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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神刀堂   天到初更。   今夜无月,但亦无云,满天繁星闪烁。   吴双女换了一身淡蓝色的劲装。   何寒衣也穿着疾服,带上了金剑,飞轮。   吴双女走在前面,何寒衣相随身后,两个人保持了五尺以上的距离。   她在堡中住了数年,对堡中地形和防卫情事,十分了解,避开了岗哨而行。   一口气行到城堡前面,都未遇上阻袭。   何寒衣低声道:“看来,他们没有什么防备。”   语声刚落,耳际间已响起了一个清冷的声音,道:“大小姐,出堡吗?”   何寒衣凝目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深蓝长袍的人,带着四个黑衣大汉,―排横立。   吴双女很沉着,招招手,要何寒衣行到她的身侧,然后,才打量发话人一阵, 道:“原来是郑总管。”   蓝袍人道:“郑飞见过大小姐。”   吴双女道:“大总管带头拦此,是何用心。”   郑总管道:“在下奉堡主之命,严守门户,不准奸细混入。”   吴双女道:“我不是奸细吧?”   郑飞道:“大小姐说笑了。”   吴双女冷笑一声,道:“那你就闪开些,我要出堡。”   郑飞道:“大小姐,只怕很困难。”   吴双女脸上闪掠一抹杀机,冷冷说道:“你说什么?”   郑飞道:“我说,只怕很困难?”   吴双女道:“郑飞你是不想活了。”   郑飞道:“在下如若不想活了,也不会拦阻大小姐了。”   吴双女微微一怔,道:“你说什么?”   郑飞道: “一句话可以解说清楚,我是奉命而来,大小姐若要杀我,在下也只 有认了。”   吴双女道:“就凭你郑总管那点成就,就能拦得住我?”   郑飞道:“在下自知非敌。”   吴双女道: “你如不肯让路,除了杀你之外,我就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郑飞道:“姑娘应该看到了?”   吴双女道:“不错,看到了,就是那些穿黑衣的人。”   郑飞道:“他们来自神刀堂。”   吴双女道:“好!你让开。”   郑飞这一次,倒是听话的很,依言闪到旁侧。   四个黑衣人,忽然一抬右手,亮出四把不同的刀。   一支细长,形如柳月的柳叶刀,一把长不过五尺的宽面刀。   一把怪形怪状的双刃刀。一把形如秋月,四面都是锋刃的圆面刀。   四把怪刀,四个黑衣人分站成四个不同的方位。   何寒衣暗作戒备,右手已握住了金剑的剑柄。   但吴双女却没有要他出手的意思。   何寒衣只好静静的站着。   望了四个黑衣人一眼,冷冷说道:“我听说过神刀堂创出了百刀奇招,现在, 我才见到四种刀。”   她明显的是希望用话来引诱四个人中任何一个开口。   但他很失望,四个人只是静静的站着。   四个黑衣人,大部分的目光,都投注在四个人手中的刀上,只有一小部分的注 意力,分注吴双女的身上。 mpanel(1);   四个黑衣人的脸上,泛现出无比的虔诚。   好象手中之刀,是他们的妻儿,是他们的生命。   那是学刀人极高的成就。把自己的精力和手中的刀,可溶于一处。   吴双女忽然有所警觉。叫道:“向后退。”   喝声中,人已向后飞跃而退。   何寒衣也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觉。闻声向后暴退一丈。   四个黑衣人仍然注视着刀,   何寒衣低声道:“双女,怎么回事?”   吴双女道:“神刀堂中的死士。”   何寒衣道:“怎么解释。”   吴双女道: “神刀堂如何训练出这样的人,我不清楚,但我感觉到他们身上散 布出浓重的杀气,只要他们操刀一击,就会有石破天惊的力量。”   何寒衣道:“你也无法破解?”   吴双女道: “他们很可能全身的功力,都凝聚在那一刀上,如若要硬接他们的 刀势,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何寒衣道:“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吴双女道:“最好不和他们近身相搏。”   何寒衣道:“他们来了。”   果然,四个黑衣人,都扬起了手中之刀,缓缓向两人逼了过来。   吴双女道:“快向后退。”   何寒衣依言向后退去。   但吴双女却未后退,反向前面迎了上来。   四个黑衣人,突然停了下来,八道目光,凝注在吴双女身上。   吴双女神情冷肃,缓缓说道:“你们认识我吗?”   四个黑衣人摇摇头。   吴双女道:“郑总管,这是怎么回事?”   郑飞道:“大小姐,我真的不清楚,第一堡中的人,都认识大小姐,也都对大 小姐十分敬畏,在下……”   吴双女冷冷接道: “废话太多了,我问你的是,他们为什么不认识我。”   郑飞道:“大小姐,第一堡中的人,我不认识的很少,但这四个人,我却不认 识。”   吴双女道:“但你却带着他们来杀我。”   郑飞对吴双女,似乎有着极端的畏惧,虽然是敌对相处,但仍然对她保持十分 的尊敬。   长长吁一口气,道:“我奉命行事……”   吴双女接道: “量你也没有这个胆子,是什么人下令给你?是不是堡主?”   郑飞摇摇头。   吴双女道:“那是高幽兰了?”   郑飞摇摇头,道:“也不是二小姐。”   吴双女道:“不是他们两个人,还有什么人?”   郑飞道:“神刀堂主。”   她一面和郑飞交谈,一面留心那四个黑衣人的举动。   发觉了四个执刀黑衣人,并没有出手向她攻击,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吴双女很快的想通了。   这四个黑衣刀手的目的,只是阻拦她离开第一堡。   如若她现在返回彩虹楼,退到了一定的限距之内,这四个人就不会再盯注她。 她是大行家,一眼之间,就瞧出来,这四个黑衣汉,不但刀法奇幻,练武有成,也 完全走的是诡异路子。   她也看出来了,这四个人受过特殊的禁制,那会使他们在武功上,有着极高的 成就,但在智慧上,却有了很大的损伤。   吴双女对这种武功,有着很多的了解,她明白这四个黑衣人,出刀一击,很可 能石破天惊。   她担心自己接不下这一刀,更分心于何寒衣无能承受这一击。   吴双女望望郑飞,道;“他们为什么不出手?”   郑飞道;“大小姐认为我能指挥他们吗?”   吴双女突然一扬右手,一缕指风,疾快的射出去。   一个黑衣人应声倒了下去。   另外三个黑衣人怔了一怔, 目光转注到吴双女的身上。   吴双女冷冷说道:“三位可以出手了。”   忽然之间,躬身向前冲去。   三个黑衣人的反应,似乎是十分迟顿,吴双女冲了过去,三个人竟没有举动。   吴双女一掠而过,又一个黑衣人倒了下去。   余下两个黑衣人,仍然有些犹豫,但吴双女却下手无情,只见她双手一挥,两 个黑衣人又倒子下去。   这么样简简单单的解决了四个黑衣人,连吴双女也有着意外的感觉,呆了一呆, 道:“郑飞,他们是怎么回事?”   郑飞摇摇头。   吴双女望望四个躺在地上的黑衣人,道: “我只点了他们的穴道,四个时辰之 后,他们应该清醒过来。”   郑飞点点头。   吴双女道:“郑飞,你现在还有什么能力拦阻我们?”   郑飞道:“没有。”   吴双女道:“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郑飞道:“大小姐请吧。”   吴双女举步向前行去。   何寒衣加快了脚步,急急的追在吴双女的身后。   郑飞果然没有动。   吴双女行不过两丈,耳际间, 已响起了一个冷冷的声音,道:“站住。”   声音来自身后,何寒衣第一个转过身子。   吴双女冷笑一声道:“什么人?”   “神刀堂主。”   一个身着黑色丝袍的中年人,缓步行了过来。   这人的衣着十分讲究,一件黑色丝袍,闪闪生光,头上也戴着一顶黑色鸦雀巾, 留着五绺长发,浓眉入鬓, 目如铜铃。   这个人,看起来很威武,只是一个鼻子生的太坏。   鹰钩鼻子,看起来,有一股特别阴沉的味道。   吴双女望望地上躺着的四个黑衣人,道: “这些人,是你的?”   黑衣人道:“是,他们可是伤在你的手下?”   吴双女道:“我点了他们的穴道。”   黑衣人道:“他们似乎是并没有伤害你的用心。”   吴双女道:“至少,他们拦着我的去路。”   黑衣人道: “他们有很强的战斗能力,如果他们放手一战,大小姐想伤他们, 怕不是容易的事。”   吴双女道:“我看得出来。”   黑衣人道:“那很好,大小姐,伤了人就准备这样走了?”   吴双女笑了,笑得娇娇甜甜的,但口气却是异常冷漠地说道:“如果我没记错, 你好象姓雷……”   黑袍人接道:“雷无影,大小姐的记忆实在不错。”   吴双女道:“雷堂主可是准备要拦阻我?”   雷无影道: “大小姐言重了,区区不过是一个堂主的身份,怎么敢对大小姐无 礼。”   吴双女道:“堂主既然没有拦阻我的意思,那我们就走了。”   雷无影道:“大小姐要走也可以,不过,希望你留下句话。”   吴双女道:“好!留下一句什么话?”   雷无影道:“你大小姐,还是不是第一堡中的人?”   吴双女道:“这句话有语病,要我怎么样回答你?”   雷无影道:“据实而言。”   吴双女道:“我现在还是第一堡中人。”   雷无影道:“以后呢?”   吴双女道:“以后咱们再见面,也许会敌对相处?”   雷无影道:“雷某敬重你的原因,是因为你是第一堡的大小姐……”   吴双女接道:“撇开大小姐的身份不谈,你准备对付我?”   雷无影笑一笑,道:“如果撇开你大小姐的身份, 你至少要对我有个交代。”   吴双女道:“交代什么?”   雷无影道:“神刀堂四个人被你伤了,你总该有个交代吧?”   吴双女道:“雷堂主,你这是故意找麻烦了?”   雷无影道: “你如果要脱离第一堡,那就失去了大小姐的身份,在下就没有什 么顾虑的了。”   吴双女道:“哦!”   雷无影道:“如若你还是第一堡的大小姐,别说你伤了四个神刀堂夫,就是杀 了他们,雷某人也只好认了。”   吴双女道:“第一堡大小姐的身份,竟然是如此重要么?”   雷无影道:“确然如此。”   吴双女暗中一提气,冷冷说道: “雷无影,现在,咱们不用   谈了。”   雷无影道:“姑娘吩咐。”   吴双女道:“我是吴双女,和第一堡全无关系的吴双女,你雷堂主准备如何对 付我?”   雷无影纵声大笑,道: “这么说来,大小姐已经正式说明,脱离第一堡了?”   吴双女道:“嗯。”   雷无影脸色一变,道:“吴双女,你伤了本堡四个人,必须随本座到神刀堂去。”   吴双女冷笑一声,道:“可以,只不过,你雷堂主要想法子带我去。”   雷无影道: “最好是合作,但如姑娘一定不合作,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   吴双女冷笑说道:“寒衣,咱们走!”   何寒衣应声行了过去,越过了吴双女。   吴双女道:“雷堂主,你现在可以出手了。”   雷无影冷冷一笑,举手互击两掌。   吴双女冷笑一声,道:“雷堂主带了不少的帮手。”   雷无影道:“姑娘武功高强,大概不会把神刀堂中人放在眼中了。”   吴双女道: “神刀堂是第一堡的主力,也是最神秘的地方,   能有机会见识一下,也好开开眼界。”   雷无影道:“姑娘立刻就见到了。”   四个劲装黑衣人,缓步行了过来。   神刀堂中的人,似乎是对黑色有一种偏爱,也许他们用黑色作为一种标志。   他们虽然都穿着黑色的衣服,但在设计上,却花了不少的心血。   因为,服装的颜色虽然一样,但格式的设计,却是完全不同,一眼之间,就能 给人一处明白的分辨。   除了他们都穿黑色的衣服之外,吴双女还发觉了神刀堂的人,每一次,都是四 个人一组。   四个人,四种完全不同的刀,想来,每个人的刀法,都要和他手中的奇形怪刀 配合。   吴双女回顾了何寒衣一眼道: “寒衣,不要帮忙,不论我遇上什么凶险,甚至 受了伤,都不许出手帮忙。”   何寒衣道: “为什么呢?咱们是夫妇啊!夫妻之间,难道能见死不救吗?”   吴双女笑道: “你放心,他们杀不了我,我担心的是,他们这些人的手法一定 很奇怪,万一,我被闹得手忙脚乱,你突然出手,那不但对我帮不上忙,而且,还 会扰乱了我的心神。”   何寒衣道:“双女,我……”   吴双女接道:“寒衣,让我放心,我才能专心一意的对敌。”   何寒衣叹口气,道:“好吧!我们等一个结果出来,你应该明白,你如果有了什 么三长两短,他们也不会放过我。”   吴双女嫣然一笑,道:“何郎,我们会安全出了第一堡。”   雷无影冷冷说道:“两位的生死诀别,完了没有?”   吴双女道:“完了,你要他们出手吧!”   忽然一侧娇躯,拍出一掌。   那一掌快如闪电,黑衣人还未举起手中之刀,吴双女的一掌,已然拍在了一个 执刀黑衣人的右臂之上。   听不到砰然大震的掌声。   但那中掌的黑衣人,却像一堆烂泥一般,忽然间倒了下去。   立刻间,刀光闪转,另外三个黑衣人,三把怪刀,同时出手。   刀刀快如闪电。   一侧观战的何寒衣,只看得心头大震,因为这三刀,不但迅快无比,而且,还 自然构成了一片绵密的刀网。   封住了可以闪避的方位。   吴双女在刀光中忽然向下倒去,像一支弩箭般射了出去。   刀光过去,斩下了吴双女身上数处衣服。   也划破了吴双女的左腿。   细嫩的大腿上,开了一道血口。   鲜血飞溅而出。   但仍然脱离了三刀全击的刀网。   就在她身躯疾射而出的同时,双腿忽然飞起。   飞快的一脚,点在了两个黑衣人的背心之上。   两个黑衣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手中仍然紧握着刀。   雷无影冷冷赞道:“好腿法。”   吴双女鲤鱼打挺,人已站了起来。   何寒衣急急问道:“腿伤如何?”   吴双女道:“没有伤到筋骨,神刀堂中的刀手,刀法实在够快。”   雷无影道: “姑娘这一招在避敌攻袭中,仍然不忘记伤敌,不是中原腿法。”   吴双女道:“我的武功很特别,愈是在险恶之中,愈能发挥出威力,而且,我 的手法也很重,他们三个人,都已经断了生机。”   雷无影道:“三招交接,你已连伤我神刀堂三名刀手。”   吴双女道: “所以,你最好别让他们出手了,阁下自己和我放手一战。”   雷无影笑一笑道:“还不到我出手的时间。”   吴双女道:“你还有人手。”   雷无影发出了一声低啸。   暗影中,立刻又行出了四个黑衣人。   四个装束一样的黑衣人。   不过,这一次,四个人手中的兵刃,是四把长过三尺八的柳叶形长刀。   严格的说,这四把刀,已完全脱离了刀的形态,说它是剑,还接近一些。   但它确实是刀,一面刀背,一面刀刃。   四个人仍然是分站了四个方位,又把吴双女围了起来。   何寒衣快步行了上来。   吴双女摇摇头,道: “寒衣,退回去,我不许你帮忙,你已经答应了。”   何寒衣道:“你为什么不亮兵刃。”   吴双女笑一笑道:“有你这几句话就行了,就像是灵丹妙药一样,我的伤,已 经不疼了。”   何寒衣叹息一声,只好向后退了回去。   吴双女吸一口气,道:“雷无影,你还带了多少人?”   雷无影道:“你先对付了他们四个人之后,我会再让你开一次眼界。”   不知道雷无影发了一句什么样子的暗号.四把柳叶长刀,一齐出手,同时横里 削出。   四把刀方位不同,削出的刀势,又构成了一片交叉的刀网。   四人合击的刀法,如此凶险的招数,实在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四个人手中的刀都很长,交叉横劈,固然可以组成一组绵密的刀网,但如那人 一闪避开去,很可能伤到自己人。   这是充满着凶险的一招。   何寒衣只看的大为震动。   这一击的凶厉,实在不易克服。   除了以直接上腾的身法,向上飞跃之外,几乎没有办法避过那一刀。   何寒衣看了实在担心,就他自己的武功造诣而言,绝对无法逃过这一刀。   但吴双女竟然逃过了。   她没有施用向上飞腾的身法,而是直欺入了一个用刀者的怀中。   那是一种快速,诡奇的身法,在间不容发中,欺入了那人怀中,同时摇动他手 中的长刀。   这四柄长刀的合击之势,本来是一种很精密的配合,刀与刀之间的距离,也只 不过是毫厘之差。   任何轻微移动,都会造成混乱,何况,吴双女摇动的幅度又相当的大。   只听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四柄长刀因一刀错乱,交触在一处。   吴双女的武功,是一种具有灵敏效能的武功,人欺入对方怀中之后,左手已先 行点出了一指,一股强大的暗劲,应手飞出,点中了那刀手的穴道。四刀撞击之后, 立刻接住了那刀手被震脱手的长刀。   她仍然没亮兵刃,但却在第二回合一招之下,抢到了一把柳叶长刀,那失刀大 汉却被吴双女借势一带,直向另外三人的刀口撞了过去。   接刀,抢刀,以人撞刀,一气呵成,其间,只有刹那之感。   吴双女表现出了武功上极端的成就,一种惊人的成就。   但神刀堂的刀手,却也是第一流的高手,在极端快速变化中,那三个人仍然及 时收回了手中长刀,闪避开去。   失刀大汉,却砰然一声倒摔在地上。   第一流的刀手,也是残酷的杀手,三个人中没有一个去照顾同伴,三把长刀, 争取第二次攻势。   但在三刀攻上的瞬间,却又突然收刀而退。   他们不是自愿退下,神刀堂的刀手,都是不要命的刀手。   但他们退开的原因,却是奉到了退开的令谕。   令谕出自神刀堂主雷无影的秘密指令,三个人同时收刀,退开了八尺。   她看到了高幽兰。   高幽兰就站在雷无影的身边, 自然,雷无影下令停手,明显的是受了高幽兰的 影响。   “大姊!”高幽兰缓缓行了过来,神态有些黯然地接道:“你受了伤?”   吴双女笑一笑,笑得有点尴尬,弃了手中的柳叶刀,缓缓说道:“兰妹,多谢 你的关心,这只是一些皮肉之伤。”   高幽兰道:“大姊为什么与他们动上了手?”   显然是明知故问。   但吴双女又不能不作答复,点点头,道“不能怪他们,他们只是拦阻我,不准 我离开第一堡。”   高幽兰道:“大姊要走了?”   吴双女点点头。   高幽兰目光投注在何寒衣的身上,道; “何公子, 你也要走?”   本是甜甜的姐夫,突然间,会变成了何公子,听起来,忽然间,拉远了两个人 之间的距离。   何寒衣道:“幽兰姑娘,抱歉得很, 你大姊也是受了我的影响,是我要走,幽 兰,你如若要恨一个人,那就应该是我。”   高幽兰道:“我不恨你们,只是有些悲伤。”   吴双女道:“哦!”   高幽兰道:“你们要离开,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呢?”   吴双女苦笑一声,道: “兰妹,不要追问什么了,如若说大姊有点遗憾,那就 算我们对不起你吧。”   高幽兰长长叹息一声,道:“大姊,要不要见爹?”   吴双女道:“我看不了,见了义父,岂不伤感情吗?”   高幽兰道:“那是不愿见了?”   吴双女道:“见面徒作伤悲,对彼此都无好处了。”   高幽兰轻轻吁一口气,道: “大姊,听你的口气,父女,姊妹,大家相处的数 年情意,你一点也不留恋了?”   吴双女道:“幽兰,不论你心目中如何恨我,但我只能说一句抱歉了,我们决 心要走了。”   高幽兰冷冷接道:“好吧!两位一定要走,那就请便吧!”   吴双女怔了一怔,欲言又止。   何寒衣却快步行了过去,一抱拳,道: “幽兰,我们很惭愧。”   高幽兰低声道:“快走吧!别让我改变了心意。”   何寒衣道:“幽兰,我……”   高幽兰突然一闭双目,两行泪夺眶而出,高声说道:“快些走,快些走!”   她情绪激动,声音也很高,似乎整个人已失去了控制。   吴双女低声道:“寒衣,咱们走吧。”   何寒衣点点头。   吴双女道:“你先走,我断后。”   高幽兰突然提高声音,道:“放他们离开,任何人不得拦阻,违令者杀!”   她的声音,清脆高昂,黑夜中传出了很远。   她的话,有着很大的权威,吴双女、何寒衣行近堡门时,堡门立时大开,而且 放下了吊桥。   两人很顺利的离开了第一堡。   原来灯火通明的第一堡,忽然间熄了灯火。   第一堡的重重阁楼,已经隐失在夜色中。   吴双女回顾了居留数年的旧地一眼,有些黯然说道:“寒衣,你发觉了没有?”   何寒衣道:“发觉什么?”   吴双女道:“真正要拦劫我们的人,埋伏在城堡两侧。”   何寒衣道:“也是神刀堂中的人?”   吴双女道: “大概是吧!不能肯定他们是不是神刀堂的人,但我知道,咱们逃 过了一次死亡的劫难。”   何寒衣亲眼看到了吴双女的身手,那是属于炉火纯青的成就,尤其是,那变化 玄奇的招式,给人一种目不暇接的感觉,不禁皱皱眉头,道:“那是一种什么埋伏?”   吴双女叹口气,道:“水火无情!”   何寒衣道:“水火无情,是兵刃,还是人?”   吴双女道:“水火无情是经过一种特殊设计的兵刃,也是暗器,一种杀人的利 器。”   何寒衣道:“你见过那种兵刃?”   吴双女道:“那是第一堡极端机密的武器,还未在江湖上试用过,我只是听过, 兵刃中能够喷出水、火,水是毒水,火是毒火,任何人沾上一点,就很难有救。”   何寒衣大吃一惊,道:“世上真有这样的兵刃?”   吴双女道:“是的!两年前, 已经打造了出来,而且,高堡主特地训练了一批 人手,他们穿着一种特制的衣服。”   何寒衣道:“你看到了?”   吴双女道:“看到了,他们就靠在城堡的墙壁上。”   何寒衣道:“如若他们出手呢?”   吴双女道:“咱们生存的机会,就不会太大了。”   何寒衣道:“他们埋伏在那里,本来是准备出手的,为什么又忽然改变了呢?”   吴双女道: “因为高幽兰。高幽兰下了一道很严厉的令谕,任何人,只要出手, 就可能会遭处死。”   何寒衣道:“如若没有,高幽兰这一道令渝呢?”   吴双女道:“十之八九,我们已经伏尸在第一堡外。”   何寒衣道:“这么说,她是真的救了我们了。”   吴双女道:“如若截杀咱们,是高堡主的安排,高幽兰这作法,只怕还要受到 高堡主的责备。”   何寒衣道:“高幽兰为了咱们,受了委屈……”   吴双女道:“所以,以后,你要想法子补偿她。”   何寒衣道:“日后,咱们如若真能帮上她的忙,自然会全力以赴。”   吴双女点点头,道:“这件事,你记在心中就好,不要辜负了她。”   何寒衣点点头。   这时,两人已离开第一堡十里之外。   夜色中,只见两个人站在路中。   吴双女冷冷说道:“什么?”   右手一抬,一股暗劲已逼丁过去。   左边一个身着蓝衫人,突然一上步,右手一抬,接下那股暗劲。   但何寒衣已然看清楚了来人是谁,急急叫道: “快些住手,自己人。”   他的话,仍然晚了一步。   蓝衫人已接下吴双女遥遥击出的一股掌力,身不由己的向后退一步。   吴双女击出一掌之后,人已欺身而上,听得何寒衣喝叫一声,立刻住手。   何寒衣快步奔了过去,道:“叶兄、万兄。”   来人竟是叶长青和万胜。   叶长青道:“咱们奉了堡主之命,特来接迎何兄。”   何寒衣道:“你们收到我传出的消息了?”   叶长青点点头, 目光一掠吴双女,接道: “这位姑娘好深厚的功力,何兄怎 不替我们引见一下?”   吴双女笑一笑,道: “吴双女,你是大名鼎鼎的七剑追魂了?”   刚才,两人对了一掌,叶长青已尝试到了吴双女的厉害,笑一笑,道:“不敢, 不敢,何兄多承吴姑娘照顾。”   万胜道:“两位很辛苦吧!堡主正在恭候大驾。”   吴双女道:“诸位怎知我们今夜离开第一堡?”   叶长青道:“本来是不知道,但半个时辰之前,我们接到了堡主的令谕,来此 接应两位。”   何寒衣道:“堡主已经知道我们离开第一堡?”   万胜点点头。   吴双女道:“贵堡主现在何处?”   叶长青道:“在此不远,在下替两位带路。”   吴双女回顾了一眼,道:“第一堡可能有人盯下来……”   叶长青接道:“姑娘放心,咱们在路上,也设有埋伏,至少,会阻止他们追踪 的人。”   这是一片紧依山坡的杂林,林中有茅舍数楹。   居中一间,灯光隐隐,而且,房门早已大开。   一身玄衣的黄灵,早已在门口等候。   “寒衣,辛苦了。”   黄灵快步迎了上来,紧握着何寒衣的手。道: “我们都一直为你担心。”   “谢谢堡主。”何寒衣回顾了吴双女一眼,缓缓说道:“过来,见过黄堡主。”   吴双女前行几步,躬身作礼,道: “何门吴双女,见过堡主。”   一句话,明显地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黄灵笑一笑,道:“寒衣得你照顾,我们都很感谢。”   吴双女道:“堡主过奖,贱妾理当为夫效命。”   屠无方、华妙真,行了出来。   何寒衣立刻替吴双女引见。   华妙真笑一笑,道:“姑娘,还记得贱妾吗?”   吴双女道:“冷手罗刹?”   华妙真道:“正是贱妾的匪号。”   吴双女道:“你现在是阴阳堡中的什么身份?”   华妙真道:“剑使。”   吴双女道:“五大剑使之一?”   华妙真道:“不错,倒叫姑娘见笑了。”   黄灵道:“吴姑娘,咱们今后该如何称呼姑娘?”   吴双女脸上忽然一红,道:“随诸位之意好了,叫我吴双女也好,何吴氏也好。”   黄灵哈哈一笑,道;“咱们还未吃过姑娘和寒衣的喜酒,以后,咱们还是称呼 你一声吴姑娘吧,此间事了阴阳堡将大办一场喜事,使有情人终成眷属,兄弟也好 借此机会洗手,江湖就不再有阴阳堡了。”   吴双女道: “这么说来,黄堡主成立阴阳堡,是专门为了对付第一堡了?”   黄灵一抱拳,道:“姑娘请进入茅舍中坐吧。”   吴双女被让入室中。   两支火烛,照得茅舍中一片通明。   黄灵让吴双女就上席,吴双女却坚持不肯,让了一番,吴双女才坐上了客位。   桌子上,早已摆好了酒菜。   黄灵神情肃然地说道:“第一堡所以会生出了霸统江湖的野心,是因为它太强 大了,强大到放眼江湖,已经全无敌手,所以才生出了唯吾独尊之心,千百年来, 无数的前鉴、教训,但却一直无法平息代有枭雄的野心。”   吴双女道:“第一堡是真的强大,实在也无法责怪高天健有此野心。”   黄灵道:“吴姑娘在第一堡中住了很久,对第一堡中事,想必已知晓很多了?”   吴双女道:“我是知道很多,不过,并非是完全知道,因为,第一堡中有一个 神刀堂,那才是第一堡中真正实力所在。”   黄灵道:“姑娘不知道神刀堂吗?”   吴双女道:“神刀堂很神秘,我知道的实在很少。”   何寒衣道:“今夜,我们离开第一堡时,就遇到了神刀堂中的刀手拦截。”   吴双女叹息一声,道:“黄堡主,除了神刀堂之外,第一堡中还有两个最可怕 的人。”   黄灵道:“姑娘能够见言吗?”   吴双女道:“如果我不肯说,就不会提出来……”   语声一顿,接道:“就是高天健和高幽兰。”   黄灵道:“高天健被称作中州第一刀,那确实是很难对付的一个敌手,阴阳堡 中,还是想不出一个什么样的人,能和他对手一战。”   吴双女道:“除了高天健外,还有高幽兰。”   黄灵道:“对高幽兰我们完全不了解,这方面,还望姑娘多多提供一些资料。”   吴双女沉吟了一阵,道:“如若你们知道高天健的武功过人,是一个很可怕的 劲敌,那高幽兰的杀人手法,更是强过十倍。”   黄灵呆了一呆,道: “姑娘,你是说,高幽兰的武功,比高天健还要高明十倍?”   吴双女笑道:“话不是这么说,杀人手法高明并不代表武功高强,问题是,你 们必须强胜过她。”   屠无方道:“姑娘,这些话,老夫还是有些听不明白。”   黄灵道:“吴姑娘的意思十分明显,那是说,除非你武功强过高幽兰很多。否 则,无法阻止她快速的七色剑法。”   吴双女道:“黄堡主的解说,也只算对一半,贱妾不得不说得清楚一些了,高 幽兰的七色剑,说它是一种剑术,不能算错,但如说它是一种专门杀人的招术,应 该更恰当些,就算武功和她在伯仲之间,除非你能了解她的剑路,否则,也无法逃 过她凌厉的招数。”   黄灵道:“如此可怕吗?”   吴双女道:“很真实的转述,除非她手下有意留情……”   回顾了一眼,突然住口。   黄灵道:“姑娘请说,咱们是百无禁忌。”   吴双女道:“不是我危言耸听,堡主手下包括寒衣在内的五大剑使,一日遇上 高幽兰,都很难是三招之敌。”   叶长青道:“这么厉害?”   吴双女道:“我如有失言之处,还望诸位多多的担待。”   屠无方道:“如若姑娘和高幽兰动手呢?”   吴双女道:“我若能接下她五招,就有胜她的机会。”   黄灵道;“五招之前,你的胜面很少?”   吴双女道: “完全没有,高幽兰一旦出手,五招之内,我不会有还手的机会。”   黄灵道:“这的确是一个劲敌。”   吴双女道:“对于神刀堂,我只能提供一些听到的传说。”   黄灵道:“弥足珍贵。”   吴双女道:“神刀堂是第一堡真正实力所在,堂主雷无影也是个很神秘的人物, 他不但武功绝高,而且也有着邪异的暗器,只是想不出一个适当的形容词,说明那 是什么东西。”   万胜道:“姑娘能不能说明白一些。”   吴双女道:“不能,因为,我实在也不了解真实情形,”   黄灵道:“姑娘可曾看到过他发射出去的暗器?”   吴双女道:“我没有见过,不过,我听说过。”   黄灵道:“姑娘能不能转述一下?”   吴双女道:“不知是什么暗器,一旦出手,便发出不停的呜叫之声,而且,能 自返还入手,再次发出。”   黄灵沉吟了一阵,道:“有这样的暗器?”   吴双女道:“不错,此事千真万确。”   黄灵道:“多承姑娘见告,在下等获益非浅,两位冲出第一堡重重拦截,想必 已有些累了,请用点酒饭,早点休息吧。”   吴双女道: “这几日中,诸位就一直住在这林中茅舍之内吗?”   黄灵笑道:“第一堡中的人, 已经和我们接触过两次,奇怪的是,他们每一次 和我接触之后,就不战而退。”   吴双女哦了一声,道:“没有动过手?”   黄灵道:“没有。”   吴双女道:“高堡主不是有耐心的人,高幽兰不是这样的性格,他们这样做, 可能是别有原因。”   黄灵道:“什么原因呢?”   吴双女回顾何寒衣一眼,道: “是不是高幽兰阻止了这场冲突呢?”   何寒衣道:“她又为什么拦阻这一场冲突呢?”   吴双女道:“她不愿婚礼受到什么惊扰,所以,阻拦住这一场冲突。”   何寒衣道:“如若真的是她,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   吴双女道:“哦!哪里可怕?”   何寒衣道:“今天下午,他还和咱们见面,竟然一点也看不出来。”   吴双女笑一笑,道:“高幽兰心中能藏干军万马,但她仍然能保持绝对的镇静, 这就是高幽兰。”   何寒衣道:“她是个城府很深的人了?”   吴双女道:“和她的武功一样,使人莫可预测。”   目光转注到黄灵的身上,接道:“黄堡主,我有几句话,说出来,也许有些越 权,不过,事关重大,我如不说出来,心中不安得很。”   黄灵道:“姑娘有什么话,请当面讲。”   吴双女道:“如若你们真要瓦解第一堡,只有一个机会。”   黄灵道:“什么机会?”   吴双女道:“想法子把高幽兰接过来。”   黄灵点点头,道:“多谢指教,姑娘请入内室休息吧。”   华妙真道:“我替姑娘带路。”   何寒衣没有离开。   因为,黄灵留下了他。   在吴双女面前,黄灵有很多话不便出口,现在,则没有忌惮了。   喝干了面前一杯酒,黄灵笑一笑,道: “寒衣,有些问题,咱们只有向你求证 一下。”   何寒衣有些头痛,但又不能不回答,只好说道:“你吩咐。”   黄灵道:“你见过高幽兰?”   何寒衣点点头。黄灵道:“吴姑娘只告诉了咱们原则,我不明白,咱们如何把 她拉过来。”   何寒衣道:“这个么……这个,高幽兰是一位姑娘,只要她心有所属,就行了。”   黄灵道:“办法原来是如此简单。”   何寒衣道:“对!办法很简单,只要找个人就行了。”   黄灵道:“越简单的办法,行起来也越是困难。”   何寒衣道:“对!对!叶兄最适合这个职位。”   黄灵笑一笑,道:“可惜,叶兄已有了玉兰双姝。”   何寒衣道:“那堡主的意思呢?”   黄灵道:“吴姑娘没有明着说,但她的意思,却是隐有所指了。”   何寒衣道:“哦!那人是谁呢?”   黄灵道:“自然是指你何兄了。”   何寒衣徽微一笑,道:“堡主,只怕我不太适合吧?”   黄灵道:“不!吴姑娘已同意了这件事,别的还会有什么人反对呢?”   何寒衣道:“我,堡主,我和吴双女还未正式结婚,已经要移情别恋了。”   黄灵道:“这是吴姑娘与众不同之处,她不是普通女子,所以,不能以世俗的 眼光去看她……”   何寒衣道:“你没有见过高幽兰……”   黄灵接道:“我不用去见她,吴姑娘已经描述的很清楚了。”   何寒衣沉吟不语。   黄灵低声道:“何兄,你必须同意了,我们才能着手。”   何寒衣吃了一惊,道:“着手?着什么手?”   黄灵道:“我虽不明白详细的经过,但已隐隐知道了,你对她伤害很深。”   何寒衣道:“没有。”   黄灵笑一笑,道:“不管我们计划的如何周密,但这不是我们一面的事,必须 还要试探一下高姑娘的反应。”   何寒衣道: “堡主想过没有,高天健积恶如山,高幽兰能会不管自己的父亲吗?”   黄灵道:“这是另外一件事了,我们不奢望高幽兰帮助我们对付她的父亲,但 我们却希望她不会直接和我们为敌。”   何寒衣道:“亲情重如山……”   黄灵接道: “我知道,但主要的原因,还是高天健的本身,高幽兰如是明白是 非的人,她不会赞成父亲为非作歹。”   语声一顿,接道:“事情就这样决定了,你也回去休息一下,我这就安排叫他 们下手。”   何寒衣站起身子,道:“堡主这是下令了。”   黄灵道:“如若非我下令不可,就算我这是下令了。”   何寒衣未再发言,起身而去。   望着何寒衣消失的背影,叶长青低声笑道: “何兄很固执,对这件事,他好像 还有些不太愿意。”   黄灵道:“择善固执,这也是吴双女能一下爱他的原因,他英俊、潇洒,但却 不风流,能够专情,那就有了一种很特殊的气质。”   黄灵即席提出了自己的计划。   叶长青、万胜、屠无方,都分配了工作。   第二天,忽然下起了雨,雨不大,但雾气很浓,黄灵等停身林中,都被一重雾 气笼罩。   吴双女被招待在第二幢茅舍中,距离黄灵等住的第一幢茅舍,有十丈左右。   华妙真一直在陪着她。   这片杂林,背依高峰,广袤十里。   林中本无房舍,这二幢茅舍,还是黄灵等临时搭建而成。   阴阳堡的人手,已陆续到了不少。   但都被黄灵遣布在四周,化整为零,而且,他们都经过了很仔细的改装,扮成 了农人,樵夫等山居村民。   只有万胜带来的二十名刀手,布守在林中,   已是近午时间,但浓重的雾气,使得林内的景物视界不明,二丈以外的景物, 都有些看不清楚。   黄灵、何寒衣、叶长青、屠无方、万胜,聚居在第一幢茅舍中。   现在,五人围坐在一张木桌上,正商量如何对付第一堡的办法。   经过了长时间的说服,何寒衣已接受了黄灵的令谕。   答允了高幽兰的事情。   雨势渐大,雾气更重,天地间一片昏暗。   雨打树叶,发出一种急骤的沙沙之声。   忽然间,一声形似鸟鸣的怪叫,夹在雨中传了进来。   黄灵霍然站起了身子,道:“有人来了。”   其实,万胜、屠无方、叶长青,听到了那一声鸟叫,都不禁站了起来。   只有何寒衣一片茫然。   这是他们规定的传警讯号。   叶长青道:“要不要迎上去。”黄灵道:“不用了,他们既然已经找上了这个 地方,这地方已不算隐秘,接待过这次访客,咱们也该乔迁了。”   一条人影,在大雨中出现。   他步履很潇洒,而且,手中还撑着一把伞。   几乎是直对着茅舍行过来。   黄灵等也很镇静,静静的坐在室中,望着来人。   来人,直行到茅舍前面,才停了下来。   一晃油布雨伞,才瞧出来是一三十左右的中年人。   蓝衫人探首向茅舍中望了一阵,笑一笑,道: “雨势很大,在下可否入室一避 雨势。”   黄灵冷笑一声,道:“阁下既然是有备而来,又何必惺惺作态呢?”   蓝衫人放下了手中的雨伞,忽然间一跨步,行入了室中。   叶长青身躯微移,正挡在蓝衫人面前。   右手巳握在了剑柄之前,蓝衫人稍有举动,叶长青即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 刺出一剑。   但蓝衫人却一直规规矩矩站着。   黄灵道:“朋友贵姓?”   蓝衫人道:“宋通。”   黄灵道:“宋兄是来自第一堡了?”   宋通道:“不错。”   叶长青道;“你是不是神刀堂中的人?”   宋通道:“不是。”   黄灵道:“好!那就说说宋兄来此的用心?”   宋通道: “这地方一点也不隐秘,七天前,第一堡的人已经发觉了。”   黄灵道:“嗯!”   宋通笑一笑,道:“其实,你们的举动,也一直在第一堡监视之下。”   黄灵道: “第一堡对我们很客气了,发觉了我们很久,一直没派人来对付我们。”   宋通笑一笑,道:“所以,在下很轻易的找到这个地方,诸位也不用觉着惊奇 了。”   黄灵淡淡一笑,道:“咱们一点也不惊奇,只是觉着有些不解。”   宋通道:“也许在下可以代作解说。”黄灵道:“贵堡中人,既然早已知了咱 们在此,竟然不对咱们攻袭,想来,这中间必有缘故了。”   宋通道:“事实上,这件事一点也不复杂,因为,有一个人,阻止了第一堡对 诸位发动入袭。”   黄灵道:“那个人是不是高姑娘?”   宋通笑一笑,道:“这不是一件秘密,因为,高姑娘下令阻止对诸位攻袭的事, 第一堡中人无不知晓。”   黄灵道:“好!现在,阁下你可以谈谈来此的用心了。”   宋通道:“在下带了一封信来。”   黄灵道:“什么人的信?”   宋通道:“二小姐,幽兰姑娘的信。”   黄灵道:“信在何处?”   宋通道:“在下的身上。”   一面取出一封信,递了过去。   黄灵接过信封,只见上面写着“书呈黄堡主亲拆”。   黄灵道:“高姑娘写的好一手挺秀的字。”   宋通道:“能者无所不能,二小姐本来是一位文武全才。”   黄灵拆开看去,只见上面写道: “书上黄堡主,贱妾不愿和贵堡正式冲突,但 第一堡的附近,亦不容贵堡中人常居,希望贵堡中人,能在三日内,撤离此地,否 则引起双方冲突,别怪贱妾未先行奉告也。”   黄灵淡淡一笑道:“二姑娘的信,在下看到了,请转告高姑娘,就说在下不及 修书回复。”   宋通笑一笑道:“我明白了,在下告辞。”   这个人实在相当聪明,颇有举一反三之能。   黄灵道:“阁下明白什么?”   宋通道:“三日之内,诸位也许会撤走,也许不会撤走?”   黄灵道:“嗯?”   宋通道:“阁下撤离了此地之后,自然双方平安无事,如是阁下不肯撤走,那 就只有敌对相处,准备和敝堡一决胜负了。”   黄灵道:“第一堡势力庞大,敝堡自知难以匹敌,不过,咱们几个人,都还有 一把硬骨头,真要和第一堡对上了咱们也不会逃避。”   宋通笑一笑道:“好!黄堡主,二小姐的信我已经带到,走不走,是你们的事, 在下却该走了。”   说走就走,转身大步而去。   望着宋通消失在雨中的背影,黄灵嘴角间泛起了一种冷冷的笑意,道:“高幽 兰果然不凡,先礼后兵。”   叶长青道:“这封信,很像一封挑战书。”   屠无方道:“堡主,作何打算呢?”   叶长青道: “咱们不能逃避,七色剑,只不过是七种颜色而已,我不信它真会 有什么奇幻之处。”   黄灵沉吟不语。   何寒衣轻轻吁一口气,道:“第一堡中,都把高幽兰形容得如天神下降,咱们 该战该走,也该早有打算啊!”   黄灵沉吟了一阵,道:“我要会会她,收服她。”   黄灵等没有离开,第四天,天一亮,黄灵就带着四大剑使,坐在茅舍外面等待。   四大剑使是,屠无方、何寒衣、叶长青、万胜,华妙真仍然停在第一进茅舍, 陪伴着吴双女。   双方面既然都已经叫明了,似乎是谁也用不着躲避什么?   黄灵带着人大大方方的等。   对方也是明目张胆的来。   来的是四个年青人,白衣佩剑。   四个白衣人后面,是两个青衣女婢,两个女婢各捧着一个剑架,上面放着七支 宝剑,只从那飘动的剑穗上看, 已可看出来,那是七种颜色,红、黄、蓝、白、黑、 绿、紫。二个女婢,共带了一十四支剑,每一个人带七支。   高幽兰也穿着一身白衣,长发高高挽起一个宫髻。   身后面紧跟着蓝色劲装的雪梅。   雪梅也佩着一支长剑。   高幽兰轻轻一挥手,四个白衣人让到两侧。   高幽兰缓步行了过来。   何寒衣低声道:“她就是高幽兰。”   高幽兰神情很冷淡,目光投注在何寒衣的身上,道:“姐夫,大姐呢?”   何寒衣道:“不在这里。”   高幽兰哦了一声,道;“小妹已尽到了心力。”   何寒衣道:“我知道,我们心中都很感激。”   高幽兰目光转注到黄灵的身上,道:“你是黄灵?”   黄灵道:“不错。”   高幽兰道:“接到我的信了?”   黄灵道:“接到了姑娘的大函。”   高幽兰道:“三天的时间很充分,你们为什么还不走?”   黄灵道:“因为他。”   目光转注到何寒衣的身上。   高幽兰脸色一变,道:“他不要走?”   黄灵道:“是啊!他要留下来,我们只好留下来。”   高幽兰道:“你是一堡之主,为什么不自己做主?”   黄灵道:“我虽然是一堡之主,但对手下的五大剑使,一向是十分敬重。”   高幽兰冷笑一声,道:“何寒衣,是不是你坚持要留下来?”   何寒衣道:“我……我是说过。”   高幽兰道:“为什么?”   何寒衣道:“因为,因为,我……我想……”   想了半天,脸也红了,却仍然是说不下去。   高幽兰皱皱眉头,道:“什么事,怎么不说了?”   叶长青突然接口,道:“因为,他想再见高姑娘。”   高幽兰脸色一变,道:“你是谁?”   叶长青道:“在下姓叶……”   高幽兰接道;“七剑追魂叶长青?”   叶长青道:“正是叶某。”   高幽兰脸上泛现出一股羞红,但她却用冷厉的神色掩饰过去,道:“姐夫,他 说的可是真话?”   何寒衣道:“是真的。“   高幽兰道:“好!你要见我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何寒衣道“幽兰……我……”   高幽兰接道:“不要急,慢慢的说。”   何寒衣突然想起一番措词,道: “我想和你谈谈第一堡的事。”   高幽兰点点头,道:“好!我先和黄堡主谈好之后,咱们再谈吧!”   黄灵道:“姑娘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高幽兰道:“我想知道黄堡主的决定。”   黄灵道:“姑娘的意思是……”   高幽兰接道:“我和姐夫说什么,是私情,第一堡和阴阳堡   的事,是公事,我要黄堡主答复我一句话,要不要离开这里?”   黄灵心中暗道:“好厉害的丫头,先把问题提出来,再慢慢   去解决,自己先站得稳稳的,进则可以攻,退则可以守。”   心中转念,口中缓缓说道: “姑娘,兹事体大,在下还要再考虑一段时间再说。”   高幽兰道: “我已经给了你很多的时间,你应该作个决定了。”   黄灵道:“姑娘,我们先私后公吧,你先和何剑使谈谈,也许,你会改变自己 的想法,不要立刻撵我们走。”   高幽兰道:“走不走是你们决定的事情,但我希望你们能够走。”   黄灵道:“为什么”   高幽兰道:“私谊上说,你们都是姐夫的朋友,我不希望你们受到伤害。”   黄灵道:“姑娘的意思是,我们如若留下来,就会受到伤害了。”   高幽兰道:“对!都会受到狙杀。”   黄灵道:“姑娘,我们至少可以保持着反击的力量吧?”   高幽兰道:“对!你们可以保持反击,不过,你们反击的成效不会太大。”黄灵 道:“阴阳堡和第一堡已经有过于很多次的冲突,但我们都还好好的活着。”高幽 兰道: “这一次不同,你们也许会遇上很激烈的阵仗,可能会遇上暗杀。”   黄灵道:“暗杀?第一堡中人,会做出这样的事?”   高幽兰道:“会!他们是专门暗杀的人,他们在江湖上藉藉无名,也不在乎人家 怎么批评。”   黄灵道:“他们一定有一种特别的杀人技术了。”   高幽兰道:“对!有一种特别的杀人技术,而且,百发百中,很少有人能够避过 他们的狙杀。”   四顾了一眼,接道:“你们在这四周布置了不少人手,他们的命运,都会很悲 惨。”   黄灵道:“怎样一个悲惨法。”   高幽兰道:“他们会连对手的面也没有见到,人就会倒了下去。”   黄灵淡淡一笑,道:“我相信姑娘的话。”   高幽兰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黄灵道:“我们会很认真讨论一下高姑娘给我们的警告。”   高幽兰道:“我的话,已经传到了,怎么一个作法,那是你们的事了。”   黄灵微微一笑,道:“姑娘还有什么公事要谈吗?”   高幽兰道:“就是这一件事,听不听在你了。”   黄灵道:“公事既已谈完,现在,你可以谈谈私情了。”   转身行入茅舍。   屠无方、叶长青等,都随着转了回去。   场中只余下了何寒衣一人。   高幽兰轻轻吁一口气,道:“说吧!姐夫,你要见我有什么事,可以说了吧?”   何寒衣道:“我确是想见见姑娘!”   高幽兰道:“现在见到了,可以说个明白,见我有什么事?”   何寒衣道:“我想请教姑娘一件事?”   高幽兰道:“姐夫,不要吞吞吐吐,有什么事,就痛痛快快的说出来吧。”   何寒衣道:“我想和你谈谈高堡主的事。”   高幽兰道:“你要说我爹什么事,只管说吧!”   何寒衣四顾了一眼,道: “幽兰,有些话,不宜太多的人听到。”   高幽兰道:“你要和我单独谈谈。”   何寒衣道:“是!”   高幽兰挥挥手,对随来的随从说道:“你们都退开去。”   包括雪梅在内的从人,立刻向后退去。   片刻工夫,那些人,都退入了树林之中不见。   高幽兰道:“现在,可以说下吧!”   她艺高胆大,一人赤手空拳的留下来,连替她捧剑的丫头,也退入了林中。   何寒衣道:“幽兰,如若我们能证明,令尊确然作了很多有悖公义、见不得人 的事,你是否还要维护他?”   高幽兰沉吟了一阵,说:“你有证据?”   何寒衣道: “有很多的证人可以证明,最重要的是,你可以查,可以求证。”   高幽兰道:“姐夫,公义的尺度,是否有一定的标准,是一个问题,但在江湖 上爹的名誉很好,难道别人都是瞎子,都不会分辨出黑白,好坏?”   何寒衣道: “幽兰,我说的都是真话,高堡主的声誉,和他的行事方法,完全 是两面人!”   高幽兰道:“你只有这些事吗?”   何寒衣道:“不,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谈。”   高幽兰脸上闪掠一抹惊喜之色,道:“好!小妹洗耳恭听。”   何寒衣道:“双女对你很推崇。”   高幽兰道:“大姐都说我些什么?”   何寒衣道:“她说你如肯帮助我们,事情就好解决了。”   高幽兰道:“要我帮助你们?”   何寒衣道:“对!听说,高堡主对你十分看重, 你如劝劝他,很可能会使他熄 去争霸江湖的雄心、企图。”   高幽兰道:“大姐只说了这些吗?”   何寒衣道:“还说,还说了些……”   高幽兰微微一笑,道:“姐夫,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好说的,你还顾虑什么?”   何寒衣道:“她说,她说要我……唉!完全是胡说八道。”   高幽兰道:“姐夫,你究竟是什么事啊!”   何寒衣笑一笑,道:“幽兰,我们都希望请你过来。”   高幽兰道:“过到哪里?”   何寒衣道:“过到我们这边来。”   高幽兰道:“他是我爹,你们是我什么人?”   何寒衣很仔细端详了高幽兰,发觉她实在很美,美得和吴双女有些不同,吴双 女如若像一株娇艳欲滴的牡丹,高幽兰就像一株盛放的春兰。   兰花多娇嫩,高幽兰比起吴双女多了一股娇嫩的味道。   沉思了好一阵,何寒衣终于想出了一句话,道:“父女情意,与生俱来,我们 之间的感情,似乎是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建立起来。”   高幽兰道:“你说呢!你准备怎样和我建立关系?”   何寒衣道:“幽兰,你一定要我当面说清楚吗?”   高幽兰道:“不错,我想不出,世界上有一种什么感情,可以使父女的感情破 裂。”   何寒衣道:“幽兰,夫妇的情意,是不是很重?”   高幽兰道:“很重,但还要加上一种东西,才更够份量。”   何寒衣道:“加上什么?”   高幽兰道:“大义……”   语音微微一顿,接道:“姐夫,现在,你要我嫁给哪一个?”   何寒衣道:“三大剑使中,有两个都不错!”   高幽兰道:“哪两位?”   何寒衣道:“叶长青和万胜。”   高幽兰脸色一变,但立刻又恢复了笑容,道:“要不要我批评他们两位几句!”   何寒衣道:“好!在下倒还未瞧出他们有什么缺点?”   高幽兰道;“叶长青很清秀,秀而俊,但却缺少那一股沉稳之气,有些飘浮, 就像他的追魂七剑一样,虽然够凶狠,但却不是剑道正宗。”   何寒衣道:“哦!”   高幽兰道:“再说万胜吧,他确有一股很沉稳的气势,但却少了那一种秀俊之 气,一般来说,两个人都算不上什么出类拔萃的人物。”   何寒衣笑一笑,道: “幽兰,一个人,如要十分完美,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高幽兰道:“你想知道么?我们第一堡中,有很多的人,比他们两个还好一些, 用不着你来替我做媒了。”   何寒衣道:“这么说来,我们阴阳堡中,没有人……”   高幽兰接道:“只有一个,我有些喜欢,只可惜,那个人已经是使君有妇了。”   何寒衣道:“那人是谁?”   高幽兰道:“你若装糊涂,我就只有说明白了,那个人就是你。”   何寒衣道:“幽兰,你……”   高幽兰接道:“现在,咱们要谈的事,是不是已经谈完了。”   何寒衣道:“幽兰,你要我说什么呢?”   高幽兰道:“什么也不用说了,你已经说了很多的话……”   语声一顿,接道:“吴双女呢,为什么不见她露面?”   何寒衣道:“是不是要见见她?”   高幽兰道: “我来是客人,她既然不肯见我,那就不用见了。”   只听一阵咯咯的笑声,传了过来,道: “二妹,可是怪姊姊没有接你?”   随着笑声,吴双女缓步行了过来。   高幽兰道:“大姊,妹妹来此的用心,你是否明白了?”   吴双女道:“明白。”   高幽兰道:“大姊多原谅。”   吴双女道:“不要紧,目前,你还是第一堡中人,阴阳堡却是第一堡的敌人。”   高幽兰道:“大姊,他们是暗袭,杀不完阴阳堡人,不会停手。”   吴双女道:“神刀堂的杀手?”   高幽兰道:“不!是水火无情。”   吴双女呆了一呆,道:“幽兰,你真的准备要大开杀戒了?”   高幽兰道:“不是我,是爹决定的。”   吴双女道:“二妹,你没有劝过爹吗?”   高幽兰道: “大姊,我已经尽了心力,早已经通知了他们,有足够的时间让他 们撤走。”   吴双女道:“二妹,现在爹在何处?”   高幽兰道:“爹没有来。”   吴双女道:“那就算了……”   语声一顿,接道: “幽兰,咱们姊妹应该好好的谈谈,是么?”   高幽兰道:“谈什么呢?   吴双女道“谈你、我、他。”   高幽兰道:“他又是谁?”   吴双女笑一笑,道:“他是何寒衣。”   高幽兰道:“我的姐夫。”   吴双女道:“二妹,姐夫和小姨之间,总该有一点情意吧。”   高幽兰道:“小妹如是全无情意之人,也不会通知你们,要你们早些离开了。”   吴双女道:“幽兰,咱们不谈这件事。”   高幽兰道:“好,你说谈什么?”   吴双女道:“咱们姐妹相处得不错。”   高幽兰道:“本来是情同手足,但大姊却离我们而去。”   吴双女道: “二妹,在家从父母,出嫁从丈夫,咱们女人,就是这点吃亏。”   高幽兰道:“大姊,你从夫却反了爹。”   吴双女道:“二妹,我好想你过来。”   高幽兰道:“要我到哪里去?”   吴双女举步向高幽兰行了过去,一面低声说道: “二妹,娥皇、女英的事,你 觉得如何?”   高幽兰道:“大姊,你明说吧,不用绕圈子了。”   吴双女道:“好!咱们共事一夫,你愿不愿意?”   高幽兰道:“要我作何寒衣的妾?”   吴双女道:“你我姐妹,还分什么妻妾、大小。”   高幽兰道:“大姐,何寒衣是不错,老实说,他在我心目中,也有很重的份量, 自我懂事以来,我心中第一次闯进来的男人,就是他。”   两个人边说边走,离茅舍也越来越远,谈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别人已经无 法听到了。   吴双女道:“咱们姐妹是心有灵犀,我也早感觉到了。”   高幽兰道:“可是,他已为你所有,小妹也不愿再插一脚了,这几天,我想了 很多,咱们是好姐妹又何苦为一个男人去争呢?”   吴双女道:“幽兰,是不是你觉得太委屈了?”   高幽兰道:“何寒衣是不错,但大姐是天人, 你配他有过之而无不及,至于小 妹么,也不敢妄自菲薄,我也配得上他,但如咱们姐妹配他一个,那就未免有些太 过分了,姐姐吃亏,我也委屈。”   吴双女道:“但却有一个人,占了很大的便宜!”   高幽兰道:“谁?”   吴双女道:“何寒衣呀!”   高幽兰道:“为什么要他占便宜?”   吴双女道:“因为,他闯入了我们的心灵。”   ―顿,又道:“幽兰,这些年来,你见过很多的男人,但你看上几个?”   高幽兰道:“大姐,实在说,我没有很用心去看过一个男人,想不到……”   吴双女接道:“想不到,你却看上了寒衣。”   高幽兰道:“大姐,你说,这是孽债呢?还是缘份?”   吴双女道:“你的看法呢?”   高幽兰道:“我就是不知道,才问大姐啊!”   吴双女嫣然一笑,道:“要我说么,咱们都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高幽兰沉吟了一阵,道:“现在,我还没有欠他,欠他的是你!”   吴双女轻轻吁一口气,道:“幽兰,咱们姐妹相处,表面上,我很刚强,但骨 子里,你却是比我还要刚强一些。”   高幽兰道:“大姐,在第一堡中时,我哪里不让着你,但现在,我好像不能再 让你了,是吗?”   吴双女道:“为什么?”   高幽兰道:“因为,过去,你是大姐……”   吴双女接道:“现在,我就不是吗?”   高幽兰道:“现在应该不是了,你已经离开了第一堡,也许,有一天,我们会 兵戎相见,那时,还有什么姐妹的情分呢?”   吴双女道:“幽兰,不瞒你说,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高幽兰道:“什么问题?”   吴双女道:“如若我们真形成了敌对之势,只怕我们碰头的机会很大。”   高幽兰道:“今日之事,如无法善终,只怕这场火并,无法逃避。”   吴双女道:“倔强的妹妹,你心中早有这种打算了,是吗?”   高幽兰道: “大姐,放眼当今江湖,能使小妹视作劲敌的,也不过三五个人而 已。”   吴双女道:“我是其中之一?”   高幽兰道:“对!大姐是我心目中的第一劲敌。”   吴双女微微一笑,道:“妹妹,你这么推崇我吗?”   高幽兰道:“大姐,小妹是不是你心目中第一号敌人?”   吴双女道:“二妹,我没有把你当敌人看,不论在人前人后,都很推崇你。”   高幽兰道:“这么说来,小妹是太小气了?”   吴双女道:“幽兰,不论你心中怎么想,我都不希望咱们有火并的一天。”   高幽兰道:“为什么?”   吴双女道: “因为,咱们一旦动上手, 只怕会形成不死不停的局面。”   高幽兰突然停住了脚步,淡淡一笑,道: “大姐可是怕伤了小妹?”   吴双女道:“你也可能伤了大姐。”   高幽兰沉吟不语。   两个未再多言,就这样并肩向前行去。   直入杂林深处。   忽然,又下起了雨。   两个人,躲在一棵大树之下。   高幽兰紧紧闭着嘴巴。   吴双女忍耐了许久,才轻轻吁一口气,道: “二妹决定了没有?”   高幽兰道:“决定了。”   吴双女微微一怔,道:“能不能告诉大姐。”   高幽兰道:“就算大姐不问,我也会告诉你我的的决定。”   吴双女道:“大姐洗耳恭听。”   高幽兰道: “我立刻走,最好,大姐和姐夫离开阴阳堡,坦白说,我有些喜欢 姐夫,但我不能伤害大姐,夹在你们之间。”   吴双女有些意外,沉吟了一阵,道:“二妹,这恐怕不太好吧。”   高幽兰道:“大姐,我想过了,告诉姐夫,我很抱歉。”   笑一笑,转身而去。   吴双女望着高幽兰的背影,脸上是一片凝重之色。   黄灵的神情也很凝重,缓缓说道:“吴姑娘,有没有办法挽回?”   吴双女道:“很难,很难,也许还有一个机会?”   黄灵道:“什么机会?”   吴双女道:“要何剑使帮忙了。”   何寒衣怔了一怔,道:“我……我……”   吴双女接道:“只有你去试试看,能不能挽回她的芳心”。   何寒衣道: “双女,你知道我不能,你们情同骨肉,都不能说服她,我有什么 办法呢?”   吴双女道: “现在,情况不同了,除你之外,别人建议的机会也没有了。”   黄灵道: “何兄,不要你去说服,我这里有一封信,你可以送给她吗?”   何寒衣道:“可以。”   黄灵取出一个封简,道:“拿去给她吧!”   何寒衣接过书信,立刻转身而去。   望着何寒衣消失的背影,黄灵低声说道: “吴姑娘,靠得住吗?”   吴双女道:“照我的看法、判断,她应该不会伤害寒衣,但我的判断,已经发 生了一次错误。”   黄灵道:“什么错误?”   吴双女道: “她心中很喜欢寒衣,但她竟然能忍受着,不表达出来,而且,很 决绝的推拒我的请求。”   叶长青道: “堡主,她既然非要对咱们下手不可,我看那只有兵来将挡,和她 周旋一番了。”   吴双女神情肃然地说道: “有一件事,诸位必须记着,高幽兰的七色剑,确是 凶恶霸道,一般的武功,很难逃得过。”   黄灵道: “除了高幽兰的七色剑之外,还有什么可怕的人物?”   吴双女道: “神刀堂中的杀手,也很难对付,但最可怕的,还是‘水火无情’。”   黄灵道:“‘水火无情’,是不是一种暗器?”   叶长青道: “‘水火无情’,顾名思议,那是一种和水火有关的暗器。”   吴双女道:“好像如此。”   黄灵道:“姑娘也没有见过吗?”   吴双女道:“没有,不过,我听说过这些暗器。”   黄灵道:“什么样子?”   吴双女道:“听说,那只是一个长形的金筒,里面能够射出毒水毒火,不论水 火,只要触及到人身一点立刻就会溃烂而死。”   黄灵道:“哦!”   吴双女道:“堡主,那是一种火焰、毒水,而且,喷射的力道很强,除非能够 事先制止它,否则,就很难躲得开去。”   黄灵道:“如若他们真有这样的暗器,那是一个很大的麻烦了。”   吴双女道:“我想到一个克制之法,但不知现在是否还来得及准备?”   黄灵道:“姑娘快说出来,我想,也许能赶制得及。”   吴双女道:“我画一个图案,你去照图制造。”   事实上,吴双女早巳画好了那副图案。   而且,图案上也早已经说明了制造的材料。   黄灵看了一眼,道:“上面已解说的很清楚,不过,材料方面我是否可改变一 些?”   吴双女道:“可以。”   黄灵取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道:“无方,这个,交给你办了。”   吴双女道:“堡主,先赶制七八套来……”   黄灵接道:“我不知道, 日夜赶工,大概两天内可以赶制十套,不过,难处在 消息要绝对秘密。”   吴双女道:“不能泄露出去,高幽兰很聪明,只要她听到消息,就会想出改造 水火无情的方法。”   黄灵道: “如若有人想法子,把‘水火无情’偷一支出来瞧瞧,也许能找出一 个很好的应付办法。”   吴双女道: “水火无情,是第一堡中高度的机密之一,我虽然知道有这种暗器, 但却没见过,我看真正知道内情的,恐怕只有高幽兰和高堡主两个人。”   黄灵道:“听说,吴姑娘在第一堡中,很受尊重。”   吴双女道:“不错,我是很受尊重。”   黄灵道:“姑娘既是很受尊重的人,难道就没有参与机密的机会吗?”   吴双女道: “我参与很多的机密,不过,那不是太重要的,真正重要的事情, 却没有让我参与。”   黄灵道:“那是说,他们一开始,就对姑娘存有不信任的心理了。”   吴双女道:“所以,我内心中对第一堡的惭疚,相对的减低了不少。”   黄灵点点头,道:“好!咱们现在,该商量一下,如何接应何剑使了。”   吴双女道:“不用去接应。”   黄灵道:“不去接应?”   吴双女道:“对!高幽兰是个很小心的人,我想她一定在路上设有埋伏,咱们如 若接应何寒衣,必定会引起冲突,那不但致何寒衣于险地,而且,还会造成高幽兰 的仇视。”   黄灵一皱眉头,道:“姑娘,难道咱们就不管了?”   吴双女道: “最好不管,最多高幽兰一个钉子把他碰回来,   绝不会杀了他,如若咱们接近下去,后果就很难预料了。”   黄灵未再坚持。   他明白,吴双女比他更了解高幽兰。   一个时辰过去了。   吴双女眉宇间的忧愁,已然明显的露了出来,再无法安坐得住,站起身子,向 外面行去。   黄灵忽然站起身子,道:“但愿是寒衣回来了。”   果然是何寒衣,急急奔入茅舍。   吴双女暗暗吁一口气,脸上也泛起了笑容,道: “见过高幽兰没有?”   何寒衣叹息一声,道: “见是见过了, 只可惜,对咱们没有一点帮助。”   吴双女道:“她都说些什么。”   何寒衣道:“说得很难听。”   吴双女道:“不要紧,有什么,你就说什么?”   何寒衣道:“她说,要我转告你和堡主,过了午时,她就可能下令动手了。”   吴双女道:“动手的意思,就是要用‘水火无情’对付我们了?”   何寒衣道:“好像如此。”   吴双女轻轻吁一口气,道:“黄堡主对此事看法如何?”   黄灵道:“听口气,她似是已经铁石心肠,不会再和我们心存和意了。”   吴双女道:“寒衣,她是否说过,你也要退出去?”   何寒衣道:“好像说过。”   吴双女道:“堡主,看来这一场搏杀,似乎是已经无法避免了。”   黄灵淡淡一笑,道:“能够说服高姑娘的,还有些什么人?”   吴双女道:“你,不过,机会不大。”   黄灵道:“只要有机会,就应该试试,非到绝望不得已,我不愿和她为敌。”   华妙真道:“堡主且慢。”   目光一掠吴双女,接道:“姑娘,请看贱妾如何?”   吴双女道:“什么事?”   华妙真道:“说服能力,我觉得强过堡主。”   吴双女笑道:“冒险太大了。”   华妙真道:“怎么说?”   吴双女道:“她心中可能有很多的怨恨,也可能会发到了你身上。”   华妙真道:“大有可能,不过,我自信能使他剑下留人。”   吴双女道:“既然如此自信,那就去吧!”   华妙真道:”有劳何兄送我一程。”   何寒衣道: “华剑使,我看她不会答允什么,不用去此一趟。”   华妙真道:“多拖延上一天,对我们就有很大用处,何剑使,请带路吧。”   两人离开了茅舍。   行出了树林之外,华妙真突然停下脚步,道: “何兄,请回答我两句话。”   何寒衣道:“华剑使请说。”   华妙真道:“你是不是喜欢高幽兰?”   何寒衣道:“我已有了妻室。”   华妙真道: “吴姑娘似乎十分诚意,为了你,也为了整个江湖。”   何寒衣道:“这个,你要我怎么说呢?”   华妙真道:“说出你心中想的就行。”   何寒衣道:“如若说我不喜欢幽兰,那不是心中之话。”   华妙真道:“这就够了……”   语声一顿,接道:“有一件事, 你记着,我有权代表你答应什么,除非,你不 管我的死活。”   何寒衣道:“好吧。”   华妙真道: “我答应了,你要履行.不能陷干我不信不义之境。”   何寒衣道:“你要代表我答应些什么?”   华妙真道:“很多,很多,包括高幽兰的婚约在内。”   何寒衣道:“这一个,她怎么会听你的呢?”   华妙真道:“那是我的事,我现在需要的是你的答允。”   保寒衣道:“好吧!如若你能说服她,我就答允你的要求。”   华妙真道:“好!何剑使,你要变,也变不过来了。”   转身一跃,人踪顿杳。   望着华妙真的背影,黄灵低声语道: “吴姑娘,华剑使去,合适吗?”   吴双女微微一笑,道:“也许可以,我忽然觉得,早该派她去了。”   何寒衣叹口气,道:“不该再派人去的。”   黄灵道:“为什么?”   何寒衣道:“事实上,高幽兰已经完全拒绝了和解的可能。”   黄灵道:“我们根本不是和解。”   何寒衣道:“那是什么?”   黄灵道:“我们把她由第一堡中拉过来。”   何寒衣苦笑一下道:“这机会不大。”   黄灵站起身子,道: “诸位,不论华剑使此行的结果如何?我们还要有应变的 准备。”   吴双女道:“准备什么?”   黄灵道:“对付高幽兰的突袭。”   吴双女道:“堡主,你准备和他们在此一决死战了。”   黄灵道:“姑娘,不管如何,咱们总不能被他们吓跑啊!”   吴双女道:“贱妾的看法不然。”   黄灵道:“姑娘有何高见。”   吴双女道:“‘水火无情’,是暗器中的奇技,贱妾之意,不宜在这里和他们 动手。”   黄灵道:“姑娘有什么打算?”   吴双女道:“至少,我们应该选择一个对我们有利的地形。”   黄灵么一笑,道:“对!我这就去安排一下,诸位也该去休息一下了。”   华妙真很顺利的见到了高幽兰。   那也是一座茅舍,一座打扫得很干净的茅舍。   华妙真被带入茅舍大厅之中。   守卫的十分森严。   高幽兰的神情,十分冷漠,缓缓说道:“你叫华妙真。”   华妙真道:“不错,我是阴阳堡中五大剑使之一。”   高幽兰冷笑一声,道:“我见过了你们堡主。”   华妙真道:“我知道。”   高幽兰道:“你来见我,有什么事?”   华妙真四顾了一眼道:“这里耳目太多。”   高幽兰道:“事无不可对人言,他们听到了也不要紧。”   华妙真道:“我和姑娘说的不是公事。”   高幽兰道:“说私事?”   华妙真道:“对!是私事。”   高幽兰道: “我和你素不相识,从无来往,有什么私事好说。”   华妙真道:“姑娘认识吴双女。”   高幽兰道:“吴双女又怎么样?”   华妙真道:“姑娘屏退左右之后,咱们再说。”   高幽兰挥挥手,左右退下。   但七色剑却摆在了她面前木桌上。   华妙真道:“何寒衣很痛苦……”   高幽兰道:“他是你们阴阳堡的剑使,关我什么事?”   华妙真道:“但他的痛苦,却和姑娘有关。”   高幽兰道:“不许说这件事情,我不愿意听。”   华妙真道:“姑娘可以不听,但贱妾一定要说。”   高幽兰道:“哼!你怎么如此强人所难。”   华妙真道:“我佛说法,地涌莲花,听者得道……”   高幽兰冷冷接道:“不听的人,那就不会得道了?”   华妙真道:“不是这个意思,你可以不听,贱妾说完了,回头就走。”   高幽兰道: “好吧!你说,我倒要听听,你能说什么名堂出来。”   华妙真道: “人生机会不在,放过了眼前的机遇,再回首,已是百年身,像我 华妙真,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高幽兰道:“你是什么意思?”   华妙真道:“我只是想说明一下,我华妙真的往事罢了,”   高幽兰道:“痴心女子负心汉,谁要你那么多情呢?”   华妙真道:“我如多情,哪会有今天凄凉的下场。”   高幽兰道:“你很凄凉吗?”   华妙真道:“难道你觉得,我很快乐?”   高幽兰道:“至少,我看不出,你有什么凄凉的地方。”   华妙真道: “我今年三十七岁,小姑居处犹无郎,你说我是不是很凄凉呢?”   高幽兰道: “你虽名声不太好,但你长得也当得美人之称,定然是眼光过高, 才不肯轻易适人。”   华妙真道:“贱妾不敢和你及吴大小姐相比,但我也是个颇为自负的人。”   高幽兰轻吁一口气道: “这件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华妙真道:“将人比己,可以发掘出很多的真理。”   高幽兰微微一笑道:“哦!说下去吧!”   显然,华妙真的说服之力,已经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华妙真淡淡一笑,说道: “高姑娘,贱妾何幸,出道不久,就遇上那样一个男 人,又何不幸,会遇上他。”   高幽兰道:“他怎么样了?”   华妙真道:“他不算很英俊,但却很有性格,竟被他闯入我的心中。”   高幽兰道:“你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嫁给他?”   华妙真道:“因为,他已经有了一个女人。”   高幽兰怔了一怔,道:“那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华妙真道:“你说,应该杀了他吗?”   高幽兰道:“我,我不知道。”   华妙真道:“我没有杀他,但却杀了那个女人。”   高幽兰道:“那也没有错啊!”   华妙真道:“那个女人,是他的师妹,他师父临死之前,把她托付给师兄照顾, 他并不爱她,但我杀了那女人之后,他却感觉到愧对师父,所以,就拔刀自刎死了。”   叹口气接道: “我好后悔,好悲痛,对自己的鲁莽,感到十分的不安。”   高幽兰道:“你真的是太鲁莽,怎么事先不问清楚呢?”   华妙真道:“妒火中烧,哪里还会问得许多。”   高幽兰道:“以后呢?”   华妙真道: “他死了,我的心也死了, 才落了个罗刹的匪号。”   高幽兰道:“哦!以后, 你是否还喜欢过别的男人?”   华妙真道:“好像有过,但我却一直抹不掉心上那片阴影。”   高幽兰道: “唉!你既对他喜欢得那么深刻,为什么不早作思量?”   华妙真道: “可悲的是,我事先并不知道,我对他喜爱的竟是如此之深。”   高幽兰呆住了。   沉吟丁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华妙真道:“他死了之后。”   高幽兰道:“他未死之前, 你为什么不知道?”   华妙真道:“能够常见到的东西,想不到他的可贵。”   高幽兰道: “世上有如此众多的男人,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取代他留在你心 中的地位?”   华妙真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   高幽兰道: “不是云,对吗?哼!完全胡说八道,巫山云和华山的云,有什么不 同?”   华妙真道:“很多的地方不同.姑娘到过巫山吗?”   高幽兰摇摇头。   华妙真道:“姑娘到过华山了?”   高幽兰又摇摇头。   华妙真道:“我到过华山,也到过巫山十二峰。”   高幽兰道:“哦!”   华妙真道: “华山的云,雄浑、奇幻,看上去深远、宏伟,十分壮观.巫山的 云,纤巧、瑰丽,看去,充满诗情、画意。”   高幽兰轻轻叹息一声,道: “读万卷书,不如走万里路,经验是很可贵的。”   华妙真笑一笑,道:“姑娘,我的故事说完了。”   高幽兰道:“我也听完了。”   华妙真道:“现在,你准备怎么办?”   高幽兰道:“我不知道。”   华妙真道:“要不要听听我的意见。”   高幽兰道:“我看不用了。”   华妙真道:“为什么?”   高幽兰道: “有些事,我还没有想明白,想明白了之后,我希望再见见你。”   华妙真道:“以姑娘的才慧,大概,很快就可以想明白了。”   高幽兰道:“也许一夜,也许三五天,才能想清楚。”   华妙真道:“好!既然如此,我就告辞了。”   高幽兰道:“不!希望你能多留一会儿。”   华妙真道:“姑娘,我觉着,你有些事,可以明白的和我商量一下。”   高幽兰道:“不是商量,我是想问你。”   华妙真道:“好吧!高姑娘要问些什么?现在可以问了。”   高幽兰道:“你要说的事情,我已经了解了,但我还是不太明白你的来意。”   华妙真道:“高姑娘秀丽若花,在下不希望你红颜薄命。”   高幽兰道:“你越来越胆大了,口无遮拦。”   词锋虽然锐利,但口气却十分缓和。   华妙真笑一笑,道: “我说的是由衷之言,姑娘如若不信,贱妾只好告辞。”   高幽兰道:“你在拿乔。”   华妙真道:“贱妾不敢。”   高幽兰道:“那就回答我的问话。”   华妙真道:“姑娘请说?”   高幽兰道:“先告诉我,你到这里来,是受人之托而来,还是奉命而来。”   华妙真道:“姑娘,这个很重要吗?”   高幽兰道:“很重要,所以你要据实回答我的话。”   华妙真沉吟了一阵,道:“半是受人之托、半是自愿而来。”   高幽兰道:“这话说得好滑头?说是受人之托,怎会又是自愿而来。”   华妙真道:“那人没有叫我来,但他却说明了这件事情。”   高幽兰道:“你听到了, 自己来见我。”   华妙真道:“是!他没有要求我什么,贱妾自己找了来。”   高幽兰道:“那个人是谁?”   华妙真道:“以姑娘的才慧,只要猜一猜,我想一定会猜到了。”   高幽兰道:“我不要猜,我要你告诉我。”   华妙真道:“好!我告诉你,他就是何寒衣。”   高幽兰道:“哼!何寒衣离开这里不久。”   华妙真道:“他给我说这样一件事,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高幽兰道:“他告诉你这件事时,还有些什么人在场?”   华妙真道:“除了他之外,再无别人。”   是谎言。   但华妙真感觉到,此时此刻,必须要说些谎言不可了。   高幽兰低下头去,低声道:“告诉他,今晚上我去看他,要他在林口等我。”   华妙真道:“要他一个人来吗?”   高幽兰道:“可以告诉吴双女,不过,要他一个人赴约。”   华妙真道:“好!这个信,我一定带到,而且我相信他定会准时赴约,告辞了。”   高幽兰道:“你好心急,我还没有告诉你什么时刻。”   华妙真道:“我想天一黑,他就会在那里恭候芳驾。”   高幽兰道:“那倒不用了,告诉他二更时分,我会赶到。”   华妙真起身而去。   回到茅舍时,黄灵还在等候。   华妙真说明了会晤高幽兰的经过情形。   黄灵沉思不语。   华妙真道:“堡主在想什么?”   黄灵道:“华剑使,你看,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华妙真道:“堡主的意思是,我们布置一个陷阱,还是对方设计的陷阱。”   黄灵道:“都有可能。”   华妙真道:“高幽兰很精明,我相信,她会有所准备。”   黄灵道:“我担心的也就是这件事情,你已经激起她的情波爱浪,我怕她不择 手段施为。”   华妙真道:“你说她会掳走了何寒衣?”   黄灵道:“大有可能。”   华妙真道: “这个险值得冒,她了解吴双女,大概还不会激起吴双女拼命之心。”   黄灵低声道:“如若我们安排一下。把高幽兰掳过来呢?”   华妙真道:“据我观察所得,高幽兰对何寒衣,似乎是一片真情。”   黄灵道: “华剑使,兵不厌诈,至少,咱们也应该有些准备。”   华妙真道:“堡主,我想,这件事,最好别用诈术。”   黄灵道:“怎么说?”   华妙真道: “咱们和第一堡之间,似是已经到了水火难容,非有一场拼杀不可, 不论鹿死谁手, 阴阳堡中人,都会在堡主领导之下,全力以赴,死而无怨,但对高 幽兰这件事,属下却有不同的看法。”   黄灵叹口气,道:“我知道,你的意思。”   华妙真道:“也许我的看法不对……”   黄灵接道:“对的!去告诉何剑使吧!告诉他,这件事对整个的江湖大局都很重 要,希望他能为武林同道―尽心力。”   华妙真道:“我明白。”   二更时分,何寒衣如约赶到。   意外的是却有人早在等侯。   那人不是高幽兰,竟是丫头雪梅,   浮云掩月,星光黯淡,但何寒衣仍然看清楚了雪悔。   雪梅有意侧身而立,不让何寒衣看清她的身份,   但何寒衣却看得十分清楚.笑一笑,道: “雪梅,二小姐投有来吗?”   雪梅道:“何爷好锐利的目光。”   何寒衣淡淡一笑,道:“是不是我来晚了。”   雪梅道:“不!天色刚到二更,姑娘正在候驾,小婢给何爷带路。”   高幽兰果然不是简单人物,每件事都经过仔细的思量,精密的布置。   距离相当远,何寒衣快速疾行,仍走了顿饭工夫。   何寒衣没有看到布守在路上的埋伏,但他却感觉到,沿途都有埋伏人手。   有座小亭,亭中石案上铺着雪白的布单,上面早已摆好了香茗细点。   石墩已被移开,换上的是两个锦墩。   一身玄色劲装的高幽兰,突然行了进来,在一张锦墩上坐下。   亭中只有两个锦墩,雪梅只好悄然离去。   高幽兰笑一笑道:“请坐。”   何寒衣在对面坐下。   高幽兰道: “茶是最好的雀舌,点心也是我吩咐他们做的,相当精致,随便吃 一点吧!”   何寒衣道:“多谢姑娘。”   高幽兰先喝了一口茶,尝了几样点心。   何寒衣明白,那是表示出茶和点心,都没有下毒。   也只好跟着食用。   两人就这样对坐着,喝茶吃点心,相对默然。   时间,过去了足足有一顿饭工夫之久。   高幽兰吁一口气,道:“你很沉着,样样都要占先,对吗?”   何寒衣道:“不!在下很想开口,但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高幽兰道:“华妙真见过我了。”   何寒衣点点道:“我知道。”   高幽兰道:“可是你要她来的?”   何寒衣道:“是她自愿来的。”   高幽兰道:“何寒衣,你看看,第一堡如和阴阳堡动上手了,那一面的胜算大 呢?”   何寒衣道:“幽兰,我不想作评断,我是阴阳堡中一个剑使,只怕很难对这件 事,作个评论。”   高幽兰道:“何寒衣,看来,我很难把你拉入第一堡了。”   何寒衣道:“我如想劝姑娘脱离第一堡呢?”   高幽兰道:“你……你,凭什么劝我离开第一堡?”   何寒衣道:“我……我劝劝你,总是不错吧?”   高幽兰道:“有一件事,你应该明白。”   何寒衣道:“什么事?”   高幽兰道: “只要我一声令下,阴阳堡中的精锐,都会在三五天内,埋骨此地。”   何寒衣道:“姑娘,也许阴阳堡,真的不如第一堡强大,但如说你一道令谕, 就能把阴阳堡中尽歼于此,这一点,在下很难相信。”   高幽兰淡淡一笑,道:“不相信,那就不妨试试看?”   何寒衣道:“这个……”   高幽兰接道:“今天,我先下令杀了你们布守在四周防守之人,你可以跟我去 开开眼界。”   她变了,变得气势霸凌,咄咄逼人。   何寒衣很想起身离去,但他还是终于忍下了。   他知道如是起身一走,那就永无和好的机会了。   何寒衣想了很久,很久,终于想起了一句话,道: “幽兰,你变了,变得好凶, 好凶。”   高幽兰道:“我很凶?”   何寒衣道:“对!和过去的温柔,完全的不同了。”   高幽兰道:“我一直不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孩子。”   何寒衣道:“不!你过去很温柔,可是现在……”   高幽兰接道:“现在不温柔了。”   何寒衣道:“口气咄咄逼人,气势也很凶霸。”   高幽兰道:“你害怕了?”   何寒衣道:“唉!幽兰,你这样的逼我,你说,我应该怎么回答你呢?”   高幽兰沉吟丁一阵,道: “你要我怎么说?又要我说些什么?”   何寒衣道:“实在的,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些话,不能说,有些事不敢说。”   高幽兰道:“不用害怕,不敢说的话,也尽管请说吧。”   何寒衣道:“你一定要我说吗?”   高幽兰道: “嗯!说,就算你骂我一顿,我也不会放在心上。”   何寒衣道:“你离开第一堡,别再管第一堡的事。”   高幽兰呆了一呆,道:“就这几句话?”   何寒衣道:“是啊!”   高幽兰道:“第一堡的堡主,是我爹,你知道吗?”   何寒衣道:“我知道。”   高幽兰道:“我不帮爹的忙,去帮他的仇人?”   何寒衣道:“不是帮仇人,是帮你的……”   高幽兰瞪着两只眼睛,望着何寒衣,脸上是一片很奇怪的表情。   何寒衣鼓足了所有的勇气,道:“帮你丈夫的忙。”   高幽兰道:“我还待字闺中。”   何寒衣微微一笑,道:“幽兰,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难道还要我如何表示?”   高幽兰道:“你是说,你要娶我?”   何寒衣道:“是!”   高幽兰格格一笑,道: “何寒衣, 你是真的喜欢我,还是为了救你那些同伴 的性命呢?”   这样单刀直入的问法,顿然使得何寒衣有着无法回答的感觉。   高幽兰吁一口气,冷冷说道: “何寒衣, 你不觉着用这样的方法,对付一个 女孩子,太过卑下吗?”   何寒衣急道: “幽兰, 你怎么可以如此说呢?我是一片诚意。”   高幽兰道: “诚意?刚刚娶了一个吴双女,立刻又有胃口,又要娶我高幽兰了。”   何寒衣道:“唉!你这说法,不怕太过伤人吗?”   高幽兰道:“但却很真实,你也真有这样的打算?”   何寒衣道:“我有什么打算?”   高幽兰道:“他们用你作饵,想把我的过去,但你也情甘效命,被他们利用, 对吗?”   何寒衣道:“幽兰,你和她有着很大的不同;”   高幽兰道:“她是谁?”   “吴双女。”何寒衣微笑着说。   高幽兰道:“她很美,也很贤慧,不像我这样泼辣,对吗?”   何寒衣道:“不对!她常常在我面前夸奖你,说你美丽、贤慧,要我……”   高幽兰接道:“要你娶小老婆,这小老婆不但长得还过得去,而且,一身武功 也可以帮助丈夫。”   何寒衣怒道:“高幽兰,你说话好刻薄。”   霍然站了起来。   高幽兰从来没有见过何寒衣发脾气,看他脸也红了,眼睛也圆了,眉宇间一片 怒色,不禁一呆,道:“你,你真的生气了?”   何寒衣道:“叫我如何能不生气,她在背后,对你推崇备至,讲你聪慧,讲你 武功高强,但你却处处诬蔑她,你们同样的美貌如花,但为什么你们的心地,竟然 是如此的不同。”   高幽兰扬起了柳眉儿,似是想要发作,但她却强忍了下去,黯然叹息一声道: “何寒衣,不要生气嘛,就算我说错了。”   她微微闭着星目,裹身劲装,显露出玲珑的曲线。   她显然极力在忍着内心的委屈,高耸的前胸双峰,微微的颤动着。   何寒衣暗暗的忖道:弓不能拉得太紧,这时间,千万不能耍性格,万一把事情 弄砸了,不是我个人的生死之事,关系着整个江湖大局,我要忍耐。   心中念转,人又坐了下来,缓缓说道:“幽兰,我不敢要求你们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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