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节：沙发女人文/省登宇(1) 　　沙发女人 　　○省登宇 　　女人甲随手披了一件外套，踉踉跄跄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新高跟鞋穿在脚 上还没有完全适应。他走到对面的一块大镜子那里，从眼线到嘴唇都反复细心看 了又看，还趁这个时间拿手机自拍了几张照片，然后点了根烟，走到女人乙的旁 边，找个凳子坐下。 　　" 你的妆化得太浓了。" 她对女人乙说，" 这种风格根本就不适合你。" 　　正在帮女人乙化妆的化妆师白了她一眼，" 拍出片子来就不是这个效果了。 " 　　" 小爽，" 一个男孩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叫了一声，" 你现在没什么事情，先 过来把采访部分做掉吧！" 　　" 行。" 叫小爽的女人甲走了过来，将烟摁灭在面前桌子上的烟灰缸里，" 你是编辑，什么还不都你说了算。这次又是些什么问题啊？" 　　" 嗯，我看看，" 编辑装作认真翻看采访本的样子，" 睡前做爱和清晨醒来 做爱哪个更惬意一些？" 　　" 切，又来，" 她故意挤眉弄眼，" 你怎么可以问我这么个处女这样的问题 呢？" 　　" 那肯定不只三个五个女人要跳出来嚷着自己是圣女了。" 　　她正要反击，电话响了。 　　"???? ，" 她一边对着话筒说话，一边转眼看了看编辑，对他笑了笑，" 嗯 ……嗯……好的，我大概六七点钟才结束……嗯好……三里屯这里一家新开的店 ……对，就在滚石的旁边。" 　　挂掉电话她又笑了笑，" 我男朋友。" 　　" 我知道。" 编辑说。 　　" 是个韩国人，拍摄结束了要过来接我。" 小爽又加了一句，" 都怪你，上 次采访做的是什么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上写。现在我走到哪他跟到哪， 对我一点都不放心了。" 　　编辑把食指放到嘴唇上，表示这事情别再提了。" 这次咱问个文艺点的，平 常潜规则之下，你们的生活是个什么情况？" 　　" 还不都那样，" 她顿了顿，又抽出一根烟点上，" 其实都无所谓的，别搞 乱了就行。" 然后深深吸了一口烟，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 这个别写出来啊。 " 　　在另一边化妆的女人丙看他们在旁边谈话，插不上嘴，就问小爽，" 好久没 蔚蓝的消息了，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她是个俄罗斯女人，说话细声细气，看起 来还有点腼腆。在黑龙江大庆长大，各方面都已经和中国人别无二致，肤色和脸 型成了她作为俄罗斯人的唯一标志。 　　摄影师拿着闪光灯在小爽面前晃了一圈，冷不防地在她眼前闪了一下，她没 反应过来，跳了起来，大声质问他，" 你干什么呢？" 　　" 试光。" 摄影师冷冷地说，然后对着编辑，" 你先让让好吗？" 等编辑站 起来，他指了指小爽，" 你把外套拿下来，咱先拍着。" 　　" 哦，" 小爽答应着将外套放到一边，在沙发上摆出各种Pose。 　　" 还不错，" 拍了一会儿，摄影师调出刚拍的照片看了看。然后对着女人乙 面前的化妆师说，" 小凯，你快点。咱早点拍完好收工。" 　　小爽重新披上外套，点上一根烟，好像刚刚的不愉快根本没发生过一样。她 走到女人丙的面前，看完了化妆师为她化眼睛的整个程序，" 你刚刚问我什么来 着，菁菁，谁怎么样了？" 　　" 蔚蓝，" 叫菁菁的女人丙说，" 你知道她最近在干什么吗？" 　　" 她死了。" 小爽说。 　　摄影师也给自己点上一根烟，然后拿给编辑一根，低声说，" 这些女人事儿 可真多。两千只鸭子都没这么闹腾。" 　　" 将就吧。" 编辑摆出一副大家相互理解的样子，" 刚刚一会儿的工夫这迪 吧的部门经理都来催几次了，怕耽误他们营业，顺利拍完咱利索点儿走什么事儿 也没有。" 　　" 真不知道你们主编怎么想的，" 摄影师仍然愤愤不平，" 拉个什么广告不 好，弄几个破沙发，还必须每张片子里都要出现，谁能拍出个好东西来？模特也 是早就拍过的毫无姿色可言的女人，名气没一点谱可不小。怪不得陈老师都不愿 意和你们合作了。" 　　" 陈老师是生活在想象世界里的，" 编辑的表情里混合惋惜和幸灾乐祸，他 吸了一口烟，" 他总是想到哪里就是哪里，而且认真得不行，稍不如他意就罢工。 一次拍摄筹备会上，大夏天的他竟然要一些落地泛黄的叶子，我们无奈，最后愣 是想出办法弄了些绿叶闷在被子里捂了三天，终于有点那意思了。还有一次一起 走过一家酒吧的时候，他突然看上了人家酒吧门口生锈的铁栅栏，我们几个人和 酒吧老板协商不成，只好想出下策，夜里4 点的时候找来一把工地用的特制剪刀， 将那栅栏给剪回来了。" 　　" 真正的艺术家就应该是这么个范儿。" 摄影师一脸敬佩。 　　" 没为难你就不错了。今天拍完这个我还得赶紧去寻找下次拍摄的场地。" 编辑一脸无奈，" 我们主编跟陈老师合作了一段，什么没学会，就学到了他对艺 术的偏执，这次要求我找一个场子，营业面积在50个平方以上的酒吧，要有表演 舞台，并且有人表演，周末还不能营业。我找遍了整个三里屯和后海，终于看到 一个合意的，和老板谈了一个多小时，对方总算答应只要我们愿意出六万块，他 同意周末不再营业，专门留给我们拍摄。我兴奋地把这消息告诉主编。结果她只 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如果要拿钱来办，这事情我还找你干什么？'Fuck ！若 不是上次和一个艺人纠纷的事情她帮我说了话，我早和她急上了。" 　　" 你们两个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嘀咕什么呢？" 小爽走过来拍了拍编辑的肩膀， 小声说，" 这次有没有车马费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