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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圣马利亚・德・拉・拉德里耶拉
一八xx年四月,墨西哥城一家报纸刊登了这样一条消息:
旷古未闻的奇事
巴连托斯山坡后面有个据说名叫圣马利亚・德・拉・拉德里耶拉的田庄――也
许因为有座砖窑的缘故吧。田庄里居住的虽然是一家土著人,但他们同开化的人相
差无几。在这个家庭里,有个三十五岁左右的女人,她的丈夫,田庄的主人,四十
岁出头,还有一个十岁的少年,是个孤儿。特拉尔内班特拉镇的人说,这户人家是
大皇帝蒙提祖马二世的后裔,政府占去的许多土地和一笔价值十万多比索的财产都
是他们的。这家人性情古怪,与四邻极少往来。然而所有这一切较之下面这件事便
算不得什么稀奇了。田庄女主人名叫堂娜帕斯夺拉,早已怀孕,到圣帕斯夸尔。拜
隆节就整整十三个月了,可还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因为至今尚未分娩。但这位可
能成为母亲的女人却情况很好,食欲颇佳,睡眠长达十二小时,而且心情愉快,只
是觉得日益膨胀的腹部不大舒服,若不想个办法调理一下,就会撑破肚皮的。惊慌
失措的丈夫派人去请科多尼乌大夫,据说他在医学上是一位奇才;人们还说,这位
医生告诉大家,他一生中从未见过类似的情况。上述消息是本报通过不同渠道,从
可靠人士那里获悉的。另外,来自夸乌蒂特兰镇的印第安人也都知道这一情况,他
们惊恐不安地逢人便讲。
这篇报道随后还就妊娠问题发表了种种见解。这里就不―一列举了,因为它对
本书并无绝对必要,再说,我们也不愿让自然主义超越道德与社会准则所允许的界
线。
八九天以后,官方报纸发表了这样的评论:一家在首都出版的报纸声称,政府
占有了蒙提祖马皇帝后裔的土地和遗产,这一报道严重失实。只要有关人士提出确
凿的证据,政府一定为他们主持公道。西班牙征服墨西哥距今将近三百年了,自称
为墨西哥皇帝的至亲的人仍然随时随处可见,故此,政府必须慎重行事。否则,尽
墨西哥国库之所有,也不足以给如此众多的继承人补偿遗产。
至于那篇文章后半部分所谈的奇闻,我们根本不予相信,我们认为,那是该报
的编辑们想拿读者开心。谁都知道从怀胎到分娩的时间,散布奇谈怪论是徒劳的。
尽管如此,一贯不遗余力地造福于伊达尔戈和莫雷洛斯的祖国的墨西哥政府,仍然
准备直接向科多尼乌医生了解情况,并将这一病例通知大学,以便妥善诊治。
这是一个医学史及妇女史上闻所未闻的严重问题,官方报纸的编辑们打算搜集
一切必要的材料,从而在争论中站住脚,进一步取得政府的信任,保住自己事少禄
多的职位。商量好以后,几个人在一个星期日骑着租赁来的骏马,以去打兔子或进
行有益的体育活动为借口,朝巴连托斯方向进发了,费了不少周折才找到那座田庄,
进行了参观,同主人谈了话,特别是认识了那位未来的母亲,她的一个或者几个孩
子舒舒服服地藏在自己的寓所,丝毫不想抛头露面并脐身于世人之列。新闻记者们
返回时天已黑了,他们对这次远行的结果甚为满意。归途中,他们在特拉尔内班特
拉镇和夸乌蒂特兰镇向地方政府和一些老住户,进行了多方面的询问,直至掌握了
充分的材料,这些材料足以使他们将这项由那家不是属于反对派便是属于共济会的
报纸所挑起的辩论继续下去并且大获全胜。我们利用十分可敬的编辑们不辞劳苦长
途跋涉前去采访的机会,将圣马利亚。德。拉。拉德里耶拉田庄及其居民向诸位读
者作一介绍,因为若于年后,我们很可能还要回到这个让一系列目前还无法预料的
事件闹得小有名气的田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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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娜帕斯夸拉的父亲是一位西班牙血统的神父,出生在夸乌蒂特兰镇。年轻时
做玉米买卖,也经营爱情生意,做玉米买卖的结果是积攒了一份小小的家业,经营
爱情生意的结果是得了一个顺顺当当出世的健壮女儿。女儿不满十五岁,妻子死了,
妻子一死,他对生活失去了兴趣,生意也不做了,离开家乡,一头扎进圣格雷戈里
奥神学院学拉丁语去了,学得相当不少,都能用拉丁语做弥撒了。他终于领受了教
士职称;而后,头顶剃得干干净净,获得了听忏悔做弥撒的许可;过了几年,他终
于当了家乡的神父,在认为他正直和善的老相识们的掌声中返回故里。他的女儿帕
斯夸拉虽说不是印第安人,称得上个开化的人,但对一个只希望家中有位教士会议
的侍女的神职人员说来,总显得有些碍手碍脚。于是,他匆匆忙忙把她嫁给了圣马
利亚。拉德里耶拉田庄的主人。丈夫虽是印第安人,但却稳重、聪明。在人们眼里,
这夫妻俩与开化的人差不多,所以就在帕斯夺拉及其丈夫埃斯比里迪翁的名字前面
分别冠以“堂娜”和“堂”的尊称。
堂娜帕斯今拉不丑也不俊。同大多数克里奥约人一样。皮肤棕揭,眼睛头发乌
黑,手脚纤小。她是一个从神父爸爸那里受过一些教育的克里奥约人。她说话尖刻,
爱把别人往环处想。
堂埃斯比里迪翁中等身材,体格肥胖,肤色棕红,头发乌黑、粗直;没有络腮
胡子,只有一片粗硬如鬃的短胡遮盖在像一截大血肠似的青紫色的厚嘴唇上,一句
话,他是个和自己的同胞几乎一模一样的印第安人。家里除了夫妻俩外,还有一位
中年印第安女仆,负责做饭、收拾屋子以及做所有的杂活;一个六七岁的印第安男
孩,长得不十分丑,而且已经懂事了,因为堂娜帕斯夺拉正教他识字,以便准备进
人特拉尔内班特拉镇的公立学校,学习里巴尔达神父的《教义问答手册》和四则运
算。这孩子的母亲生前是堂埃斯比里迪翁二姨妈的表妹,姓蒙提租马,她留下了少
许埋在地下的钱,钱和孤儿受到了堂埃斯比里迪翁的监护。这孩于是数以千计的享
有继承权的阿兹特克皇帝的近亲之一。可以说,四位长工使这个家庭臻于完善,他
们在这个田庄生活已有多年,住在主要田块附近用茅草和泥巴搭成的窝棚里,根据
耕作需要,窝棚经常拆迁。
这个田庄没有任何惹人注目之处。所有田庄和所有的印第安人都大同小异。一
条狭窄的雨天无法通行的道路,通向一座低矮的胡乱用石灰涂抹的宅院,其中有一
间客厅,一间餐厅,两间卧室,一间帐房。厨房在院里,是干树棍搭的,顶上盖着
茅草,乡下管这叫“烟灶房”。里面有一对石碾,一口泡玉米的上过釉的大陶锅,
两三个筛熬粥用的玉米面的箩和一些坛坛罐罐。炒菜是在三块石头支起的炉灶上,
燃料是一个长工在山上收集的野草和灌木。
餐厅摆着个水瓮架,上面放着餐具,其中有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盘子、碟子、
水杯、茶杯、巧克力杯,杯盘同蜡做的洋娃娃和干瘪的桔子混在一起,这些金黄色
的幸运的桔子是村镇教堂的祭坛上的剩余物。一个墙角落里支着个马鞍架,架的顶
端放着主人华丽的鞍具,一把砍刀及其他刀具,下部的横档上搭着天鹅绒套头斗篷。
餐厅里还放着一张洁净的白木小桌,半打从卡诺阿大街买来的椅子。
畜栏很大,四周围着土坯墙,里面粪土盈尺,大雨一冲,粪土就像菜泥汤;圈
里有一口水井,一个水槽;两匹鬃毛分被、膘肥体壮的邋遢儿马,半打瘦骨磷峋的
骤马,两匹骡子和六匹背上伤痕累累的毛驴在圈里溜达。瓢泼大雨,电闪雷鸣,赤
日炎炎,寒风刺骨,都没关系,牲口无处躲藏,无处吃草,也无草可吃,只是每隔
二十四小时,一个长工把两捆未铡的玉米秆或麦秸扔到圈里的泥地上,再给东家骑
乘的两匹儿马脖子上各挂一条装着大麦的料袋。堂埃斯比里迪翁在田庄生活的这些
年当中,上帝非但不允许他修座马厩,就连给畜栏搭个棚顶也不行。一到黄昏降临,
四头长着扭扭歪歪的大犄角的母牛慢吞吞地朝畜棚走去,尾随其后的牛犊虽然戴着
笼头,仍想在颇有耐心的母牛那垂着的乳头上咂几口,这些母牛的外表并不比前边
描绘过的骡马强,连土吃下去的庄稼秸秆把肚子撑得倒是胀鼓鼓的,可它们的屁股
突出,脊梁犹如刀刃。一只黑山羊、三只绵羊和两只羊羔使得这一可怜的牲畜群臻
于完整。
宅子的正面墙上有三个带铁栅的窗户,窗棂已遭虫蛀,白纸代替着破碎的玻璃
;房前用砖砌了个圆形场地,在里面脱大麦,剥玉米。四株半枯的弯弯曲曲的垂柳
点缀着庭院的前方;一个角上高耸着一棵老朽的摇摇欲坠的白蜡树,树身的两三处
用木杠和又形树杆支撑着,它的根钻出地面,拱起了地上慢的砖头,将围墙撑开了
一道裂缝。一辆支离破碎的小车和另一辆辐条用龙舌兰绳子加固的小车,啄虫子吃
的母鸡和公鸡,一只圈中某头宝贝驴子生的不幸的驴驹,两三条浑身泥斑、因无食
可吃而互相乱舔的黄狗,所有这些,构成了这座几乎位于富丽堂皇的首都的大门口
的田庄的景象。也许由于他的田庄繁荣兴旺井井有条吧,堂埃斯比里迪翁在当地被
看作是最聪明最先进的庄稼人之一。其实,还有什么可伤脑筋的呢?又何必做更多
的事情呢?两块地里种着长得不好的龙舌兰,跟河谷里的一样,每天能出一卡尔加
鲜龙舌兰汁,卖给一个订约人,可得两三个比索;两三块零散的坡地一年能打二三
百卡尔加大麦,一卡尔加能卖三个比索;还有黄豆、萝卜籽、小麦以及部分牛奶和
砖窑的收入,所有这些,足以保障全家的生活需要,逢上好年成还略有结余。
吃的基本上是各种花样的玉米面食:玉米面粥、薄玉米面饼、厚玉米面饼、玉
米粽子等。星期日和星期一再添上辣椒、西红柿、牛奶、肉、面包和饼干。有时候,
买来的东西能吃到星期二或星期三。堂娜帕斯夸拉居然阔绰得在热乎乎的厚玉米饼
上抹一层奶油,就着一杯香喷喷的巧克力饮料吃,因为以前同神父爸爸一起生活时
养成了这个习惯,丈夫很容易地跟着学会了。有客人时,他们往往取出从蒙特比奥
城买来的一对纯银巧克力杯托盘放巧克力。
除此而外,他们的生活平静而单调。天一亮就起床。丈夫骑上马去地里干活,
上山或者上镇去,也常常去墨西哥城,午饭时返回。饭后,他坐在门口的水磨石凳
子上,抽着从专卖商店买来的二十支一包的气味难闻的劣质雪茄。太阳偏西的时候,
他到畜栏巡视一番看望牲畜,他时常抓起一把牲口粪给毛驴医治创伤,捡起一块石
头为他骑乘的马儿搓身,用绊索套骡马。接着同家人一起吃香喷喷的煮黄豆和热腾
腾的玉米饼,再喝一杯龙舌兰汁。不到九点,全家人就打着鼾声睡着了。
堂娜帕斯夸拉的活儿是打扫房子、往前面说过的那三块石头组成的炉灶里添树
枝、喂母鸡、清扫鸟笼、给几盆凤仙花和洋翠雀花浇水、做饭、给蒙提祖马的继承
人上课。干点儿这,干点儿那,白天和傍晚就过去了。她把能够支配的空闲时间用
于阅读那些墨西哥城出版得极少的书籍,书是丈夫去壮丽的特诺斯蒂特兰城的时候,
托他买的。不过她也同丈夫一样,九点钟就像一个交了好运的人似地鼾声如雷了。
堂娜帕斯夸拉和埃斯比里迪翁都不够虔诚,拿现在的话说,就是对宗教冷漠,有点
不受教会束缚的自由思想。星期日如果可能,他们就望弥撒,要是下雨或者天冷,
他们就呆在田庄,只是在有宗教仪式、放爆竹、搭彩门、受到特拉尔内班特拉教堂
邀请的时候,他们是非去不可的,因为这时,可以穿上最好的衣服,出去炫耀一番,
博得几句奉承。另外,他们还要拜访法官、镇长、学校教师。总之,对他们来说,
这是一个庄重的日子。
星期日他们常有客人。比如阿韦韦特斯大庄园的管家的妻子和女儿啦,阿拉贡
大庄园总管的婶子啦,有时还少不了瓜达卢佩教堂某个神父的侄女。
客人一到,堂娜帕斯夸拉便打开床头那口有三个插销的白木大箱子,取出几个
中国瓷盘、几只德国萨克森的镀金杯、四五套银餐具和她亲手绣了花边的桌布。餐
桌与另一个小桌拼到了一块;在院子那个当厨房用的棚子里,平时只用来煮巧克力
饮料的小炉灶也点起了火。她提前打发一个长工骑驴到镇上去,长工回来时,驴背
的驮架上满载着面包、饼干、水果、肉、猪油渣、灌肠、香肠、蔬菜。午饭和晚饭
喷香可口,因为堂娜帕斯夸拉虽然平时吃饭节俭和马虎,招待客人时却表现得像个
技艺超群的厨师的高徒。可见这家人丝毫不古怪,不神秘;相反,他们最平常不过
了。关于他们的那些传闻纯粹是捏造。
对那位阿兹特克王位继承人,我们还得说两句、他,身为有朝一日将要登基坐
殿的皇太子,却整天浑浑噩噩,对自己的伟大与高贵毫无所知。堂娜帕斯夸拉若不
强迫他学习,他不是在畜栏骑驴骑骡子,便是在山岭上捉蜥蝎、蛤蟆、甲虫,他已
经收集了一大群这样的小动物了。天黑时他精疲力竭,边嚼黄豆边打瞌睡,常常不
脱衣服就上了床。堂娜帕斯今拉念念不忘这个话题。
“你们瞧,帕斯夺利托好像不会掉盘子。”在丰盛的星期日午餐上,善良的女
主人照例要讲她那一套,“因为他一定会做墨西哥国王,该轮到他了。如今执政的
那些人只不过是一伙篡权者。所有的土地都属于印第安人,西班牙人刚走那阵子,
就该让印第安人掌权。所有的大庄园和小田庄全是他们的。帕斯夺利托要是进了皇
宫发号施令,埃斯比里迪翁就将成为条马特拉、莱切里亚、埃切加赖和所有这些大
庄园的主人。”
帕斯夺利托本来名字很简单,他跟大多数印第安人一样,就叫何塞,然而堂娜
帕斯夸拉把自己的名字赐给了他。正如所看到的,这位田庄女主人由于丈夫的关系
而倒向了印第安民族一边。她继续朝这个方向推论:“我们已经找了一位学识渊博
的律师,要他继续跟政府打官司,我们能赢,我们甚至收到了钱,他们是想拿这钱
堵我们的嘴。你们看着吧,我们的命运会在一个早上突然改观,埃斯比里迪翁至少
将是夸乌蒂特兰镇的法官。”
堂娜帕斯夺拉对这个传说笃信不疑,并一本正经地对人叙说。阿韦韦特斯庄园
管家的妻子和女儿不是印第安人,她们总和她针锋相对,从来不同意她的说法;而
阿拉贡庄园总管的一家人不但支持她,有时甚至进一步要求说,如果堂埃斯比里迪
翁当了法官或者别的什么更大的官儿,一定要让他将那些所谓“开化”的人斩尽杀
绝。光剩下咱们就好了;她们说,一头牛独自呆着,可以更好地翻自个儿。
事实上,堂娜帕斯夸拉讲的不无道理。为了继续就蒙提祖马的继承人问题同政
府打官司,他们请了个活泼机灵的小律师,他刚获得头衔,正四处找事做。小律师
名叫兰巴里亚,是总档案馆馆长堂伊格纳西奥。古瓦斯的亲戚,古瓦斯精通历史,
擅长管理自从西班牙统治初期以来的旧报纸、敕封汇录和古书,并且崇拜蒙提祖马
和夸乌特莫克,热爱一切属于阿兹特克民族及其历史的事物。他向兰巴里亚提供了
卡洛斯五世和堂娜胡安娜王后的敕封与特敕令的复制方法;他们终于查清了墨西哥
皇帝的后裔们的历史,掌握了这些对所有人来说还是秘密的稀罕事情的关键。拿着
这些武器,以及帕斯夺利托的洗礼证明和在他家原籍的阿梅卡镇进行的出身情况调
查的报告,兰巴里亚来到政府,索要拖欠的约五十万比索的土地租金和每年六千比
索的河流租金,并要求归还整座波波卡特贝特尔火山及其森林、水域、峡谷、沙子、
白雪、硫磺和内部的烈火,或者将这些折合成一笔巨款。
兰巴里亚每逢星期六租赁一匹马,早晨五点离开墨西哥城,七点就到了圣马利
亚。德。拉。拉德里耶拉田庄,由堂娜帕斯夺拉和堂埃斯比里迪翁陪着高高兴兴地
吃早饭,然后从衣兜里掏出一份盖着印章的文件,让夫妻俩签字。十点钟,他便回
到了首都。
星期一,财政部刚一开门,他就来了,即使等候整整几个小时,也要亲手把申
请书交给部长本人,或者至少交给办公室主任。一周当中,他频频前去催问,或者
写三四封信。这样折腾了几个月之后,弄得财政部长和部里的官员们见了他就害怕。
这是一种不出格的纠缠:在楼梯上、在走廊里、在桌子旁、在一切地方都会遇到兰
巴里亚,他毕恭毕敬地陈述一番,恳求他们予以通融,以使他呈递的三十或四十份
申请有个结果。官员们烦极了,腻透了,但既不能枪毙他,又不能放逐他,也不能
囚禁他,因为他毕竟不过是蒙提祖马一个亲属的律师。最后,人们都替他讲情,部
长为撵他走,就给他批钱,或一百比索,或两百比索,有时五百比索,这些钱,他
心满意足地交到堂娜帕斯夸拉手里。送钱的日子,他租赁的就不是马而是马车了,
到了田庄,吃几张香甜可口的玉米面辣馅饼和一些香味扑鼻的炸黄更。
主人方面礼数周到,热情款待自己的律师。每逢星期四上午九点,必有一个长
工赶着毛驴来到兰巴里亚寓居的雷希纳像大街四号,前面说过的驮架上装着几只母
鸡或一只火鸡,还有两条餐巾,一条包着两打夹着奶油的厚玉米饼、葛笋、嫩玉米
(在玉米收获季节)、胡萝卜、青萝卜、红番茄、绿番茄;另一条干净的餐巾包着
细玉米面粽子。在他的教名日,除了这些,还有一大盘椰子羹,盘上盖着红绿绸条
做的小花和彩结,每朵小花上缀着一枚价值两比索的古银币,盘子中央缀着一枚金
盎司。此外,每当兰巴里亚囊空如洗时,便写信给堂娜帕斯夸拉,请求预支酬金或
十比索,或二十比索,或三十比索(从不超过这个数)。堂埃斯比里迪翁利用进城
的机会,把钱捎给兰巴里亚,并加上一大堆千恩万谢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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