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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薪 像是流星过空那样的一灿。 人的情绪、灵性,常常也只是那样一霎间地划过了以后,便烟消云散,无从捕捉。 一个伟大侠士的高超剑技,常常便是在此一霎间的灵性触机而有所成。 眼前的秦老人…… 火光熊熊。 山洞里飞红流金,满是幢幢鬼影。 幢幢鬼影,皆发自秦老人站立的枯瘦长躯,经过火光的一番摇曳煊腾,从而使然。 这气势无比险毒,像是千万蓬尖锐飞针,刺激着人的感触,蓦然间,感觉深邃灵敏,连 眼睛也为之明亮了许多。 孟天笛整个注意力,已全然为眼前老人吸住。 然后,他看见了毕生仅见的一番奇妙的身段与舞姿…… 怎么也没有想到,秦老人枯瘦的躯体,竟是如此的柔软,宛若女子的纤腰! 枯瘦的手腕,软若杨柳,随着微风的轻轻一摇,无异杨枝遍洒,便那么载舞载飞起 来一哎呀呀,那姿态好不迷人!便是一流的宫妓、舞姬也无能及此! 更保况他手里还有着这样的一口“长剑”! 形如“长剑”的枯枝,早已着了“春”意。 那么轻盈盈、抖颤颤地拿捏在秦老人三根手指上,关键在于那形似“兰花”的醉人 拿姿,随着老人左手撩动的腕、掌,那样的线条分明,节奏清楚,却是一招招一式式, 清晰在眼。 一式“剑雇”领着一式“剑招”,从不含糊。 鱼沉、鹰飞、风起、雾涌…… 婆娑舞姿、森森剑式,在“火”的映衬里,一招招、一幕幕渐次展开来。 孟天笛的眼睛一会儿收小了,一会儿又睁大了。 无所谓“喜悦”或是“激动”,关键在于融会贯通。 随着老人的舞姿、剑式、手、眼、身、步……孟天笛直似置身其中,无异的,这一 霎,他灵性充满,乃是由于他本身先已具有那种“灵智”,以及高超的剑上造诣,一经 老人的引发、诱导,其感受自是不同,好不快活淋离。 火光闪烁。 时间无声地偷偷溜去。 已经记不起老人是几度“重复”,直到那舞步、身影、剑式显露出倦姿,像是由盛 而衰的眼前柴薪,秦老人终于停止了动作。 火光颤颤,不时爆发出细小的“劈啪”声息――踏着躇跚的脚步,再次踱向火边, 坐下来,这条“病龙”,已不复先前的清健矍铄,瞬息间又似回到了萎靡的苍老之境。 甚至于较之最初更为虚弱。 然而,那一片投落在孟天笛身上的眼神,却似有说不出的喜悦快意。 便在火光的颤抖里,缓缓倒下来。 他睡着了。 孟天笛却睡不着。 心里亢奋得紧。 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满是秦老人婆娑的身影,曼妙的脚步……那幢幢剑影,由 眼前掠过,一招招,一式式,走马灯那般模样,反复在眼前打转。 这些对他来说,已不再陌生。 惊讶着自己记忆的深刻,反复深思,算了一算,不多不少,竟是九九八十一式。 分明已记住了,却仍是不大放心,机会难能可贵,智灵一现而逝,说不定明天而后, 即使连秦老人自己,也不能完全记忆。这番“传薪”是那么宝贵,不容他不谨慎从事, 便一骨碌由火边坐起。 长剑在侧。 拔出来,冷焰袭人。 孟天笛披衣而起,便“依样画葫芦”,学着老人的姿态,演绎起来。 却不知,此一番“现身说法”,较之老人的“具体而示”,大为不同。 秦老人是无为的“姿态”,他却是功力融会贯通,发之于实力的剑击。 霎时间,山洞里有了风雷之势。 奇光电闪,激昂排宕,不可一世。一路施展,一路印证,越觉得这一路剑法,简直 像是为自己而创,得心应手,大大逢合了自己脾胃,真正获益良深。 一趟剑术施展下来,只觉得无比快意,真有些飘飘欲仙的感觉。 火焰已快燃烬。 孟天笛把早先拣拾的枯柴加了一些,火势复起,山洞里才又有了暖意。 秦老人正面壁而坐,此时此刻,料已“入定”。 踏着一地的闪烁火光,孟天笛信步向门口步出。原来这座山洞深邃幽长,兼有迂回 之势,如此更能掩遮寒风。 孟天笛神清气爽,心情至佳,小小山洞已似掩不住他此一刻的壮阔心怀,既不闻洞 外树摇风动之声,便兴起夜月静观千山之雪的雅兴,随即向洞外走出。   黄金书屋 扫描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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