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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节   有生以来第一次,领教了什么是暴雨骤来。   暴雨突然来了,既大且猛。君君和我在公墓里,没有任何遮蔽,很快便全身湿 了,并且湿透了。我们没有奔跑,因为奔跑没用,全身湿透是必然的命运。君君和 我紧握着手,慢慢走着,在暴雨中相视而笑。一个动人的画面出现了,君君的背心 湿透了,连同雨水,直贴在她胸前,她的一对小奶全部给贴出来了,奶头也明显的 贴出来,美丽无比、诱人无比,又被暴雨欺凌着,可怜无比。我一再不经意的看着、 扫描着、关怀着,直到君君发现我看她,她才羞涩的停了下来,背对着我,把背袋 解下,转了一百八十度,背到胸前来。我试着拿手帕为她擦擦脸上的雨水,可是, 没有用了,手帕全湿了,我只好拧干它,再为她简单擦了一下。   偷窥小奶的幸福被发现了,但我还可以看到她一身湿淋淋的美,她的脸、她的 脖子、她的肩、她的细白瘦弱的手臂和手、她的脚,无一不伴同着雨水裸露着,令 我欣喜、令我百看不厌、令我意乱情迷、令我忘却坟上的震撼。真的,我要快速忘 却那种震撼……   在暴雨中,总算走出了公墓,走到了岔路口,我们转向回程的阳金公路,在站 牌下等公车,可是等了许久,没有公车出现。   雷声愈来愈近了。君君紧贴住我。“我有点怕。”   “怕什么呢,我就是避雷针。”我紧搂住她。当富兰克林(Fanklin)发明避雷针 以后,英国和美国的一些教会人土,在英国皇帝的支持下,提出抗议。理由是避雷 针的发明,无异公然对上帝的意旨挑战,因为它阻止了上帝对坏人天打雷劈。上帝 今天可能要天打雷劈我,可是,我就是避雷针,上帝也白上帝了。”   “雷雨这么大,你还开上帝玩笑。雷打下来,你这避雷针如不灵,我们就被雷 打死在一起。”“喜欢跟我死在一起吗?”我扬着眉毛一问。   “打死在一起,也不错呀!”   这时一辆敞篷的小货车路过上山,司机看到我们的狼狈相,忽然停车,摇下窗, 大喊: “上山吗?我去文化大学,可以带你们一程。不过你们得坐后面,要继续淋 雨。”我们听了,喜出望外。“淋雨不算什么!”我说。“只要能坐车上山就好。请 到华岗路口把我们放下来,谢谢。”说着我扶君君攀栏而上,我也跟着上了车。车 行很快,速度使我们承受了更多的雨,君君和我,一边笑一边仰天迎雨,君君还伸 出两臂做求雨的舞姿,我大笑说:“雨这么大,你还求雨,我们不被淹死才怪。” 君君说:“淹死在一起,也不错呀!”   ※ ※ ※ ※ ※ ※ ※ ※ ※ ※    车到华岗路口,停了下来,我先跳下车,又扶君君跳下车。我走到驾驶座窗外, 向司机道谢,司机摇下窗,定神看了我,喊道:“你不是那个万劫先生吗?我好佩服 你、佩服你。”我伸出了手握他,谢了他。   在大雨中,我拉着君君,向山居走去。“现在可以买到雨伞了,可是太迟了。” 我说。   “我喜欢和你一起淋雨,雨伞多讨厌。”   “今天可真淋个够!一辈子淋的雨水,也没今天一天多。”   “也许这就是人生,变化莫测的人生。也不知道那一天,发生的事超出你一辈 子的总和,比如说今天。”   “今天吗?今天还没过去呢,”我对君君笑,君君也笑向我。雨还下着,今天真 没有过去呢。   ※ ※ ※ ※ ※ ※ ※ ※ ※ ※    开了大门,一冲进玄关,君君赶忙解开背带,把湿淋淋的背包放下来,放在地 下,我再次看到她胸前全湿的背心,一对小奶从湿的衣服透出来,小奶头向上翘着, 美丽无比、诱人无比。显然的,君君似乎忘记了这一画面给我看到了,她蹲下来, 从背包里一样一样掏出来,衣服、书本、文具、用品,每一样东西都湿淋淋的,只 有一样,被塑胶套包住的,就是在书店买的那两张CD,她说要送我做礼物的CD。   “真幸运,这是今天唯一没湿的东西。可见好心有好报,雨神总算留了一点音 乐给我,也是给你。” mpanel(1);   她把CD递给我,我伸手接,她又收回来。 “嗅,礼物不能送得这样狼狈,等一 下正式送给你。怎么办,换的衣服都湿了   “这那里是问题。”我赶忙说。“你就穿我的衣服吧,我有干衬衫给你,上身 不是问题,问题是裤子。这样吧,内裤小,可以用吹风机吹干,你就暂时这样打扮 吧。”   “可是,没有外面的裤子怎么行。”   “你只要一念之转就行了。你假设你在游泳池里,那能穿外面的裤子?现在不要 管那么多了,快跟我到浴室来。”我拉着她的手,快步进了浴室。“我拿浴袍来, 你赶紧脱下湿衣服。免得着凉,快洗一个温水淋浴。”   “你呢,你怎么办?我怕你也着了凉。”   “我没关系,你先洗,我在外面会换下湿衣服,等你洗完再洗不迟。”   说着,我带上了浴室的门。忽然,我又开了门缝讲了一句:“记得我们从小餐 厅出来时,在路口讲的笑话吗?你在浴室里,可不要变成小母牛!”   ※ ※ ※ ※ ※ ※ ※ ※ ※ ※    换上干衣服,我走到玄关,快速把她从背包掏出来的湿衣服丢进洗衣机里,一 来为了洗去雨水,一来为了可以脱水,脱水以后的内裤容易烘干。然后隔着浴室门, 我告诉了她,因为洗衣机要花半小时,所以她可以慢慢洗,等内裤脱水了再拿出来 吹干。   我的洗衣机是美式的,容量很大,我把我的湿衣服也不自觉的跟她的放在一起 洗了。放洗衣粉的时候,我联想起:想不到这可爱小女生的衣服,竟跟男人的混在 一起洗了。   ※ ※ ※ ※ ※ ※ ※ ※ ※ ※    君君洗澡的时候,我仁立在窗前,望着远方的公墓。那对我已别具不同感觉的 公墓。雨下起来了,愈下愈大,公墓变成朦胧一片、茫茫一片。只晓得在西边那里, 却不见它在何方。我从书架上拿出“桑塔耶那诗集” (Poems 0f George Santayan a),翻到“给W.P.”(To W.P.)诗的第二首:   With you a Part of me hath passed away;   For in the peopled forest of my mind   A tree made leafless by this wintry wind   Shall never don again its green array.   Chapel and fireside,country road and bay,   Have something of their friendiness resigned;   Another,if I would, I could not find,   And I am grown much older in a day.   But yet I treasure in my memory   Your gift of charity, and young heart’ s ease,   And the dear honour of your aarnity;   For these once mine,mY life is rich with these.   And l scarce know which part may greater be,――   what l keeP of you,or you from me.   这诗写得苍茫深邃,读来感人心弦,我坐在书桌旁,拿起笔来,信手翻译着:   冬风扫叶时节,一树萧条如洗,   绿装已卸,却在我心里。   我生命的一部分,已消亡   随着你。   教堂、炉边、郊路、和港湾,   情味都今非昔比。   虽有余情,也难追寻,   一日之间,我不知老了几许?   你天性的善良、慈爱和轻快,   曾属于我,跟我一起。   我不知道那一部分多,   是你带走的我,   还是我留下的你。   诗译好了,我正试读的时候,君君已穿着浴袍,站在我的身边。她身体向前倾, 两手扶住书桌,好奇的看我写什么。我把座椅向后转,搂住她的小屁股,要她坐我 腿上,她顺着坐了。   “我在试着翻译桑塔耶那这首诗。”说着,我把书和译稿都拿给她看。用功的 君君仔细在读在看、又读又看。我侧看她认真的样子,右手楼着她,左手放在她光 滑的大腿上。   她读完看完了。“真是凄凉的好诗。”她眼望窗外,茫然的说。   “译文还可以吗?有没有要改的地方?”   她侧过头来,看我一笑。“谁改得了你的中文啊?”   “听听你对这诗的感想。”我说。   “我想,桑塔耶那在写这首诗的时候,应该别有隐恸,因为他竞在一日之间, 不知老了几许,可见他隐恸之深。但他能在隐恸之中,平静的述说他生命的一部分, 已随他心上的人一起消亡,只是不知在存亡之间,存者与亡者相互得失的比重而已。 这种西方情人的情怀,对照起东方情人以两人合为一块泥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的比喻,显然悲伦得多。合而成泥以后,两人全部还在一起,但是生命的一部分随 人消亡、互相消亡以后,只是一部分在生离死别,但那仅存的、那残余的部分,却 要承接全部的生离死别,压力恐怕太重了。两相比较起来,生者其实比死者更痫苦, 如果是我,我宁愿是死者,让生者永远怀念我,为我写出这么凄凉美丽的诗句。”   我拍了一下她的小屁股。“你太自私了。”   “一个人,愿意先离开世界以博情人的怀念和情诗,自私还不可被原谅吗?”   “会被原谅的,会被原谅。”   “会被原谅就让人穿上衣服吧,你知道,在我和浴袍之间,什么都没有,好难 为情。”她把手按在我的手上,我的手还放在她大腿上,动也不敢动。手是不自觉 放上的,她也不自觉让我放上的,一动可能会提醒了什么。   “我虽然喜欢这种状态的你!但我承认,穿点衣服是合理的要求。来,”我轻轻 的摸了她大腿一下。“我带你去卧室拿我的衬衫。你的衣服全湿透了,一时也干不 了了,上身就穿我的衬衫吧,衬衫还不少,你可以一件一件都为我穿过,我好喜欢 你为我穿衬衫。”   “可是,下身呢?”   “下身只好用吹风机吹干内裤了。洗衣机大概洗好了,我来为你吹。”   “不要了,全部我自己来。我会到卧室柜里找到衬衫,再到洗衣机拿出来吹干。 该你去洗了,你还没洗呢。”   “好的,就这么办,我去洗了。”   ※ ※ ※ ※ ※ ※ ※ ※ ※ ※    等我洗了出来,君君还穿着浴袍,进了浴室,用起吹风机来了。不久,她出来 了。走到我身边,低声对我说:“怎么办?吹了半天,只勉强吹干一条内裤,其他衣 服还是湿的,我怎么回去呢?”   “回那里去?”   “我还不知道,不是外婆那里,就是同学那里。。   我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既然衣服还没干,那里都去不成,何妨就在我这里, 在阳明山上,过你十九岁的最后一天?”   君君没有拒绝,她惊奇的望着我。   我拉她坐到沙发上。“怎么样?就在这裹住一夜吧,在这里看到天明、看到二十 岁的到来。你在卧室睡床,我在客厅睡沙发,不会发生你不希望发生的任何事。你 当然相信我。”   君君望着我,一句话也没说,她把头靠在我胸前,我搂住她。“来,我带你换 上我的衬衫。”   ※ ※ ※ ※ ※ ※ ※ ※ ※ ※    同一座阳明山、同一个房子,三十年后,同一个装束出现在我眼前。君君上身 穿上我的衬衫,两袖稍稍卷起,下身除了内裤,全部赤裸着,使我自然想起三十年 前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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