早有分寸,别有所图。”   蓝天义道:“余兄才智过人,果熬未卜先知,从事情开始到发展,似是一直都 在对方的控制之下,他们早有预谋我们却一直陷入在他们的谋算之中。”   余三省道:“蓝大侠已知晓他们的谋?”   蓝天义道:“他们划了两个道子,要老夫任择其一?”   余三省道:“蓝大侠可否见告呢?”   蓝天义点点头,道:“道子虽然划下了两个,事情却是只有一件,都和小女有 关……”   轻轻叹息一声,接道:“他们送来一封信,强行求亲,要小女配于他们的掌门 人的二少爷???”   周振方怒道:“可恶,可恶???”   蓝天义接道:“信中说在下如若答允这门亲事,不但拙剂的老命可保,而且他 们将扶助我继续称霸江东,如若不允这门亲事,三日之内,将诛绝老夫满门,信上 开列一张祥细名单,继拙荆之后是犬子,小女,蓝福,最后再搏杀老夫,他们要老 夫在死去之前,先有丧妻,失子之痛。”   商玉朗接道:“好恶毒的手段。”   周振方道:“江东武林道上,谁不敬仰你蓝大侠,只要你登高一呼,江东武林 同道,鲜有不为你效命的人。”   余三省道:“目下,蓝夫人毒伤难医,生死操诸敌手,蓝大侠伉俪情深,咱们 先机全失,只有听人摆布了。”   蓝天义道:“唉!那日如是在下同往一行,也许不会有今日之事了?”   余三省道:“蓝大侠适才说过对方划下两道子,不知他们还有什么鬼谋?”   蓝天义道:“信上又说过,如在下想考教他二少爷的武功,那就在六十寿筵之 上,宣布比武选婿的事,不论何人,都可参加,最后得胜之人,就把小女许其为妻, 他们二少爷要以武功,独败群豪。”   周振方道:“好狂的口气。”   蓝天义道:“老夫亦曾仔细想过,当今武林道上,能够击败拙荆的人,实也不 多,对方能败拙荆,那也并非全是夸口之言了。”   余三省道:“蓝大侠可曾问过夫人,和对方动手的情形么?”   蓝天义道:“拙剂被他们送回来时,人巳晕迷不醒,迄今三十余日,一直在晕 迷之中,因此,对敌方情势,全不了然。不过我查点她身上的银莲花,只有余下九 枚,那是说在对敌之中,已然用去三枚了。”   余三省沉吟了一阵,道:“蓝大侠准备如何呢?”   蓝天义道:“在下苦思甚久,决不能让在下寿筵之上,闹出流血惨局。因此, 在下准备和他们背水一战。”   余三省道:“但蓝夫人……”   蓝天义纵声大笑一阵,道:“在下已深思熟虑,觉除此之外,实无别法了。”   余三省道:“这么说来,蓝大侠准备赴焦山之约了。”   蓝天义道:“以在下料想,适才府外来人,决非对方首脑,赴约之后,见机而 作,最好能约定一个日期,带犬子小女和对方首脑人物,一决死战,拙荆小我四岁, 也已年过半百。死了也不算天寿了。”   周振方道:“这档事兄弟要算一份。”   商玉朗道:“蓝大侠若看得起在下,在下愿为先躯。”   余三省摇摇头,道:“不是办法,不是办法。”   周振方回顾余三省一眼,道:“余兄有何高见?”   余三省道:“姑不论和对方决一死战的胜负如何?但篮夫人算是无救了。”   蓝天义目光转到余三省的脸上,接道:“余兄之意,可是要老夫答应这门亲事。” 余三省道:“在下并无此意,不过,咱们应该先把敌人的底细摸清,知己知彼,才 能百战百胜。就兄弟所知,血手毒功是一个门户。数十年前,一度在江湖称凶,横 扫黑白两道,但很快的又在江湖之上消失???”   商玉朗接道:“为什么它忽然出现,又很快的消失呢?”   余三省道:“详细内情,在下亦无法了然,似乎是被逼迫的退出江湖。不过, 什么人强迫血手门退出江湖,武林中人知道内情的人,只怕是少之又少了。”   商玉朗道:“以余兄的博学多闻?如果不知内情,当今武林中人,只怕是再无 人知晓了。”   余三省道:“也不尽然。”   蓝天义道:“血手毒功造劫的事,在下也听说过,也正因如此,区区才觉得事 非寻常、不愿拖累朋友们淌这这混水,一直隐忍着,未把此事宣扬出去,连蓝福他 也不知内情。”   余三省笑道:“蓝大侠可是准备应付过六十寿筵,再放手和他们一战么?”   蓝天义道:“区区确有此心,只望多拖数日,借六十寿筵,和诸位好友,作一 告别,再和血手门作一场生死之战,想不到,他们竟然遣人找上门来,事情既然被 诸位发觉了,区区倒也不便隐瞒了。”   余三省道:“可惜那茅山闲人君不语未能早些赶来。”   商玉朗奇道:“怎么?这档事和君见有关么?”   余三省笑道:“商兄不可错会意思。”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就兄弟搜集近百年中江湖上演变的资料所得,血手门 被逼退江湖一事,可能有两个人知晓。其中一个是少林寺的四空大师,一个就是茅 山闲人君不语。那四空大师,德高望重,已然绝迹江湖甚久,咱们这俗凡之人,只 怕是很少有机会见到他了。唯一可问之人就是茅山君不语君兄了。不过,君兄一向 不喜多言是非,才以不语为名,要他说出内情,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目光转注到蓝天义脸上,接道:“如若见着君兄,唯一能使他开口的人,就是 蓝大快了。届时,还望蓝大侠问他一声。”   蓝天义点点头,道:“好吧!届时,在下只好厚起老脸问问了。”   余三省轻轻咳了一声,道:“蓝大侠,在下有几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蓝天义奇道:“什么事,尽管请说。”   余三省道:“除了少林寺的四空大师和茅山闲人君不语之外,还有一个人可能 知晓血手门中一点内情。”   蓝天义道:“什么人?”   余三省道:“蓝大侠的令媛,蓝姑娘。”   蓝天义道:“你是说家凤么?”   余三省道:“不错。正是蓝姑娘。”   蓝天义道:“家风怎会知晓血手门中事呢?”   余三省道:“在下只是这样想想而已,如是蓝大侠可以把蓝姑娘情出来,在下 想问她几句话?”   蓝天义略一沉吟,道:“好。”举手互击一掌。   一个青衣童子急急奔了过来,道:“老主人有何吩附。”   蓝天义道:“去请姑娘来。”   那青衣童子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蓝天义目光转到余三省的脸上,道:“余兄,小女若知晓血事门中事,怎会不 告诉我呢?”   余三省道:“也许蓝姑娘不觉有何重要,也许她有不便说出的苦衷。”   蓝天义道:“她母亲伤在血手毒掌之下,卧床甚久。如若她知晓血手门中隐密, 不告诉我,那是不孝了。”   余三省微微一笑,道:“蓝大侠,令媛是否知晓,还无法确定?在下只是想到 此处而已,等会儿令媛到此之后,还望蓝大侠忍耐一二,千万不可发火。”   蓝天义点点头,道:“好,区区不插口就是,余兄想到什么,尽管问她,不用 心有所虑。”   余三省道:“那是最好不过了。”   谈话之间,突觉眼前一亮。   只见一个全身绿衣的少女,缓步行了过来。   虽然,她眉宇间笼罩一层忧郁,但仍然无法掩住那天香国色的美丽。   余三省抬头看去,只见她双目微现红肿,显然是长时饮泣所致。   她缓缓移动着莲步,行到蓝天义的身前,欠身一礼,道:“爹爹叫我么?”   蓝天义道:“见过你三位叔叔。”   蓝家凤秀目转动,扫掠了余三省等三人一眼,万福说道:“给三位叔叔见礼了。” 周振方,余三省,商玉朗齐齐欠身还了一礼,道:“不敢当,贤侄女越来越标致了。”   蓝家凤道:“诸位叔叔夸奖了。”   缓步退到蓝天义的身后,垂手而立。   蓝天义轻轻咳了一声,道:“家凤,还认识你余叔叔么?”   蓝家风望了余三省一眼,道:“这位是余叔叔吧!数年未见了,余叔叔近况可 好?”   余三省道:“贤侄女好眼力,居然还记得我。”   蓝天义道:“你余叔叔有几桩事情问你,你要畅言所知。”   蓝家风道:“女儿遵命,不知余叔叔要问些什么?”   余三省道:“令堂伤在血手毒功掌下,贤侄女早已知晓了。”   蓝家风道:“事由晚辈而起,连累到高堂老母,晚辈正悔死恨死了。”   余三省道:“事情已经发生,悔亦无用,要紧的是善后补救。”   蓝家风缓缓流下泪来,说道:“余叔叔如能救得家母,晚辈将永生不忘。”   徐三省道:“贤侄女孝心动天,令堂有复原之望,不过在下想了解一些经过细 节,还望贤侄女能够据实而言。”   蓝家凤道:“不知余叔叔问些什么?”   余三省微微一笑,道:“没有一定的题目,我想到那里就问到那里。”   蓝家凤道:“晚辈洗耳恭听?”   余三省道:“贤侄女见过血手门中人么?”   蓝家凤沉吟了一阵,道:“见过。”   余三省道:“令堂为姑娘出头和血手门中决斗之时,姑娘可曾在场?”   这等单刀直人的问法,锋芒凌厉,只听得蓝天义暗暗点头,心中暗道:“怎的 我竟然没有想到问她这些事情呢。”   但闻蓝家风道:“家母和他们动手时,晚辈也在旁边。”   余三省点点头道:“姑娘可曾见到他们的首脑人物?”   蓝家凤道:“见到过!”   余三省道:“那首脑人物,多大年纪,形貌如何?”   蓝家凤道:“四十多些,虬髯绕颊。”   余三省道:“姑娘可知道他的姓名么?”   蓝家风摇摇头道:“不知道。”   余三省道:“令堂可是伤在那虬髯大汉的手中么?”   蓝家风道:“晚辈没有看到,家母和人动手时,晚辈也在和人动手!”   海天风云阁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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