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书签
第二十九回 群雄打店黄林庄 霍坤访婿立擂台 且说大家人等进了祥平店后,刘荣说:“你二人因何到了此处呢?”于成凤说 :“我奉了我师父之命,前来何家口。听镖船上人等所言,水面达官被西川莲花党 之人所害,因此我师父才派我二人前来,为助力何少达官前去报仇。”刘荣当时与 大家致引完毕。徐国桢问道:“刘贤弟,他师父是哪一家呢?”刘荣说:“那位老 朋友复姓上官,字子泉,外号人称万丈白涛圣手擒龙,掌中对一万字莲花铎。”徐 国桢说:“我听着此人太耳熟啦。”刘荣说:“这位老朋友所教徒弟五人。”徐国 桢说:“但不知他是哪一门呢?”刘荣说:“他是左少林门,此人文武全才。上官 子泉的徒弟,都是成字的。 头一个门人弟子,叫海狗子杜成明。第二个就是此人,高跳龙门于成凤。第三 个叫海马朝云华成龙。第四个乃是他的儿子,乃是上官成安,别号人称闹海金鳖。 第五个是姓胡,双名成祥,外号威镇八江沉底牛的便是。按他儿排了下来,那第六 个是姓蒋,双名成林,绰号人称劈水海鬼。由上官成安这里说,他们哥四个,俱是 每人使一对万字莲花铎。因为他们弟兄都很精明,内中胡蒋二人,身体粗壮,这上 官老侠是量其材,做其用。看这个徒弟的品行与他的脾气,该当多大的身份,传他 多少招,不管他是师兄师哥,不是一律所传。胡蒋二位,老侠所传是每人一口象鼻 子飞镰刀,此刀体沉十七斤半一口。”刘荣说:“他们通了姓名,人家便可知道是 上官老侠的门人弟子。”大家经他一说,这才明白。当下他们又等了几天,见没有 人来,鲁清说:“诸位,咱们要是去上西川报仇,已将火龙观扫灭,我才顺心。谢 斌、谢亮、俊章,你弟兄三人,拿三面铜锣,前后中三道大街去聚人,往中街祥和 店以东站立。”又叫人把高桌搬到店门以外,鲁清众人来到店外,往东一看,不亚 如人山人海一般。鲁清说:“谢斌把铜锣给我一面。”说话接过一面来,一敲打锣 边,众人不敢说话,静听他说。鲁清自通了姓名,然后说道:“列位老乡,我与你 们大庄主是神前结拜,如今我有一事,相烦你们父老有驳回的没有?”此时众人是 异口同音,一个驳回的也没有。鲁清叫道:“何斌,你到前边来看一看,三十岁以 外的挑出六百名来。两个人一根绷腿绳,六百人是三百根。前街一百根,分出东西 来。后街中街全是一个样,是每一条街一百条,东村头五十根,西村头也是五十根。 你们六百人将话听明,我等大家上西川走后,你们大家要保守东西的村口,把绷腿 绳预备齐毕,白天东村头二十五根,夜内二十五根,东西村口,全是一个样。要是 有来往人等,叫他绕庄而行。他要是不听,非穿村过不可,那时用绷腿绳,将他绊 倒,把他擒获,将他腿别上,每日给他三碗稀粥,别把他饿死。容等我们回来,再 行发落。若是有那与你们老达官的沾亲至友,要来到此处,你们可以对他说明,我 们大家之事。叫他上西川银花沟,追我们大家去,好助你们少庄主一膀之力。”说 完何斌上前过数目,一共是六百余名,这个说三十二,那个说二十八,他挑出来的 人,全站在祥平店以西,路南站立。四十里外的也挑三百人,每人坡刀一口,前街 一百,中街一百,后街一百,东西轮流。前后中三道大街分出前后班,各占后前夜。 五十里外的又挑出一百人,每人花枪一条,保护祥平店。白天五十人,夜间五十人。 姜文龙、姜文虎二人,在祥平店主事。 鲁清又说:“我们大家走后,无论男女他到庄内找人,头一样先洗洗他身上, 有军刃没有?没有军刃将他绳缚二背,叫他到庄内找人。咱们姐丈全是至亲或是至 友,全要如此的办。皆因你二人艺业浅薄,何家口地方太大,恐其你二人,护庇不 过来。我们走后,何家口要有一差二错,你私作主,往本庄内放人,可小心你河南 姜家屯。其余人等,通盘散去。”鲁清说完下了高桌,遂吩咐来人备马匹,今天就 得起身。大众人等,将东西物件,通盘拿好,一路的盘费,何凯都拿好了。杜林说 :“鲁叔父,咱们未曾动身,您必须在西村口站着,点一点才好,去多少人,回来 多少人。咱们大家站在一块儿,是个团体。”鲁清这才叫何斌、谢春、谢斌收拾行 囊褥套,多拿金银。众人来到外面,各人拉过各人马匹,搭好褥套,拉着马出西村 头,全从鲁清面前经过。登山伏虎马子登、下海擒龙马子燕,柳金雄、柳玉雄、飞 天夜叉蒋兆熊、飞天豹子神枪焦雄,多背长须尤昆凤、双翻飞熊莫得方、金头虎孙 立章、银头虎吴纪章、病二郎李贵,大众人等,缕缕的往外走。众人从此走,留下 之人,便将何家口把守住啦。 mpanel(1); 众人到了庄外,飞身上马,暂且不言何家口,且说大家,饥餐渴饮,晓行夜宿, 顺着大道一直往四川而行。走在中途路上,一条小路,有那些个男男女女,背包拖 笼,往西行走。挑篮担担,扶老携幼。此时天已过午,鲁清说:“丁大哥,您下马 前去打听打听,他们大家上那里去?是逃难呢,还是看热闹呢?”丁银龙答应,翻 身下马,拉马走上前,找一位年长的老者,冲人家一拱揖,说道:“这位老乡,我 跟您领教一二。”那老者便站住了。问道:“达官,不知您问甚么事?”丁银龙说 :“你们诸位是看热闹,还是赶庙会的呢?”老者说:“达官,我们一来是瞧热闹, 二来是赶集子。”丁银龙说:“是甚么热闹哇?”老者说:“您顺着我手指,正西 有座黄林庄,那庄是五里地一条长街,南村头有一个擂台,立擂台的是西川人,立 一百天的擂,老没开擂。”丁银龙说:“这个台立好了没有呢?”老者说:“早就 立好啦,听那一方的人说,他们为是等着山东一带的英雄前来,人家才开擂呢。” 丁银龙一听,当时气往上撞,遂一抱拳说道:“谢谢老兄。”回来便将此话对鲁清 一说。何斌问道:“鲁叔父,这是甚么事?”丁银龙便将那老者所说的话,一一说 了。鲁清说:“好,不远,咱们大家若是骑马匹进庄村,恐怕村民害怕。”说完他 一抬头,看见西北角上,有一大片松林,遂说:“咱们先奔松林吧。”大家一听很 对,这才一齐够奔松林而来。到了林中,各人翻身下马,鲁清说:“丁大哥,您去 打听店去。”丁银龙要把马拉到林中,鲁清说:“您拉着马去,倒好打店,找一宽 阔地方才好。”丁银龙这才拉马进了北村头,一看东西的铺住户不少,人烟稠密。 他往南一边走,一边看。到了街的当中,路西有一座大店,那店里出来进去的人, 还真不少。他来到店门前,细一看房子,以及店的情形,也有往出拉牲口的,也有 往里拉马匹的,白墙上写着斗大的黑字,北面写着是‘三义客店’。茶水方便,草 料俱全,许多单间,男女的客座。那店的南门,写着安寓客商,包办成桌酒席,临 时小卖。丁银龙看明,遂问道:“店家。”少时从里面出来一个夥计,年约四十里 外,身高八尺开外,面如姜黄,粗眉大目,准头端正。四字海口,大耳相衬。光头 未戴帽,竹簪别顶,一身蓝布衣服,白袜青鞋,腰中结一条油裙。 银龙问道:“你们这里有闲房没有?”夥计一撇嘴。 书中暗表,原来此人姓张,行六,村中人给他起个外号叫抛鞋张六。他说: “达官,您要打店,可在我们这里,我们店可宽大,正对你们保镖的住,您随我来。” 当时丁银龙拉马来到店内,张六说:“您看这北房是十一间,当中是三明间,两个 暗间,东头是一明两暗,西头也是一明两暗。”他又说: “您看这廊子底下,也是很宽敞,我们柜房是三明间,有暗间,有套间,全是 我们亲友住着,从这南房往西,便是马棚。后院还有一眼井,就为保镖的达官住。 无奈有一样,您是保镖的达官,既是达官,那您得讲理呀!您佩是达官,还能抢买 抢卖吗?门洞里两条板凳底下,全有人住,您请上别处去找,我们这里没房。”丁 银龙一听,不由大怒,说:“你这个抛鞋倒不错,我今天行个违礼的事吧,可也是 你招出来的,再说我们这行人,到哪里住店没亏负过夥计,今天无论谁说也得住店。” 说完拉马出了店,别的夥计看见了银龙气得浑身立抖,遂说:“张六,你这不是给 柜上找麻烦喂?人家走后,叫来夥计或是朋友们,来到咱们这里胡一找事,那时岂 不是个糟?”张六道: “你们大家先不用管,我惹的事我搪,与你们大家无关。”众人说:“好,那 么瞧你的啦。”按下他们不表。 且说丁银龙来到松林之内,便将店中之事,对大家一说。杜林说:“鲁叔父呀, 如今咱们就有点沾西川地边啦,照这么样的打店不成,人善有人欺,马善有人骑, 我说出一个人来,叫他前去打店。”鲁清说道:“叫谁去呀?”杜林说:“叫我石 大哥去打店去。”遂大声道:“石大哥,咱们可要北房,还上那一家打去。”石禄 说:“好吧,我去打店去。”当时解了那匹黑马来,往外走去。问道:“大丁子, 是那个店呀?”丁银龙说:“你进村头路西里,这一座大店,就是那一家。”石禄 便来到街当中,看见了许多的人,全往北瞧,他看见路西果然有一家大店。心里说 :一定就是这里啦,便拉马就往里走,大家说:“你找谁呀?”石禄说:“我住店 的。”夥计说:“我们这里没有闲房啊。”石禄说:“我要正房。”夥计说:“全 有人住着啦。”石禄说:“不管是谁住,也得给我腾出来,要不然我可提拐子往外 扔。这北房他们住多少日子啦?”夥计说:“前半个月就在这里住着。”石禄说: “他已然住了半个月啦,我是才来的,走累啦,叫他先给我挪开吧。要不然我可是 进去怔往外扔。”众夥计一听,遂说:“咱们大家可别管,谁惹出来的谁搪。”那 石禄说道:“你们快去告诉他们去。”他是拉着黑马,面向北站住,张六来到北上 房,向客人说道:“客人,您这五位,可也是保镖护院的,您看外边这位大太爷, 他一死的要住这个北房。”那五个人一听,内中有个黄脸的说道:“夥计,我们住 了半个月啦,还有后来的催先来的吗?”张六道:“您看外边这位可不讲理,您要 不给腾出来,人家一定不答应!他长得可凶猛。”此时石禄在院中,大声问道: “二格呀,你说了没有?”张六说:“您别着急呀,人家是先来的,也得容我跟人 家商量商量呀。”石禄说:“小子,你不用跟他们商量,他们不出来,你不会打他 们吗?”张六说:“您打成啦,我们可不敢打,来一位打一位,那明天全给打走啦。” 石禄说:“这可是你叫我打他们,那我就打他们。”说着甩了大衣,搭在马上,手 提打马藤,说道:“大老黑,你在这里等着我,待我打他们去,这可是小二叫我们 打的。”说话之间,一来到北房屋中,冲着黄脸的身上,吧吧的打了几下,五个人 一见,忙一闪身形,就蹿出屋,来到院中。一直够奔柜房。石禄说:“你看我把他 们打出去啦不是?你说不敢打他们。”说话之间,他进到东里间,一看屋中没有甚 么,他又来到西里间,看见后床沿上,有五个大褥,他过去一伸手,摸出一包银子 来,不由大喜,又一摸别的里也有,当下将五包银子放到明间桌上,遂叫道:“二 格呀,把这个褥套给他们拿出去,他们要问银子,你就说不知道。”石禄到了外边, 将皮搭子拿了进来,便将银子全放到里面,又拿了出来,放在马的身上啦。拉马匹 往外走,说道:“二格,你告诉他们,我先出去一会,回头我回来。”看见那屋子 里有人,张六不敢相拦,他便来到柜房,说道:“六位客人,从您来的那一天,我 就说过,叫您有甚么银子存到柜上,短少一个草茨,全能还您。如今您有银钱,可 被那人拿走啦。”五个人一听,不由一怔。 书中暗表,这五个人,乃是西川傅家寨的,大爷叫小蜜蜂傅亮,二爷叫金头蜈 蚣傅豹,三爷叫小花蝶傅荣,四爷叫追风鬼姚庆,第五个便是黑面鬼姚明。这五个 人也是莲花党的淫寇。当时傅亮说:“张六,你不用管,我们有能奈找他要钱。打 不过他,我们这银子不要啦,我托你一点事成不成?”张六说:“您托我甚么事?” 傅虎说:“我们哥五的马,你多给照管点,有时给喂一喂,千万别往外拉。那褥套 在你们店中寄存几日,你看见我们哥五个啦吗,无论是谁回来,拉马取东西,你全 叫拿了走。该多少饭钱,我们如数给银子。四位贤弟,有句俗话,逢强者智取,遇 弱者活捉,走哇!咱们上别家打店去。”按下不言,且说石禄,他来到北村头,高 声喊叫:“你们大家全来吧,店里有了房啦。”鲁清说:“诸位,咱们全把军刃亮 了出来,再拉马匹进村口。”大家一听,便将军刃全都亮了出来,一齐向村中走来。 杜林、杜兴弟兄二人,在林中看了一遍,不留一物,这才随众人往村子里而来。 翻回说店中的先生,向他们亲友说道:“列位呀,你们可以早行脱出此店,回 家去吧。这里不一定要出甚么事呢。”又向东西配房的客人说道:“列位听真,如 果别处去找店更好,我们这店中是要有事,不走的主儿,那时吃了苦子,可别埋怨 我们。”大家夥儿一听,不知是怎么回事,有那胆大的主儿,想要看一看是甚么事, 那胆子小的主儿,就搬到别家去住。店门外的人全往北跑,夥计不知是怎么回事, 少时又往南走。当时张六便来到门口,往北一看,自己吓了一跳,就见从北边来了 许多的达官,高矮胖瘦,黑白丑俊,年长的须发皆白,年小的就是小孩,前边走的 是那个黑大个。丁银龙说:“鲁清啊,石禄倒没找错了店,正是那家。”说着话大 家一齐来到店门外。张六一看,吓得颜色变更。石禄说:“来呀,就是这个店。” 众人便拉马进店。 鲁清大声问道:“哪一个是铺掌?”先生出来说:“我们东家没在这里。”鲁 清说:“那么哪一位掌事呢?”先生说:“我们这里有个夥计,叫张六,他人了事, 有甚么事可以跟他去说。我是先生,竟管账目之事。”鲁清说: “张六啊,你不必担惊,少要害怕,我们大家一不强买,二不强卖,住店给店 钱,吃饭给饭钱,你们做买卖可要公买公卖,不可蒙混於人。倘若被我们查了出来, 那时可把你送到当官治罪。休要拿我们当匪人看。我等全是保镖的达官,从此路过, 我们前来打店,并没有强暴的行为。我们先叫知礼知面的人,前来打店。你们店房 里面,是哪一家戏耍了你们,你们用话将我至友赶了出去。”杜林说:“鲁大叔您 不用问啦,简直是谁说的,就把谁的人头弄下来,不用跟他们费话。”鲁清说: “杜林,你少说话,无知小孩子。”当下他站在院子当中,说道:“众位客人听真, 我们用不着的房子,你们自管住,我们不会欺压人。我等住一宵明早就行,你们休 要害怕。”张六此时也只可叫过几个人来,将众人的马匹接了过去。鲁清说:“你 叫甚么名字?”先生说:“他叫张六。”鲁清说:“那房给我们预备下啦。”张六 说:“北房吧。”大家这才扑奔北房。夥计奔石禄来啦,说道:“爷大您把马交给 我吧。”石禄说:“你可不能动,我这匹马有点欺生,你要拉它,它可咬你。”张 六说:“您给我吧,我拉一拉试一试。”说着伸手接了过来,那马直打坐坡,直张 开嘴要咬人,张六赶紧又交给石禄。这才说:“得啦,大太爷您随我来吧。”当时 石禄随他便把马给拉到了马棚,拴好了,又回到上屋。鲁清说:“店家,你们把店 门关了,”夥计答应,便与众人打脸水,沏茶。 此时天已平西,鲁清说:“张六啊,我跟你打听一件事。”张六说:“甚么事?” 鲁清说:“这儿南头有一擂台吗?”张六说:“不错,有座擂台。”鲁清说:“这 座擂台摆了多少日子啦?”张六说:“已经摆了好些日子啦。”鲁清说:“这些日 子怎么不开台打擂呢?”张六说:“没有好日限。”鲁清说:“立擂的是那里人呢?” 张六说:“立台的是西川人,此人不露名姓。 他对外说,无名氏也。”何斌一闻此言,立时心中大怒,两眼就圆啦。那众人 一闻此言,也都挂了火。鲁清说:“刘大哥,您下过转牌,那西川里正门正户的人, 有没有啊?”刘荣说:“倒是很有几家。”鲁清说:“列位大家,不必动怒,事款 则圆,有那些个正门正户的也有不作事的,也许是那路武门的人,特意前来以武会 友。也未可知。张六你每天去看不看?”张六说:“我是一天一趟,因为我没见过, 我知道那天开台打擂呢,现在眼看立擂就两个月啦。”鲁清说:“那里头刀枪棍棒 是真的还是假的呢?”张六说:“您要提那军刃,可全是真的,纯钢打造的。大枪 与砍刀最多,都磨的风霜快。”鲁清说:“张六,我再问你,这个立擂台的台官是 何人?”张六说:“不知道,立擂台两个月了,台主不报姓名,听说是西川来的。” 鲁清问:“黄林庄有多大?”张六说:“也是五里地的长街,”鲁清说:“张六啊, 你们在店中,连先生带夥计,共有多少人?”张六说:“前前后后,一共是二十四 口人,连打更的也在其内。”鲁清说:“你留下十六个人,给我们支应着,你能言 可以带着他们出去,咱们店中之事,可别露出去。你到外头给我们打听打听那台官 的真实姓名,住在哪家店中?共有多少人?站台的台官一共有多少?全是多大的年 岁?在甚么日子一定开台打擂?打听齐毕,回来报知于我。”张六答应:“是。” 转身往外行走,鲁清说声:“且慢,我这里有五十两银子,你们拿去,每人二两。” 张六便带着这银子,出来大家一分,还余二两啦。众人因为这二两银子要争吵,鲁 清出来说:“你们大家可别吵,这些日子我们走的时候,有零即补。你们先把那银 子存在柜上吧。”大家一听,这才不争吵。张六便带着人出外打听事不提。 这里店中之人,便与众人预备吃喝。鲁清说:“何斌呀,咱们大家是今天来的, 他要明天开台打擂,那一定是西川银花太岁普铎,与那二峰,鼓动是非,要在此地 劫杀咱们,以命相抵。我也想不到他们敢在此地立擂台,那时咱们就可以在此地, 要抄灭他们莲花党,这三门的人。何斌呀,他要不是呢?你说他们还能在此地等着 吗?”杜林说:“鲁大叔,原来这西川路也有好人呀。”鲁清说:“明白,哪里全 有好人,咱们山东地面也有好人,也有镖喂毒药的,见美色起淫心之辈,人不能一 概而论。杜林,我可嘱咐你,未曾要说话可多留神,你可知病从口入,祸从口出。 人做事可不能伤众,棍打一片。未曾要说话,必须清水一边走,浑水一边走。”杜 林说:“鲁大叔,他要是后天打听,咱们暂且先耽搁几日,店里夥计要是打听不出 来,那时我与我兄弟杜兴,我二人夜换紧衣,入他的店。”鲁清说道:“听他的消 息,倒要看一看他是那路的贼人,有甚么用意。”正说着话,外边进来夥计八名, 探事回头,见了鲁清说道:“鲁达官,您诸位俱都是山东省人吗?”鲁清说: “我们多一半是山东省的人。”张六说:“好,我与您诸位道喜啦,我跟这立 台的主儿,他所住的店里打听出来的,那店里有个夥计,他是我的一个哥们,那还 能假吗?他们住在黄林庄东庄内路北四合店。立擂台的姓吴,名叫吴振山,带着满 门家眷,镇台官无数,俱都是三十内外的,单等山东省人到此,才能开台打擂呢! 您诸位今天来的,他们明天就开台打擂。”何斌听到此处,知道一定是银花沟的余 党啦。遂说道:“鲁大叔,如此看来,也许是普铎他们的亲友,被他所鼓惑,前来 在这里截杀咱们,也未可知。明天吃完早饭,咱们大家带着十名店中夥计,前去打 听,他们如果全不认识,那一定是从西川带来的。”鲁清说:“诸位,大家不必多 言,你我众人,明天要上擂台打擂去啦!我可有个准备,是咱们上西川报仇之人, 寸铁别带,是这么着咱们去看。”何斌说:“鲁叔父,我不带军器,怎么能刀劈二 峰呢?”鲁清说:“何斌呀,你可不知,我与你父神前结拜,你不过是个孩子,没 有多大的见识,不用说别的,他们要把山东一个无名之辈治死都不成!更不用说还 把我们何大哥治死啦!你我大家是扫灭莲花党之人。”石禄一听说道:“清儿,南 边有擂台呀。”鲁清说:“不错,有擂台。”石禄说:“那我得去! 台上有一个算一个,我上去他们全得下来!我提着他的腿,给他扔了下来,吓 得他们不敢上去啦!那时台上的东西,全是我的啦。”鲁清说:“上台的规矩,你 知道吗?”石禄说:“甚么规矩呀?”鲁清说:“你还不知道啊? 要上擂台呀,那是人家台官往上叫人。”石禄说:“他叫谁呀?”鲁清说: “谁在前头他叫谁。”石禄说:“怎么叫啊?”鲁清说:“他必须说回汉两教, 僧道两门,三山五岳练武的师父,诸子百家,男女老少,号棚挂号,所有压台银, 五两赢五两,十两赢十两,所有上台打擂,是以武会友,完全得彩,分文没有。练 武之人,不论男女老少,三场已过,准其上台打擂。如若不遵规矩,准其护擂之人, 将其绳缚二背,送官治罪,按土豪扰乱擂台办罪。”石禄一听,说道:“一个打擂 不咧,还有这么些个麻烦。我听咱们老爹说过,见擂台就上,他们给银子没事,要 是不给银子,上去就往下扔人。咱们老爹还说,上擂台一报名姓,不用打他们就得 给银子。”鲁清说:“那么你上擂台,通报你的名姓不?”石禄说:“我不说我的 真名实姓,就说我姓走,叫走而大。咱们老爹说,他要把石禄打啦,连咱们老爹栽 啦,顶好不报真名好。”鲁清说:“咱们大家上自镖行三老,下至杜林、杜兴,寸 铁别带,准其到那里观看。”何斌一闻此言说道:“鲁大叔,这要是西川路的二峰 呢?那时我怎能与我天伦报仇哇?”鲁清说:“何斌,我叫你寸铁不带,我有心意, 你呀紧贴着刘荣。那门的贼人,他全认识。尤其咱们这些人中,镖行三老、二老全 别去,在这里看着大家的马匹,丁银龙看守店门,刘荣要回来叫门拿军刃,您再给。 以后谁爱甚么,谁拿甚么,准其他们随便。除此之外,无论何人,要偷着拿了出去, 在外惹了事啦,那可是他一人去搪,与大家无关。”众人一闻此言,全都点头认可。 鲁清又说:“刘大哥,您总叫何斌在您身背后站着,只因那云峰,以及普铎,若有 一个人上了台,那时您可赶紧回来取军刃,要是没有这三个人,千万别动家伙才好。” 何斌暗想,不拿军刃,来到擂台前头,先拿云峰段峰,我手中没有军刃,在台上看 见了他们,也难逃公道。鲁清说道:“刘大哥呀,您只要看见有西川漏网之贼,那 时您就赶快的回来,取军刃要紧。”又说道:“徐国桢、蒋国瑞、李廷然,你们老 哥三个在店中,看守马匹东西物件。左林窦珍,你们二位看守大家的军刃百宝囊等, 满放在北房西里间,你们二位看着军刃。除去刘荣能拿外,其余谁要可也别给。凭 他怎么要也不能给。”二人点头答应。鲁清分派已毕,一夜无书。 次日天明,大家把早饭吃完。何斌早将小衣服换好,外边是披麻带孝。 店门一开。大家一齐往外行走,未到店门以外。街上人等,往南行走,男女老 少太多啦。石禄等众人,抢步上了沙梁。到了上头一看,下面有座擂台,是坐西朝 东,明着是五间,当中间是明三暗九。蒋兆熊说:“列位,这个擂台可不是报仇的, 你们看见那个棚没有?那是明五暗十,前头五间后头五间,勾连搭有十间,坐东向 西,有十间客棚是坐北向南,一共是五间,暗中也是十间。他们要是报仇的擂台, 头里看棚客棚,全都没有,那才是真正的擂台呢。这个擂台犯一个隔阂。”鲁清说 :“犯甚么呀?”蒋兆熊说:“西边有台算是白虎台。俗语说得好,白虎西边坐, 不是福来就是祸。鲁贤弟,你看这立台的主儿,很有些个讲究。这副对联写的也真 高,也过口气太大一点,上联是用水红缎子作地,是大红缎子足的字,写的是:‘ 凭刀枪轻世界拳打南山山崩岭裂。’下联是:‘以棍棒镇乾坤脚踢北海海滚波翻。 ’横批写的是:‘真在假亡。’他们看完了,各人心中又有点犹疑:你说他们是报 仇的擂台吧,可又不能有这些看棚;你说不是吧,看他这对联与横批,说得又太狂 一点。他要是报仇的擂台呢?那台上的军刃,可又锁在一处,绊得很结实。 这真是叫人不敢一定。蒋兆熊说:“列位你们看,他们的武圣人的大门还没闭 啦。”鲁清道:“大哥,我跟您打听打听,这个封门是甚么呢?”蒋兆熊说:“白 腊杆子一对,就是大门。左边这个是外手,右边那根杆子在里边,这就是封着门呢。” 鲁清听了,蒋兆熊道:“你再看不但是封着大门,而且还上着锁啦。”鲁清说: “在那里啦?”蒋兆熊说:“你看那十字架的中间,那不是搭着红绿的条儿?”鲁 清一想,遂说道:“老哥哥,这个是甚么讲呢?”蒋兆熊说:“这个单有用意,五 色绸子条是为五路达官,你以为武圣人姓武呢?不对。那位武圣人姓孙,名讳是缩 字,按问名姓,生人为官印怎么称呼? 死人就为官讳啦。”闲言少叙,且说当下。 鲁清一问这绸子条,又是怎么回事?蒋兆熊这才给他细批细讲,说人家这个擂 台,还有女的呢,他们是带着家眷。鲁清说:“瞧哪里可以分出来呀?”蒋兆熊说 :“您看那台帘,上红下绿,这就是男红女绿,那是带着家眷的意思。再往军刃架 子上看,棍棒刀枪,戟钺杈环铛,长家伙后头,有十八样小军刃。带钩的、带尖的、 带刺的、带圈的、带环的,这在上垂首,那下垂首是鞭镜人锤抓,拐剑勾镰斧。这 是九样短军刃。后边也是十八样小军刃,带簧的带胆的,带绳带练的,带绸子条儿, 前头有在数的十八般兵刃,后头这三十六样,全是出门以外,有能人练武的研究出 来的。武圣时常下凡,好有一比,那么就好像说,有这么一个人,他学会了武艺, 出外惹出事来啦。那官府之中,不找本人,他先找他师父。徒弟有欺师之情,那就 不好办啦。因此人家留下两三招,不肯全传了出去。临到他传徒弟,又留两招。传 来传去,可就传不开了。所以说,文的越研究越宽,这个武术,可是越传越窄。因 此武圣人时常下凡,来渡化那有缘之人。而今人家台上的军刃,满全用筷子粗的锁 练缠绕,恐怕擦拳输了,一怒再抄起军刃来,那是容易出人命。”鲁清他们再看上 垂首,那个软帘,是蓝缎色走水。南绣的海水江牙,每个水浪之内,出来一个独角 蛟龙。那个蛟龙探出头来,往后瞧着。那下垂首的绿缎色软帘,红缎子走水,帘上 绣着一道大山,山上往下跑来一斑斓猛虎,揽着虎尾,三足踏山梁,举着一双斑斓 虎爪。横着有一条紫缎包围屏,上面绣着一个大人熊。旁边有棵大盘松,熊爪抓住 松树,松树上边,有一只大鹰,左爪

Search


Sh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