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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   [ 下午1 :32]   在简陋的酒店房间里,萨克斯把刚得知的事告诉林肯・莱姆,他摇着头,不敢 相信。萨克斯说,他们其实几年前就认识夏洛特了,那时她以卡罗尔・甘兹为假名 来到纽约。在萨克斯和莱姆合作的第一桩案子里,她和她女儿――当时叫帕米―― 就是该案的受害者。这就是莱姆前段时间还想到的一桩案子,涉及一个沉迷于收集 人骨的绑匪,那个罪犯和钟表匠一样聪明,一样残忍。   为了抓住他,莱姆聘请萨克斯在犯罪现场做他的左膀右臂,在两人的配合下, 他们救出了那个女人和她的女儿――当时只知道卡罗尔的真名是夏洛特・威洛比。 她是右翼准军事组织的成员,该组织痛恨联邦政府及其对国际事务的干涉。她们被 救了出来,母女团聚。但之后她却在曼哈顿的联合国总部悄悄放了一枚炸弹,致使 六人在爆炸中死亡。   莱姆和萨克斯接手调查此案,而夏洛特和这个女孩则转为地下活动,可能在中 西部或西部销声匿迹了,最终此案不了了之。   他们也会时不时地查找联邦调查局、暴力罪犯逮捕计划以及当地警方关于准军 事或右翼政治组织的调查报告,但都没有关于夏洛特和帕米的线索。   萨克斯一直担心那个小女孩。有时,她晚上和莱姆一起躺在床上,她会一个劲 地想着:那个小女孩在做什么,现在是不是已经来不及救她了。萨克斯一直想要孩 子,为夏洛特强加给这女孩的生活方式感到恐惧。这个母亲整天把她藏起来,几乎 没有同龄的朋友,也从来不去正规的学校,所有这一切都是因为某些令人痛恨的原 因。   而现在,夏洛特――和她的新任丈夫,巴迪・艾尔顿――身负另一项恐怖使命, 再次回到了纽约。   因此莱姆和萨克斯也再一次出现在他们的生命中。   夏洛特瞟了一眼莱姆,眼里充满泪水和憎恨的神情。“你们杀了巴迪! 你们这 些该死的法西斯主义者! 你们杀了他! ”接着她冷笑了一声。“但是我们赢了! 今 晚我们杀了多少人? 五十个? 七十五个? 有多少五角大楼来的高官身亡了? ”   萨克斯贴近她的脸说:“你知道会议厅里会有孩子吗? 还有士兵的丈夫和妻子 吗? 他们的父母? 祖父母? 你知道这些吗? ”   “我们当然知道。”夏洛特说。   “他们也只是祭品,对吗? ”   “为了更伟大的事业。”夏洛特回答说。   这可能是她和她的组织在集会或召开会汉前所诵读的口号。   莱姆和萨克斯对视了一下。他说:“或许我们应该给她看看爆炸现场。”   萨克斯点点头,打开电视。   一个女主持人出现在屏幕上:“……一人受轻伤。一名排爆队警官,在操纵遥 控机械臂来引爆炸弹时被弹片炸伤,但只是轻伤。他已经得到医治,并被带离现场。 财产损失估计约五十万美元。尽管早前有相关报道,但此次爆炸并不涉及基地组织 或其他恐怖组织。根据纽约警察局女发言人的说法,一个国内恐怖组织应为此事件 负责。再重复一遍,如果您刚打开电视,我们正在报道的是,今天中午前后有两颗 炸弹在曼哈顿下城区住房与城市开发部大楼里爆炸,但没有造成人员死亡,只有一 人轻伤。恐怖分子的爆炸目标中包括副国务卿和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   萨克斯把声音调低,得意地朝夏洛特笑了笑。   “不,”女人喘息着。“哦,不……什么――”   莱姆说:“很明显――我们在炸弹爆炸之前就知道了,然后疏散了会议厅里的 人。”   夏洛特很震惊:“但是……不可能。不……机场关闭了;火车――”   “哦,那些,”莱姆不屑地说,“我们只是借此来赢得一些时间。当然一开始, 我是以为他要偷特尔斐计时器的,但接着我就发现这只是一种伪装。可这并不意味 着他就不会破坏国家标准与技术研究机构的原子钟。因此,我们一方面在思考邓肯 到底想要做什么,同时又打电话给市长,请他下达命令,暂停本地区的所有航班和 公共交通。”   如果我们按下那个按钮,你知道会发生什么……   她看了一眼卧室,她丈夫就这么毫无意义地死了。接着她头脑里突然闪过一种 意识形态的影响,她低沉着嗓音说:“你永远都不可能击垮我们。你们可能会赢一 两次。但我们还会夺回我们自己的国家。我们会――”   “嗨,你,别再口若悬河了,行不行? ”说话者是一个瘦高的黑人,他边说话 边走进房间。这就是联邦调查局的特工弗莱德・达勒瑞。当他得知此案涉及国内恐 怖组织时,就从他协助办理的财务诈骗案( “就是那种无聊的案子”) 里抽出身来, 宣布自己要担任住房与城市开发部大楼爆炸案的联邦联络员。 mpanel(1);   达勒瑞身着粉蓝色西装,配一件亮绿色衬衫,最外面套了一件棕色人字呢外套, 这衣服大约是1975年产的旧货;这位特工的衣着品位和他的举止一样粗糙。他仔细 打量着夏洛特。“嗨,嗨,嗨,看我们抓到了谁。”这女人充满挑衅地回看了他一 眼。他笑了:“真可惜啊,你要进监狱了,因为……嗯,要关一辈子了,就算你还 有命,你也别想再干这些事了。当个失败者的滋味怎么样啊? ”   达勒瑞审问嫌疑犯的方法跟凯瑟琳・丹斯完全不同;莱姆心想,她不会同意这 种方式的。   萨克斯以纽约州的名义指控并逮捕了夏洛特,而现在又轮到达勒瑞以联邦的名 义逮捕她了――不仅是因为本次爆炸事件,而且因为几年前的联合国大楼爆炸案, 还有她所涉及的旧金山联邦法院枪击案以及其他好几桩罪行。   夏洛特说她知道自己的权利,接着又开始了另一番说辞。   达勒瑞向她摇摇手指。“给我一分钟,亲爱的。”这个瘦瘦的男人转向莱姆: “你们是怎么发现的,林肯? 我们听说了一个未知数,又听说了另一个未知数,只 知道有一帮拿了不该拿的钱的家伙;还有一个诡异的家伙,留下时钟当自己的行动 标记――紧接着,我们得知,机场被关闭,还对住房与城市开发部大楼发出了一级 安全警报,把我的午休都吵醒了。”   莱姆详细叙述了忙乱的侦破过程,其中表意学和刑侦学联手合作,让他们获悉 了钟表匠的真正计划。凯瑟琳・丹斯认为,钟表匠所说的那些来纽约的目的都是谎 言。所以他们又仔细查看了证据。其中一些证据表明,他可能要偷取大都会博物馆 的稀有展品。   但是,他们越是仔细考虑,就越觉得不对劲。莱姆想,他谎称丢失一个送往大 都会博物馆的包裹,其实这个包裹根本就没有寄出。他这样做的目的是要把警方的 注意力吸引到博物馆。可是像钟表匠这么谨慎的人是不会留下痕迹的。他告发文森 特,知道这个强奸犯会把教堂这个藏身之处供出来,于是他就在教堂留下了一些与 特尔斐计时器相关的博物馆目录册。同时他还对霍勒斯坦和文森特提起过这些东西。 不对,他一定有别的目的。但那会是什么呢? 凯瑟琳・丹斯又看了几遍审讯录像, 然后断定,当他说他选择假想的受害者只是为了顺利脱身时,他可能在说谎。   “这就是说,”莱姆告诉达勒瑞,“他找这些人是有其他目的的。所以,这些 人之间有什么共同之处呢? ”   莱姆想起了第一犯罪现场。阿里・科布曾说过,那个人的运动休闲车刚开始停 在小巷的里面,然后又倒到前面来丢下了尸体。“为什么? 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 要把受害人放在一个特别的地方。靠近什么地方呢? 那就是住房与城市开发部大楼 的后门。”   莱姆在钟表匠放置假燃烧器的那家地板公司找到一份客户名单,发现该公司给 住房与城市开发部大楼的办公室铺设过地毯和瓷砖。   “我派了我们的新手去调查情况。他发现雪松街对面有一幢楼正在翻新。工人 刚在一星期之前、就在这一阵冷天之前给房顶铺了柏油。这些柏油的碎片与罪犯鞋 子上发现的痕迹相吻合。这处房顶是查看住房与城市开发部大楼的最佳位置。”   这也就解释了,钟表匠为什么会把沙子倒在犯罪现场的地面上,又把它们扫干 净――为了确保在他随后回来安放并启动炸药时,不会给警方留下任何暴露自己身 份的痕迹。   莱姆还发现,其他受害者都与这栋大楼有关。   露西・里克特今天要接受表彰,所以她有特别颁发的通行证和证件以便进出大 楼的各个部位。她也有一份安全保卫的机密备忘录和人员撤离程序。   而乔安妮・哈珀,她为此次典礼准备花篮――这是个偷带东西进入大楼的好途 径。   “我猜是炸弹。我们又找到了市长,他通知新闻媒体,让他们封锁住房与城市 开发部大楼人员疏散的消息,这样罪犯就不会逃跑。但爆炸装置在排爆队拆弹之前 爆炸了,”莱姆摇了摇头,“有用的证据都被炸毁了,真可恶。这些金属片会以每 秒三千英尺的速度炸向空中,你知道,想从这些金属碎片上提取指纹有多难。”   “你是怎么把这位选美小姐给抓住的? ”达勒瑞边问边点头示意夏洛特。   莱姆不屑地说:“这很简单,她太不小心了。如果邓肯是假的,那么在小巷里 的第一处犯罪现场帮助他的女人肯定也是假的。我们的罗恩干得很棒,他找到了雪 松街旁小巷周围的所有汽车牌号。那个假冒的姐姐开的是一辆从安飞士公司租来的 车,租车人是夏洛特・艾尔顿。我们查了城里所有的宾馆,直到最后找到了他们。”   达勒瑞摇摇头:“那你们的罪犯呢? 那位造表先生呢? ”   “应该叫钟表匠,”犯罪学家低声说。“那可要另当别论了。”他解释说,夏 洛特的女儿帕米听说他在布鲁克林有一处住所,但她不知道在哪里。“没有其他线 索了。”   达勒瑞弯下身问:“在布鲁克林的什么地方? 我们得知道,快说! ”   夏洛特轻蔑地说:“你真可怜! 你们都是可怜虫! 都是华盛顿那帮官僚的奴仆。 你们出卖了我们国家的灵魂和――”   达勒瑞身体前倾,直对着她的脸。他用舌头啧啧嘴:“嗨,嗨,别谈政治了, 也别跟我说哲学……我们要的是问题的答案。我们一起出力,行吗? ”   夏洛特的回答是:“去你妈的。”   达勒瑞像号手吹号那样从嘴里吹出气来,低低地说了一声:“我对付不了这个 有知识的人。”   茱姆真希望凯瑟琳・丹斯能在这儿审讯这个女人,尽管他估计可能需要很长时 间才能从她嘴里弄到信息。他在轮椅上慢慢朝前倾,为了不让帕米听见。他轻声说 :“如果你帮我们,我保证,在你蹲监狱的时候,可以偶尔见见你女儿。如果你不 合作,我保证,在你有生之年,休想再见到你女儿了。”   夏洛特看了看走道,帕米就坐在那儿的椅子上,充满叛逆地紧抓着《哈里・波 特》。这个满头乌发的小姑娘长相俊俏,但面容虚弱,很纤瘦,一条退色的牛仔裤 配一件深蓝色的毛衣。眼睛周围有点发黑。她不住地用手指甲相互敲打,发出咔哒 咔哒的声音。这个女孩看起来太需要关爱了。   夏洛特看看莱姆:“那我就永远都不要再见到她。”她平静地说。   达勒瑞听到此话眨了眨眼睛,通常他的情绪是不会表现在脸上的,但此时却因 厌恶而紧绷着脸。   莱姆自己也不知道该对这个女人说什么了。   就在这时,罗恩・普拉斯基跑进房间。他停下来,气喘吁吁的样子。   “怎么了? ”莱姆问。   他上气不接下气,好一阵说不上话来。最后他说:“电话……钟表匠……”   “快说出来,罗恩。”   “对不起……”他又深深地吸了口气。“我们追踪不到他的手机,但是一个酒 店员工看见过他,夏洛特,在过去的四五天里,她每天夜里都去打电话。我打给电 话公司,找到她拨的号。然后他们找到了那个电话的地址,是布鲁克林的一部付费 电话,就在这个路口。”他递给塞利托一张纸,塞利托当即把它传给了波・豪曼和 紧急勤务组。   “干得好! ”塞利托对普拉斯基说。他打电话给付费电话所在警区的副高级警 监,让警员对邻近地区展开搜查,然后又让梅尔・库柏用电子邮件把钟表匠的照片 发给副高级警监。   莱姆认为,钟表匠不太可能住在电话亭附近的区域――对此犯罪学家并不觉得 惊讶――但仅仅十五分钟之后,一个巡警提供了一条可以验明其身份的线索。他找 到几个能认出钟表匠的邻居。   塞利托接过电话号码,提醒了波・豪曼这一新情况。   萨克斯叫道:“我会从现场打电话过来的。”   “等等,”莱姆说,同时瞟了她一眼。“你这次为什么不置身事外呢? 让波・ 豪曼去处理吧。”   “什么? ”   “他们有全副武装的战术行动部队。”   莱姆知道她要辞职了,而且他想到了迷信的说法,认为临时参战的警察会比其 他警察更有可能被杀死或受伤。莱姆不相信迷信,不过这也没关系。   他就是不想让她走。   艾米莉亚・萨克斯或许也在想着同一件事。她很犹豫。然后莱姆发现,她正盯 着走道上坐着的帕米・威洛比,接着,她又转头看看犯罪学家。他俩对视了一下, 他朝她微微一笑,点点头。   她拿起皮夹克,向门口走去。   在布鲁克林一片宁静的社区里,十二名战术部队的警员沿着人行道缓缓前进; 另外六名警员则顺着平房后的小巷往前摸。   这片社区里都是普通的住宅,院子里都因为圣诞节而装饰一新。地方的大小并 不影响房主们的兴致,他们尽可能多地用圣诞老人、驯鹿和小精灵来装点他们的房 子。   萨克斯领着攻房部队慢慢地沿人行道走着。她正用对讲机和莱姆联络。“我们 到这儿了。”她轻声说。   “什么情况? ”   “我们清空了两侧和后面的住宅。对面没人。”   社区的蔬菜园就在马路对面。一个破破烂烂的稻草人在小菜园的中间。稻草人 的前胸也布满了涂鸦。   “这里很便于行动。我们正在――等等,莱姆。”前面一问房子里的灯亮了。 她周围的警察停下脚步,蹲下。她低声说:“他还在这儿……我要挂线了。”   “去抓住他,萨克斯。”她听到莱姆的声音中带着不同寻常的决心。她知道, 莱姆因为那个男人的逃跑而心神不宁。能从住房与城市开发部大楼里救出众人,还 能抓获夏洛特,这些当然很好,但除非抓住所有的罪犯,否则莱姆还是高兴不起来。   可他还是没有萨克斯那么有决心。萨克斯想把钟表匠交给莱姆――作为他们最 后一次合作探案的礼物。   她改换了对讲机频率,对着头戴式麦克风说:“警探5885呼叫紧急勤务组一号。”   波・豪曼在一个街区外的集结地,他接过对讲机:“继续说,完毕。”   “他在这儿。刚刚看到前面一间房的亮灯了。”   “收到,B 队,收到吗? ”   这是在平房后面待命的一队警员。“B 队队长呼叫紧急勤务组一号。收到。我 们――稍等,好的,他上楼了。刚刚看到楼上的灯亮了,看起来是里屋。”   “别以为他只有一个人,”萨克斯说。“说不定有夏洛特组织里的其他成员跟 他在一起。或者他可能又找了一个同伙。”   “收到,警探,”豪曼严肃地说,“搜索与侦察部队,你们有什么进展? ”   搜索与侦察部队刚到达房子后面那幢公寓楼的楼顶,这座建筑位于马路对面的 园子里,他们将仪器对准钟表匠的藏身之处。   “搜索与侦察部队一号呼叫紧急勤务组一号。   所有的窗帘都被放下了。什么也看不见。我们在房子后面用红外线设备捕捉到 了热源,但他没有来回走动。阁楼上有光,但我们看不见里面――没有窗子,只有 天窗,完毕。”   “这里也一样――搜索与侦察部队二号。什么也看不见。楼上有热源,一楼什 么也没有。一秒钟之前听到一两声咔嗒声。完毕。”   “是武器的声音吗? ”   “可能是。或者,也可能只是电器或火炉。完毕。”   萨克斯身旁的紧急勤务组警官向他的队员们打手势。他、萨克斯和另两位警官 集结在前门;另外一队四人就跟在他们身后。其中一人拿着破墙槌,其他三人守在 一楼和二楼的窗户旁。   “B 队呼叫一号,我们已到位。在后面有光的房间旁撑了一把梯子。完毕。”   “A 队到位。”另一个紧急勤务组警员在对讲机里小声说。   “我们直接破门进去,”豪曼对各队说。“我数三时,用强光爆震弹攻击那间 亮灯的房间。用力扔,要穿过窗帘。数到一时,同时从前面和后面进入。B 队分开 行动,守住一楼和地下室。A 队直接上楼。   留意爆炸装置。记住,这家伙会自制炸弹。”   “B 队,收到。”   “A 队,收到。”   尽管天气很冷,但萨克斯的手掌还是在紧紧裹着的诺梅克斯手套里直冒汗。她 脱下右手的手套,吹了吹手心;接着又脱下左手手套同样处理了一下。   她裹紧防弹衣,解开备用弹夹的封盖。其他警官都配有冲锋枪,但萨克斯执行 任务时却从来不带它。   相对于冲锋枪的连发射击,她更喜欢优雅的手枪单发射击。   萨克斯和其他三名主攻警员相互点点头。   豪曼粗哑的声音开始计时了。“六……五……   四……三……”   当警官将强光爆震弹扔进窗子时,玻璃破碎的声音响彻空中。   豪曼镇静地继续道:“二……一。”   强光爆震弹瞬间照亮了整栋房子。魁梧的警员用破墙槌砸开前门。门很轻易地 就打开了,几秒钟之内,警员们冲了进去。房内并没有多少家具。   萨克斯一手拿电筒,一手持枪,和她的队员们小心地往楼上走。   她开始听到其他警员汇报的声音,他们已搜查了地下室和一楼的房间。   楼上的第一问卧室没人,第二间也没人。   然后发现所有的房间都没人。   “他到底在哪儿? ”萨克斯嘀咕了一声。   “总是很惊险,是吧? ”一个人说。   “该死的隐形罪犯。”另一个人说。   然后她从耳机里听到:“搜索与侦察部队一号,阁楼上的灯灭了。他在那儿。”   在一间小卧室的后部,他们在天花板上发现了一个活门,一条粗粗的绳子从上 面挂下来。那应该是控制折叠式楼梯用的。他们朝后退了一下,用枪指着这扇活门, 同时萨克斯紧抓绳子,用力拉。果然拉下来一架折叠梯。   萨克斯关掉房间里的灯,这样钟表匠就很难瞄准他们了。当然,她想到,这个 男人完全可以向爬梯子的人瞄准、开枪。   队长大叫道:“你,阁楼上的人。马上下来……   听见了吗? 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什么声音也没有。   他说:“爆震弹。”   一名警官从他的皮带上拿出一枚爆震弹,点了点头。   队长把手放在梯子上,但萨克斯摇了摇头。“我来抓他。”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   萨克斯点点头:“只有一个条件,借我一顶头盔。”   她接过头盔,戴好。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警探。”   “让我来。”萨克斯快速爬到梯子顶部附近――原来膝盖并不是她所想的那么 疼――然后拿出爆震弹。她拔下插销,闭上眼睛,以免爆震弹发出的强光伤害她自 己的双眼,同时也能让眼睛更好地适应阁楼的黑暗。   好,我们开始吧。   她将爆震弹扔上了阁楼,低下头。   三秒钟后,爆震弹爆炸了。萨克斯睁开眼睛,迅速顺着梯子爬上小阁楼。阁楼 里满是烟雾,还有爆震弹爆炸后的残余气味。她从活门爬进去,打开电筒,四处照 了一圈,同时走到一根柱子旁。这是她能找到的唯一可以掩护的地方。   右边没东西,中间没东西,什么也没有――   地板不是木制的,和他们原来设想的不是一回事;上面是覆盖着隔热油脂的纸 板。她的右腿踏上去,却把卧室天花板的石膏板踩空了,人被卡在中间,动弹不得。 她痛苦地大叫起来。   “警探! ”萨克斯朝着她能看见的唯一方向――她的正前方,举起电筒和手枪。 但凶手并不在那儿。   这就是说,他就在她身后。   就在这时,头顶上的灯咔嗒一声亮了,几乎就在她正上方,使她成了一个活靶 子。   她挣扎着转过身,等待着凄厉的枪声响起,子弹将会猛地射进她的脑袋、脖子 或后背。   萨克斯想到了她父亲。   她想到了林肯・莱姆。   你和我,萨克斯……   接着,她下定决心,不抓住他就决不出去。她用嘴咬着枪,用双手将身体转过 来,找到一个目标。   她听见靴子踩在梯子上的声音,原来是紧急勤务组的警员冲上来帮她了。当然, 这是钟表匠所期待的情况――让他杀死更多警员的机会。他拿她当诱饵以便吸引更 多的警察来送死,而且希望能在混乱中逃跑。   “小心! ”她大喊道,手里紧抓着枪。“他在――”   “他在哪儿? ”A 队队长问,他正蹲在梯子的顶端。他没有听见她说话――或 者根本就没听――他继续往上爬,后面还跟着两名警察。他们环视着房间――包括 萨克斯身后的地方。   她的心跳急剧加速,她挣扎着扭头向后看。她问:“你没看到他吗? 他应该在 那儿。”   “没有。”   他和另一名警官弯下腰,抓住她的防弹衣,把她从石膏板里拖了出来。她蹲着 环视了一圈。   房间里空无一人。   “他怎么出去的? ”一名紧急勤务组警员嘀咕着问。   萨克斯注意到房间的另一端有些东西。她苦笑了一下:“他根本没来过这儿。 不在这儿,也不在楼下。他可能几小时前就溜了。”   “但是有灯光。而且有人开灯和关灯啊。”   “没有。你看。”她指向一个连着保险丝盒的米色盒子。“他想让我们以为他 还在这儿。好给他一个逃跑的机会。”   “那是什么? ”   “还能是什么呢? 那是一个定时器。”   --------   亦凡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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