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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凤凰于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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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凤凰于飞 这个黑枯瘦的老者,一脸的邋遢相,这时已撑身坐了起来,他的那头鹰在肩上呱呱 连声叫着,两扇大翅膀扇得空中呼呼地风响。 瘦老头口中呵呵笑道:“你看把这畜生逗得这副馋相,我说,你快给我来一碗呀!” 江海枫这才明白,原来他要凉粉,是给他肩上的那头饿鹰吃,心中不免奇怪,就很 注意地看着他,看他如何的喂法。 那个卖凉粉的老人,已笑嘻嘻地端上去一碗凉粉,瘦老头方接过碗,他肩上的那头 大鹰,便振翅而起,身悬空中,长颈伸缩,铁喙磕磕一阵响,已把瘦老头手上一碗凉粉, 食了一净。 瘦老头哈哈大笑道:“行!他娘的,真有你的!” 说着又向卖粉的老者笑道:“我说,再来一碗,这畜生馋坏了!” 卖凉粉的把碗接过,匆匆又盛了一碗,这时那头大鹰已迫不及待地直向卖凉粉的老 人身边飞来,吓得那个老人哇哇直叫,连道:“喂!喂!小心你的鹰!” 瘦老人见了,得意地哈哈大笑,一只手连连向下比着手势,那头鹰立即口中厉鸣连 声,只一扫翅,便把卖凉粉的老人打倒一边,凉粉也倒在地上了。 那大鹰呱呱有声地,很快便把地上的凉粉吃了一个干净。 这时那个卖粉的老人已吓得面无人色,连爬带滚躲到了江海枫身后。 他籁籁发抖,连连道:“大爷你帮帮忙,赶开这个鹰,好厉害……” 瘦老人见状,更乐了,笑得一身瘦骨头直暴。 那头鹰想是还未吃饱,在地上厉鸣不已,忽然它发现了那个凉粉担子,一声长鸣, 倏地振翅而起,大翅收合之间,已飞临到了担子上面。 只见它长颈伸缩,双翅连拍着,一时之间,担上盘碗乒乓连声,挑子也倒了,碗盘 也碎了。 卖粉的老人,见情哭叫道:“我的娘!咱可不要活了呀!喂,喂……你快收回你的 鹰呀!” 瘦老人人哈哈大笑,他竟反给他的鹰加油嚷叫着道:“对!对!吃吧!娘的,这可 够了吧?哈……” 于碗盘狼藉间,那头鹰很快地就把地上所有的凉粉吃了一尽,兀自还在破碗烂盘堆 里寻觅着。 卖凉粉的老人这时哭嚷道:“你赔我的挑子,赔我的挑子……唉呀!咱可是活不下 去啦!” 瘦老人见他不住哭嚷,已引来了不少人,不由停住了笑声,翻着他那一双绿豆似的 眸子道:“你叫什么叫?吃了你多少凉粉,我给你多少钱就是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卖凉粉的老人哭丧着脸道:“还有挑子哪,碗和盘子全碎了!” 瘦老人冷冷地道:“谁叫你让它打翻的呢,你自认倒霉吧!” 卖凉粉的老人一听这人不肯赔自己的挑子,就急了,猛地扑上去,一把抓住那个瘦 老人的膀子,嚷道:“走,我们找个地方评评理去!” 那瘦老人身形坐地不动,面上带着微微的笑容,可是那卖凉粉的老人,虽是用尽了 力量,却未能拉动他一分一毫。瘦老人呵呵笑道:“窝囊废,就这样,你还要跟我打架 吗?” 四下众人见了,俱都大怒,鲁人性直,尤喜打抱不平,顿时都拥上前去,纷纷嚷道: “揍!揍!” “娘的!打他个舅子!” 一时七手八脚,连打带踢,拳头就像雨点一般地落下来! 但是那个貌相邋遢、行态滑稽的干瘦老头儿,反倒哈哈大笑起来。 那些拳脚踢打在他身上,他好像毫不在乎,只见他张着一张大嘴,笑得怪声怪调, 口中还不停地嚷道:“哎哟……你们倒是轻着点哪,我老西……可是要被打死了…… 啊……” mpanel(1); 一旁的那只大黑鹰,一见主人挨打,早已怒鸣不已,这时长鸣一声,大翅霍地一拍, 紧贴着地面,飞扑过去! 这鹰周身黑毛,大小如鹅,可是外态看起来却要比鹅厉害多了。在它颈下有一圈白 毛,映着日光,闪闪地亮着,更显神武! 这是一头大兀鹰,但江海枫更已看出,此鹰还是一头异种;并且经过多年的训练, 才能如此善解人意。 那些人本是一时义气用事,乌合之众,他们见那瘦老人十分奇异,已有些心虚,此 刻再见那头大黑鹰朝他们扑来,一时都吓了个魂飞魄散,轰然散了开去。 可是那黑鹰身法绝快,在空中左舞右旋,已赶上了他们。 只见它大翅抡拍,把那群人打得七零八落,一个个摔得鼻青眼肿,哭叫连天! 瘦老人见了大声地嚷道:“行了!行了……老弟!这没有你的事,他们是跟我闹着 玩的,你可别发脾气!回来!回来!” 那大黑鹰倒也真是听话,主人如此一唤,它立即在空中长鸣一声,两翅平撑,悠悠 然滑出数丈,落在瘦老人足面上,长颈连连伸缩,口中发出一串短鸣之声,像是在向老 人诉屈一样! 瘦老人一只手摸着它的背,哈哈笑道:“你这家伙,吃了人家的粉,还把人家挑子 给砸了,害得我挨人家的揍,还得赔钱。我不说话,你还叫屈?” 他说话时候,弯着腰,低着头,就像是在和老朋友说话。 那些跌倒的人,都站起来了,他们都看呆了,纷纷议论着,因为他们在这地方,还 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怪人,他们弄不清这人是干什么的。 那卖凉粉的老人,这时兀自在一边哭道:“你这家伙,准是土匪、强盗,你养鹰伤 人,绝不是好人。今天你赔了我的挑子,我也就认倒霉算了,要不然咱们可是没有完!” 还有人说:“走!咱们去前面叫官人去!” 不想这一句话,却把那瘦老人惹怒了。 他猛地一翻眼,吼道:“混蛋!谁说报官的?是谁?你们拿官人来吓唬我,我就怕 了?是谁说的?” 这几句话,倒真把那些人吓住了,瘦老人拍了一下身上的尘土,架起了膀子,招呼 那黑鹰道:“来,上来,老弟,咱们走!” 那大黑鹰立刻展翅飞上瘦老人肩头,瘦老人冷笑道:“我本来还想赔两个钱了事, 可是你们既要报官,那我也就不赔了!” 说完转身就走,卖凉粉的老人见了,又急得哭了起来,江海枫这时凉粉已经吃完。 他把碗放在地上,微微笑道:“老头儿,你不要急,这些钱包在我的身上,一定赔 给你!” 卖凉粉的老人怔了一上,道:“大爷,你……你要赔给我?” 江海枫笑着走过去,这一出戏他已看清楚了,本来他是安心绝不管这件闲事的;可 是自己身负武功,既是行侠江湖,有些事不管是办不到的。 他含笑道:“我为什么赔你?不过,他会赔给你的!” 说着用手指了前面那个瘦老人一下,接着上前一步,喊道:“喂!喂!你回来!” 架鹰的瘦老人闻声转过头来,他很奇怪地打量着江海枫,龇牙一笑道:“小伙子, 是你叫我么?” 江海枫笑道:“正是叫你,请你回来一趟!” 瘦老人皱了一下眉,笑道:“有什么事你说吧,这两天我老人家腿懒!” 江海枫闻言正色道:“也好,我要说的也没有别的,你的鹰打翻了人家的挑子,你 得赔人家钱,要不然你不能走!” 瘦老人怔了一下,他的眼光立刻触到江海枫背上的那口长剑,虽然剑外有一层黄布 套子包着,可是这老人目光何等锐利,一眼就已看出对方是何门路。 他呵呵一笑,迈着方步子走了回来。 江海枫这时仔细看他,愈觉得这人丑到了家,一只翻天鼻,一双黄豆眼,满脸油泥, 真像是书上所说的济公活佛一样。 瘦老人走到了他面前,龇着牙道:“行!要我赔钱也行,可是我老西生来怪脾气, 吃软不吃硬!” 接着嘻嘻一笑又道:“足下身背宝剑,气宇不凡,不用说是一个练家子。我老人家 自从到了山东,满以为这地方多的是俊彦豪杰,可是所见的,全是些松蛋!真泄气!” 说到这里,伸手在脸上摸了一把,眨了眨眸子,又道:“我老人家手痒得厉害,光 想打架,就是找不着人,难得你小伙子来了,好!好!” 说着一振臂,把黑鹰放了出去道:“去!去到一边歇着去,没你的事了!” 那头大兀鹰懒洋洋地落到树上,身上的毛松蓬蓬的,大概是想睡觉了。 江海枫见了,心中更是想不透这人是干什么的,只是他那种快人快语的作风,倒是 蛮对自己的胃口。 当下他微微笑了笑道:“在下只是路过此地,并不想多惹事。依我看来,你无故纵 鹰伤人,总是不对,我看你还是赔几个钱就算了,何必呢?” 瘦老人呵呵笑道:“钱是有啊,可是我老人家手也很懒,不想拿出来,你说怎么办 呢?” 江海枫微微一笑说:“要是我打败了你,你的钱就愿意拿出来了吧?” 老人怔了一下,歪头笑道:“对了!那我老人家就愿意了!” 说完倏地迎头一拳,直朝海枫面上打来,江海枫身形移也未移一下,老人一掌却已 打空。 瘦老人退回一步,龇牙笑道:“咦!你有一手!” 接着一晃右掌,左掌“呼”地一声,劈胸而至,江海枫连忙运起内劲,腹软如棉, 只听得“噗”一声,老人那只左掌,竟然连掌背,都陷在了海枫腹肌之中。 可是这瘦老头儿,武功却也并非泛泛。 这时他才知道,自己一时轻敌,在众人眼前出了一个大丑! 当下不待江海枫反击,他猛地向回一撤左掌,以“扫堂腿”“刷”地向江海枫双足 上扫来。 江海枫虽是腹内正运着气,然而瘦老头儿这一掌劲力确是不弱,他身形被震得晃了 一下。他正想以“缩肌”之法,令对方出一个小丑,不想瘦老人早有先见,猛地抽去。 尽管如此,这瘦老人也不禁面色通红,他哈哈一笑,点着头道:“好极了,想不到 我铁掌黑鹰娄云鹏,今天碰见高人了,好!我们较量几合!” 江海枫微微一笑道:“这么说,你是姓娄了。你的铁掌果然有几分功力,只是老朋 友,你要敌我还差了一点儿!” 铁掌黑鹰娄云鹏翻了一下眼睛,他望着江海枫的脸上,徐徐地道:“听你这么说, 你倒真像一个人物……我铁掌黑鹰几十年来走南闯北,想要交的就是这种人物,只 是……” 江海枫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但看他那种样子,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心中不禁有 点惑然。 铁掌黑鹰娄云鹏,在他脸上看了半天,忽然叱了一声,道:“小子看掌!” 这一次他是排山运掌,旨在测验对方功力,所以运用了十成功力,双掌夹着凌厉的 劲力,向海枫两边“肩井”穴上打来。 于众目炯炯之下,江海枫的身形,看来就像是一条蛇一般地,也不知是怎么地扭了 一下。 铁掌黑鹰的双掌,竟是紧贴着他两边的衣服,一擦而过! 江海枫如施辣手,这娄云鹏此刻是万难逃开的。 可是江海枫不知如何,总觉得这娄云鹏并不是一个坏人,对他心存宽厚,没有下手 伤他。 娄云鹏一掌打空,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猛地退回三步,却见对方面上带着薄薄的微 笑,他一张老脸不禁又红了一下。 可是紧接着,他的身子又腾了起来,由空中居高临下,双掌齐探,这是一式“苍鹰 搏兔”,是他的拿手绝招。 掌随人下,掌到力到,可是下面的江海枫不知怎么的一转身子,娄云鹏又失去了他 的影子。 铁掌黑鹰是个老江湖,多年来所会见的能人异士也不在少数了。 可是这个少年,如此诡异莫测的身手,他确信这还是他生平仅见。 他口中怪叫了一声,修以“怪蟒翻身”的身法,猛一掉身,就在这时,他觉得肩上 为人轻轻拍了一下,待他回身看时,江海枫已远远立在两丈以外。 只见他笑眯眯地道:“老朋友,你还不服输么?” 铁掌黑鹰娄云鹏呆了一呆,头上蒸蒸冒着热汗,喃喃道:“朋友你贵姓,大名怎么 称呼?” 江海枫笑道:“我名江海枫,无名小卒!” 娄云鹏立时精神一振道:“啊!你就是江海枫?好,真有你的,江兄弟,我服了你 了!” 说着抱了一下拳,显得很为兴奋,好像先前的失败羞愤,都已经不存在了。 这时那个卖凉粉的老人,在一边大声嚷道:“大爷,你可还肯叫他赔钱?” 铁掌黑鹰哈哈一笑道:“老家伙,少不了你的,要不看在江相公份上,我说什么也 不会赔你的!” 话说完,已自身上掏出了一块银子,约有五两左右,信手一丢道:“拿去吧,有多 没少。” 那卖粉的老人,真没想到对方一个穷者,居然有如此大的手面,当下怔了一下,捡 起了银子,还左看右看,另请别人鉴定,发现果然不错之后,这才揣到了怀中,向江海 枫施了一礼道:“谢谢大爷。” 娄云鹏呵呵一笑道:“是我给你的银子,你却谢他做甚?” 卖粉的老人,看了他一眼,撇了一下嘴,也没理他,就挑着破碎的挑子走了。 江海枫不由哈哈笑起来,他虽行江湖不久,但却已学得了不少人情世故了。 这时他恐这娄云鹏面上挂不住,就抱拳道:“娄老哥真慷慨,令人敬佩!” 铁掌黑鹰哈哈一笑,大声道:“得啦!兄弟,你这简直比骂我还厉害!” 江海枫淡淡一笑道:“兄弟投入江湖不久,只知待人真诚,言出肺腑,方才所言, 绝无弦外之音,娄老哥不可多心!” 娄云鹏又呆了一呆,他忽然发现对方少年,果真如其所言,是一个涉世末深、纯真 朴实的少年,不禁更增仰慕。 当下苦笑了一声,摇头叹息道:“江少侠,你这话令我好不惭愧……得啦,小兄弟, 老夫我算是真正地服了你了!” 他说着又翻了一下豆眼道:“看来,兄弟你不是本地人吧!” 江海枫这时对这瘦老人,更觉得投机了。 他不敢以貌取人,自己此刻人地生疏,正需要一个江湖上的朋友。难得这铁掌黑鹰, 虽败在了自己手下,却并无一些不服记仇的态度,单凭这种气度,江湖中又能寻出几人? 当下他也就据实相告道:“你猜错了,小弟乃鲁西人氏,只是自幼生长南方,一直 未去过家乡罢了。” 娄云鹏哈哈笑道:“我方才所说的话要收回了,山东果有能人异士,此行不虚 也……” 说罢又大声地笑了起来,由于一出闹戏已经结束,看热闹的朋友,全部散去了。 此刻虽然烈日当空,炙热如焚,但二人立在阳光之下,似都忘了炎热一般。 娄云鹏笑毕,又道:“天也不早了,我想你还没有吃饭,如果兄弟你肯赏脸,不远 就是州府,那是一个大地方,有好的饭庄子,我们好好吃他一顿,由老夫付账如何?” 江海枫皱了一下眉,他内心虽正为席丝丝的下落而发愁,可是这也不是愁能解决的 事情,何况他肚子确也很饿了。 于是他点了点头道:“好吧,我们就走!” 娄云鹏见他如此爽快地就答应了,好不高兴,大声笑道:“好,这才是我老娄心眼 里的朋友!” 说完撮口长啸了一声,那头黑身白颈的大兀鹰,忽悠悠地落到他的肩上,他看来真 是高兴极了,遂向江海枫道:“来,我给你牵马!” 说着就走过去,把江海枫那匹马拉了过来,江海枫最不喜与人拉拉扯扯,见了也只 得由他。 娄云鹏拉过了马,伸手在马腋之下掏了几下,摇了摇头笑道:“兄弟!不是我说你, 这么俊的人品,怎么骑这么一匹窝囊马?这匹马太不行了!” 江海枫一笑道:“我对马匹一无认识,倒要向老哥讨教了!” 娄云鹏呵呵一笑,搔了一下头,道:“请教不敢当,但是我倒是多少懂得一些!” 遂又指着江海枫那匹坐骑道:“你这匹马,耳不竖,尾不直,且鼻翅不开,虽然骠 劲,也不过只是中等之质而已!” 接着又笑道:“最好的马是产在蒙古,其次大宛名驹也不错,以后要是有机会,小 兄弟,你不妨到这两个地方去挑一匹去。记住好马常常是丑马,外貌并不惊人,你可不 能‘以貌相马’!” 江海枫抱了抱拳,含笑道:“佩服!佩服!” 铁掌黑鹰娄云鹏哈哈一笑道:“这算什么,老实说,我对你好几手功夫,才真是佩 服得五体投地呢!” 江海枫微笑不语,二人边说边行,不觉已行了很远。江海枫注意着瘦老人肩上那头 大鹰,这时细看之下,愈觉神勇异常,亮羽金睛,长喙如钩,两翅劲肉突出,头顶却是 平如光板一般。 衡量起来,的确是一只极为擅斗的家伙,不觉夸道:“娄兄这只大兀鹰,好神俊, 是自己豢养的么?” 娄云鹏听他提到了自己这头鹰,不禁大为兴奋,当下伸手在鹰背上摸了一下,笑道: “兄弟,你又外行了,这是一头虎鹰,大兀鹰比它可要小多了。为了这东西,我费了五 年的功夫,才跟它混熟了!现在叫它走它也不走了!” 说着哈哈一笑,倏地一振臂,那头大虎鹰,立即张开翅膀,呼呼地飞了起来。 它两翅张开,有如两扇门板,尤其是两翅中挺出的骨刺,看来像是两柄短刃,如为 它碰上一下,真不敢想后果如何!娄云鹏仰首望着微微笑道:“我这伙伴能力敌虎豹, 寻常人何堪一击,方才你见它翅拍那卖粉的老人,其实它只是和他闹着玩的,它要是真 的打人,可就不是那么一个打法了,而是这样……” 说着肩膀一晃,比了一个姿势。 江海枫正自听得有趣,却忽见那已高飞入云的虎鹰,忽地束翅下射,口中发出“唏 哩哩”的长鸣之声,快如箭矢一般的投了下来。 铁掌黑鹰娄云鹏哈哈一笑道:“哟!它也许是发现什么东西了吧!正好,小兄弟, 你的口福不浅!” 二人俱都仰视空中,眼看着那头虎鹰飞射而下,直向不远处的一片池泽竹林内投去! 娄云鹏怔了一下道:“走!咱们过去看看!” 江海枫也是存着好奇之心,当下不假思索地,随着他向那片竹林奔去! 他们都已清晰的看见,正当那大虎鹰下冲距地面不远的刹那之际,忽然有一只较小 的鹰,冲霄而上,和那虎鹰迎了个正着。 一时之间,厉鸣连声,二鹰竟在空中纠打起来,飘下了大片的羽毛。 娄云鹏紧张地道:“啊!原来是这么一会事。奇怪!这是哪来的一头鹰呀?” 江海枫为眼前这种奇景看得呆了,只见那头较小的鹰,一身绿羽毛,身形矫健十分, 虽比那头大虎鹰小了许多,可是锐勇并不逊色。 一时间,二鹰已斗了好几个来回。 娄云鹏咧着嘴道:“好厉害的家伙,我的鹰就从来没有败过,看来今天遇见对手 了!” 又紧张地道:“不行,我得把它召回来,免得毁了它的翅膀!” 说着撮口长啸一声,那头大虎鹰正打得起劲,闻声霍地拨过头来,但那只小鹰却穷 追不舍,大虎鹰无可奈何,只得回头又战。 铁掌黑鹰见了连连顿足道:“糟糕!这是一头小王雕,我说怎么这么凶呢!” 当下又连连吹起口哨,只是那头大虎鹰对付劲敌,已施出了浑身解数,哪还能撤身 飞回? 娄云鹏急得直搓手,江海枫见状一笑道:“老哥你不要急,我看你的鹰还不至于落 败!” 娄云鹏焦虑地道:“败是不会败,可是我怕它伤了翅膀,以后可就不好使唤了。奇 怪,这小王雕是产在北天山的玩艺,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了?怪!” 江海枫本想看出一个胜负来,可是见他如此心疼爱鹰,不由含笑道:“既然如此, 我就助它一臂之力好了!” 言罢俯身拾起了两个石子,每粒均约核桃大小,娄云鹏惊道:“小兄弟,你真有这 个手劲?距离有五六十丈呢!” 江海枫微哂道:“无妨!” 这时正好大虎鹰收腹弯颈,以右翅侧击那头小王雕的左翼,小王雕却早已防到了此 一着,双翅猛腾起,现露出它雪白的肚脯。 海枫见时机难得,立即轻叱了一声:“道!” 一振腕子,以拇指捻拨之力,把一枚石子打了出去,石子破空疾射,划出了“嗤嗤” 之声。 可是那头小王雕,正如娄云鹏所言,乃是产在北天山一带的稀有禽类,无异是鸟中 之王,也唯有这种大虎鹰才是它的对手,可是胜负尚不得而知!它的目光是何等的锐利? 江海枫倒是忽略了这一点,那枚石子虽是出手即至,但已为小王雕发现了,只见它 绿翼一束,就空一滚,已然闪开! 江海枫倒有些出乎意外,当着铁掌黑鹰娄云鹏的面,有点不好意思,当下二次曲臂, “嗤”地一声,把第二枚石子又打了出去的。 这一次他有了先见之明,这枚石子是以“反吐”的打法打出去。 石子一出手,娄云鹏就呵呵笑道:“太低了!” 可是他的话声尚未落尽,就见那打出的石子,倏地向上一跳,快如电闪星驰,“啪” 一声,正正的打在那头小王雕的右翅之上。 娄云鹏惊喜的叫道:“好手法!佩服!佩服!” 眼看那小王雕被打得就空一溜翻滚,彩羽落下一片,大虎鹰趁势追将上去,举翅就 打!娄云鹏大嚷道:“对!用力!用力!” 忽听江海枫喝了声:“不好!” 遂见他右手一扬,又打出了一枚石子,日光之下,这枚石子泛出了一道白光,破空 直上。 铁掌黑鹰娄云鹏,本来还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此刻注目望时,才发现另有一道白线, 自另一边向空腾射,两粒小石子,竟在空中碰在了一块,发出“波”的一声即分开,坠 落下来。 就在这时,二人耳中似都听得一阵清晰的吹竹之声,发自竹林背面。 那头小王雕显然右翅已为江海枫石子打伤,可是它仍在顽强抵抗着,听了这阵吹竹 之声,它才猛地掉转头去,向林后投下。 娄云鹏的大虎鹰,犹自乘胜而追。 江海枫皱眉道:“娄兄,请快召回你的鹰,我们闯祸了!” 娄云鹏这时已经看出,那头小王雕也是为人所豢养的神禽。 他知道,这种爱禽一旦被人所伤,做主人的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同时他方才也看见了,对方竟也图以暗器来伤自己的虎鹰,幸为海枫所阻,这时如 不快把鹰召回来,可就难免要为对方所伤了。 于是他连连捏口长啸,大虎鹰闻声才掉头而回,悻悻地自空中盘旋而下,落于娄云 鹏足前。 二人见那大虎鹰,身翅之上,已有多处染有血迹,左眼之下,也有一道显明的爪痕, 显然的,已失去了去时的神勇,只是低声地哑鸣着! 娄云鹏吓了一跳,道:“好家伙,伤得不轻呢!” 当时忙上前为它理毛拭伤,又抚又慰,海枫已预料到人家可能要来找麻烦了。 他实在不愿多惹事,当下催道:“娄兄,我们走吧,到了城里,再为它敷点药,就 没什么事了!” 铁掌黑鹰兀自心疼着爱鹰,一面架了鹰,冷笑了一声道:“这是谁家的雕?我可不 能饶它!” 江海枫心内暗笑:你的鹰先去欺侮人家,又能怪得谁来? 当下就同着他,拉过了马,向前走去,走了没有几步,忽听身后竹林内传来得得的 马蹄之声,一人娇叱道:“前面的人站住!” 二人闻声止步,一起回过头来,但觉得眼前一亮,一匹雪白的大马如飞而至。 江海枫闻得声音娇脆,只当是个女人,谁知再望时,却见是一个男的! 来人生得唇红齿白,玉面如花,一双秀眉细又弯,双眉之下,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眸 子,是那么的黑白分明,不怒自威。 一身雪白的绸子长衫,颈后那条大黑发辫,黑油油的又粗又长。 如此姿容,就是一个大姑娘,也没有他娇嫩,二人都不由怔了一下! 这白衣少年所骑的那匹马,也同它主人一般的引人,全身白毛不染一尘,但自鼻子 以下一直通到脐底,却有一道寸许宽的红色条纹,看来更显神骏! 铁掌黑鹰娄云鹏只一眼,已看出了,这是一匹百年难见其一的“汗血”马,不由大 吃了一惊! 白衣少年怒冲冲地冲到二人面前,勒住了马,他的目光首先注视着娄云鹏肩上的那 头大虎鹰,只见他长眉一挑,清脆地道:“果然不错,这畜生竟还在此!” 他说话之时,二人同时也都发现到了,就在他马鞍后座上,另有一个皮架,其上正 栖息着先前为江海枫飞石所伤的那只小王雕! 那头小王雕,看来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一般,双目垂帘,羽毛蓬松,站在鞍架上一动 也不动。 白衣少年说完了话,才把目光转向了二人,在他目光视向江海枫时,面色似乎显得 十分惊异,同时微微有些儿发红。 遂见他冷冷地问道:“这头大鹰是你们哪一个养的?” 说话时,目光只是注定着娄云鹏,显然认定了是他所豢养的。 娄云鹏嘻嘻一笑道:“是我养的,小伙子你打算怎么办呢?” 美少年杏目一瞪,可是却有意无意地瞟了江海枫一眼,他的怒火似乎消了不少,当 下冰冷冷地道:“你的鹰无故上门欺人,是什么道理?” 娄云鹏摸了一下脸,翻着眼道:“欺人?它欺侮谁啦?” 白衣少年玉脸一红,长眉一挑道:“它……欺侮了我的雕,这还不够吗?” 娄云鹏噗嗤一笑,道:“小伙子,你说这话就不对了,我还说你的雕欺侮了我的鹰 呢!” 白衣少年看了江海枫一眼,咬了一下唇,又逼视娄云鹏道:“你这人太不讲理,我 先不说这些,我再问你,那你又为什么用暗器,打伤了我这头雕的左翅膀?你以为你厉 害是不是?” 铁掌黑鹰听这少年语音娇嫩,带着很重的童音,唇下连一些胡碴子也没有,心中不 觉奇怪,再听他说得好笑,忍不住眯住双眼笑了起来。 白衣少年见了不由大怒,只见他单手一按鞍座,“嗖”一声,已自鞍上飞掠了下来。 江海枫不由吃了一惊,心忖此人看来年纪虽轻,武功却是不弱。想不到这地方,竟 是一个藏龙卧虎之地,能人隐士比比皆是! 其实他哪里知道,对方也和他一样,是从遥远的地方飘零而来的。 白衣少年落地无声,腰肢似柳,体态轻盈,看来更像是一个女子,这种情形看在二 人眼中,不禁更感到有些奇怪了。 铁掌黑鹰娄云鹏冷笑了一声道:“小伙子,你要如何?还要打架么?” 少年娇叱道:“今天姑娘……” 忽然玉面绯红,连忙改口道:“今天少爷非要教训你们一下不可!” 娄云鹏偏头看了江海枫一眼,二人同时一笑,白衣少年见了更是大怒,红着脸道: “你们不要笑,今天我要是不叫你们跪下来给我磕头就不算完!” 铁掌黑鹰向海枫嘻嘻一笑道:“听见没有,可是连你也给算上了!” 江海枫已看出来人是一个少女,他素来不喜与女孩子打交道,心中未免别扭,闻言 微微一笑,也未答腔。 白衣少年目光在江海枫身上转了一下,又落在娄云鹏身上,哼了一声道:“你这人 岁数已这么大了,言行却是一点没规矩,衣衫也不整齐,看来你真是白活了。” 娄云鹏缩了一下脖子,翻着眼珠道:“哟!这可好,你倒教训起我来了,我说大姑 娘,你这么不男不女的样子,就算是有规矩么?” 白衣少年不觉面色大红,她退后了一步,娇声嗔叱道:“你这人真是满口胡说,看 打吧!” 一言出口,身躯已如风而上,只一闪便到了娄云鹏面前,一举掌,照着娄云鹏面上 就打。 娄云鹏哈哈大笑,先把肩上的鹰撒开,足下“倒踩古井步”,退出丈许以外。 他冷笑了一声道:“我铁掌黑鹰一生行遍江湖,却还没有与女人动过手,今天可以 例外了!” 白衣少年面色绯红,一句话也不说,二次揉身又上,只见她右足向前一跨,双臂由 左右两方齐向娄云鹏两肋上击去。 娄云鹏大吃一惊,真没有料到,对方一个少女,竟有如此厉害的身手,当下哪里还 敢心存轻视,正要腾身拔起,却见对方忽地自行撤臂退身。 铁掌黑鹰方自一怔,那少年眉头微皱道:“你这人真是脏透了,我还怕脏了我的手 呢!” 说着匆匆自怀中取出一双黑丝绢质的手套,戴在手上,冷笑道:“我们再打!” 娄云鹏给人如此当面侮辱,不禁有气,一张黑脸也有些挂不住,嘿嘿笑道:“大姑 娘你好刁的一张利口,今天我倒要见识见识你有些什么了不起的功夫,竟敢如此胡闹!” 铁掌黑鹰尤其觉得,当着江海枫的面,如果自己连一个女孩子也打不过,那可是太 丢人了。 他这么想着,就点了点头道:“我们在动手之前,可得先交待几点!” 白衣少年眸子转了一下,嗔道:“还有什么好交待的?” 娄云鹏哈哈一笑,拉下脸来道:“当然要交待,你是一个女孩子,我偌大的年岁了, 可犯不上落一个欺侮你的名声,我们先说好,点到为止怎么样?” 白衣美少年微微咬了一下唇儿,道:“我明明是一个男的,你休要……” 娄云鹏呵呵一笑,一摆手道:“好!好!这个问题先不谈,我们还是说眼前的,你 可愿与我这么打?” 白衣少年冷笑道:“谁还怕了你?不过,点到为止,未免太便宜你了,我要你磕头 赔罪!” 娄云鹏干咳了一声笑道:“行!这也可以,我败了,磕头赔罪,要是你败了呢?” 这伪装男士的姑娘,面上泛起了一层薄怒,秀眉一竖道:“自然也是一样,不过, 你是梦想!” 娄云鹏呵呵笑道:“就是梦也得做呀!好!我们现在动手吧!” 他口中说着,足尖一点,已到了少女面前,出指朝对方肋下就点! 白衣女只当他是心存轻薄,不由大怒,娇叱道:“老鬼,你是找死!” 叱声中,身形向前一俯,右腕倏地一翻,拿向娄云鹏脉门! 娄云鹏吃了一惊,左掌以“云摩探手”,反向少女指上击去。 一霎时,二人打作了一团。 江海枫虽是身倚树上不声不响,可是他的目光,却始终不离开二人,他看到这里, 剑眉不禁微颦,信步徐徐地踱了过来! 他惊奇的是少女那绝妙的身法,起落进退,足下竟是丝毫不着实力。只此一点,已 可证明这女孩子,在轻功、内功、气功上,都曾经过明师指点,已有了精湛的造诣,这 是不待多言的。 他不禁暗暗替自己这位新交的朋友担起心来。 动手过招,有时候只需几个照面,即可分出胜负高下,这证明彼此的武功相差太悬 殊。此刻场中的情形,也是极为明显的,虽只十来个回合,在江海枫眼中看来,铁掌黑 鹰娄云鹏已呈现出了十足的败象! 娄云鹏这时以“双海底针”直取少女两肋,却为少女仰身躲开。 娄云鹏再进一步,用闪电手直劈而下! 可是他却疏忽了,白衣女这一招乃是诱招,只见她娇叱一声:“你还不服输么?” 紧跟着云履轻点,快如电光石火一般的,已把身躯转旋了过来。 这时候,一边的江海枫忽地叫道:“娄兄小心后肩!” 一言未毕,那伪装的白衣少年,已把招式递了出来,原来是声东击西。 她掌势一出,先奔娄云鹏顶门,娄云鹏用“单掌托天”之式,背着身子向上,一举 右掌,可是白衣人却在这时霍地一分二腕,有如乳燕双飞一般,夹击娄云鹏两侧。 铁掌黑鹰闻得江海枫的警告,大吃了一惊。 他猛然向前一跄,施了一招“邯郸学步”,可是这时候已经嫌晚了。 就在他足尖方自着地的一刹那,只觉得两处“肩井穴”上忽然一麻。 娄云鹏口中“啊”了一声,身子禁不住向前踉跄了半步。 然而两边肩井穴上,只是麻了一下,即恢复原样,但当他猛地再次转过身形时,却 发现那白衣少人,已遥遥立在丈许以外。 只见她面若寒霜,冷冷笑道:“你服输了么?” 铁掌黑鹰娄云鹏这才猛然觉到是怎么一回事了,当下一张黑脸,都变成了紫颜色。 他苦笑了笑道:“姑娘你好厉害的身手,想不到我铁掌黑鹰娄云鹏,一生行走江湖, 竟在这山东一地露了大脸了!” 白衣人面色一沉道:“说这些废话又有何用,姓娄的,我要你跪下来给我磕头赔 罪!” 铁掌黑鹰娄云鹏,仰天一阵大笑,无限愤慨地道:“女娃娃!你是做梦,我娄云鹏 双膝上跪苍天,下跪父母,岂能向你一个女流之辈下跪,你真是太不知自尊自量了!” 白衣人柳眉一挑,玉面绯红,杏目圆睁道:“好呀!说话不算,不过我有办法叫你 跪下就是了!” 说完身形一纵而过,正要向娄云鹏身前扑去,却忽然听见一声冷笑道:“姑娘请住 手!” 白衣少女闻言后,身形已如燕子一般地飞掠到了一旁,她徐徐地回过头来,望着一 边的江海枫道:“怎么,你也要多事么?” 江海枫面上木无表情地道:“怎么是多事?这事情本不与他相干!” 少女怔了一下道:“这么说,这头鹰不是他的?” 江海枫哼道:“这头鹰虽是他的,可是刚才以石子打伤你的鸟的却是我,而不是 他!” 白衣女细眉挑了一挑,道:“为何早不说?” 江海枫徐徐笑道:“姑娘来势汹汹,几曾容人有多说话的时间?现在说也不晚!” 少女一双澄澈的眸子,在他身上转了一转,觉得此人英华内敛,气态安然,必是一 个不可轻视的人物。 然而她挟新胜之威,又仗着绝技在身,确实也未把对方少年看在眼中。 当时她目光微微斜睨着江海枫,冷冰冰地道:“那么现在要如何呢?” 江海枫神态昂然地道:“我这位老朋友他是觉得你是一个姑娘,不便放手与你拼斗, 所以才会输给了你……” 才说到此,就见那白衣女目光之中,泛出了两股光焰,杏目睁得滚圆的道:“你这 人倒说得好,但这些我都不管,我只问他为何说话不算?他既输给了我,就得如言向我 跪下磕头,要不然我要叫他知道我的厉害!” 江海枫还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姑娘,当时吓了一跳。 铁掌黑鹰娄云鹏,忽在一边冷笑道:“江兄弟,你不要管这件事,叫她过来试试我 的铁掌!” 白衣女侧过头来,冷冷笑道:“你的铁掌我早见识过了,我看还不如改为豆腐掌切 实一点!” 娄云鹏心中恨透了这姑娘,只是自己却又不是她的对手,气怒道:“你不要凶,你 要能打赢我这位江兄弟,我才算佩服你,那时候,我一定给你磕头,叫你奶奶都行!” 少女双目一剪嗔道:“不要信口胡说!” 她的目光又转到了江海枫身上,冷冷地道:“他的话是真的?” 江海枫点头道:“如果姑娘乐意,我愿意向姑娘请教几手,至于你要给我磕头,却 是不敢当!” 白衣少女怔了一下,却不知为何,微微抿嘴笑了笑,但是马上她又绷起了小脸,似 笑又怒地说道:“你这人真是滑稽,不过这也无所谓,我如真的败给了你,就是向你跪 下也心甘情愿!” 娄云鹏忽又在一边道:“一言为定!” 少女无限娇羞地回眸瞪了他一眼,立时面色又冷了下来,她说:“我还要赶路,平 白无故已为你二人耽误了不少时间,谁有工夫与你们多说!” 江海枫默然道:“你自己在此说个没完,谁又与你多说了?” 白衣少女面色不禁微微一红,当即冷笑道:“我们一言为定,你如败给了我,又当 如何?” 江海枫胸有成竹地淡然笑道:“我是不会败给你的!” 少女冷冷地说道:“你不要太自信了,老实说,我如没有制胜你二人的本事,也就 不会来此现丑了!” 江海枫向前走了两步,冷冷地哼道:“那么你就试试看吧!”一抱拳又道:“姑娘, 你请赐招!” 白衣少女微微睨着他,愈觉得此人仪表不凡,言语稳重,心中不禁动了一下,暗付 道:“莫非此人真有超人的奇技不成?否则怎会如此沉着,我倒要特别小心了!” 当下退后了一步,择一较平之处,立下脚,冷笑了一声道:“请!” 江海枫足下一点,接连两个纵身,已来到了她的面前,看起来他双肩一平如水,竟 是丝毫未动!若非有极为深湛的下盘功夫,莫能如此! 白衣少女心中又动了一下,未及多想,江海枫已倏地弯下了腰来,骈指向她肩头点 了过来! 白衣少女冷笑了一声,一双玉手交叉着由下往上一分,成了一式“摩云探手”。对 方如胆敢不立即撤手,一只右手就别想要了。 可是江海枫却不撤招,他鼻中微微一哼,道了一声:“打!” 霍然间又化指为掌,指尖向上挑,掌心向外一翻,运用五成内力向外一吐! 这位身长玉立的少女,立时容色大变! 然而她并不是一般江湖儿女,一身功夫,着实是受过高人传授的,这次远走中原, 旨在逃避一件酸心的事情,乔装为男,不过是避人耳目。 想不到居然在这客地鲁南,遇到了江海枫,更想不到的是自此而后,她竟和这个年 轻人结下了不解之缘,这不是造化弄人是什么? 江海枫掌力方自吐出,却见这长身少女蛾眉一挑,她那已经探出的手,倏地往左侧 一横,不偏不倚,正好迎着了江海枫的掌势。 她口中娇叱了一声:“闪开!” 玉指一翻,掌力外吐,双方掌势一触,只听见“啪”的一声,二人俱是微微地摇动 了一下! 江海枫大吃一惊,真没有想到,对方一个娉婷的少女,竟能接自己如此沉重的掌力, 自己虽只使出了五成内力,可是对方似乎也未尽其所能! 这一惊之下,他不禁对这少女刮目相看! 少女见自己如此沉实的掌力,竟未能将对方击退,心中也是大吃了一惊,她娇哼一 声,足下倒踩莲花步,猛地撤掌退身。 紧跟着一伸左手,以中食二指向海枫手腕上点去。江海枫这时因惊于对方的身手, 非但不忍心伤害她,内心更有一种说不出的爱惜之意! 这时见她剪梅指到,微微一笑,向下一沉臂,指尖向上一扬,少女忽地踉跄而退。 她退了三四步之后,才站定了身子,只见她面色微红,黛眉含嗔,似惊又怒道: “你以为你能胜过我么?” 江海枫只微微地笑了一笑,不发一言。白衣少女斜目看了一边的铁掌黑鹰娄云鹏一 眼,面上浮起了一片娇羞薄怒,这个台她是不好下! 她因方才大话出口,万无不胜即退身之理。 于是一咬银牙道:“接掌!” 娇躯一纵,如鹤凌空,待得接近江海枫头顶的刹那间,忽然左掌自胸前向下一按一 推。 江海枫就觉得一股极大的潜力,朝自己搂头盖脸地直压了下来,不由心中动了一动。 这时他知道少女情急之下,竟把内功中一种颇耗精血的“脐胺力”使了出来。 当下不禁暗笑了一声,心忖这姑娘好大的胆,我如给她一个反拨倒撞,只怕她即时 就要毙命在自己这种掌力之下了。 然而江海枫和她并无仇怨,怎能下此毒手? 他冷叱了声:“无知的丫头!” 随见他半身一仰,两掌左右齐伸,使出了他十数年来日夜勤练的“两极神功”。 双掌一出,一刚一柔,“韦陀捧杵”式向上一托,那长身少女掌力未下,就觉得自 下而上,猛地冲起了一道气浪! 那股气浪的力道,竟是她前所未见!大有凝血脉、开五脏、碎全身之威! 这少女挟奇技邀游天下,一身是胆。可是江海枫这种玄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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