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 　　牛归田的回电很简单：要来的挡不住，要走的留不住，节哀顺变。 　　第二个消息：最高指挥部答应考虑降低条件，降低到何种程度，正在商榷。 　　常海的游击队仍然没有任何消息，大本营接连派出了三批人前去寻找，也没有 任何消息。 　　大量的物资运进小城堡，堆满了所有的库房。 　　柴朗一行77人被安排在了南门，数日后，领到了梦寐以求的武器弹药和服装。 　　半月后，柴朗的人数翻了一倍，并且每天都在增加。 　　除了叶凡和陆医生，没有人能听懂他们的语言。 　　二人的不安情绪，迅速传染了所有的人。 　　大本营暗潮汹涌，山雨欲来。 　　这日，叶子率领柴朗一行数十人，荷枪实弹，来到小城堡前，抬腿便闯，却被 哨兵拦在了门前，登时闹将起来。 　　叶凡和老大等人，匆匆赶到了现场。 　　“你为什么要派人把门？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叶子愤怒地责问。 　　“显然，老祖宗不相信我们。”柴朗搂住叶子的肩头说，非常亲昵、非常大胆 的举动。是公然宣布他与叶子的关系，也是公然的挑衅。他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二百， 羽翼已丰，可以分庭抗礼了。 　　叶凡的面皮微微一抖，平静地说：“不是不相信，这里是实验室，需要一个安 静的环境。近来人来人往，严重地干扰了日常工作，因此，我派了岗哨。诸位有事 吗？” 　　叶子说：“这里是我的家，没有事就不能回来吗？” 　　“你当然可以随时回来。”叶凡说：“但其他人不行，这里不是市场，谁都可 以乱逛。” 　　“他是我的男人。”叶子毫不脸红地说：“他们是我男人的兄弟，我们要回家， 让开！” 　　叶凡的面皮又是一抖，沉声说：“你决定离开我，和柴朗先生做夫妻了吗？” 　　“我们早就是夫妻了。”叶子说。 　　叶凡转向柴朗，问道：“柴朗先生，你和叶子已经是夫妻了吗？” 　　“那是古人的说法。”柴朗搂住叶子说：“现在没有夫妻之说，只有男人和女 人，女人和男人，所以，我只能告诉你，叶子现在是我的女人。” 　　“好！很好！”叶凡点点头：“叶子，你已经不是我的女人，我也不是你的男 人了，是吗？” 　　叶子说：“自你背叛我的那一天起，我就不是你的女人了。” 　　叶凡道：“既然你已经有了新的男人、新的家，你就再也不能以回家的名义要 求来这里。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哥哥，你可以以妹妹的身份回来。至于柴朗先生和他 的兄弟，既然已经加入了大本营，就必须遵守大本营的规矩。柴朗先生，你曾代表 你和你的兄弟当众宣誓，要不折不扣地遵守大本营的一切规定。请问柴朗先生，你 们的誓言还有效吗？” 　　柴朗张口结舌。无规矩不成方圆，他被接受在大本营落脚的第一天，就被告知 必须遵守这里的一切规矩，并且当众宣了誓。众目睽睽之下，安能出尔反尔食言自 肥？ 　　他呆了呆，说：“在任何时候，我和我的兄弟，都会信守誓言，遵守这里的一 切规矩。” 　　“非常好！大本营中的每个人，都知道实验室重地，非经允许，不得擅入，你 知道吗？” 　　“我……我不知道……” 　　“你现在知道了吗？” 　　“是的，我知道了……” 　　“你愿意遵守这条规矩吗？” 　　“是的，先生，我愿意。”柴朗咬牙回答。 mpanel(1); 　　叶凡露出一抹微笑，说：“当然，你们是新来者，难免好奇，想进去看看也不 奇怪，但不能一窝蜂地涌进去。你们可以选五名代表进去参观，然后把所看到的一 切讲给同伴们。柴朗先生，你愿意接受我的邀请，进去参观吗？” 　　柴朗颇感意外，他已经从叶子口中掏出了很多东西，但这个女人对一切都粗枝 大叶，小城堡中，一定还有更多鲜为人知的秘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必须尽可 能地掌握这里的一切秘密。 　　“当然愿意！”他忙不迭地道，很快选了四名同伴。两个是常九和吴云，另两 个是生面孔，一个叫孙晋，一个叫石根，都是新来的。 　　柴朗的人，都是二十岁至三十岁之间的年青人，经过月余的休养生息，个个身 强力壮生龙活虎。这四人乃是柴朗左臂右膀，个个膀大腰圆，目光阴冷凌厉，生铁 般的脸膛毫无表情，大概自出娘胎就不会笑。 　　叶凡带着五人举步往里走，忽又回身，问道：“叶子，你不进去看看孩子吗？ 他天天都在找你。” 　　“我会自己再生一个！”叶子抛下一句冰冷的话，转身走了。 　　她喜欢孩子，但看到这个孩子，就会想起孩子的父亲。 　　叶凡带着客人走遍了小城堡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连堆满物资的库房也没放过， 但仍然有许多角落鲜为人知。 　　大厦中除了实验室、医务室、图使馆，便是叶凡等人的工作室、卧室、健身房 等等生活场所，没有多少秘密。 　　参观完地面、地下设施，开始参观大厦。客人非常细心，一层一层地往上看， 一间房一间房地看，一间也不放过。 　　实验室在第八至第十二层，客人们仍然看得非常仔细，并且不时地问东问西， 兴致勃勃。不仅问叶凡、问老大，而且还问实验室的工作人员。 　　五人散布四方，继续问东问西，柴朗趋近阿信身边，眼底嗓门，用自己的语言 说：“为什么不来见我？你想背叛我吗？” 　　阿信脸色苍白，飞快地瞥了一眼叶凡的背影，一言未发，仓惶离去。 　　晚饭后，叶凡送走了客人，回到卧室，陷入了沉思。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在门前停顿片刻，又离去了。 　　不一刻，脚步声重新来到门前，停顿片刻，再次离去。如此去而复至，往返三 次之后，终于敲响了房门。 　　“进来吧。” 　　来者是阿信，她来到叶凡面前，低下头，轻轻地说：“老师，我和阿枝要出去 走走，来向老师请假。” 　　叶凡微笑说：“除了工作时间要请假之外，业余时间自由支配，不必请假。” 　　阿信飞快地瞥了他一眼，说：“老师，我可以走了吗？” 　　“去吧！好好玩，但别玩得太久，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谢谢老师。”阿信鞠躬行礼，方始退去。 　　“真难以置信，这样好的女孩，竟是……唉……”叶凡自言自语，唉声叹气。 他感到，阿信这一走，就再也不回来了。 　　出乎意料，阿信不仅回来了，而且回来的很快，不到一小时，便回来了。 　　叶凡正在地毯上与儿子嬉戏，她径直来到叶凡面前，说：“老师，我回来了。” 　　儿子已经五岁了，尚未取名，人们都叫他小叶子。 　　小叶子跑到她面前，抱住她的腿，说：“阿姨，我们一起玩！” 　　她的脸上浮出慈爱的笑容，抱起小叶子，说：“爸爸忙了一天，很累了，先让 他休息一会儿，好吗？” 　　小叶子回头问道：“爸爸，你累吗？” 　　叶凡“哈哈”笑，站起身来说：“小兔崽子，爸爸再累，你也不会放过我。” 　　小叶子说：“阿姨，爸爸老说我是小兔崽子，这是什么意思？” 　　阿信说：“爸爸喜欢你，才这样说你。” 　　小叶子说：“我喜欢爸爸，也喜欢你，你们都是大兔崽子。” 　　两个大人面面相觑，蓦地放声大笑。 　　阿信的眼睛里忽然涌出了泪光，愧疚地说：“老师，这一切都怪我。” 　　“没有你，这一切仍然会发生。”叶凡苦涩地说。 　　阿信说：“老师能听懂他们的话，也听到了他白天对我说的话，是吗？” 　　叶凡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地球人类，都有一个共同的母亲，无论来自哪 里，我们都是兄弟姐妹。也许，有人认为自己很优秀，这不奇怪。龙生九子，各有 不同，有人才高八斗，有人愚鲁笨拙；有人相貌英俊，有人相貌平庸；有人富甲四 方，有人食不果腹。富有的、聪明的、英俊的，可以鄙视贫的、丑的、笨的，但没 有理由去奴役他们，更没有理由去杀戮他们。现在的人类都老鼠的是畜生，没有高 低贵贱，如果仍然抱住过去的成见不放，仍然认为自己是人类中最杰出的民族，就 未免太可笑了。” 　　阿信说：“老师已经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事了，是吗？” 　　叶凡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我相信你和阿枝都不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 　　“老师……”阿信潸然泪下，哽声道：“他们要把大本营据为己有。” 　　叶凡微笑说：“如果有谁能够比我做得更好，如果有谁能够使大本营中的兄弟 姐妹免遭老鼠的荼毒，我愿意让贤。” 　　阿信迟疑片刻，说：“老师，你太善良了，事情远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恕 我只能说这么多。” 　　“这就足够了，谢谢你，阿信。” 　　小叶子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说：“阿姨，你为什么哭了？是不是爸爸欺负你 了？” 　　阿信突然放下孩子，掩面便走。 　　小叶子抱住她的腿，说：“阿姨，妈妈不要我和爸爸了，你也不要我们了吗？” 　　她跪在孩子的面前，抱住他流着泪说：“只要爸爸愿意，阿姨愿意永远陪伴着 你们。” 　　“爸爸，你愿意阿姨陪伴我们吗？”儿子问道。 　　叶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这条破船，已经漏水了，和我们在一起，也许 会遭到灭顶之灾。” 　　“我不怕！”阿信坚定地说。 　　这一夜，阿信留住了叶凡身边。 　　这一夜，阿枝也对陆医生坦陈了一切。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