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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星期一早上醒来,蓓蕾再也不像往常般,为脑海挥之不去的航德身影感到心烦。事 实俱在,她已经爱上航德,就是这么简单。 人躺在床上,拉长了耳朵倾听隔邻的动静。嗯,一点声音都没有,觉得有点泄气, 老大不情愿地起床准备上班。 那男人一定到伦敦去了。她知道起码还得再等整整5天,才有机会再看到他。 “崔航德上个星期有没有来度周末?”刚一进办公室,老岳张口就问。 “他……呕……星期六早上才到。” “你有没有问?”他决急死了。 “对不起,我没问他。”老岳有点失望地走开了,留下蓓蕾继续回味她的甜蜜周末。 昨晚一幕幕情景好戏连台般重新上演,尤其他临去温柔的一吻,还有终于发现了自己坠 入爱河的事实。 一整天除了想航德之外,其它什么都不重要。 没想到傍晚近7点的时候,航德居然拨了通电话给她。天底下还会有比这更让人欢 欣鼓舞的喜事吗?虽然她知道航德一定是为了包里才打电话,心里仍忍不住窃喜半天。 “蓓蕾,你好啊!”他热情地招呼,“崔航德。”说实话,一听到那声“你好”, 她就已经全员战备了。“你们那儿的天气如何?”他挺开心地闲话家常,一点也不赶时 间,好象就打算这么天长地久地聊下去。蓓蕾觉得自己仿佛身添羽翼,随时都可以和他 双宿双飞。 “适逢盛暑,还不是老样子。”她心情也好得不得了。 “还下雨吗?” “可不是嘛!”她答。真想这么地老天荒地说下去,又不愿让他发现,“你的包里 还没到,”她主动提起,“我帮你到处看过了,影子都没有。” “看了车库没有?我故意没上锁。”他说。 “看了啦!”立刻发觉自己的语气似乎不够亲切。 她很想告诉他,自己正在替老岳打一封信给布莱顿公司。可是,她觉得这通电话是 纯“私人”交谈,没有必要提及公事。“大概明天就会到了。”她说,刻意在声音里加 点喜气。 “只能希望如此啦!”航德也热情地响应,随后就挂了电话。蓓蕾以影片中的慢动 作般轻轻放话筒,就这么痴痴望着前方,足足发呆了半小时。 她不断提醒自己,别急着对这份爱情捕风捉影。人家只不过是打通电话问包里,自 己就发痴卖呆了半小时,说出去不笑死人才怪。 尽管如此,心里想的都还是他。 “崔航德现在应该已经收到我的信了吧?你觉得呢?”老岳突然说道。 “呕……如如邮差都很敬业的话,应该收到了。”她注意到老岳又开始紧张了,自 己也有些不自在。就公司立场而言,她当然希望老岳能借到这笔款项;可是以个人来说, 她实在无法开口描述航德昨晚打电话向她问包里这件事,她有责任保护航德的私生活。 当晚开车回家的时候,她真希望自己从来就没想过“私生活”这几个字。因为此刻, 她竟有些嫉妒。航德是个自由人,无拘无束的,爱上哪儿就上哪儿,谁管得着?可是只 要一想到那些来访的女人,她马上就妒火中烧,难以忍受。到目前为止,光是她亲眼目 睹过的,至少就有两个,此情此景,令她情何以堪? 或许她真的应该找个周末,到叶欧镇去探望老妈和继父。 可是她心里清楚得很,就算这个周末真的有第三或第四个女人来访豪迈山庄,她还 是会乖乖地留在春樱山庄。虽然明知不好过,可是又实在放不开航德;只要他在冲雷角, 她一定也要守在那儿陪着他。但是,她也不想变成替他看家的黄脸婆。 她意志坚定地做饭,刚吃完,还没洗完盘子,她就开始让步,航德昨天晚上7点拨 过电话给她,今天大概是不会再打了?6点40分,她像突然上了发条似地冲出去找包 里,一番惊天动地的搜寻之后,事实证明:包里还没到。 7点整,蓓蕾端坐在客厅,不时盯着电话发呆,做什么都无法专心。 7点过5分,她知道男人肯定不会打来,天气已经转好。 mpanel(1); 7点过10分,觉得自己活像个大白痴,等男人电话等成这副德性。算了,还是去 整理花园好了。 没想到才刚站起来,电话铃就响了,可是自己两条腿已经等麻了。 她赶过去拿起话筒,心想一定不会是航德。她竭力克制自己的声调,免得露出马脚。 “喂!”她故作愉悦地说。 “我猜天气一定已经变好了。”是航德的声音。 “你说什么?”她高兴得整个人跌坐在椅子里。 “嗯,听起来你的心情不错嘛!”男人取笑她,真是爱死他了。 她先咽口口水,才开始答话:“本来就不错嘛!” “你今天过得很愉快罗?”他问,可是蓓蕾才不想谈工作。 “一般般啦,我正想去整理花园呢!”她答道。 “我又说了什么吗?”他又取笑她。蓓蕾想起以前男人曾建议她赶快整理花园,她 听到自己在笑。 “对了,你的包里还没到。”她最好先告诉他,随后又对自己的急躁有些不满。因 为原先的话题因此改变,笑声没了,男人的幽默也没了。航德客气地谢谢她,就挂了电 话。 翌日上班,在办公室,蓓蕾还是念念不忘她的最爱。包里依然没到,她却得尽力不 去期待晚上打来的电话。因为有期望,就会有失望。 不过,显然思念他的大有人在。才刚跟老岳没说两句话,老岳就自言自语地说: “不知道崔航德这个星期会不会去冲雷角?” 崔航德就住在她家隔壁,她清楚得很,老岳在对她施压。“呕……现在实在很难 说。”她静静地回答老板的问话,不再为隐藏航德曾打电话给她这码事感到内疚。 5点下班,还没进家门呢,就先赶过去看包里到了没有?还是没来。她开门进屋, 用尽力气不去注意桌上的电话。他不会打的啦,会吗?这个包里好象满重要的。 7点10分,她紧张得手心全是汗。电话又响了,刚才拼命苦练的俏皮话题,这会 儿忘得一干二净。她抬起话筒说:“喂!”喉咙很干。 “宝贝女儿!”是老妈慈爱的声音。 蓓蕾觉得很失望,居然不是心上人。“又发生什么大事啦?”她故意取笑地说。 “一定要发生什么大事,母亲才可以一个星期打两次电话给她的宝贝女儿吗?”母 亲边说边笑。接着告诉她邻居狄金太太动手术住院,这位老太太平日深居简出,没什么 家人朋友,只有爱犬亚瑟作伴。 “狄金太太住院当天就把亚瑟送到狗舍去了,可是它又自己跑出来了。当天晚上, 亚瑟就站在家门口狂吠,可是没人开门让它进去,谁看了都不忍心,所以只好把它带回 我们家啦!” 母亲聊了很久,直到普妆回来了才挂电话。 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小姐,你刚才讲得真久的!” “我……顺……”她一时木知该如何应对,心里却有丝丝的甜蜜,他会嫉妒耶!不 过,也几乎就在同时,她马上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他该有的都有了,嫉妒什么?说 不定是他今晚有约,所以才急着拨电话。这下该轮到蓓蕾嫉妒了。“我只是和老妈聊聊 天而已,你不要介意啊。”她尽量不动声色。 “今天过得很不顺,”他说。既没摔她的电话,也没还以颜色。就这么两三句,轻 轻松松地将她满腔怒气化解于无形。 “对不起,现在又要加倍不顺了,”她立刻投降,“你的包里还是没来。” “哦?”他咕哝了一会儿,再开口的时候,似乎心情挺好的,“看来我得盯一盯我 的秘书。” 她很想找个话题跟他聊聊,惟一想到的,却是问他到底愿不愿意借钱给岳麦克塑料 公司?刚才航德说今天过得不顺,那一定是工作不顺遂的意思;既然如此,就应该识相 地撇开工作不提才对。 “可能明天就会到了。”她深怕待会儿露出马脚,干脆化被动为主动,温柔地对他 说声:“再见罗!”赶快挂上电话。 前一天,她还信誓旦旦地要保卫航德的私生活;这才过了一天,她竟几乎就成了老 岳的传声筒,替他问起公事来。蓓蕾起身到花园整理花草,发现老岳给她的压力,远超 过自己原先的预期。 星期五早上起床,有生以来,蓓蕾第一次不想去上班。人没什么问题,搞不清楚自 己到底怎么回事。仿佛让人勾走三魂七魄,只剩个空壳儿,对老岳的忠诚也打了折扣。 她必须把事情想清楚。她是刻意隐藏航德打电话的事,“私人”电话嘛,本来就无 需感到不安。那么,是她担心让老岳发现自己和航德的感情非比寻常,而趁机占便宜? 其实老岳大可直接开口问,今天才刚进办公室他就是这样。“布莱顿公司还是一点 消息都没有,”他吸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看着她说,“假如这个星期崔先生来度周末, 你应该会看到他吧?” “可能会,”她平静地回答。觉得自己有点残酷,可又实在无法以老岳的立场去接 近航德。“我们……呢……不见得每次都碰得到面,”她提醒老岳。 “那倒是真的,”他说,“这件事实在不应该麻烦你。”蓓蕾觉得更内疚了。 “你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去问布莱顿公司?”她提议。 “要是他们不借,多没面子,”他说,“我也不是很确定,不过我认为,假如崔航 德不肯借钱给我们的话,绝对不会寄封亲笔信来。只是这样无穷的枯等,真能把人给逼 疯。” 下午1点,蓓蕾趁外出午餐的机会,寄了张慰问卡给狄金太太。回办公室之后,心 情一直都很低落,觉个整个人四分五裂的无法集中精神。老岳对她好得没话说,于情于 理她都应该助他一臂之力。 快下班了,她走进老岳办公室:“假如我碰到崔航德,要不要替你问问他进展如 何?” 老岳脸上绽开一抹久未出现的笑容:“只要你愿意,当然好啦!” 回家的路上,心情似乎蒙上一层阴影,真不该答应替老岳打探情报。7点,7点半, 航德并没有打电话来,她心里也患得患失地,明天是周末,他会到这儿来吗? 7点40分,电话终于响了。一时之间,她不知该压抑自己即将和心上人通话的兴 奋,还是应该面对男人可能无法“到此一游”的沮丧? 七上八下地拿起话筒,这才发现全世界并不只有他才有自己的电话号码。 “哈罗,小蓓蕾!”柯瑞连亲切地问候。 “哟,瑞连乖不乖啊?”她尽量装出一副心情好得不能再好的声调。 “嗯,正在发脾气哪!”他半开玩笑地说。他原本约了个小妞,打算星期六一起去 看戏,没想到千金小姐刚才挂了通电话给他,患了流行性感冒不能去,约会取消! “她怎么可以这么娇嫩呢?”蓓蕾取笑地说,心里知道瑞连是来邀她看戏的。可是 她不想出去,她要在家等待心上人。说不定航德又会重施故技,再拿一瓶美酒歪在门口 对她说:“要不要请我参观一下你的杰作?” “假如你星期六有空,想不想陪我一起去看戏?”他满怀希望地问。蓓蕾想,自己 为了袒护航德,已经对老岳不忠,现在是不是还要对瑞连撒谎呢? “好啊,几点钟?”她问。 “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瑞连乐歪了,“先说好,一定要请你喝杯凉饮。” 明晚7点1刻,瑞连会来接她去看戏。至于航德,什么时候才会来呢? 航德没来,蓓蕾一夜都没睡好,但仍不死心,有一次他直到星期六凌晨4点才到呢! 4点,4点半,既没开门声,也没有熟悉的积架房车的引擎声。总算熬到天亮,她 下楼泡了一壶茶,呆滞地坐在客厅。万一他整个周末都不回来,她该怎么办? 蓓蕾拿出吸尘器,楼上楼下各有两个房间,够她忙一会儿了。 如此期待一个男人,真令人难耐。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怕至极的念头,说不定这 整个周末都看不到他? 他当然可能留在伦敦,或者,再找几位明艳动人的时代女性欢度周末。哪还有她的 份呢?蓓蕾妒火中烧。 壶里的水开了,她赶忙过去关火,右手提起滚烫的水壶,心不在焉地用另一只手拿 着汤匙往锅里搅拌,正好航德由窗前走过……她张口尖叫了声,本应是满心兴奋,没想 到刚才一分心,竟将刚烧开的热水全倒在自己手上。 还弄不清怎么回事,航德已经冲进厨房。她怕得全身发抖,圆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看 左手,再看看右手。 他迅速打开水龙头,找只大碗接冷水,还用冰枕里住她烫红的手。等水放好了,又 立即抓住她的手往冷水里泡。 蓓蕾早就吓慌了,她深情地看着眼前期盼已久的航德,任由他安排。两人四目相对 了半晌,他终于开口说:“早安,黎小姐。” “我……我没听见你回来,”她结巴地说。假如露出马脚,一让他知道自己等他等 得快发疯,那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我们中间那道墙……很薄……”她想解释什么, 又突然因烫伤,手痛得说不下去。 她闭上眼睛,故意扭过头去,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痛苦的模样。但当男人伸过另外一 只手来牢牢搂住她的时候,她才发觉根本无处可躲。 “想想我们伟大的祖国,就会忘记痛苦!”他故意逗她开心,两只手搂得更紧。 爱情的力量确实无远弗届,航德不过是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蓓蕾手上的苦楚 竟奇迹似地减轻大半。过了几秒钟,他又轻柔地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刚才烫得喊救命 的疼痛,全都消逝无踪。 她仰起头,直直看着他的眼睛。 蓓蕾一时有些意乱情迷,还兀自发呆呢,他已印上深情一吻,既温柔,又温嗳。 蓓蕾整个人都瘫了。“你……刚才说我……很美?”她问,强自镇静乱得毫无头绪 的心情。 “沉鱼落雁,倾国倾城。说你美,绝不过份。”说完又吻她。蓓蕾每天都想着他结 实的怀抱,日夜期盼他温柔的拥吻,如今心满意足,实在无需故作姿态。她热情地响应, 此生夫复何求? 倒是航德临时喊停,他突然摇摇头,走开了几步:“包里来了吗?” “还没有,”她答道,也很努力地稳住自己飞散的思绪。她转过身,看着壶上闪亮 的光影,刚才我正打算泡咖啡,”她得说几句话打个圆场,“你要不要来一杯?” “我自己弄就可以了,”他说,“你应该坐下,让那双手休息休息。”她虽然无意 服从,却也毫无反抗地照办如仪。 他泡咖啡的时候,蓓蕾心头千军万马奔腾不止。她害怕,担心让他看出自己的多情; 她紧张,想问问他是不是已经发现自己无法自拔的爱恋?航德把泡好的咖啡摆在她身边 的小桌上,她想都没想,就抽出两手,分放至小桌的两边。她看到他仔细专心地端详她 发红的左手,她什么都没说,爱怎么看随他去。 “你的手没问题,放心去约会吧!” 谢了!他这么说,正好替蓓蕾解围,表示她的生活圈子里,还有其它的追求者。 “用不着担心,”她故作开朗地说,“只是去看场戏,又不是去做什么。” “嗯!该不会又是上星期那位超级大狗熊吧?”航德吠过来一句,马上激怒了她。 “你不可以这样批评我!”她气急败坏地说,他也紧绷着一张脸。 他没有还击,只是凝视着她怒气冲冲的脸孔,又看着烫红的左手,把原本要说的话 全吞了回去。他低头瞧了一眼自己的咖啡:“待会儿记得吃几片阿斯匹林,会好过一 点。”说完就跟个没事儿的人似地走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让人同时爱恨到极点的人呢?蓓蕾不懂。对刚才临别的一句“待 会儿记得吃几片阿斯匹林,会好过一点”也无法领情。什么话嘛,好象全都是她的错, 气死人!她走出厨房,继续到后院除草。 当晚瑞连来接她的时候,蓓蕾原先对航德的种种不满,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 是爱之入骨的绵绵情意。她特意打扮自己,选了两件套式天蓝丝质洋装,可是出门的一 路上,根本就看不到航德的鬼影子。 那出戏没什么特色,倒是瑞连心情很好,散场之后,就一个人摇头晃脑地跑去吧台 点饮料,蓓蕾则沉醉在航德的温柔世界里。其实,她只是想让航德知道,她是个从一而 终的好女人;而这个男人,自然非他莫属。 正想着入神,突然有人问她:“一个人哪?” 航德! 她迅速转身,朝着发声的方向望去,航德到这儿来做什么?难道他一路跟踪过来? “没听你提起说今天晚上要来看戏,”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声音里全是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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