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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鬼刀妙手暗箭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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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鬼刀妙手暗箭毒花   璇玑堡。 鬼刀马鹏,没有人看到过他身上带刀,看到过他出刀的人,都已经死了。 马鹏有一句名言,真正杀人的刀,是放在人眼睛看不到的地方,马鹏的刀,就像鬼一 样,需要的候,才会出现。 鬼刀的神秘,是他的刀,他的人并不神秘,而且,看上去也不凶恶,但也不讨人喜欢, 不出刀的时候,和平常人没什么不同。 他喜欢穿着黑色的衣服。 现在,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衫,正坐在黄沙渡口的烟云楼上吃酒。 黄沙渡口不是大地方,烟云楼也不是天下名楼,而且搭建的很简陋。 这里的风景,实在不怎么好,面对着无风三尺浪的黄河,和一片黄泥||河套。 据说烟云楼,常常被泛滥的河水冲走,就像过眼的云烟一样,今年的烟云楼,和明年的 烟云楼,也许已经不是同一座楼。 但烟云楼也有吸引人的地方,这里黄河鲤鱼,烧的特别好吃,黄河两岸数百家饭店,没 有一家烧鱼的手艺,能好过烟云楼。 这里也是南来北往的渡河要道,三四十艘渡河的木舟,云集于此,这就形成了一个小码 头。 烟云楼不是名凄,可是生意不错,二十几张桌子,七八十个坐位,经常客满,因为,这 里除了烧的鱼好,自酿的酒也好。 但今天的客人很少,烟云楼上,只有鬼刀马鹏一个客人。 XXXXXXXXX 妙手高空,江湖上第一名扒窃高手,他的手法,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能在大庭广众 之间,解下人系裤子的腰带,如非那人的裤子脱落下来,你绝对感觉不到腰带已经被解去。 除了他的偷窃之技,冠绝江湖之外,他的轻功亦是称绝一时,能够攫取两丈左右的空中 飞乌。 这样一个人物,如是想取一个人的性命,自然很难防得,所以,他和鬼刀一样,也是江 湖人人畏惧的杀手。 但高空有一点和马鹏不同,那是他的长相,很英俊也很潇??,加上一件蓝缎子长袍, 看上去,就像是豪门侯府的公子哥儿。 mpanel(1); 奇怪,高空也行入烟云楼。 鬼刀马鹏对这位妙手空空,似是很具戒心,自高空步入烟云楼后,马鹏的两道眼神一直 在警觉的盯着他。 高空大概也心中有数,苦笑一下,选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去。 两个人保持了相当的距离,中间隔了七八张桌子。 高空和马鹏一样,叫了一盘烧鱼,一壶酒,自斟自饮。 XXXXXXXXX 暗箭王杰,四个字,提起来人人头疼,不知道他几时会发出暗箭,暗箭,只是个笼统的 说法,正确点说,他有一身暗器。但在表面上绝对看不出他带有暗器,他身上不带镖囊,不 带皮裘,谁也看不出他暗器藏在什么地方。 但他能在一刹间打出八种不同的暗器,举手投足之间,追魂夺命。 王杰的脸很白,只是白的不见血色,似乎是全身都散发出一股寒意,衬着一袭白衫,就 像是冰雪合成的人。 现在,王杰正步入烟云楼。 马鹏、高空、王杰,六道目光交触在一处,三个人都不禁皱了一下眉头。 他们在江湖上的凶名,等量齐观,技艺也各有所长,也见过面,也相互认识,但彼此都 尽量逃避,一旦碰上头,也只是匆匆一面,就立刻走开,绝不会坐在一座酒楼上吃酒,更不 会三个聚在一起。 但是今天,情形有些反常,王杰看到了马鹏、高空之后,并未回头而去,反而找了一处 桌位坐下来,不过他选的位置,离两人都远一些。 烟云楼上,只有这三个人,但却坐成了一个大三角形,各据一方。 王杰也叫了酒菜。 XXXXXXXXX 毒花柳媚,见过的人,总想再见见她,她实在长得很美,她刚好和王杰相反,总是带着 一抹动人的微笑,不论是什么时候,她的笑容都不会消失,事实上,她整个人,都像盛开的 花朵一样,带给人喜悦、欢愉。 她也有不笑的时间,可是没有看到过,因为看到的人,永远无法说出来她不笑的样子。 死在她手中的人,不会比鬼刀、暗箭少,但却没有人觉着她可怕,因为她杀人不用刀, 也不用暗器,用毒。 有毒的花,一向特别美丽。 她选择衣服的颜色,也和她的人一样,是引人遐思的粉红色。 柳媚穿着一套粉红的衫裙,像蝴蝶似的奔上了烟云楼。 看到了各据一方的鬼刀、妙手、暗箭,毒花柳媚也不禁为之一怔。 她的确很惊愕,但嘴角间那一抹淡淡的笑意,并未消失。 鬼刀马鹏、妙手高空,暗箭王杰,对毒花柳媚的出现,心中惊震的程度,似是尤在毒花 之上。 三个人脸色同时一变。 但他们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的恢复了镇静。 四个人的心中,同时在打转,暗道:怎么他们三个人,也都来到了这里,难道,都和我 的遭遇一样么? 烟云楼的黄河鲤鱼,自制美酒虽然好,但并非世间珍品,绝不可能把这武林中四大凶 煞,一齐吸到这里。 这四个人聚在一块儿,对他们来说,还是第一次。 柳媚打量了三人一眼,直对鬼刀马鹏行了过去。 马鹏立刻提高了警觉,暗作戒备。 举手理一理鬓边秀发,柳媚在马鹏对面一张桌子上坐下,笑道:“马兄,小妹想一想, 还是和马兄坐一起好。” 马鹏冷冷的嗯了一声。 柳媚道:“我怕王儿的暗箭,又怕高兄扒去我身上的珠宝银票,所以,小妹选择了马 兄。” 马鹏冷笑一声,道:“兄弟可不作如是想。” 柳媚道:“马兄怎么想呢?” 马鹏道:“兄弟只希望你柳姑娘别在我酒菜里动手脚,把兄弟给毒死了。” 柳媚嫣然一笑,道:“马兄的穿心刀,快如闪电,小妹可没有对你下毒的胆子。” 马鹏道:“但愿如此。” 高空哈哈一笑,道:“我说柳家大妹子,你真是多虑了,你身上的银票。珠宝,那一样 没有毒,兄弟就算饿上十天半个月,也不会动你的脑筋。” 柳媚道:“这才是好朋友啊!其实,咱们天南地北的各谋生路,一向难得见面。四个人 碰在一起,这还是第一次,大家也应该亲近、亲近才对,但不知王兄意下如何。” 王杰道:“兄弟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亲近嘛,大可不必。” 柳媚笑一笑,通:“王兄,你每天摆着那一付冷冰冰的面孔,就不觉着难过么?” 王杰道:“人心难测啊!远一点总比近一点安全些。” 柳媚叹息一声,道:“这么说来,王兄不肯给小妹一个面子了。” 王杰冷冷说道:“柳媚姑娘,在下一向独行其是,素不和人搭挡,也用不着和人交往, 柳媚姑娘的好意,只有心领了。” 柳媚望望窗外浊浪洪流,笑一笑,道:“我想诸位都不会是被这滔滔的黄河浊浪吸引而 来,这地方实在没有什么好看的。” 高空道:“这烟云楼烧的黄河鲤鱼,可是天下闻名,味道实在不错。” 柳媚道:“高兄难道真是为了品??这黄河鲤鱼而来么?” 高空轻轻咳了一声,道:“这倒不是。” 柳媚道:“那是为什么来的呢?” 高空道:“这个,这个,柳姑娘也不是追踪兄弟来此的呢?” 柳媚道:“高兄嘛,相当英俊,但小妹还未倾心到千里追踪来此的境地。” 高空举杯喝酒,不再回答柳媚之言。 柳媚也喝了一杯酒,自言自语的说道:“其实,大家能共聚,倾心一谈,也许对咱们都 有些帮助。” 鬼刀马鹏道:“柳姑娘想说什么?” 柳媚道:“谈谈咱们来到这黄沙渡口,烟云楼上真正的原因啊!” 高空道:“对!我赞成柳家大妹子的意见,独木难支大厦,但如联合了四人之力,放眼 天下……” 突然住口不言。 原来,此时,正有一个沉重的脚步之声,登楼而来。 四个人,八道目光,都不自禁的转望楼梯口处。 一个身着红袍,面如亦金,身躯高大的人,缓缓登上了楼梯。 店小二似乎是早已经得到了关照,一见那红袍大汉,立时抱拳一礼,奔下楼梯。 红袍大汉两道冷厉的目光,缓缓由四人的脸上掠过,道:“四位都很守信约,请这边坐 吧!” 指指面前不远处一张桌子。 四个人相互望了一眼,缓缓离位,直对那红袍人指定的桌位坐下。 红袍人也选了一张桌位坐下,和马鹏等四人,却保持了四五尺的距离。 两道凌厉的目光,投注到鬼刀马鹏的身上,红袍人缓缓说道:“蛇无头不行,鸟无翅不 飞,这一次,由你领头。” 目光由妙手、暗箭、毒花的脸上掠过,接道:“江湖上四大凶煞,谁也不肯服谁,由鬼 刀马鹏领头,你们三位心中也许有些不甘,不过,下一次就会换别的人领头。” 由袖中取出一个白色的封简,封套写着“机密”两个红字,交到马鹏手中,接到:“你 拆开看看,看的仔细一些。” 马鹏接过封简拆阅。 他看的果然很仔细,而且,足足看了有一盏热茶的时间。 然后,马鹏把函笺又放入封套之中,奉还了红袍人。 红袍人收入袖中,道:“马鹏,你都记下了?” 马鹏点点头,道:“记下了。” 红袍人缓缓站起身子,道:“打扰酒兴,希望你们合作愉快。” 转过身子,缓步而去。 他身躯高大,落足又重,每落一级木梯,都可以听到蓬然一声。 脚步逐渐消失,已不可闻。 高空忽然说道:“他脸上戴了面具,咱们看到的绝不是他本来的面目。” 王杰道:“他也没有那么高大的身子,用木竿接在脚上,所以,走起路来,才发出蓬蓬 之声。” 毒花柳媚道:“那封密函没有交给我,如是交到了小妹手中,我就要他????我百步 断魂散的味道。” 马鹏道:“听说柳姑娘有借物传毒之能,可以毒伤一丈内的人畜。” 柳媚道:“雕虫小技,马兄见笑了。” 马鹏道:“刚刚他距离咱们不过数尺,柳姑娘何以不肯下毒?” 柳媚道:“我,我………” 高空苦笑一下,道:“马兄,不用内哄了,那封信上,写的什么?” 马鹏道:“这要先听三位的意见了。” 王杰道:“我们连作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意见可说。” 马鹏道:“如是三位不愿意和兄弟合作,兄弟也用不着说明那密简上内容了。” 王杰道:“怎么?马兄可是觉着吃定我们了。” 马鹏道:“那倒不是!王兄如此说,兄弟只好先告退了。” 他说走就走,霍然站起了身子。 高空起身,拦住了马鹏,道:“马兄,有话好说,怎么能拂袖而去呢?” 柳媚道:“是啊!王杰得罪你,我们可没有得罪你呀。” 马鹏道:“最重要的是,诸位要表明一下态度,如是咱们不能合作,兄弟无法交代,只 好再去见见他,说明内情了。” 高空道:“好吧!兄弟愿意合作,听候马兄之命。” 柳媚笑一笑道:“高兄既然答应合作了,小妹为人一向随和,自然是也要答应了。” 马鹏没有答话,两道目光却投注在王杰的身上。 王杰的脸色,一向冷厉,此刻,更是如冰霜一般。 妙手高空,毒花柳媚,四道眼神,也盯注在王杰的脸上。 这四大凶人的年纪都不太大,但他们都作了几件震动江湖的大事。见过他们真正面目的 人数不多,但听过他们名号的人,却是比比皆是。 这四个没有友谊,但也没有仇恨,而且,也一直在巧妙的避开和对方可能引起的冲突因 素。 四个人谁也没有预料到会在这个渡口小码头的烟云楼上碰上了头,而且,还要携手合 作。 暗箭王杰生性冷酷,似乎使他无法转圜,在六目逼视之下,仍无法表达出顺从。 他双手紧握,骨骼吱吱作响,显示出他内心正有着激烈的痛苦、挣扎。 柳媚微微一笑道:“高兄,有一句俗话说,人在矮檐下,不能不低头,是么?” 高空道:“不错啊!能屈能伸是条龙,只伸不屈是条虫,这些事,连十几岁的孩子都 懂。” 王杰长长吁一口气,道:“好!兄弟也愿听马兄之命。” 是什么压力,竟然能使纵横江湖,一向独来独往的四大凶煞,合手一处,而且,甘心听 命于一人的领导。 可惜,这四大凶人,都不愿意说出来。 马鹏缓缓坐了下去,道:“那密函之上第一条,就是咱们四个人联起手来,而且要兄弟 主持其事。其实,我马某人也明白,马某这点艺业,实在是不配为主事人。” 高空道:“客气,客气!马兄的穿心一刀,江湖上可是闻名丧胆。” 马鹏道:“高兄的十三招空手夺刃放眼武林,只怕也无出其右了。” 高空叹息一声,道:“想不到我这点压箱底的本领,马兄竟然早知道了。” 王杰冷冷说道:“马兄,那封函笺上,要咱们干什么,马兄还没有说出来。” 柳媚道:“那一定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要不然,也用不着把咱们四个人联手了。” 马鹏道:“不错,很困难。而且,也很危险。” 高空道:“他选择了这个地方,把咱们会合起来,难道是要咱们上少林寺?” 马鹏道:“那地方也许没有少林寺的人多,但却比少林寺更为凶险。” 毒花柳媚呆了一呆,道:“那是什么地方?” 马鹏道:“洛阳璇玑堡。” 王杰道:“河洛大侠庄冠宇的府上。” 马鹏道:“对!就是那里。” 高空道:“要咱们去璇玑堡干什么?” 马鹏回顾了高空一眼,道:“取一件东西。” 高空道:“偷。” 马鹏道:“明抢,暗取,由我们自己决定,时限三个月。现在是四月初八,七月十五要 咱们再回这烟云楼,交出取到的东西。” 柳媚道:“这是高兄的拿手绝活,有他一个人也就够了,似乎是用不着咱们这么多 人。” 高空道:“妙手取物,兄弟是当仁不让,但进入璇玑堡,就非兄弟一人所能了。” 王杰道:“河洛大侠庄冠宇,手中一支剑,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何况,堡中除了守院 武师数十人外,还有他两个弟子,一个儿子,及他一位拜弟,这五个人,没有一个是好对付 的。” 毒花柳媚笑道:“除了人难对付之外,还有很多机关埋伏。” 高空道:“不错啊!璇玑堡,原来不叫璇玑堡,近几年装上了机关埋伏之后,才改名璇 玑堡。” 三人各逞所能,表现了他们对江湖上事物的熟悉和渊博。 马鹏道:“诸位说的都不错,不过,就在下所知,璇玑堡中最难对付的人,是何洛大侠 庄冠宇的掌上明珠,庄璇玑,河洛第一府,改作了璇玑堡,就是取了他爱女的名字。据说, 堡中的机关布置,也是庄璇玑所策划主持,亲自指导工人装设而成。” 柳媚笑一笑,道:“这么说来,那是非得把我们邀聚在一处,联手合力,才能完成这件 大事了。” 高空道:“马兄,我想那密函之上,定已说明了咱们要取的东西。” 马鹏道:“不错,说的很明白,但那密函之上,曾经指明,要咱们到了洛阳之后,兄弟 再行说明。但高兄既然问了,兄弟先说出来就是,咱们要取到武林中人人都欲得到的天龙 甲。” 高空道:“天龙甲又叫天蚕衣,据说可避刀枪,这一件武林宝衣,落入了璇玑堡中。” 马鹏道:“这件事,兄弟没有听过,不敢妄作评断,但那密函上,说的十分明确,天龙 甲现在璇玑堡中,很可能就在庄璇玑手中保管。” 毒花柳媚道:“这件事太难了,咱们不但要想法子混入璇玑堡中,但最为难的是,还要 打听那天龙甲放在何处。此等机密大事,除了问庄冠宇外,别的人只怕也未必知道。” 马鹏道:“所以,那密函中,告诉了咱们另外一个办法。” 柳媚道:“什么办法?” 马鹏道:“掌握庄璇玑,逼他们交出天龙甲来。” 王杰点点头道:“这倒比寻找天龙甲容易一些。” 柳媚道:“马兄,庄冠宇有几个儿子?” 马鹏道:“一个。” 柳媚道:“几个女儿?” 马鹏道:“也是一个。” 柳媚道:“那就是了,咱们偏偏不照那密函上的吩咐,咱们掌握住庄冠宇的儿子也是一 样。” 马鹏微微一笑,道:“柳姑娘,那封密函上,特别说明了一点,除了庄姑娘之外,别的 人,都不会对庄冠宇构成很大的威胁。” 柳媚笑一笑,道:“就一般习俗而论,大都是重男轻女,这位庄冠宇倒是和别人不同 啊!” 马鹏道:“那封密函上,既然这么说了,咱们最好照他们函上的吩咐去办。这件事,我 看要多麻烦柳姑娘了。” 柳媚道:“只要我能接近庄璇玑,我就能使她中毒。” 高空道:“柳家大妹子,不能把她毒死了。” 柳媚道:“这方面,高兄可以放心,小妹的用毒手法,虽然不敢说已到了炉火纯青之 境,但对毒性的控制,还有把握。我让她晕迷两天,绝对不会三天才醒。” 马鹏道:“密函上规定,咱们七月十五日午时,在此等候,那时候,必需要交出天龙 甲。” 柳媚笑一笑,道:“马兄,如若今年秋汛,冲走了这座烟云楼呢?咱们就不用来了。” 马鹏道:“就算黄河泛滥,能冲去这座烟云楼,那也是八月以后的事。” 柳媚道:“说的也是,如若咱们算的比他精一些,小妹也不会在此和诸位碰头了。” 这正是几人心中的隐痛,彼此也都明了,今日之会,是被人逼到此地。只是,人人都不 愿提出此事,更不愿说明原因。 柳媚这一提,正是触到了几人的痛处,个个脸色微变,沉吟不语。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马鹏突然叹息一声,打破了沉寂,道:“三位,兄弟已经说明 了内情,咱们应该如何行动,还要三位提供高见。” 王杰道:“去洛阳。” 高空道:“王兄,去洛阳不难,进入璇玑堡,只怕是不太容易。” 柳媚道:“庄璇玑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制服庄璇玑,又非要进入璇玑堡中方成。” 马鹏道:“有没有一个办法,把她调离璇玑堡呢?” 高空道:“这个,咱们得先去洛阳查访一下。” 王杰道;“坐而言,不如起而行,咱们先到洛阳再说。” 马鹏道:“咱们四个人走一起,只怕会引人注意,五月初八兄弟在洛阳鸿运楼设晚宴恭 候三位大驾。” 王杰道:“好!兄弟先走一步。” 站起身子,大步而去。 望着王杰的背影,高空也站了起来,道:“马兄,柳家大妹子,五月初八洛阳见。” 一转身,穿窗而去。 柳媚举手理一理鬓边的散发,道:“鬼刀、妙手、暗箭、毒花,四人合作,放眼当今武 林,可算是第一等坚强的阵容了。” 马鹏淡淡一笑,道:“柳姑娘,咱们的对手也很强,是河洛大侠庄冠宇。” 柳媚道:“所以,才值得鬼刀、妙手、暗箭、毒花合手一搏。” 马鹏笑一笑,道:“河洛大侠也许不太可怕,但可怕的是璇玑堡。” 毒花柳媚低声说道:“马兄,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去璇玑堡呢?” 马鹏道:“很遗憾的,我虽然告诉你们非去璇玑堡不可,但我还是不明白你们为什历会 听我的话。” 柳媚笑一笑,道:“因为,你自己也非去不可!” 两个都希望由对方的口中,听到一些秘密,可惜,他们都不愿说出来。 XXXXXXXXX 洛阳古都,北邻芒山,璇玑堡就在芒山之下,遥遥相对着赫赫有名的名迹金谷园。 河山变迁,一代名府金谷园,早已成留给后人凭吊的陈迹,但璇玑府,如是气象万千, 矗立在芒山之下的绿涛平原之上。 红砖围墙圈绕的一片庄院,至少有百亩大小。 外面看,可见雕楼飞檐,也可见绿树红花。 璇玑堡,不但庭院广大,楼阁重重,也有园林之胜。 璇玑堡外,也植有不少松、竹、花树、翠竹成行,数十种红白奇花,??展其间。只要 到璇玑堡外,就给人一种舒畅、清雅的感觉。 璇玑堡很快的成了洛阳近郊的名胜,游人成群,结队而来。这些人,只能在璇玑堡外, 绝不能越过那道翠竹环绕的界限。 竹墙内是一片三四丈宽的平坦花畦,除了一条白石??成的大道,直通璇玑堡的大门之 外,再没有可以落足的通路,除非你不是爱花人,不惜踏花而过。 马鹏就站在竹墙旁边,望着那数丈宽的花畦出神。 这片花畦挡不住他,花畦后面的围墙,也挡不住他。 除了璇玑堡大门口处,有两个接待客人的守门人外,不见一个巡守的人,马鹏很奇怪 的,很多游人中,竟然没有一个踏入那花畦之中。 ??紫嫣红,花畦中开着不少美丽的奇花,也没有人去采它一朵。 马鹏已来了三次,也一直观察那花畦三天。 自然,这三天中,他穿着不同的衣服,以不同的身份出现。 这是第三天。 他恨留心每一个游人,但却一直没有发现,妙手、暗箭、毒花。 正午时分,大部份的游人,都坐在松下乘凉,也有人带来了野餐,在树荫下食用。 马鹏选择的一处松荫,紧临竹墙,靠近花畦。 他已下了决心,今天,一定要弄清楚那片花畦的作用,要不然,就白白的浪费了三天的 时间。 但鬼刀马鹏这样的人,绝对不会以身试险。 他找到了一个十四五岁村童,送了他一两银子,要他由花畦中取一朵金心红花。 那是手掌大小的花朵,开在花畦中间,马鹏认不出那是什么花,南七北六一十三省,他 走了至少有十一省,但记忆之中,从未见过那样的花。 事实上,这花畦中百花杂陈,马鹏观察了三天之后,发觉了至少有七种花他没有见过。 一两银子,可以吃一桌上好的酒菜,但那村童竟然摇摇头,不肯收受,反而瞪着马鹏, 道:“你自己为什么不去?” 如若那村童知道面对的是江湖上一刀穿心的鬼刀马鹏,必然三天睡不着觉。 幸好,他不知道。 马鹏笑一笑,道:“我是外地人,很喜欢那朵花,钱不够,我可以再加一两。” 二两银子买一朵花,实在是很高的价钱。 那村童又摇摇头,道:“十两银子也不去。” 转身行向了别处。 马鹏望望西天一片飘浮的白云,暗暗忖道:明天,就是五月初八了。 XXXXXXXXX 洛阳鸿运楼,很大的饭庄带客栈,马鹏包租了一座跨院。 他一到洛阳,就包下了这座跨院。 一桌很丰盛的酒席,就摆在这座跨院正厅之中。 像约好了一样,刚刚到掌灯时分,妙手高空、暗箭王杰、毒花柳媚先后行了进来。 马鹏挥手令店小二退下,栓好跨院木门,重回厅中,替三人斟满了酒杯。 高空笑笑道:“看起来,领头的并不太好。” 马鹏干了面前的杯酒,道:“三位随便喝。” 王杰道:“不要辜负了马兄好意。”举筷吃喝起来。 四个人都未再说话,竞相吃喝。 一口气吃完了八个菜,四斤酒,才放下杯筷。 轻轻呼一口气,又是高空先开口,道:“河洛大侠庄冠宇,现正在璇玑堡中,近两年 来,他除了去过一趟开封之外,一直没有离开过璇玑堡。” 王杰道:“这几天璇玑堡中很热闹,庄冠宇正在接待一位贵宾。” 柳媚道:“什么人?” 王杰道:“长安花满楼。” 柳媚道:“听说那花满楼乃长安第一公子,惜玉怜香,出手豪阔,飞笺召妓,诗酒自 娱,是一位很风流的人物。” 王杰冷冷说道:“是不是风流和咱们无关,兄弟只知道他的风雷八刀非常凶厉,这几年 来,还没有遇上过敌手。” 毒花柳媚淡淡一笑,心中道:这个人真是不解风情。 马鹏道:“兄弟到璇玑堡外查看过形势,那里的风景不错,很多游人,防备也不怎么森 严,只不过,环绕璇玑堡的一片花畦,似乎十分奇怪。” 柳媚道:“是不是因为没有人敢进入那花畦中。” 马鹏道:“不错,柳姑娘也去过了?” 柳媚点点头,道:“那片花畦之中,百花杂陈,其中有很多种都有奇毒,大概有很多人 都吃过苦头,相传告诫,所以,用不着璇玑堡中人去阻止,自动成了禁地。表面上看去,璇 玑堡很开放,其实,别人只能在高大的围墙外面转转,无法看到堡中景物。” 马鹏道:“咱们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但对璇玑堡中的事物,知道的却是有限得很。” 高空道:“就目下对璇玑堡的了解而言,如若想在夜晚之中,偷摸进去,恐非易事,最 好的办法,是想法子混入璇玑堡中。” 柳媚道:“鬼刀、妙手、暗箭、毒花,在江湖上虽然很有名,但知道咱们的人,并不大 多。所以,咱们并非是全无混入璇玑堡的机会。” 高空道:“璇玑堡的防御,外弛内张,咱们要全部混进去,只怕不容易。” 王杰冷冷接道:“我这个样子,扮什么都不像。” 马鹏道:“高兄和柳姑娘想法子混进去,我和王兄在外接应。” 高空道:“咱们怎么连络?” 马鹏道:“我和王兄,藏身在璇玑堡后的芒山上,随时接应。” 柳媚笑一笑,道:“马兄,不能太急,咱们的时间,还有两个月,不算长,也不太短, 限期是七月十五日,咱们要算准日期下手,庄璇玑一旦失踪,必然会引起璇玑堡的全面搜 寻,以河洛大侠庄冠宇的实力、声望,那必将是天翻地覆的大搜查,咱们带着一个人,很难 逃过他们的耳目。这时间安排,必须要计算精密,恰到好处。” 马鹏道:“动手到庄璇玑的身上,那已是下下之策,最好以高兄的妙手空空绝技,把天 龙甲弄到手中。”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入耳际。 马鹏霍然站起身子,道:“什么人?” “我!于佩。” 马鹏目光一掠王杰等三人,缓步向院中行去。 其实,用不着马鹏目光示意,王杰、高空、柳媚,都已经暗作戒备。 打开木门,只见一个身着海青长衫的人,当门而立,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白面长眉,举 止十分文雅。 马鹏冷冷说道:“咱们不认识。” 于佩道:“是初见,不过,在下却是久闻马爷的大名了。” “你认识我?”马鹏实在有些不信。 “鬼刀马鹏马大爷,在下没有说错吧!” 马鹏的心头一震,道:“阁下是……” “璇玑堡庄堡主的门下。”于佩一直保持平和的笑意。 马鹏道:“哦!流星刀于佩,河洛大侠门下的大弟子。” 于佩笑道:“想不到以马爷的身份,竟知贱号,真是荣宠万分。” 眼看马鹏一直没有让他入内之意,伸手由袖中取出一幅大红封简。 他举止缓慢,而且一直把手抬得很高。 面对着鬼刀马鹏,于佩实在不敢有一点引起误会的大意。 双手奉上封简,于佩又缓缓说道:“四位大驾,莅临洛阳,使洛阳古都增色不少,家师 本来要亲自奉邀,但因堡中要事缠身,无法前来,特命于某奉函邀约,请四位务必赏光。” 马鹏接过大红封简,道:“那就上覆令师,咱们准时赴会。” 于佩一抱拳,道:“马爷一诺千金,在下告辞了。” 转身大步而去。 马鹏掩上木门,回入厅中,随手一丢大红封简,道:“咱们一直在人家的监视之下。” 高空拾起封简,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五月十一,敬备晚宴,恭请四兄台光,席设 璇玑堡。 下面署名是璇玑堡主庄冠宇。 柳媚笑道:“这样也好,用不着再动脑筋,咱们就可以进入璇玑堡中瞧瞧了。” 高空道:“自古道宴无好宴,会无好会,但愿他还不知道咱们来此的用心何在。” 王杰冷冷说道:“会不会有人出卖了咱们?” 马鹏道:“谁?” 王杰道:“除非咱们在烟云楼走漏了风声,咱们来洛阳,只有咱们四个人知道。” 高空道:“你是说咱们四个人中,有一个走漏了消息?” 王杰道:“人心难测,谁知道那一个人会出卖朋友。” 柳媚道:“王兄,河洛大侠庄冠宇,乃一方雄主,岂会没有一点神通,摸出咱们四个人 的底细,不算是太难的事。” 王杰道:“在下只是觉着太凑巧了。咱们四个人到洛阳,今天是头一次聚会,人家就送 上了请帖。” 一向和气的高空,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冷冷说道:“王兄之意,可是认为咱们之间,一 定有一个奸细了?” 王杰道:“如是心中无鬼,就不用担心别人怀疑。” 高空霍然站起身子,道:“暗箭王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杰冷冷说道:“高兄,可是想和兄弟打一架。” 马鹏挥挥手,接道:“两位请坐下,还未开始对付强敌,先闹内哄,只怕对咱们都无好 处?” 柳媚笑一笑,道:“马儿说的是,咱们到洛阳时日不短,庄冠宇只要多布一些耳目,就 不难查出咱们身份。大敌当前,团结第一,王兄如此多疑,不知用心何在?” 王杰不怕妙手高空,但加上一个毒花柳媚,王杰就不得不忍耐一些了。冷哼一声,未再 多言。 他们都是江湖上第一流的凶厉人物,能有今天的盛名,自非幸致,对敌我形势和胜败之 机,看的十分清楚。 马鹏四顾了一眼,道:“兄弟已答应了庄堡主五月十一的约请,但不知三位是否同 意?” 高空道:“马兄是咱们头儿,既然答应了,咱们自然要去,兄弟先行告退,五月十一 日,太阳下山之前,再来此地和马兄相会。” 一抱拳,转身而去。 “马兄,五月十一那天,小妹如是来不及赶到鸿运楼,定然会在马兄等进入璇玑堡前会 合。” 银铃般的声音,仍然汤漾耳际,柳媚人已经紧随高空离去。 室中只余下了王杰、马鹏,两人相对而生。 王杰突然端起酒杯,道:“兄弟也告退了。” 一口喝完了杯中之酒,转身而去。 马鹏没有挽留,只是静静的望着王杰的背影消失不见。 他们四个人,齐名江湖,又都是一向独来独往的人物,一旦联手合作,实在有些格格不 入的味道。 一股奇异、诡秘的力量,把四个完全不能合作的人,串连在一起,使他们集于一处,联 手合作,但只能连结起他们的躯体和行动,却无法使他们的精神和心意连接在一起。 XXXXXXXXX 五月十一,高空如约到了鸿运楼。那已是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刻。 王杰、柳媚都没有来,高空也没有把近两天的行动,向马鹏说明。 妙的是马鹏也不多问,望望天色,道:“走!时间不早了。” 柳媚果然已在璇玑堡的大门外面等候,她虽是女流之辈,但毒花的信诺,一向是一言如 山。 晚霞如火,染红了西天。 王杰不知何时,紧随柳媚之后出现。 他们本来是江湖上出没无常的人物。 马鹏只冷冷的望了王杰一眼,没有多问。 对妙手高空、鬼刀马鹏而言,这等倏忽来去的身法,已经引不起他们的惊奇。 璇玑堡的大门,忽然大开,而马鹏等距离大门还有三四丈的距离。 那说明了,璇玑堡内,一直有人在监视着他们的行动。 马鹏抬头望了那矗立在数十丈外,用红砖砌成的高楼一眼。 那实在是一座很高的楼,高出璇玑堡所有楼阁三丈以上。 站在那一座红楼上,可以远眺到数里外的景物,只要你目力能及,也许可以看到洛阳城 中。 给人的感觉是,那一座红楼,就像是璇玑堡一对眼睛,监视着所有接近璇玑堡的人。 于佩当先开道,一个长髯垂胸四十七八的中年人,头戴方巾,身着玄色长衫,缓步迎了 出来。 没有前呼后拥的从人,但那傲视阔步的气度,自有一种一方领袖的威严。 不用人引见,马鹏等都立刻感觉到他是何洛大侠庄冠宇。 于佩在道旁停下,玄衣中年人却正面迎向马鹏等,一抱拳,道:“庄冠宇迎宾来迟,四 位恕罪。” 马鹏只好也抱抱拳,道:“马鹏。” “高空。” “王杰。” “柳媚。” 三人也自行报上了姓名。 庄冠宇拂髯一笑,道:“鬼刀、妙手、暗箭、毒花,江湖上四大名人,能见一个,已经 不易,四位竟肯联袂驾临璇玑堡,真是蓬荜生辉。” 马鹏道:“不用客气,咱们四个人在江湖的声誉都不太好,庄大侠邀请咱们作客璇玑 堡,难道不怕伤害到你的清誉么?” 庄冠宇微微一笑,道:“如是庄某人害怕有伤清誉,也不会邀请四位了。” 微微欠身肃客,接道:“四位请吧!” 璇玑堡大门内,有一道青石??成的路,直通大厅前面。 石道两侧排列着整齐的花树,修剪的十分整齐。一股清幽的花香,随风扑鼻。 马鹏目光转动,只见广大的庭院中,除了各种花树之外,则无可疑之处。 不知从那里引来了一股清流,婉转于庭院之中,使原本已极具园林之胜的璇玑堡,又增 了一股清秀之气。 璇玑堡中,也许有很多的护院武师、堡丁,但你绝对看不到一个护卫的人。 大厅中的布置,并不豪华,但却有着一种古雅的美。 四盏垂苏宫灯,也经过特别的设计,照亮了整座的大厅。 大厅正中紫色的圆桌上,早已摆好香茗、细点。 两个青衣童子,很快替客人拉开了木椅,木椅上??着白色的缎面坐垫。 于佩没有跟进大厅,留在大厅门外,这大厅中,似乎是没有他的坐位。 庄冠宇道:“诸位请坐!” 马鹏、高空、王杰、柳媚,突然移动身躯,各自选择了一个坐位。 他们没有商量,只是一种灵敏的反应。 现在,不管来自大厅任何一处角落的攻击,都无法逃过四人的监视。 除非四人中有一个出卖了合作的同伴。 庄冠宇原本有宾主分坐的安排,但四个人,这一坐,弄乱了顺序。 他心中暗暗的赞赏,这四大凶煞,果然是名不虚传,不管在任何情形之下,都有者高度 的警觉。 随便在一张位置上坐下,庄冠宇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诸位先进些点心。” 一面说话,一面先动手取食点心。 马鹏四人的高度警觉,也使得庄冠宇提高了警惕,必须处处消除四人的怀疑,才能使这 餐酒饭,吃得顺利。所以,不论什么点心,自己就先吃一口。 事实上,他未食用过的点心,马鹏等也不会动筷。 两个童子收了香茗点心,送上酒菜。 庄冠宇道:“敝堡有一位远道的贵宾,也是江湖上一位大大有名的人,不知道四位是否 认识,兄弟想请他来给诸位引见引见。” 王杰道:“可是长安花满楼?” 庄冠宇道:“不错,正是长安花公子,王兄认识他。” 王杰道:“不认识,闻名而已。” 庄冠宇向一旁侍从的人道:“去请花公子来!” 片刻之后,一个锦衣少年,缓步而入。 这花公子倒也名副其实,猿臂、蜂腰,面如冠玉,生相颇为英俊,步履潇??,举止 间,带一股风流自赏的气势。 他常年游宴,对酒席间的肆应,本为专长,但现在却遇上了很尴尬的难题。 原来,这五人坐的宾不宾,主不主,序位混乱,花满楼竟不知落坐何处才对。 高空笑一笑,道:“花公子随便坐,咱们是江湖粗人,不擅礼数。” 花满楼微微一笑,道:“说的是,大丈夫立身行事,但得无亏大义,自不为小节所 拘。” 移步在毒花柳媚的身侧坐下。 柳媚回眸一笑,通:“花公子,你可知道我是谁?” 花满楼笑道:“能为河洛大侠坐上佳宾的,自非平常人物,兄弟正要请教。” 柳媚道:“长安花公子名不虚传,单是这伶俐的口舌,就叫人听得舒畅,小妹柳媚。” 花满楼道:“原来是柳媚姑娘。” 柳媚道:“小妹嘛,还有一个匪号。” 花满楼道:“大号是||”柳媚道:“青花。” 花满楼毫无惊奇之感,笑一笑,道:“毒蛇的鳞纹最美,毒花的彩色娇艳,无怪乎姑娘 如此美丽柳媚格格一笑,道:“花公子,你好像一点也不怕我对你下毒?” 花满楼笑道:“姑娘如要对区区下毒,在下早就中毒了。再说,咱们都是庄堡主的客 人,姑娘不看僧面看佛面,想来不会对花某下手了。” 柳媚道:“那可不一定,小妹用毒,一向是全凭喜恶。” 花满楼微微一笑,道:“姑娘,我花满楼真的是那样令人嫌恶么?” 庄冠宇哈哈一笑,道:“柳姑娘的玩笑开够了吧?” 目光一掠马鹏、高空、王杰,接道:“来!花少兄,我再替你引见几位朋友,都是名动 江湖的高人,马鹏、高空、王杰。” 花满楼一抱拳,道:“久仰三位大名,今日幸会。” 马鹏淡淡一笑,道:“花公子莫要客气,咱们都是江湖草莽人物,不配和长安第一公子 论交。” 对女人,花满楼似乎是有着相当的忍耐,但对马鹏,花满楼就没有那么好的涵养了,冷 笑一声,道:“马鹏兄,号称鬼刀,想不到口舌也和刀锋一般凌厉。” 马鹏冷冷一笑,道:“听说长安花公子,只会飞笺召妓,酒色自娱,想不到竟还有不怕 死的勇气。” 花满楼长长吁一口气,还要反唇相讥,却被庄冠宇示意阻止。 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庄冠宇缓缓说道:“五位,都是我庄某人的贵宾,希望诸位 能看我庄某人的份上,彼此忍让一二,庄某人敬五位一杯。” 花满楼举起了酒杯,马鹏等四人,却动也未动一下。 庄冠宇笑一笑,道:“马兄、高兄、王兄、柳姑娘,四位都不肯赏脸了?” 马鹏道:“庄堡主请咱们来,大概不会只是要咱们喝几杯酒吧?” 庄冠宇放下酒杯,道:“马兄觉着庄某人还有别的目的么?” 马鹏道:“鬼刀、妙手、暗箭、毒花,一向在江湖上是独来独往,忽然间集于一处,庄 堡主不觉着奇怪么?” 庄冠宇道:“最重要的是四位为什么聚集在洛阳?” 王杰冷冷说道:“这才是庄堡主请我们来吃酒的原因了。” 庄冠宇道:“四位只要对敝堡没有恶意,庄某人稍尽地主之谊,那也是人情之常。” 高空道:“庄堡主的意思是,只要不动贵堡的脑筋,咱们在洛阳,作几件别的案子,庄 堡主是不会插手了。” 这几句话直如单刀直入,有挑??的味道。 庄冠宇略一沉吟,道:“这要看诸位在洛阳作什么案子了。” 柳媚笑一笑,道:“鬼刀、妙手、暗箭加上小妹,那一个是做小案子的人,何况,四个 人集中在一处,咱们不在洛阳做案子也就罢了,一旦下手,那必然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案 子。” 庄冠宇道:“哦,诸位看上了洛阳那一家?” 王杰、高空、柳媚六只眼睛,一齐投注到马鹏身上。 马鹏微微一笑,道:“我们四个人集在了一处,就算是只为了喝一次酒,也将被人误会 我们在商量着杀人的计划。” 庄冠宇道:“人的名字,树的影子,只因诸位都是江湖上第一流的杀手,这就难免被人 误会了。不过,使庄某人震惊的是,什么力量能把你们四位串连在一起,什么人出得起如此 大的价钱。” 哈哈一笑,接道:“四位既然挑明了来洛阳干一票,这洛阳地面上,又有那一位值得你 们四位联手?” 花满楼道:“放眼洛阳地面,方圆二百里内,庄堡主是第一号人物了。” 王杰冷笑一声,道:“长安花公子,可也是值得我们四个联手的对象了。” 花满楼道:“荣幸,荣幸!兄弟有如此高的身价,真是死而何憾!” 高空笑一笑道:“庄堡主,贼不空手,咱们到洛阳,是准备作一件惊天动地的大案子。 不过,咱们可没有说对你庄堡主,如若庄堡主硬往头上去拦,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庄冠宇淡淡一笑,道:“庄某人只不过请四位敝堡便饭,聊尽地主之意,是四位自己说 的,要在洛阳作一件大案子,如是诸位真要在洛阳杀人,这洛阳地方上,值得四位联手对付 的人,实在不多,庄某人不敢妄自菲薄,诸位要下手,庄某人应该是头一份了。” 毒花柳媚轻轻吁一口气,道:“马兄,庄堡主既然是认定了咱们是为他而来,咱们如是 一个劲的不认账,反而会造成了更大的误会。” 王杰冷冷接道:“也伤害了咱们在江湖上的杀人名气。” 高空道:“何不将计就计,提出一个题目,扣在庄堡主的头上,也好使他们放心。” 这四人事先并未商量,只是凭藉他们江湖经验,随机应变,你言我语,配合的天衣无 缝。 马鹏沉吟了一阵,道:“庄堡主当仁不让,便把我们四人聚会洛阳一事,套在自己头 上,倒也使人为难,这是打鸭子上架了……” 轻轻咳了一声,接道:“听说庄堡主收藏了一件天龙甲,不知是真是假。” 庄冠宇没有正面回答,却淡淡一笑,道:“我说呢,妙手高空也参与了这一场聚会,原 来是为了天龙甲。” 王杰道:“庄堡主承认了?” 庄冠宇答非所问,道:“四位听什么人说的,敝堡收藏了天龙甲?” 马鹏道:“庄堡主可是觉着贵堡收藏天龙甲这件事十分隐密么?” 庄冠宇道:“马兄,难道能肯定天龙甲确在敝堡中?” 王杰道:“我!” 庄冠宇道:“证据呢?” 王杰道:“河洛大侠在江湖上的信用,就是证据,你敢说天龙甲不在璇玑堡。” 他很少说话,但一开口,却是言词如刀,犀利异常。 马鹏却淡淡一笑,道:“庄堡主如是不肯承认天龙甲在贵堡之中,咱们就换一个题目如 何?” 庄冠宇道:“在下洗耳恭听。” 马鹏道:“听说庄堡主有一位千金。” 庄冠宇脸色一变,道:“怎么样?” 马鹏道:“如若天龙甲不在贵堡,咱们睹一睹贵堡的千金如何?” 庄冠宇的脸上泛现出怒意,但很快就平复了下来,淡淡一笑,道:“怎么一个睹法?” 马鹏道:“咱们掳走贵堡千金。” 庄冠宇道:“是明抢,还是暗中下手?” 马鹏微微一笑道:“本来,咱们应该暗中下手,但如此一来,等于叫明了,只好改作明 抢了。” 庄冠宇道:“诸位准备几时动手呢?” 毒花柳媚道:“拣日不如撞日,堡主既然请咱们进入了璇玑堡,那就今日动手如何?” 庄冠宇道:“现在?” 柳媚道:“庄堡主有何意见?” 庄冠宇淡淡一笑,道:“这就是四位到洛阳来的真正用心了?” 马鹏道:“庄堡主认为我们是对付贵堡来的,咱们如若不和贵堡扯上一些关系,只怕贵 堡主不会相信了。” 庄冠宇笑一笑,道:“利害呀,利害!看起来,诸位和敝堡这一场纷争,倒是我庄某逼 迫你们的了。” 马鹏道:“庄堡主,这本来是你自己找的麻烦。我们到洛阳,也许和阁下无关,但你为 了证明你是河洛大侠,为了证明你的耳目灵敏,你把我们引入了璇玑堡。” 柳媚道:“也许庄堡主把咱们引入堡中,就没有打算放咱们出去。” 马鹏道:“庄堡主,现在,你可决定了。” 柳媚笑一笑,道:“决定的意思,就是你把庄璇玑小姐,交给我们带走。” 高空道:“然后,你去找天龙甲,找到了,想法和我们连络。” 柳媚道:“交出天龙甲,换回你的女儿,一个聪明绝世的好姑娘。” 庄冠宇吁一口气,道:“诸位,这大概是天下最奇怪的绑架案了,要我这做父亲的,亲 手把女儿交给你们。” 柳媚道:“这一点,是怕庄堡主很难作到,我们也不敢寄望。” 庄冠宇道:“那四位的意思是………” 柳媚道:“只劳请你庄堡主,传下一道令谕,命令庄姑娘立刻到大厅中来。” 庄冠宇道:“诸位太过放肆了。” 忽然站起了身子。 柳媚摇摇头,道:“庄堡主,不能太生气,你的身体一向不太好。” 庄冠宇道:“老夫健壮的很。” 突然双手抱住了小腹,皱起眉头,道:“柳媚。你对我下了毒?” 柳媚笑一笑,接道:“小妹用的是百步断肠散。百步的意思是,你如耗去了走上百步的 气力,毒性就会发作。所以,庄堡主,最好是多休息,少生气,少用气力,小妹虽有毒花之 称,但解毒的手段,却不怎么高明,一旦救援不及,害你庄堡主送了老命,叫小妹的良心何 安呢?” 庄冠宇双目圆睁,冷冷的望着毒花柳媚。 但他仍然是坐了下去,生命毕竟是可贵的。 花满楼一抬左手,高空却立刻说道:“听说花公子的子母流星弹,是西北武林道上的一 绝,但不知花公子身上经常带有几颗?” 一面把手中的流星弹,摆在了桌面上。 那是鸽蛋大小的银色弹丸,单就表面上看去,瞧不出它的特殊之处。 但如在花满楼的手中,却是西北道上很有名的暗器。 那桌子上的银弹子共有八颗。 花满楼脸色一变,道:“很高明,妙手的偷窃之技,果然是名不虚传。” 马鹏冷冷说道:“这件事,本来和你花公子无关,所以,你最好不要多事插手。” 花满楼缓缓坐了下去,一面说道:“看样子诸位对璇玑堡知道的太少。” 马鹏道:“哦!花公子了解的很多了?” 花满楼道:“璇玑堡已被中原武林同道评选为中原第一堡。” 马鹏道:“那很好。” 王杰道:“就算璇玑堡是铜墙铁壁,也拦不住鬼刀、妙手、暗箭、毒花联手出马。” 突然,扬手搓一搓双掌,三个冲进厅门的武士,忽然倒了下去。 他们手中提着刀,刀撞在大厅的红砖地上,响起了锵然之声。 庄冠宇冷冷说道:“王杰,你杀了他们。” 暗箭王杰笑一笑,道:“没有人出价卖命,在下是从不随便杀人。” 庄冠宇道:“他们没有死?” 王杰道:“有些暗器,只让他们受些伤害,不会致命。” 高空伸手取过八颗银弹子,道:“在下不善施用暗器,但王兄却是用暗器的能手,花公 子如果不肯和咱们合作,这八颗银弹子,就很可能招呼上他的主人。” 他竟然真的把八颗银弹子交给了王杰。 庄冠宇道:“花公子是客人,不许伤害我的客人。” 马鹏道:“庄堡主如是肯合作,我们也不会伤害庄堡主。” 柳媚道:“只要庄堡主交出天龙甲,小妹立刻奉上解毒药物。”庄冠宇道:“璇玑堡没 有天龙甲。” 马鹏道:“那咱们只好带走庄璇玑庄姑娘了。” “好!给我爹解药,我跟你们走!” 声音很清脆,人儿更娇媚。 一个绿衣绿裙的少女,缓步行了进来。 花满楼道:“庄姑娘,千金之躯,坐不垂堂,你怎么可以跟他们走!” 庄璇玑笑一笑,道:“花公子,我们很惭愧,把你拖入了这场是非中。” “不!庄姑娘,你不能跟他们走!”花满楼表现出无限的关切,也表现出无限的焦急。 庄璇玑笑一笑,道:“花公子,不让我跟他们走,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花满楼答不出话。 庄璇玑目光一掠高空等四个人,道:“四位之中,那一个能够作主?” 马鹏道:“姑娘有什么话,尽管请说。” 庄璇玑道:“咱们要几时动身,我能带些什么?” 马鹏道:“立刻动身,你只能带几件衣服。” 庄璇玑道:“我很少出门,最好有一辆马车坐。” 马鹏道:“这要贵堡准备了。不过,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咱们不喜欢伤人。” 庄璇玑道:“我一个弱女子,在你们四大煞的看守之下,还会有什么花招可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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