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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鹦鹉蛋   “鹦鹉蛋……”少女气喘吁吁地说,“必须找到鹦鹉蛋,幽灵们偷走了我们一段宝 贵的时间。说不定几分钟后天就要亮了,我根本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他们进行了一场战斗,试图在将他们团团包围的满面笑容的幽灵中间打开一条道路。 所有的男孩们抓住佩吉的手,所有漂亮的女士们俯身抚摸蓝狗,说些使它晕头转向的恭 维话。   一时间,两位朋友以为怎么也走不出大厅了。当他们终于来到走廊时,便立即奔跑, 以便逃脱人们的追赶。   “到哪里去找呢?”蓝狗问道,“鸟蛋藏在什么地方,你倒是有没有主意呀?”   “这是个魔蛋,不错,”少女说,“可它总是一个真实的蛋吧。我不知道你注意到 没有,城堡里的东西,没有一样是有气味的……女人的皮肤没有香味,食物没有香味。”   “这正常,因为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对,可鸟蛋却是真实的。它是有魔法,但它是真的,因此它有气味。”   “飞禽的气味?”   “没错。”   蓝狗拼命闻空气,佩吉越来越忧心忡忡。   “要是塞昂刚才已发出警报,我也不可能听见。”她想,“我已经晕头转向,哪怕 我脚下的地面开裂,我也不会发现。”   她踮起足尖,试图从一个枪眼的缝隙里观察天空,判断一下是否还是夜里?   “找呀!”她大声对蓝狗说,“快找呀!”   “我暂时没闻到什么味道,”那动物抱歉地说,“在这些大墙中间似乎没有任何生 命。”   晚会的回声使佩吉飘飘欲仙,为了抵制诱惑,她竭力斗争着。她情不自禁地伸长耳 朵,谛听大厅里传来的乐声。她多么想跳舞啊!她生平从没穿过如此漂亮的裙子。她多 么喜欢挽着一位骑士的胳膊翩翩起舞,他们好像非常爱她。她很想主持骑士比武大会, 将自己的披肩系在冠军的长矛上,让他身上带有自己的颜色。像一个公主那样生活,该 是多么刺激啊! mpanel(1);   “要克制自己!”理性的声音在她的头脑里大声吼道,“这是个陷阱!”   “在这里!”蓝狗突然叫道,“这里有鸡的香味。帮我挖!快!”   佩吉皱了皱眉,这个长着蓝毛的无赖杂种狗,竟敢向我提出要求,它怎么敢给白城 堡的公主下命令?她要马上去请训狗场的主人用鞭子好好教训它一顿,教它懂得礼貌!   “喂!”蓝狗骂道,“醒一醒,哎呀!你像一个梦游人。”   佩吉晃了晃身体,她脑袋发昏,她不明白自己在这里做什么。   蓝狗已经用脚在拼命刨地了,泥土撒得到处都是;佩吉跪下来,模仿蓝狗,开始机 械地挖了起来。   “像我这样有地位的女孩子不应该屈尊干这种活,”她继续想,“这是乡下女人干 的活!”   她问自己穿什么裙子去观看骑士比武……选哪个男孩做冠军?蒂博?伯努瓦?   蓝狗只得咬她的手腕,让她清醒过来。   “顶住!”它通过心灵感应对她嚷道,“城堡的幽灵们正在用妖术蛊惑你呢。”   它没有往下说,因为它的爪子碰到了一只钢盒子而发出嚓嚓的声音,那盒子埋在六 十厘米深的地方。   “好了!”它气喘吁吁地说,“我找到它了!”   “我们试着把它从这洞里拿出来,”佩吉低声地说,“如果能把这只盒子带走,鸟 蛋就安全了。”   可惜那铁盒子很沉,少女无法把它从洞穴里拿出来。塞巴斯蒂安能毫不费力地把它 扛到肩上……可惜塞巴斯蒂安不在。   “但愿盒子没有上锁,”少女结结巴巴地说,“不然我们就完了。”   正在她打开盒子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一声吼叫。   “是塞昂!”佩吉打嗝似的说,“他通知我们太阳回来了!天亮了!”   “得从这里出去。”蓝狗喘着气说,“再过几分钟,整个城堡将被炸得粉碎……连 同我们一起!”   佩吉将手伸到铁盒子里,抓住藏在里面的大鸟蛋。她不敢使劲儿,怕把它捏碎。蛋 壳呈淡淡的玫瑰红色,上面有许多绿色斑点。   “快溜吧!”蓝狗吠道,“我可不想在这冥府建筑物的废墟里受五马分尸之刑!”   它飞快地跑了,佩吉・苏跟在它后面,但由于穿着长裙子,跑不快。她穿惯了牛仔 裤,担心自己的脚踩在裙子的褶边上,摔破脸。假如她摔个大马趴,鸟蛋就会被她身体 的重量压碎,那就糟了。   “我们完了!”蓝狗低声地说,“我找不到出口。这个城堡没有任何气味,不可能 发现任何足迹!”   他们惊慌失措。在城堡外面,塞昂声嘶力竭地喊叫,告诉他们危险迫在眉睫。   佩吉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去,所有的走廊千篇一律。再说,走廊里到处是寻欢作乐的 人,笑容满面地挡住她的去路。他们毫无血色的手试图抓住她,拉她去跳法兰多拉舞。   他们苍白的嘴巴说着数不尽的恭维话,这温柔的毒药使佩吉・苏的思想麻木。她明 白他们试图抢回鹦鹉蛋,幸亏他们徒有虚名的手指头没有一点力气。   “从这里走!”蓝狗叫道,“我闻到塞昂・多热蒂的脏味道了!我第一次觉得这个 味道好闻!”   它向出口奔去,佩吉・苏赶紧跟上,竭力忘记抓住她裙子的幽灵橡胶似的手掌。   “可别绊倒!”她反复对自己说,“千万别绊倒!”   当她终于从大门的缝隙里看见天空时,她打了个哆嗦。黑夜犹如被慢慢倒进浓缩牛 奶的咖啡,渐渐溶解。在她周围,城墙的石头仿佛因一种奇怪的痉挛而烦躁不安,它们 好像在发抖。   “它们就要崩裂了,”少女想,“当太阳射出第一道光芒,一切都会破裂,就像将 被人踢一脚的拼图游戏。”   她跑到主楼梯跟前的时候,一个穿着银天鹅绒紧身短上衣的漂亮男孩拦住她的去路。   “温柔的小姐,”他说,“您这就要走了吗?这可能吗?马上就要宣布骑士比武开 始了。”   “对不起。”佩吉咕哝道,“不过,不会有骑士比武了。从没有过骑士比武……在 第一次骑马比武之前,你们就全都死了。每天晚上,你们重过同一个黑夜,灾难发生之 前的那个黑夜。这很悲伤,但我对你们无能为力。几分钟后,城堡又将变成废墟,你们 大家都会消失,我该走了。”   “朋友,您在给我编造什么故事?”骑士惊讶不已,“我根本不记得我已化作碎片, 您这是在编故事,酒让您迷糊了。”   佩吉・苏试图把他推开,但他又软又黏,她感到是在和一个像蛋白松糕一样的人搏 斗。   蓝狗想用獠牙咬青年贵族的腿肚,但它的嘴巴发出空嚼的声音,幽灵已开始消失。   少女绕过幽灵,奔下楼梯。每走一步,她的脚都差点踩在裙子的褶边上。她还得穿 过院子,还有吊桥……   “只要我们还在小城堡里,就有被炸碎的危险,”她思忖,“得不顾一切地回到荒 原上!”   现在,猎兔犬幽灵们围住了她,试图把她绊倒。它们与其说像狗,不如说像水母, 因为正在升起的太阳使它们的轮廓变得模糊不清。   塞昂・多热蒂出现在吊桥上,他三步跳到佩吉・苏身边,把她抱起来,立即奔跑。 他的脚刚踏上草地,太阳的第一道光就落在城墙上,照亮了主塔。就像一只气球被针刺 了一下,城堡立即爆炸,城墙、炮楼、雉堞,全都炸成碎片,可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看到一座座建筑物这样寂静无声地被炸毁,会感到这是前所未有的奇事。灾难仅持续一 秒钟。   待太阳完全升起,小城堡又恢复了废墟的面貌,到处覆盖着苔藓。   “我们侥幸脱险了。”佩吉・苏舒了口气说。   “我为你担心死了,”塞昂气喘吁吁地说,“我看得清清楚楚,幽灵们千方百计要 把你留住。”   “他们并不坏,”少女沉思着说,“他们并没意识到自己已死了,如此而已。”   “我们拿到鹦鹉蛋了!”蓝狗得意扬扬地说,“这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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