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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真假公主 花三郎离开了南宫玉的住处,脑海之中既是一片混乱,又似乎是一片空白。 手中掌握了几样东西。 却等于是一无所有一样。 找不出这些东西的来处,就无法找出那帮人的藏身所在,也就无法营救肖家父 女。 日子拖一天,就一天对肖家父女不利。 花三郎心急如焚,但是急又有什么用呢。 分明,这帮人也在京城里,就眼下的情势来看,在三厂高手的严密部署下,这 帮人也离不了京城。 但是,他们究竟躲哪儿去了呢? 京城里该搜的地方都搜了,哪儿能让他们藏身呢? 正走着,想着,倏觉一缕极细的破风之声袭到。 花三郎觉察的时候,那破风之声已近“太阳穴”要害,匆忙间矮身低头,破风 声擦顶而过,然后他一个大旋身搜索四周。 看见了,对街一个黑衣人刚垂下手,但却装得若无其事。 他若无其事,花三郎也若无其事,迈步向对街走了过去。 花三郎这一过街,黑衣人沉不住气了,撒腿就跑。 花三郎立即就追了过去。 黑衣人不走大街,专钻小胡同,但是他脚下毕竟不及花三郎快,跑了两条胡同, 花三郎已追近他身后三丈内,眼看伸手可及。 就在这时候,只见前面一条横胡同里转出一条白影,那黑衣人似乎大吃一惊, 疾快地伸出了手,而就在这时候,那白影伸手一晃,黑衣人一跟头栽倒。 花三郎同时赶到,抓起了黑衣人,却发现黑衣人的鼻出血,已然气绝。 完了,一条线索又没了。 再看那白影,却看得花三郎猛一怔。 那白影,赫然是位一身白的美姑娘。 真是一身白,从头到脚,除了一头秀发乌黑发亮之外,再也找不到一点别的颜 色。 mpanel(1); 就连那头乌黑的秀发上,都绑了一条雪白的纱巾。 那张娇靥,美艳绝伦,凤目凝威,娥眉带煞,几乎令人不敢仰视。 南宫玉清丽,肖嫱美艳,而这位白衣姑娘,似乎跟南宫玉、肖嫱都不相同。 花三郎这儿犹自发怔。 只听白衣姑娘冰冷道:“这是怎么回事?” 花三郎急忙一定神道:“我正要请教姑娘。” “问我,笑话,你不在后头追赶他吗?” “不错,我是在追他,但是我没想到姑娘会用重手法杀了他。” “他要出手,我为什么不能自卫?只是没有想到,他这么不堪一击。” 人家这么说,花三郎还能凭什么怪人家?苦笑一声道:“算了。” 丢下了黑衣人,花三郎转身要走。 “慢着。”白衣姑娘一声轻喝。 花三郎转过了身,又转了回来。 “你为什么要追他?” 花三郎道:“他用淬过毒的暗器暗算我,我自是要追他!” “他用淬过毒的暗器暗算你,你跟他有仇?” “也许。” “也许,这是怎么说话的,什么叫也许?” “我本人可以说跟他扯不上仇怨。” “那么谁跟他扯得上仇怨?” “三厂,他们对付的是三厂中人。” 白衣姑娘目光一凝:“你是三厂中人?” “可以这么说。”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可以这么说。” 这位姑娘挺爱训人的。 花三郎居然也听了:“不错,我是三厂中人。” “原来如此,我正愁这个人没办法料理呢,现在好办了,你是三厂中人,这个 人又是暗算你的人,你料理吧!” 她要走。 花三郎下意识地脱口叫道:“姑娘……” 白衣姑娘冷然回身:“告诉你,这件事既然牵涉到官府,我就不能过问了,不 错,人是我杀的,可是我等于是替你出了气,雪了恨,谁也怪不到我头上来。” 话落,冷然转身走了。 花三郎又怔住了。 等白衣姑娘走得拐了弯儿,花三郎低头再看黑衣人,这次黑衣人的尸体没有蚀 化,那是因为他是被人击杀的,而不是服毒自杀的。 花三郎想走,旋即他又停住了,蹲下身遍搜黑衣人全身。 除了一小革囊淬过毒的银针外,别无长物。 灵机一动,花三郎又捏开了黑衣人的牙关,伸两指进去一摸,掏出了一颗如米 粒的蜡丸。 显然,这就是那种毒药。 扯下黑衣人一块衣裳,把那颗蜡丸包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放进怀中。 一阵衣袂飘风声传了过来。 扭头一看,两名西厂大档头如飞而至,两人一怔,忙躬身施礼:“总教习。” 花三郎站了起来:“你们――” “有个白衣女子报案,说此地出了人命。” 花三郎怔了一怔,心想这位白衣姑娘真周到,当即道:“就是这个人,你们料 理一下吧。” “是!” 花三郎走了。 两名西厂大档头俯身去抬尸体,忽地身躯一震,双双趴了下去,没再动一动。 身后出现个人。 赫然是那位白衣姑娘。 白衣姑娘那动人的香唇边,泛起一丝冰冷的笑意,眉宇间也浮现起一股冷肃的 煞气,望之懔人。 好不容易碰上的一条线索,等于被白衣姑娘横里伸手给斩断了。 当然,在花三郎眼里看,她不会是有意的。 人家说了,是出诸自卫不得已。 其实,即使白衣姑娘不出手,那预藏在嘴里的毒药,也会要了对方的命的。 不过,若能及时阻拦,也许能保住对方不死,可是人家白衣姑娘又怎么会知道 呢? 说来说去,花三郎怪不到人家头上去。 而且,花三郎也没有怪她的意思。 费花三郎思量的,只是那位白衣姑娘的来处。 以前没见过。 京城里真是卧虎藏龙,什么样的人都有。 那位白衣姑娘,究竟是外来的呢?还是京城地面上的人物呢? 正费着思量,眼前又是白影一闪。 花三郎下意识的连忙停了步,定睛一看,心头不由一跳,赫然正是那位白衣姑 娘。 真是想着谁,谁就来了。 花三郎刚一怔,只听白衣姑娘道:“我原以为京城够大,现在看看,京城还真 小。” 花三郎定了定神道:“谢谢姑娘。” 白衣姑娘微愕道:“谢我?谢我什么?” 花三郎道:“谢谢姑娘通知西厂的人,来帮我料理尸体!” 花三郎说的本是客套话。 殊不知白衣姑娘听了以后,脸色微一沉,冷意逼人地道:“你弄错了,我可不 是为了帮你,京城重地,天子脚下,我身为官家子民,遇上这等重大命案,理应通 知官府。” “但是姑娘无形中等于帮了我的忙。” “那是你的想法,我只是尽一个做百姓的本份。” 花三郎有点尴尬,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迟疑了一下强笑道:“那么我并没 有错,站在官府的立场,我也该谢谢姑娘。” 说完话,他一抱拳,想走。 只听白衣姑娘又道:“你真是三厂的人?” “是啊,难不成姑娘以为我是冒充的。” “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你不象三厂中人。” “姑娘是指我的衣着?” “衣着随时可以更换,也不能代表什么,若以衣着去判断一个人的身份,那跟 以貌取人的道理一样。” “那么姑娘是……” “你的言行、举止、神态、气度都不象是三厂的人。” “呃,三厂中人有什么特殊之处,跟一般人有什么不同么?” “三厂中人的确有他的特殊之处,也的确跟一般人不同,也许是他们的工作、 职务的关系,每个人都桀傲凶残,每个人都带着一身煞气!” “跟三厂人相处这么久了,我倒没觉出。” “那是因为你置身在三厂之中,等于是当局者迷,你不是我们这些人,所以你 也无法旁观者清。” 花三郎呆了一呆道:“我倒没想到那么多。” “我举个例子来说吧,就象刚才的事,你所追赶的人,让我为了自卫出手打死 了,若是换个别的三厂中人,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放我走,说不定把我弄进三厂去, 即使不杀我,也会让我脱层皮。” 花三郎不能不承认人家说的是实情,因为三厂的作风如此,普天之下,每一个 人所知道的三厂,也复如此。 白衣姑娘见花三郎没说话,一双清澈、深邃、闪漾动人光采,充满智慧光芒的 美目瞟了瞟他又道:“不过,以我们这些人来说,宁愿碰上象我所说的那种三厂中 人,而不愿碰见象你这种三厂中人。” 花三郎为之一怔:“呃!” “你是应该知道的,外貌祥和的人,最难提防,你既是三厂中人,内心就一定 比别的三厂中人更可怕!” 这位姑娘说话有意思。 花三郎不禁失笑:“姑娘也许没想到,你这句话把你刚才所说,对三厂人的了 解,全部推翻了。” “怎么?” “姑娘既认为我是三厂狠人之最,又怎么敢当着我说这种话?” “毕竟我说了,是不是?你以为我怕三厂!” “姑娘不怕?” “我虽还不知道是为什么,如今三厂中人遍布九城,闹得人心惶惶是实情,我 若是怕三厂,也就不会在这时候出来走动了,我一不作奸,二不犯科,没有错处落 在三厂人手里,三厂又岂奈我何。” “这么说,姑娘还是不够了解三厂。” “怎么说?” “三厂要是想办人,还管你有没有作奸犯科,是不是有错处么?” 白衣姑娘目光一凝道:“听你的口气,越发不象三厂中人了。” “姑娘又错了,这才是三厂中人本色,三厂的作风就是这样,任谁也都知道, 但是三厂上头有位九千岁,任谁又岂奈三厂何?” 白衣姑娘深深地看了花三郎两眼,片刻,才道:“我还没有请教……” 花三郎道:“不敢,花、花三郎。” “花三郎,这个名字好怪,你在三厂是……” “忝为东西两厂总教习。” “呃?”白衣姑娘螓首微颔,道:“你就是那位进东西两厂不久,却一步登了 天的花总教习啊!” 花三郎微一怔:“姑娘知道我?” “何止我知道!你的大名恐怕已经响彻九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好说,我倒没想到……” “你应该想得到,人到了三厂,是最容易出名的。” 这大概是好“名”难出门,恶“名”传千里。 花三郎焉有听不出来的道理,只是他不愿意多争辩,当初毅然走这条路,就想 得到会有这么一天,也正希望如此,又何必争辩。 只听白衣姑娘又道:“东西两厂的教习,这个职位不简单,没有真才实学是难 以服人的,没有真才实学,恐怕你也难待一天,你的一身所学是相当好,是高绝。” “呃!”花三郎又微一怔:“姑娘对我,似乎知道的不少啊!” “刚才我看见你追人的高绝身法了。” 只那么一眼就知道了,好眼力。 花三郎道:“我要请教……” 白衣姑娘迟疑了一下:“我姓明,日月明。” 明?这个姓可不常见。 花三郎还待再问,只听一阵疾速的衣袂飘风声传了过来,转眼一看,只见东厂 两名大档头并肩掠到,躬身施礼,左边一名道:“禀总教习,项总……” “总”字甫出口,右边大档头瞥见了花三郎身侧的明姑娘,一怔,脸色大变, 忙曲膝施下礼去:“卑职东厂韦浩、金奎叩见公主。” 公主? 左边大档头一惊,也及时叩了下去。 花三郎听怔了。 那位明姑娘怔了一怔道:“没想到你们认识我……” 大档头韦浩道:“卑职曾跟随九千岁进过大内。” 公主、大内,那一定是…… 花三郎这儿刚一惊,只听明姑娘道:“好了,你们起来吧。” “谢公主恩典。” 两名大档头叩谢而起。 明姑娘道:“你们刚才是不是提项刚?” “回公主,卑职等提的是项总教习。” “项刚怎么了?” “项总教习传令,命卑职等找寻花总教习回府议事。” “那么你们去告诉项刚一声,有什么事让他自己处理好了,花总教习跟我在这 儿有事。” “是,卑职等遵旨。” 花三郎还没来得及阻拦,两名大档头已恭施一礼,飞掠而去,他忙道:“公主 ……” “既然让他们认出来了,我也只好告诉你了,我是大公主。” 花三郎躬下身去:“卑职花……” 大公主微一抬皓腕道:“我生平最讨厌那些磕头虫。” 花三郎深深躬下身去:“公主有旨,卑职敢不敬遵。” “应变快,你大概也不情愿曲膝下跪。” “卑职不敢,君臣之礼不可废……” “我不是君,你也不是臣,我微服出宫,如今是以江湖人的身份结交你,大可 不必谈什么君臣礼。” “谢公主恩典,项总教习传卑职回府议事,公主要是没有什么差遣……” “谁说我没什么差遣,我说了么。” “这……公主是要……” “现在京城里纷乱得很,你身为东西两厂的总教习,能放心让我这个公主一个 人在外头闲荡么。” “请容卑职护送公主回宫。” 大公主摇头道:“我现在还不想回宫。” “那么公主是要……” “我难得出来,还想到处逛逛,你就跟随护卫吧。” “这……卑职还有正事。” “难道护卫公主,不是正事?” 真是,别人求还求不到呢,花三郎居然来个回绝,胆也真够大的。 “卑职怎么敢,只是……” “只是什么,项刚身为内行厂总教习,难道他连这点事都办不了,非你不可, 你要知道,要等我找上刘瑾把你要过来,你就更难分身管你的正事了。” 这可是千真万确的实情。 花三郎暗暗皱了眉,道:“卑职遵旨就是。” “早这样不就什么事都没了么,走吧。” 大公主转身走了。 花三郎只好跟了上去,他是个懂礼的人,离大公主身后三步,一步不多,一步 不少。 大公主扭过头来道:“别忘了,我现在是江湖人,跟上来一点,离这么远,让 我怎么跟你说话。” 恭敬不如从命,花三郎只好迈进两步。 “再跟过来点儿,你堂堂东西两厂的总教习,这样跟着我,不等于告诉人家, 我这个姑娘家是干什么的了么!” 倒也是。 花三郎只好跟上去过个并肩。 这一并肩走不得了,大公主乌发飘拂,不时地扫着花三郎的面颊,幽香微送, 令人好生不自在。 再看大公主,却似乎毫无觉。 花三郎微微离开了些,道:“公主要到哪儿去?” “别问,跟我走就是了。” “是。” 大公主不许问。 花三郎只好不问。 可是这位大公主似乎是漫无目的,东弯西拐,不住地往前走,不知不觉间已走 了五六条大衔了。 花三郎悬念项刚找他的事,心里急,可又不好再问,正一忍再忍。 忽听大公主道:“你心里很急是不是?” 花三郎忙一定神道:“这个……公主知道,卑职正负责侦办……” 大公主截口道:“我知道你在侦办有人对付三厂的大案子,可是我不信侦办这 种案子,比保护一个公主还重要,再说,三厂办这件案子的,也不只你一个人,负 责调度指挥的,还有一个项刚,是不?” 花三郎道:“是的,卑职知道……” “那你还有什么好急的,普天下的事,哪一件不是以皇家为重呀。” 这倒是,皇家的事,应该是高于一切。 花三郎默然了。 也就在这时候,大公主忽然停了步,抬皓腕一指,道:“到了,我就到这儿。” 花三郎抬眼一看,不由一怔,立身处是一条胡同的一头,大公主手指处,两扇 朱漆大门,一对巨大石狮,高高的石阶玉似的。 宏伟、气派,只是两扇大门紧闭,看不见一个人。 花三郎道:“公主,这是……” 大公主嫣然一笑道:“我经常出宫来玩,我出宫来玩的时候,就住在这儿。” 花三郎听得又是一怔。 大公主居然在宫外还置有住处。 这里花三郎心念方转。 那里大公主已步上石阶,举手敲门,三下,居然颇有节奏。 敲完三下,两扇朱漆大门豁然大开,开门的是一对黄衣人,看面貌神态,一看 就知道是宫中内侍,只不过没穿太监的服饰罢了。 两个黄衣人看见花三郎就是一怔,但是两个人一句话也没说,立即躬身低头。 花三郎忙道:“卑职已护送公主至此,是不是可以……” 大公主道:“不行,跟我进来,我还有事。” 说完话,她拧身进了大门。 花三郎没奈何,只好也跟进了大门。 等到两个人进了门,两名黄衣人关上了两扇朱漆大门,这才双双躬身施下大礼 :“奴婢叩见公主。” “起来吧!” 一声“起来吧”,大公主带着花三郎往里行去。 转过“影壁”,好大的一个院子,东西共六间厢房,三间上房两边还有月形门 后通,显然另有后院。 才过“影壁”,两名青衣少女迎了过来,年可十六七,一般的美貌动人,盈盈 一礼,齐声叫道:“公主。” 大公主道:“我有客,告诉他们,没事不许打扰。” “遵旨。” 大公主带着花三郎及一名青衣少女直上堂屋。 另一名青衣少女则留在院子里没进来,不过花三郎听见她那轻盈的步履声是往 后去了。 显然,后头住的还有人。 进了上房,家俱摆设不带皇家气势,但比一般的大户人家有过之无不及,一几 一椅,讲究是讲究,却不失典雅。 大公主微抬皓腕:“坐。” 花三郎欠身道:“卑职不敢。” “不跟你说了么,出宫来我就是江湖人,你到我这儿来是客,用不着拘礼,何 况是我让你坐的。” 花三郎再欠身:“多谢公主,卑职遵旨。” 大公主道:“你坐会儿,我去去就来。” 她转身进了东边耳房。 青衣少女给花三郎倒了杯茶,也跟了进去。 花三郎落了座,抬眼细打量,房子是一般的民宅,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只是他不明白,这位公主为什么在宫外还置有住处。 这位公主怎么还会有一身的好武功。 一般,皇家人出宫游玩的事不是没有,但都是出来玩玩就回宫了,除非是出了 京,离宫苑遥远,是不会住在外头的。 这位公主微服出宫,只是在京城之中游玩,为什么住在外头,竟还置有住处? 花三郎正自心念转动,珠帘一掀,香气袭人,大公主带着那名青衣少女出来了, 花三郎忙起身,眼前为之一亮。 大公主已脱下劲衣,换上宫装,发型也有所改变。 云髻高挽,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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