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同盟者 　　“你到底回来了。”安姆审视着叶凡，语气颇为不满：“你找到了多少助手？” 　　“五六十名。”叶凡惴惴不安，含糊以对。 　　“为什么走了这么久？” 　　“我迷路了。” 　　“迷路？来自文明时代的地球人，会在地球上迷路？” 　　“是迷路了。”叶凡按照实现想好的理由大声争辩：“若在从前，我在地球上 的任何角落都不会迷路，可是现在不同，地球上到处茅草没顶，丛林遍地，缈无人 迹，连个问路的人都找不到。我常常迷失在丛林茅草中，接连数月找不到路……” 　　看情景，安姆不打算深究，听罢他的解释，点头说：“唔，我愿意接受你的解 释，不再追究你的过失……” 　　“谢谢你，尊贵仁慈的安姆先生。” 　　安姆连“唔”了二声，突然问道：“你去过泰山吗？” 　　“什么泰山？“叶凡暗吃一惊。 　　“别给我装糊涂，你知道什么是泰山。” 　　“哦，通常，人们把岳父叫泰山……” 　　“住嘴！我说的是一座山！”安姆怒气冲冲。 　　“哦，你说的是东岳泰山呀？当然去过。” 　　“你去那里干什么？”安姆立刻紧张起来。 　　“旅游呀，还能干什么？当然，那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了。安姆先生，泰山的名 胜古迹，是不是还和过去一样？” 　　安姆重重地顿了一下文明棍，气咻咻地嚷叫：“我说的不是过去，是现在！” 　　“我问的也是现在呀。”叶凡继续胡搅蛮缠装糊涂。 　　“你……我问你最近去过没有！” 　　“去了还用问你？” 　　“真没去过？” 　　“我以英明伟大的鼠王陛下的名义起誓，绝对没去过！”叶凡信誓旦旦，指天 誓日：“安姆先生，为什么问这个？” 　　“不为什么，随便问问。”安姆闪烁其词：“不过，我要提醒你，千万不要去 那里，不然，老天爷也救不了你。” 　　“遵命，安姆先生。建立实验室的事，陛下批准了吗？” 　　“批准了，不过，陛下传来信息说，等它班师以后再说。” 　　“什么班师？你们在打仗？” 　　安姆用审慎的目光注视叶凡很久，然后说：“我可以告诉你，地球另一端的菜 人在造反，陛下正在督师镇压，不日即可班师。我们鼠类有几百亿，而人类只有不 到一个亿，想和我们分庭抗礼，简直是拿着鸡蛋碰石头，不自量力愚不可及！希望 你引以为戒，别做蠢事。” 　　人类并没有完全屈服，这是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请放心，我对舞刀弄枪毫无兴趣，决不会拿起刀枪造反。”叶凡拍着胸膛信 誓旦旦。此时此刻，他并没有撒谎，他要用另一种方式与老鼠周旋，而不是发动战 争，弄得尸积如山血流成河，至少目前没这种打算。 　　“唔，很好！”安姆对他的保证十分满意：“你这次出去，是否注意到，什么 地方有实验设备？” 　　“没有。”叶凡连连摇头：“没有你的命令，我不敢擅作主张。” 　　“唔唔，很好，你很不错，我十分欣赏你的忠诚。” 　　“去你娘的忠诚！”叶凡心中暗恨，脸上却满脸恭顺，媚态十足。 　　安姆伸爪拍拍他的肩头，连“唔”了几声，说：“陛下的爱妃死了。” 　　“什么爱妃？”叶凡没会过意来。 mpanel(1); 　　“便是患了癌症的那位，陛下十分宠爱这位妃子，因此，责令我们马上展开研 究工作，尽快攻克这种疾病。” 　　叶凡脱口说：“死了好啊……” 　　“你说什么？”安姆在他肩头敲了一记。 　　叶凡一惊，慌忙掩饰说：“我是说，倘若这位妃子不死，陛下也不会重视这件 事。” 　　“唔，这话也有道理，但不能乱说。你想出什么主意了吗？” 　　“没有。”叶凡愁眉苦眼：“经过数百年岁月，所有的药品都已经变质失效， 我只能采些草药试验，收效甚微……对了，我休眠前听人说，一位著名的肿瘤学家， 因为心脏病休眠了，好像就在这里……” 　　“那就快去找，还等什么？”安姆急不可耐。 　　“这不行，安姆先生，我不知道他的编号，即便知道也不行，休眠舱是计算机 控制的，要找到他，首先要恢复供电，有了电，才能从电脑中资料中查找。可我担 心，这些资料已经不存在了，而且，控制系统也被你们弄得一团糟了。” 　　安姆捻着鼠须连连点头，忖度片刻，说：“在一间破库房里，有许多人类遗留 的垃圾，其中好像有发电机，如果能用，马上去修，马上去查，越快越好。” 　　“遵命！尊贵仁慈的安姆先生。” 　　叶凡深深地鞠了一躬，带着叶子和常三来到了那间破仓库。 　　休眠基地的房屋，全部变成了鼠窝，它们将所有的设施，都塞进了几件破库房。 　　叶凡找到了发电机，可惜，它已经成为一堆废铁。安姆下令，要老鼠们马上寻 找发电机和油料。旬月之后，老鼠们送来了数台乱七八糟的机器和不少油料，其中 有二台崭新的发电机。 　　这期间，他们清理了库房，只留下二台电脑和一些图纸资料，并参照这些图纸， 修复了休眠隧道内的控制系统。 　　叶子和常三在大本营的时节，就学会了电脑，此时成为了叶凡的得力助手，帮 着他日夜查阅休眠者的资料。 　　电脑常出故障，修修补补，熬了半个多月，查阅了二千多名休眠者的资料，只 找到二名有价值的人，其余都是达官显贵，有钱的阔佬，毫无价值。 　　一个是八十多岁的天文学家，叶凡非常需要这种人，可是，这位仁兄患的是老 年痴呆症，弄出来也没用，还是让他继续沉睡吧。 　　另一个是工程物理学家，叫牛归田，46岁，编号A0612 ，休眠原因，厌世，休 眠期为2000年，比叶凡早了近200 年。 　　最初几天，安姆常来查看，不久便厌倦了，很少过问，叶凡正中下怀。 　　这天，叶凡工作到深夜，累得头昏眼花，腰酸背痛，叶子走了过来，替他捶捶 腰，揉揉肩，说：“哥哥，太晚了，明天再干，休息吧。” 　　二人虽然已经是夫妻，但她仍然叫他“哥哥”，他也只好继续叫她“妹妹”， 亲密无间，恩爱有加。 　　他拍拍妻子的手背，说：“我再干一阵，你先去睡吧。” 　　她摇摇头，坐在丈夫的身边，轻轻地捶着他的背，他感激地看看她，继续查阅。 　　休眠者的姓名资料，从他眼前一行行闪过，忽然，他的心猛地一跳，惊喜地望 着显示屏。 　　蔡妍，女，年龄：73岁，编号A0813 ，休眠期：1800年；休眠原因：晚期乳腺 癌；同眠者：黑猫…… 　　该死的猫，原来在这里！ 　　一段淡忘的记忆，蓦然跃上他的心头。 　　他来到休眠基地的那天，在接待室里看到一位贵夫人，抱着一只黑猫唠叨不已。 当时，他的头脑浑浑噩噩，听到她要与一只黑猫同时休眠，觉得很惊奇，但转眼便 将它忘在了脑后，而此事却留在了他的记忆细胞中，困扰他很长时间。 　　现在，只要设法打开A0813 号休眠舱，弄出那只猫，他便可以复制千百万只克 隆猫对付老鼠了。 　　A 类休眠者，都是有钱的阔佬，其储备能量都十分充足，即使不能支持到现在， 在能量耗尽前，计算机系统会将舱内温度迅速会降到绝对零度，休眠者会在瞬间冻 僵，但他们的机体并没有死亡。 　　为了保证A 类和B 类的能量供应，当外部能量供应中断之后，自动系统会切断 C 类休眠区的储备能量，转移到A 类和B 类区，所以，自动系统唤醒了叶凡，将他 提前赶了出来。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出那只猫和那位物理学家。 　　叶凡抹去了猫的记录，修改了牛归田的资料。现在，牛归田不在是物理学家， 而是一位肿瘤学家了。 　　之后，他们又找到了一位内科医生，叫陆阳，38岁，编号B0304 。 　　安姆听到叶凡找到了肿瘤学家，十分高兴，命令叶凡马上将他弄出来。 　　叶凡苦着脸信口说：“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听说过这位诺贝尔获得者的一些传 闻。据说，此人受全球医疗卫生机构的邀请，参加学术研讨会，一去半年，回来后 发现，他的妻子已经死于癌症。” 　　“唔，他死了妻子，一定很痛苦，可是，他是肿瘤学家，其配偶怎会死于这种 病呢？”安姆提出了疑问。 　　“他原以为已经治愈了妻子的病，没想到他离家期间，妻子旧病复发，癌细胞 迅速扩散，不到三天就死了。”叶凡继续巧舌如簧，讲述杜撰的故事：“他因此而 患了精神分裂症，变得疯疯癫癫，胡言乱语，有时，说他是某国的总统，有时，又 说自己是物理学家、艺术家，这个家、那个家，就是不承认是肿瘤学家……” 　　“这样的疯子，对我们没有用。”安姆打断了他的话。 　　“不！有用。”他慌忙为牛归田辩解：“经过1400多年的休眠，他的神经有可 能在长期的睡眠中恢复了正常……” 　　“也有可能没有恢复。”安姆表示担忧。 　　“即使没有恢复，经过耐心的治疗，这种病完全可以治愈。” 　　安姆说：“我们鼠类，从不得这种病，因此，没有治疗这种病的经验。” 　　“我曾经研究过这种疾病，我愿意试试。” 　　“你的爱好，似乎太广泛了。” 　　“人类、鼠类，都是动物，凡与动物有关的课题，我都有兴趣。” 　　“你为什么对他如此感兴趣？”安姆仍然疑云未消。 　　“因为我希望尽快恢复健康。” 　　理由很充足，安姆疑心略消，问道：“你有把握吗？” 　　“只能说有50％的把握，因为我毕竟不是医生。” 　　“唔，自动恢复的可能占50％，加上你的50％，合起来就是100 ％。好吧，我 批准你的请求，把此人从铁棺材里弄出来。” 　　“蠢货，哪有这种算法？”叶凡暗自嘲笑，却十分高兴，安姆后面的话却使他 吃了一惊。只听它说：“我要亲自前去看看这个所谓的专家。” 　　“这不行，安姆先生。”叶凡慌不择言，急急阻拦：“他病愈之前，你一旦出 现，他的病情就会因为受惊而加剧，当初，我就差一点被你的同胞吓死。” 　　“他必须接受事实。” 　　“那也要等到他病愈之后慢慢来，如果出了意外，恐怕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专 家了，怎么完成鼠王陛下的任务？” 　　这句话触到了安姆的痛楚，它沉默片刻，点头说：“唔，也罢！那我就晚几天 接见他。还有，陛下已经批准建立实验室，咱们先行动起来，需要什么，你开张清 单，我派下属去找。” 　　“好吧，安姆先生。”叶凡心花怒放，反应却很冷淡。不能表现得太热心，老 鼠的疑心历来很重，太热心了一定会适得其反。 　　“安姆先生，你打算把实验室建在哪里？” 　　它举起文明棍，在空中画了一个圈，说：“这里的空房子很多，可以腾出几间 来……” 　　叶凡不希望随时处于老鼠的窥探监视之下，忙说：“搞实验需要绝对安静，如 果建在这里，你的同胞们整天出出进进吵吵闹闹，什么也搞不成，干扰太大了。” 　　安姆目光如锥，狠注片刻，说：“那你自己去找地方吧，总之，不能离我太远 ……” 　　不必找，地方是现成的。 　　返回途中，他随常三去看他的藏书，那里的矿山坑道四通八达，迷宫一般，可 以藏很多秘密。山下有大片的建筑物，可以任选一幢大楼建实验室。距矿区30公里 外，有一条长达千米的铁路隧道，隧道的另一端因山体滑坡已经堵死，内部还很完 整、很宽敞，是建立秘密实验室最理想的地方。 　　矿区距休眠基地有三天的路程。 　　他没有告诉安姆这一切，带着叶子和常三上路了。走到半途，常三告辞走了， 建立新实验室需要人手，他去召集老伙伴，寻找新伙伴了。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