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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冷魔出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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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回 冷魔出阵 纪缃绫道:“古娘子为云鹏之嫂,叔嫂见面因何形同陌路,连一声招呼都不打 呢?缃绫曾问过云鹏,他只是笑而不答。其间想必有些缘故。如果真有芥蒂,缃绫 倒愿居中作个调人。” 古寒秋道:“是肖云鹏教仙子前来说项的吗?” 纪缃绫摇摇头道:“并无此事,这完全是缃绫自己的一点心意。” 古寒秋道:“美意心领,只是此时此境,不宜谈论家事。” 语气一顿,接道:“想必肖云鹏也随同仙子前来此地了。” 纪缃绫道:“不错。” 古寒秋道:“仙子的门人呢?” 纪缃绫道:“也在左右。” 古寒秋道:“目的为何?” 纪缃绫道:“柳南江剑术超群,听说那黄衫客的功力也是甚为高强,二人较量, 可说是武林中难得一见之大战,自然谁也不会轻易放过观摩之机会。缃绫和云鹏的 来意就是为此。” 古寒秋道:“关于柳南江与仙子之间的误会目下是否仍然存在?” 纪缃绫道:“古娘子所指,可是本寨门人沉尸曲江池中之事?” 古寒秋道:“不错。” 纪缃绫道:“此事早已冰释,古娘子因何动问?” 古寒秋道:“既是没有误会存在,那是最好不过。仙子可知今夜观战之人不少?” 纪缃绫道:“那是意料中之事。” 古寒秋道:“以寒秋忖度,柳南江自出道短短数月以来,也已树敌无算。” 纪缃绫接道:“缃绫知道古娘子话中之意了。” 古寒秋道:“仙子知道?” 纪缃绫点点头,道:“古娘子是怕有人在一旁乘隙对那柳南江施以冷箭,可对?” 古寒秋道:“不错。” 纪缃绫道:“可以告娘子,缃绫不会作出那种卑鄙的勾当来。” mpanel(1); 古寒秋道:“如此甚好……” 福了一福,接道:“寒秋别过。” 纪缃绫道:“古娘子慢走一步。” 古寒秋道:“仙子有何吩咐?” 纪缃绫道:“不敢!缃绫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古娘子何以如此呵护那柳南江?” 古寒秋道:“谈不上呵护二字,寒秋只是觉得他的作风与先夫云达年轻时颇为 相似!再说,寒秋也深愿看到一场公平之战。” 纪缃绫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突然放低了声音,接道:“那秦羽烈和公孙彤二人正潜伏在西南方一箭之地, 古娘子对他二人倒是多留意一些才好。” 古寒秋道:“看他二人今晚倒不打算在一旁乘机暗施冷箭。” 纪缃绫道:“怎见得?” 古寒秋道:“他二人双双前来,并未随带一名武土,可以料定今晚秦羽烈必无 异心,再说,黄衫客与柳南江二人俱为秦羽烈心腹中之块垒,二虎相争,必有一伤, 他不动手脚,也照样可以除去一个劲敌。是以寒秋料定,秦羽烈今晚绝不会作出暗 施冷箭之事,不过,想对柳南江暗施冷箭之人仍然有许多。” 纪缃绫道:“古娘子以为有谁……” 古寒秋接道:“此刻言之过早,稍待即可一见分晓。” 说罢,掉头向西南方向走去。 古寒秋虽然料定秦羽烈今晚不可能妄生异心,却还不敢十分肯定,因而打算再 度去看看秦羽烈和公孙彤二人的动静。 她才纵下一座岗峦,跨过一道干涸的沟涧,突然有一个长发垂肩的白衣丽人挡 住了去路,这使她大大的一愣。 原来这人是古寒秋在终南山中曾经数度见过的白玉梅。 古寒秋得了一愣,讶然说道:“你也到长安城来了。” 白玉海道:“山中冰雪封冻,无处存身,只得暂到市尘之中住上几天。倒想不 到在这儿遇上古娘子,真是幸会。” 古寒秋一听就觉出话中大不是滋味,心中不禁微愠,然而她却不敢轻易发作。 因为她早就知道白玉梅功力过人,在山中出入飘浮犹如幽灵,逞一时之意气,必然 会大大地讨一场无趣。 心中念头如风车船打了千百转,口中温和地说道:“想必你也是前来观看黄衫 客和柳南江一场生死之战的。” 白玉梅冷声道:“不劳动问。” 古寒秋不禁又是一愣,心中怒火更是升高了数尺,手中的黑竹箫也杨了起来。 不过,又将满腔怒火压了下去,冷笑了一声说道:“话不投机,半句嫌多,寒 秋别过。” 白玉梅长袖一挥道:“请古娘子慢走一步。” 那一挥之势,竟然涌出一股强劲的威力,卷起了一片砂石。 古寒秋顿时发现对方有挑衅的念头,身形连退五步,右手黑竹箫平举胸前,左 手反手到后,按在蛇篓的盖口上,蓄势以待。这才冷声问道:“你我言语既不投机, 还有何话可谈?” 白玉梅笑了一声道:“话不投机也要谈。” 以古寒秋的性格,早就上手了,可是面对这个在终南山中已见过多年的白衣幽 灵,心中却多少有点顾忌。 银牙一咬,耐住了性子说道:“既然你有兴趣一谈,寒秋也就奉陪了。” 白玉梅道:“听说古娘子曾经答应过柳南江,今晚要为地巡场?” 古寒秋将头一点道:“有此一说。” 白玉梅道:“古娘子自觉有此能力吗?” 古寒秋道:“尽心尽力而已。” 白玉梅冷笑道:“好个尽力而为,听起来真令人好笑。” 古寒秋仍然耐位性子说道:“有何可笑之处?” 白玉梅道:“凡事该当量力而为,古娘子还是少管闲事。” 古寒秋心中大大一动,冷声道:“寒秋多管闲事莫非对你有所不便吗?” 白玉梅将头一点,道:“不错。” 古寒秋沉声说道:“古寒秋说一不二,奉劝一句,最好不要妄生异心。” 白玉梅道:“请古娘子自顾颜面,你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古寒秋低叱道:“你和柳南江有何过不去?” 白玉梅道:“娘子管不着。” 古寒秋道:“寒秋非管不可。” 说完,扭头就走。 白玉梅宛如幽灵般一闪,复又拦住了古寒秋的去路。语气稍微缓和地说道: “娘子多管闲事无非是暗中在维护柳南江。我保证他绝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这样难 道还不行吗?” 古寒秋双眼一翻,道:“难道你打算对那黄衫客施放冷箭?” 白玉梅道:“也许。” 古寒秋沉声道:“寒秋的原意的确是唯恐柳南江在与黄衫客过招之际受人暗中 算计。不过却也不指望有人暗中助他,胜要胜得光明磊落。相信柳南江也不愿别人 暗中助他一臂之力。” 白玉梅沉叱道:“我教你立刻离开此地。” 古寒秋气势汹汹地接道:“不走又怎样?” 话声甫落,右手里竹箫已然向白玉梅喉间点去。取位辛辣,快速无比。 同时间,左手也揭开了盛装毒蛇的篓盖,一尾碧绿的竹叶青也飞射而出,窜向 白玉梅的面门。 白玉梅倒想不到古寒秋会率先出手,口中低叱一声找死,两手连挥,长袖带动 呼呼之声,吱地一响,那尾奇毒无比的竹叶青在空中一个翻腾,跌落地上,古寒秋 右手的黑竹箫也被一股暗劲,逼得偏向一边。白玉梅的双手连挥之势,想必蕴含了 强劲的内力。 古寒秋一招落空,原是意料中事。 她和白玉梅虽未动过真章,却已见过她在终南山中那种出没无常,飘浮身法, 自然可以想到其深厚的内力。不过,毒蛇暗袭不成,倒是古寒秋未曾想到之事。 一方面是心中愠怒了,一方面是因那尾调教甚久的竹叶青被击毙而痛心,不禁 狂喊道:“贱婢纳命来!” 黑竹箫改点为扫,向白玉梅拦腰打到。 白玉梅冷哼一声,身形微晃,右腕疾翻,只听啪地一响,一把将黑竹箫抓个正 着。 古寨秋全力一夺,却未挪动分毫。 白玉梅冷笑道:“古娘子还要逞强吗?” 古寒秋也不答话,左手一翻,打算放出竹篓中另一尾奇毒无比的百步蛇。 白玉梅翻腕一探,一把又扣住了古寒秋的左腕,沉声道:“古娘子还是留下那 小东西一条性命吧!” 古寒秋废然松动,闭上双眼,道:“寒秋栽了。” 白玉梅和声说道:“你我并无深仇大报,只要娘子答应今晚绝不管闲事,立刻 离开此处,我就松手,不再和你为难。” 古寒秋双眼一睁,沉叱道:“办不到。” 白玉梅道:“古娘子不要命了吗?” 古寒秋道:“先夫云达遇害之后,寒秋就没有打算活着。” 白玉梅冷笑道:“好一个可敬的未亡人!但是娘子一死,三先生的血海深仇, 由谁去报? 娘子冰雪聪明,这点道理也想不透吗?“ 古寒秋不禁一愣,半晌,才施然说道:“看来你很喜欢柳南江。” 白玉梅道:“未必。” 古寒秋道:“既不喜欢他,又何必暗中助他一臂之力?” 白玉梅道:“怎见得我是要助他一臂之力?” 古寒秋道:“那么,你是恨黄衫客了?” 白玉梅道:“那也未必。” 古寒秋喃喃道:“你在山中的行踪飘忽,此刻言辞飘忽,看来也不是一个光明 磊落之人。” 白玉梅沉叱道:“少说废话,若不是念在你的大仇未报,早就对你下了毒手。 说,答不答应?子正眼看就到,我可没有功夫跟你泡蘑菇。如果你古寒秋当真和三 先生早日地下团圆,我就成全你。” 古寒秋情知对方并非故作恫吓之辞,而她却又不是畏死之人。不过,白玉梅的 话却深深地打动了她,夫仇未报,死得也未必安心。看来只有妥协答应好走。沉吟 了一阵,问道:“能否请教你的大名。” 白玉梅冷声道:“少说废话!” 古寒秋道:“那么,你能保证绝不会作出伤害柳南江之事吗?” 白玉梅道:“保证不会。” 古寒秋点头道:“好!我立刻离开此处,不过,你也得依我一事。” 白玉梅道:“说来听听。” 古寒秋道:“非到必要,你千万不要暗中出手。我私心中深盼柳南江能胜过这 一战,然而却希望他赢得光明正大,你作得到吗?” 白玉梅道:“我答应你……” 双手一松,接道:“希望你也要遵守诺言。” 说罢,身如鬼影一闪,已不知去向。只看得古寒秋目瞪口呆。 蓦然,她身后传来了步履之声,古寒秋回身一看,原来是秦羽烈。 秦羽烈未到她面前,凝声道:“古娘子方才和人交手了吗?” 古寒秋反问道:“堡主如何知道?” 秦羽烈道:“秦某方才听到叱喝之声,而且……” 脚下轻轻一踢,接道:“娘子心爱毒蛇还死了一条,对方想必是位高手。” 古寒秋点点头,道:“不错。” 秦羽烈道:“那人是谁?” 古寒秋道:“在终南山中出没数年的白衣幽灵。” 秦羽烈噢了一声,道:“秦某人倒不曾听说过。他是男是女?” 古寒秋道:“她是女的。” 秦羽烈道:“约莫多大年纪?” 古寒秋道:“娇媚如处子。看她功力却又不是三、五年之功。” 秦羽烈喃喃道:“这倒奇了!” 古寒秋道:“子正就要来到,堡主不妨将心思放在桃林之中去吧!”说完,扭 头就走。 秦羽烈在她身后叫道:“古娘子要到哪儿去?” 古寒秋一面走,一面答道:“寒秋觉得少管闲事为妙,那一场生死之斗,也不 想看了。” 秦羽烈不禁皱眉发愣,只一瞬间,古寒秋就已纵下岗峦,没入暗影之中。 公孙彤突地出现在秦羽烈身边,悄声道:“那白衣女子来得有些蹊跷。” 秦羽烈沉吟不语,良久,忽然振声道:“那白衣女子原来是……” 公孙彤打了一个手势,低声接口道:“说话轻点,那白衣女子是谁?” 公孙彤白眉一挑,道:“是她……” 继而摇摇头,又道:“她绝不可能有如此深厚之功力。” 秦羽烈喃喃道:“一别多年,谁敢预料。” 公孙彤道:“她和黄衫客之间,似乎不该有何纠葛才是。” 秦羽烈道:“她只是想助那柳南江一臂之力而已,不过,她和柳南江也是毫无 渊源啊! 这事真有点叫人猜想不透。“ 公孙彤喃喃道:“是啊!” 秦羽烈吁了一口长气,突然放低了声音说道:“守望东门的人一直不曾前来回 报,看来茹慧那丫头和凌长风自午间出城后,一直不曾回来过。这事难免教人生疑, 总管以为然否?” 公孙彤问“有何可疑之处?” 秦羽烈道:“茹慧那丫头已然将全部心思放在柳南江身上,可说死心塌地,绝 不可能见异思迁。柳南江有伤在身上,她陪那凌长风出游已是大悖常情。一去不回, 则更是难以理解。” 公孙彤点点头,道:“的确有些令人匪夷所思,解他不透。” 秦羽烈道:“也许柳南江那娃儿在玩什么花样,还有……” 语气一顿,接道:“黄衫客突然变脸和柳南江订下生死之约,也来得在兀了。 以秦某人看来,这其中恐怕有诈。” 公孙彤道:“堡主太多虑了。柳南江才一离开堡门,黄衫客邀约他一决死战的 消息,就已传遍了长安。若说他二人互相默契,订下狡计,那是时间上不可能之事。 何况生死之约,其结果总得有胜负之分,存亡之别才行,那岂是轻易可以诳人之事? 子正将至,你我不妨拭目以待。” 秦羽烈道:“总管,黄衫客一向和柳南江相处不恶啊?” 公孙彤道:“也许是他别有用心。” 语气微顿,接道:“目下驻足长安上武林人物,莫不怀有目的。黄衫客并非冲 着本堡而来,又不是为着铁剑玉佩,若说他专程等待无尘大师,清算旧怨,那也是 极为可能之事。” 秦羽烈道:“但不知丑老人二月不见,是否的确前去会那无尘大师?” 公孙彤道:“千真万确,因为此话是出自欧阳玉纹之口。” 语气一顿,接道:“丑老人白走一趟,黄衫客也空等一场,所以才想毁去柳南 江一臂,以邀那无尘大师破关而出,这也颇合情理。” 秦羽烈道:“以总管看来,他二人这一场生死存亡之斗,何人胜算较大?” 公孙彤嘿嘿笑道:“不管谁胜谁败,对我等都是有利而无害。” 秦羽烈神色凝重地说道:“并非秦某多疑,丑老人师徒二人不关心这一场生死 之战,似乎不近情理了。总管以为然否?” 公孙彤道:“堡主以为他二人未来观战,是不关心这一场生死之斗吗?” 秦羽烈连连点头,道:“是啊!” 公孙彤却大摇其头地说道:“错了!” 秦羽烈神情一愣,道:“错了?” 公孙彤接道:“老朽敢断言一句,丑老人关心的不是柳南江娃儿的命运,而是 无尘大师是否会来中原。以他仆仆风尘,赶去南海一行看来,显然他急迫需要无尘 大师前来为他解决一项难题。” 秦羽烈惊道:“如此说来,丑老人是希望黄衫客能够残去柳南江一臂了。” 公孙彤道:“大有可能,因此他故意不临现场,以求置身事外。” 秦羽烈道:“如果总管推断不错,丑老人就绝不是胡不孤。” 语气一顿,接道:“胡不孤早年有负于无尘人师,此刻怎能眼看柳南江的危急 而不顾? 更不会存下渔利之心了。“ 公孙彤冷笑一声,道:“老朽早就说过,丑老人绝非胡不孤。” 秦羽烈道:“那么,胡不孤其人呢?” 公孙彤道:“也许也已物化了。” 秦羽烈道:“那么,欧阳玉纹何以在丑老人的身边呢?” 公孙彩反问道:“堡主莫非以为那欧阳姑娘是棋圣欧阳白云之女吗?” 秦羽烈点点头,道:“秦某曾作此想。除欧阳老兄以外,武林之中再无复姓欧 阳之人,总管可曾想到此点?而且……” 他的话方才说到此处,蓦听岗峦之下的桃林中,响起一阵如爆雷般的喝声,道 :“子正已到,柳南江娃儿来了吗?” 二人屏息凝神,转头向桃林中望去,只见一个衣着黄衫之人昂然立于林中。 公孙彤道:“那黄衫客也已到了。” 秦羽烈道:“好快的身法!根本就没有看清楚他是从何处而来。” 公孙彤道:“平心而论,黄衫客的武功确是深不可测。” 秦羽烈突地疾声接道:“那柳南江娃儿也到了。看他走路的神情,倒是极为镇 定的。” 公孙彤循着秦羽烈的手指看去,果然看见一个人影循着校场的西边,缓缓地向 桃林行来,身沉步稳,端的镇定异常。 不过,公孙彤凝视良久,才肯定那人确是柳南江,不禁喃喃道:“堡主好目力, 老朽真是老眼昏花,相差太远了。” 秦羽烈道:“姜是老的辣,总管太自谦了。” 公孙彤未再答话,只是抬手一指。 原来柳南江已行至桃林之前停下,并未再向桃林之中走去。 只听黄衫客扬声道:“某人早已恭候,请柳相公到桃林之中说话。” 他的声音洪亮,似乎有心要使四周潜伏之人都能字字入耳。 又听那柳南江问道:“尊驾相召,不知为了问事?先要请教。” 黄衫客道:“想领教相公那套佛门绝学雷音八剑的锋锐。” 柳南江道:“在下略通皮毛,岂敢轻易与尊驾比剑,实在有违方命。” 黄衫客嘿嘿笑道:“想不到无尘大师却调教了一个怯场畏战的鼠辈。也罢!跪 下叩三个响头,我放你回去请你师父。” 柳南江沉叱道:“尊驾也未免过分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了吧!” 黄衫客道:“你何不拔剑将老夫教训一番?” 柳南江道:“那把寒星宝剑是一件杀人利器,可不是一件摆饰。” 柳南江不再答话,昂视阔步,走进桃林之中。 黄衫客道:“老夫今晚要毁你一臂。” 柳南江右手往剑把上一搭,冷声道:“悉听尊便,不必说废话了。” 黄衫客一扬手,道:“且慢……” 身形一转,扬手接道:“在桃林四周想必已有不少高手等待观看此一生死之战, 何不现身走前几步,为区区某人作一个仲裁之人?” 此语一出,匿身于岗峦之上的秦羽烈和公孙彤二人不禁暗暗一愣。 秦羽烈悄声道:“总管,这黄衫客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公孙彤喃喃道:“老朽也猜他不透!” 素羽烈道:“你我该当如何呢?” 公孙彤道:“且看别人动静再说,桃林四周并非只有我等二人。” 二人放眼四下搜索,却一丝反应也没有。 只听黄衫客又道:“难道在场高手无有一人肯赏区区在下的面子吗?” 他话声刚刚一落,立见人影动,桃林之中突然多出了十人。 公孙彤道:“芙蓉寨的人亮相了。” 秦羽烈道:“却不曾见那肖云鹏现身哩!” 公孙彤并未接口,两道目光一不稍瞬地注视于桃林之中。 首先亮相的正是芙蓉仙子纪缃绫和她手下九个门人,在桃林中一字排开。 黄衫客拱拱手,道:“原来是芙蓉仙子,在下先行谢过……” 话声一落,一道人影飞闪而至,高声道:“老朽欧阳白云虽不敢权充仲裁,却 愿一睹二大名家之生死搏,尊驾不致拒绝吧?” 然而柳南江却是垂首目注脚尖,一丝动得也未曾显露出来。 欧阳白云站定之后,黄衫客朝他打量许久,才放声笑道:“原来是当年武林中 咤叱风云之三圣中的棋圣驾到,真是大出我黄衫客意料之外。区区在下的面子可真 是够大的了。” 他二人昨夕早已见过,而且曾作连夜密谈,而此刻黄村客却故作初见讶然之状, 敢情内中大有文章,不然,他不会玩弄玄虚。 那欧阳白云也不多话,只是拱拱手道:“不敢!不敢!” 纪缃绫此刻福了一福,道:“久闻尊驾大名,今晚真是幸会。缃绫有一事想要 请教,请尊驾勿唐突是幸。” 黄衫客一挥手,道:“仙子请讲。” 纪缃绫道:“依据传言,自尊驾现身以来,与柳南江相公过从甚密,突有此约, 而又扬言要毁他一臂,其间缘故何在?” 黄衫客道:“请仙子见谅,在下难以答复。” 语气一顿,转身向欧阳白云接道:“以一对一,刀剑拳掌之下见功夫,如有死 伤,那是自己习艺不精,欧阳老哥以为然否?” 欧阳白云点了点头,并未答话。 黄衫客又转向纪缃绫说道:“承仙子关注,询及在下订此约会之缘故,各有私 怨,未便言宣,请仙子谅察是幸。” 纪缃绫道:“缃绫本就问得冒昧。” 语罢,罗袖连挥,一行十人复又退后了五步。似在静待大战。 在他二人一说一答之间,岗峦之上的秦羽烈和公孙彤二人也展开了窃窃私语。 公孙彤悄声道:“听那黄衫客说得煞有介事,而老朽思索再三,却无论如何也 想不出那无尘大师有何结怨于人之处。” 秦羽烈道:“那么,黄衫客是在卖弄什么玄虚了?” 公孙彤喃喃道:“难说。” 语气一顿,接道:“此人端的是胸罗万机,你我倒要多加提防才是。” 秦羽烈道:“绝不会从半空中掉下一个黄衫客来,总管难道一点也猜不透他的 来龙去脉吗?” 公孙彤道:“老朽也已思索已久,可就是猜不出一丝端倪。” 蓦地语气一振,接道:“有了!只要待他一出手,老朽就不难从他的武功上看 出他的本来面目。” 秦羽烈道:“既如此说,你我就该现身才是,贴近更可看得清楚。” 说到这里,只听黄衫客说道:“论起欧阳老哥和芙蓉仙子,都可说是有头有脸 之人,权为仲裁,当之无亏。惜乎二位都是身在客位,即使区区在下坚请,二位也 未必就肯赏脸。” 转身向岗峦之处,扬声道:“祥云堡身为地主,秦堡主和公孙总管既已来到, 何不现身一会,为区区在下作一仲裁之人?” 公孙彤突地长身而起,低叱道:“黄衫客既已叫明,我等也该下去了。” 秦羽烈疾声道:“总管且慢,那黄衫客如何知道我等匿身之所?” 公孙彤接道:“堡主何必顾虑许多……” 话声未落,人已腾空而起,宛如鹰隼攫食般一泻而下,落入桃林。 秦羽烈身为堡主,岂能落后?也紧跟公孙彤之后纵下岗峦,虽是起脚在后,却 和公孙彤同时落地,倒不失他那堡主的身份。 黄衫客朗声道:“二位腾空而下,如同天神,使区区在下大开眼界。” 公孙彤落脚之后,向秦羽烈打了一个手势,然后向黄衫客行去,在相距十步处 停下,冷声问道:“请问尊驾,仲裁之人作法?” 黄衫客道:“在下今晚要毁那柳南江一臂,因何缘故,请勿动问。柳南江自然 也可以他那寒星宝剑削去区区在下的项上人头。孰存孰亡,但凭各自功夫。仲裁之 人只要眼见区区在下未曾弄假及使诈。来日无尘大师前来兴师问罪之时,作个交代 就行了。” 公孙彤喃喃道:“如此吗?” 话声中,目光向秦羽烈一瞥。 二人似乎深有默契,秦羽烈立即接道:“秦某人身为地主,这仲裁一职倒不便 推拖,不过,秦某人要先问柳南江相公几句话。” 黄衫客一摆手,道:“请便!” 秦羽烈向柳南江一拱手,道:“柳相公!无尘大师不便轻动,不知相公是否有 意和黄衫客作此生死之斗,最好事先讲明。” 柳南江缓缓抬起头来,沉声道:“黄衫客口放狂言,导及家师,在下理当拔剑 问罪。堡主此话问得多余了。” 秦羽烈自然不会轻易动怒,何况他又曾以交出玉佩为条件,迫使柳南江代为除 去黄衫客,故而嘿嘿一笑道:“就算秦某人多此一问。” 语气一顿,转向黄衫客道:“尊驾的意思是,真能毁去柳南江一臂,来日无尘 大师前来问罪之际,要秦某人作个证明。今晚尊驾全凭功力得胜,未曾弄假使诈, 投机取巧,可是此意?” 黄衫客点点头道:“不错。” 秦羽烈道:“尊驾当知柳南江相公也有获胜之机才是。” 黄衫客道:“区区在下无裔无后,不致有人与问罪之师,秦堡主也就省去一个 麻烦了。” 秦羽烈道:“倘若柳相公是弄奸使许,投机取巧而得胜的呢?” 柳南江冷叱道:“秦堡主此话问得稀罕,在下岂是那种小人!” 秦羽烈淡淡一笑,道:“秦某明知相公行动光明磊落,不会作出投机取巧之事, 不过,秦某身为仲裁,总得要问上一问。” 转头向黄衫客说:“尊驾以为如何?” 黄衫客放声狂笑,道:“秦堡主真是太关心区区在下了。” 突地语气一沉,接道:“恕在下放句狂言,敢订此约,就不怕对手弄奸使诈。” 秦羽烈冷笑道:“尊驾倒是信心十足,不过此时言胜,似乎尚非其时。” 黄衫客嘿嘿笑道:“看来柳南江娃儿深得人心,堡主言下之意分明希望在下授 首。只怕到时不能令堡主心满意足哩!” 公孙彤沉声道:“堡主何须多费口舌,退过一边,由他二人动手吧!” 黄衫客连连挥手,道:“且慢!且慢。” 缓步走到公孙彤面前,接道:“江湖上曾有流言,说秦堡主不过是一个傀儡, 祥云堡实际掌权之人,乃是总管阁下,方才阁下语气,分明有命令的意味,莫非那 江湖上的流言是真的吗?” 公孙彤似是想不到有此一变,当时神情大愣,缓缓退后一步。 秦羽烈沉叱道:“尊驾今晚是和柳相公作生死之战,休要节外生枝。” 黄衫客道:“方才堡主言道:那柳相公也有获胜之机,这话也有道理。” 秦羽烈道:“那是当然。” 黄衫客道:“那吗,此战之后,区区在下还未必活着。” 秦羽烈棱目一翻,道:“怎么样?” 黄衫客神定气闲,缓缓说道:“在下号称天地通,可说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唯独对于此一江湖传言不知真假。稍待区区在下或将丧命于柳南江之寒星剑下,故 而想在死前将此事弄个明白。总管阁下如懒得开口,点头、摇头示知即可。” 公孙彤道:“此说出自黄口小儿之口,也只有黄口小儿才信,老朽不愿多费唇 舌。” 黄衫客缓缓摇头,道:“总管阁下如此回答,难令区区在下满意。” 公孙彤沉声道:“信不信由你!” 秦羽烈接道:“看来尊驾订约是假,有所图谋是真,秦某人无暇奉陪。” 黄衫客一招手,道:“既来则安,堡主多耽搁一时半刻,也无甚要紧。” 公孙彤冷声道:“尊驾究竟意图何在?” 黄衫客淡淡一笑,道:“倘若传闻是真,总管阁下一身武功就应在那举堡主之 上。不过,据在下看来,总管阁下老态龙钟,武功虽也不弱,却不见得在那秦堡主 之上,想见江湖流言未必属实。” 公孙彤冷哼一声道:“尊驾倒还算是一个有眼有珠之人。” 黄衫客道:“不过,武林之中,深藏不露者也大有人在。” 突地语气一沉道:“若想判明真假,最佳上策,莫过于出手一试。” 语声甫落,那黄衫客突地欺身上步,右腕倏扬,五指如铁钩般抓向公孙彤的头 颅。不但出手快如电光万火,那指缝之间也发出嘶嘶劲风,慑人心魄。 公孙彤似乎连作梦也不会想到有此一变,心头不禁狂骇。急切中挫身滑步,向 左腾挪五六尺,卟嗤一声顿见黄衫客五指抓入一颗桃树之间,腿粗的枯干,竟然一 裂飞出丈余开外。 黄衫客猛一旋身厉叱道:“只要尊驾出手回攻一招,区区在下立刻停手。” 秦羽烈正在黄衫客身后,突地探掌抓出,同时沉叱道:“待秦某人教训教训你 这狂徒。” 话在出掌之后,分明是想联手夹击,而又不落人之口实。 黄衫客本已扬掌待要向公孙彤抓去,那秦羽烈已然闪电般施展出仗以成名的困 龙八抓,五指如铁钩般抓到了他的脑后。 那黄衫客就像背后生着眼睛,身形电旋,右掌相架,左手倏探。 只听嘶地一响,敢情是撕裂了秦羽烈的衣衫。 黄衫客突地高叫道:“娃儿接着看看可是真货?” 话声中,一团黑影向柳南江身前飞去。 柳南江接在手中,立即纳入怀里,扬声道:“随身携带,必定是真,不用看了。” “敢请黄衫客方才那一抓之势,夺走了秦羽烈怀中的那方玉佩。” 黄衫客已飘身后退,嘿嘿笑道:“秦堡主有困龙八抓,区区在下只有胡乱一抓。 若非在下别有所图,只怕堡主腹腔内的心肝五脏此刻已然扔在地上让狗来饱食一顿 了。” 秦羽烈心胆俱裂,木立当场,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公孙彤缓缓向黄衫客行去,冷声道:“尊驾玩得好计谋。” 语气一沉,接道:“不过,老朽却已看出了尊驾的行藏。” 黄衫客微微一愣道:“看来总管阁下又要大放厥辞了。” 公孙彤一字字如敲金击玉般说道:“尊驾那胡乱一抓,端的威猛绝伦,招式玄 奥。老朽从未见过。然而尊驾在身形闪动之中,却流露出游龙十八渡的步法,老朽 虽是老眼昏花,却自信不会看错。” 秦羽烈振声道:“游龙十八滚?那么他是关中一龙凌震霄?” 公孙彤缓缓点头道:“堡主说对了!不过老朽却猜他不出是如何死而复活的。” 黄衫客突地放声狂笑,在笑声中,他缓缓旋动身子。 当他再度转过头来时,已然变了模样,再不见那满面病容。 他笑家一敛,沉声说道:“总管阁下真是高明法眼,在下凌震霄……” 语气微微一顿,接道:“多年稳秘,似已到了揭穿之时,总管阁下也该亮亮真 名实姓,好让凌某一见阁下的本来面目。” 在场之人,欧阳白云和柳南江二人暗呼了一口长气,似在为凌震霄扬名显姓而 庆幸,秦羽烈则惊讶不胜。 那芙蓉仙子更是大为错愕。 不过,诸人目光却都一致投注在公孙彤的脸上。 公孙彤半晌无语,突地沉声:“老朽公孙彤,不似尊驾那样易名改姓,变容换 装,作那藏头缩尾的鼠辈,令人可笑。” 凌震霄冷笑道:“骂得好。” 语气一沉,接道:“不过,凌某人却要请教一下,阁下如何会那风林十八掌?” 公孙彤道:“尊驾少说闲话,还是关心一下令媛凌菲的死活吧!” 凌震霄不禁大大一怔,目光向柳南江一扫。 柳南江疾声道:“前辈休要听他信口雌黄,凌姑娘目下也已脱险……” 公孙彤道:“脱险!不知道你这娃儿弄错不成,只怕甫出险境,又入牢笼了。” 公孙彤此语一出,凌震霄不禁又转头向柳南江望去,满面迷惑之色。 柳南江道:“公孙彤老儿!你少耍花样,凌姑娘现在何处,在下明白得很。” 公孙彤道:“柳相公休要太有把握,情况可能大出你这娃儿的意外哩!” 说罢,两手高举,交互连挥,似在向暗中某人打着手势。 他这里手势一落,突见一位白色人影如一条匹练般闪到面前。 来势之快,身法之干净利落,在场之人,无不暗暗叫绝称赞。 柳南江眼尖,在那白衣人落地之一瞬间,即已看清来人的面目,心中一阵狂喜, 不禁脱口叫道:“白姨娘,你来得真巧!” 来人的确是白玉梅,然而她却极为冷峻地扫了柳南江一眼,低叱道:“娃儿有 眼无珠,想必认错人了吧!” 柳南江不禁心头暗怔,半晌说不出话来。 秦羽烈更是大感惊疑,悄声道:“总管,这不是白……?” 公孙彤低声接道:“堡主休要多问,老朽自有巧妙安排。” 扬声向凌震霄说道:“关中一龙,你可识得这位白衣女子?” 凌震霄摇摇头道:“未曾见过。” 公孙彤道:“她却认得贵令媛。” 说着向白玉梅摆手一挥。 白玉梅缓缓向怀中取出一个小包,丢到凌震耳脚下,冷声说道:“包袱之中, 有软剑一把,束胸一件,罗裙一袭,樱头薄底小蛮靴一双,俱是令媛之物,请尊驾 过目,以证公孙总管之言不虚。” 柳南江立即以传音术向凌震霄说道:“她名叫白玉梅,是秦茹慧之生母,秦羽 烈的挂名发妻,令媛确在她处,不过,她绝不可能与祥云堡同声一息,其中大有蹊 跷,请前辈小心应付。” 凌震霄也以传音术说道:“娃儿敢肯定她不会与秦羽烈同声一息吗?” 柳南江道:“她对秦羽烈恨之入骨,岂能……” 二人暗中说到这里,只听那公孙彤扬声说道:“凌姑娘最初是落入冷老魔之手, 昨夕被那福儿救出却又落人了这位白衣女子的手中,所以老朽才说,令媛是甫出魔 窟,又坠牢笼,现有衣物为证,尊驾该相信了吧!” 凌震霄向柳南江一挥手,道:“将包袱打开看看。” 柳南江将包袱打开,检视一番,然后说道:“的确是凌姑娘的随身衣物。” 凌震霄棱目一张,道:“总管阁下,凌某人看来要俯首就范了。” 公孙彤嘿嘿笑道:“尊驾倒还有自知之明!” 凌震霄接着问道:“然后呢?” 公孙彤道:“然后命柳南江娃儿解下寒星宝剑,尊驾与那欧阳老儿自点身上穴 脉,暂时松散一身武功,再去领回令媛。” 欧阳白云哇哇叫道:“这事与老夫何干?” 公孙彤嘿嘿笑道:“尊驾少要玩弄玄虚,昨晚尊驾和凌震霄在此桃林中已然会 过,方才却故作初见之态,分明是互有默契,在弄奸使诈。不过,老朽早已洞烛先 机,埋下了一着奇兵,教尔等一败涂地。” 秦羽烈振声道:“总管有此奇兵,怎不早知会秦某一声。” 听他语气,似乎对公孙彤所作所为,一点也不知情。 公孙彤道:“堡主不用多问,静观事态发展就是,老朽也已稳操胜算了。” 凌震霄转头向柳南江说道:“娃儿!你看这事该当如何应付?” 柳南江道:“悉听吩咐。” 凌震霄道:“老夫虽关心菲儿之性命,却无权命你将那已到手之玉佩再行交出。” 柳南江接道:“这方玉佩原是前辈自那秦羽烈身上夺来,前辈自然有权加以处 理。” 凌震霄道:“寒星剑乃令师所赐之物,老夫总无权令你……” 说到这里,突闻一声爆雷般的叱喝,道:“各位且慢!” 声响人现,场中多了一个劲装大汉。 柳南江星目一扫,就认出了对方是冷如霜的手下,立刻问道:“朋友是老魔的 手下吗?” 那劲装大汉点点头,道:“不错。我家老主人特命在下前来传话。” 公孙彤神情一怔,大踏步到那大汉面前,沉叱道:“快说!” 那劲装大汉神情镇定说道:“这桃林四周也已布下了五毒之阵,老主命尔等将 那方玉佩放在地下分散离去,那些五毒之虫绝对安分不动。如不从命,尔等今夕必 然丧于蛇蝎之口。” 说罢,掉头离去,步态极为从容。 公孙彤面露狰狞之色,倏地一扬右掌。 凌震霄沉叱道:“总管阁下且慢动手,两军相峙,不杀来使。阁下连这一点规 矩也不懂吗?” 公孙彤冷笑道:“尊驾不要以为良机来到,如此对令媛之安全更为不利。” 凌震霄道:“总管阁下打算如何?” 公孙彤双眉一挑,环目连瞪,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芙蓉仙子纪缃绫一直置身事外,此刻突然插口说道:“各位全为了那一方玉佩 之争,相互勾心斗角,弄奸使诈。缃绫只是为了观摩高手过招而来,想不到竟是一 场骗局,如今还要身受株连。各位总共才有六人,而芙蓉寨却有十人在此,以缃绫 之意,还是答应那冷老魔的要求为妙。” 秦羽烈一挥手,道:“仙子稍安勿躁。” 向公孙彤身边靠近一步,低声接道:“总管可有对敌之策。” 公孙彤拈须沉吟,未曾答话。 秦羽烈又道:“那冷老魔设下的五毒之阵,当真那样可怕吗?” 白玉梅道:“待妾身前去看看。” 语声未落,人已掠出桃林。 在场诸人,莫不目往那一道在黑夜之中分外清晰的白色身影。 只不过眨眼之间,白玉梅已飞快地在桃林四周绕了一圈,去而复回。 公孙彤抢先问道:“情况如何?” 白玉梅道:“桃木之上遍布毒蛛之网,地上游走无数毒蛇、蜈蚣、蝎子、蟾蜍。 几无落脚之点,冷老魔的五毒之阵委实厉害。” 纪缃绫道:“诸位莫再犹疑,快些依照冷老魔之吩咐,将那方玉佩放在地上吧! 不然,五毒齐攻,只怕难以应付。” 公孙彤冷笑道:“仙子畏死吗?” 纪缃绫道:“并非畏死,得看死得有无价值。今夜之局,可说与缃绫毫无干系。” 公孙彤道:“仙子以为放下玉佩,我等就能安然离开此地了吗?” 纪缃绫道:“方才那传信之人……” 公孙彤接道:“冷老魔当年被逐出中原,此番卷土重来,分明有意东山再起, 今晚不管我等是否依他吩咐交出玉佩,都难免要遭受五毒之虫围攻,仙子休要存侥 悻之心。” 凌震霄嘿嘿一笑道:“总管阁下倒还不算懵懂,尚能一目了然。” 语气一沉,接道:“既已明白当前严重情况,不知有何良策?” 公孙彤反问道:“以尊驾之意呢?” 凌震霄尚未答话,欧阳白云已抢着说道:“老朽与那芙蓉仙子来此的目的相同, 志在观摩,既已趟出了浑水,自然就不能置身事外。以老朽看来,目下对敌上策, 似乎只有一途。” 公孙彤抱拳一拱道:“请教。” 欧阳白云道:“暂时化敌为友,同心协力,共同对付那冷老魔,以图自救。” 凌震霄忽然放声狂笑起来。 秦羽烈立问道:“尊驾因何发笑?” 凌震霄道:“凌某人虽然发觉世事之变化,太以无常,你我惧为生死不容之冤 家对头,此刻却因情势所迫要化敌为友,并肩对付一个共同的敌人,一念及此,怎 不令人发笑?” 秦羽烈道:“不过以秦某人看来,欧阳老哥的意见倒可采纳。” 欧阳白云一笑,道:“情势一变,秦堡主对老朽的称呼竟然由老儿变成了老哥, 看起来老朽得谢那冷老魔一番。” 秦羽烈又转头向纪缃绫询问道:“仙子有何意见?” 纪缃绫道:“在场之人俱是高手,缃绫焉有不从之理?只盼诸位能够当真了解 目前处境,的确作到坦诚合作才好。” 秦羽烈点点头,道:“那是自然。” 语气一顿,转头看向白玉梅,接道:“你呢?” 他对白玉梅的称呼显得极为含糊,面上的神情也极不自然。 白玉梅道:“妾身但凭公孙总管之吩咐。” 秦羽烈点了点头,然后目光自凌震霄、柳南江二人一瞥,道:“现在只剩下二 位了,请表示一点意见吧!” 柳南江没有答话,只是目光望向凌震霄,分明表示一切取决于他。 凌震霄微微一沉吟道:“凌某人原则上同意,不过有一个先决条件。” 公孙彤双眉一挑,道:“尊驾在这时还要提出先决条件?” 凌震霄点点头道:“不错,请先说出小女现在置身何处?” 自玉梅:“妾身即使可说,尊驾也未必会信。” 凌震霄道:“观你神色,分明是有何缘故要受人摆布。凌某人不信你曾说假话。” 白玉梅不再答话,目光望向公孙彤,显然是要征求他的同意。 公孙彤道:“尊驾知道令媛置身何处,又与事何补?” 凌震霄道:“至少目下心安。” 公孙彤道:“好!待老朽告诉尊驾……” 语气一顿,接道:“令媛目下在城西大街的卧龙居之中。” 柳南江心中不禁一动,看来公孙彤和白玉梅早有联络,而且瞒着秦羽烈,其问 道理又何在呢?白玉梅又因何会听那公孙彤的摆布? 虽是疑窦丛生,却是百思而不解。 欧阳白云突地低叱道:“各位听听着。” 在场之人莫不屏息疑神,只闻一阵蟋蟋卒卒之声,在桃林四周响起。 那分明是五毒之虫爬行之声,众人莫不为之一怔,面面相觑。 此刻,又听一个宏亮的声音在桃林之外扬声喝道:“数以万计的五毒之虫,距 各位立足之处只有五十余丈,正等待老主人一声令下,就要展开围攻,请各位不要 自毁生机。” 秦羽烈道:“各位不妨聚拢一点,共商突围之策。” 众人依言聚拢了一些,不过,彼此仍有戒备。尤其是凌震霄与公孙彤二人仍是 四目相对,一不稍瞬,柳南江也是右手搭剑把。欧阳白云状似悠闲镇静,然而他所 站立的位置却是和凌震霄共同对公孙彤采取了夹击之势,显然在此之前,他和凌震 霄早就有了严密的联击和周详的布置。 柳啸吟至今仍未见现身,也是令人不解之事。 乘此相互聚拢之便,柳南江目注白玉梅,希望从她身上看出一丝端倪!更企盼 对方能给他一点暗示,然而白玉梅却连眼角余光都不曾望向他。似乎在专心一致地 呵护公孙彤的安全。 柳南江不仅感到失望,更感到迷惘。 在终南山中白玉梅对他是矫饰的吗?她为了掳掠凌菲而不惜去骗哄一个五尺之 童吗?她不可能是那种人。 然而,眼前的事实…… 在他沉思之中,只听欧阳白云说:“秦堡主,在发动之先,我等似乎该先行计 算一下,面对五毒之虫,我等胜算究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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