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易主 　　“我在你们眼里，就是一只老母鸡？”叶凡失声大笑。 　　“我们都是你的小鸡。”阿信搂住他的腰，依偎在他的胸前说：“我愿意做一 只小鸡，永远躲在你的卵翼之下。” 　　叶凡叹了一口气，说：“老母鸡的翅膀已经被折断了，羽毛也要被拔光了……” 　　“但这只老母鸡，仍然在竭尽全力保护着他的小鸡。我和阿枝，一进实验室， 就感受到了母鸡的温暖，并对这种温暖产生了强烈的依恋。我们害怕失去它。所以， 尽管我们发现了很多秘密，但我们把很多可能会伤害母鸡的秘密，都牢牢地藏在心 里了。” 　　“可是，他们仍然找上门来了。”叶凡话中有话。 　　“我很抱歉。”阿信流下了愧疚的眼泪：“那次大撤离，我们早就知道了，一 直不敢告诉他们，但又不敢不告诉他们，背叛者会受到严厉的惩罚。他们在实验室 附近安插了几个眼线，我直到最后一刻，才把消息告诉了其中的一个，当时，他已 经喝醉了。” 　　叶凡笑了，说：“就算他没喝醉，两地相隔几公里，等柴朗接到消息，再去找 那位老鼠司令，一切都迟了。” 　　“如果不告诉他们，我们会被乱刀砍死。”阿信仍然为自己的行为难以释怀。 　　“你和阿枝已经为我们做出了很多。” 　　“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当他们出现在大本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内部出了问题，而事先知道这个秘 密的人，范围很有限。” 　　“可你从来没有追查过。” 　　“我不愿意伤害你们。”叶凡说：“老鼠知道这个地方，即便你们不说，他们 也会找上门来。” 　　阿信说：“他们来到大本营以后，手中有了枪，马上提高了条件。” 　　“什么条件？” 　　“他们要求，以亚洲大陆为交换，协助老鼠消灭全球人类的反抗组织。打了胜 仗之后，他们又提高了条件，要求和老鼠瓜分整个地球。” 　　“有这种事！”叶凡骇然：“他们有多少人，能够统治半个地球？” 　　“大约一千多人。” 　　“一千多人，就想吞掉半个地球？好大的胃口！” 　　“不是半个，而是整个。他们说，他们很快就能消灭老鼠，占领整个世界。” 　　“很狂妄，也很天真。人类的命运已经决定，没有人能够扭转乾坤。” 　　“人类的命运，真的已经走到了尽头？” 　　“我对此不抱一点希望。”叶凡消沉地说：“很久以前，人类能够制造大量武 器，并且拥有数十亿人口的时候，都没能战胜老鼠。现在，我们只有不到一亿人口， 而且多半都是半痴半傻，逆来顺受的菜人。我们手中的武器，都是老祖宗留下的， 当这些武器消耗完以后，人类的命运，也就彻底决定了。” 　　“老师，阿信想哭。”阿信伏在他的胸前泪流满面。 　　“也许还有希望。” 　　“什么希望？”她扬起泪脸问道。 　　“这些年，我克隆了大量的转基因鼠，如果不出意外，若干年后，老鼠就会逐 代退化，最终退化为原来的模样。这要在很多年以后才能看到效果，我们只怕看不 到了。” 　　“有希望就好，老师，你真伟大！” 　　“我要是伟大，这一切就根本不会发生……”叶凡抚摸着她的秀发暗暗叹息。 　　“老师，我们什么时候走？”阿信闭着眼睛，享受着他的爱抚。 　　“你们愿意跟我们走吗？” 　　“对不起，老师，我和阿枝非常愿意永远和你们在一起，可是我们不能背叛自 己的族人。” mpanel(1); 　　叶凡叹了口气，说：“我和陆医生都希望你们能留在身边，但我不能违背你们 的意愿。” 　　阿信幽幽地说：“和你们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是我们一生中最快乐、最温暖、 最幸福的日子。你们就是我们的亲人，我们宁愿在快乐和幸福中死去，也不愿意回 到那个冷酷无情地方去，可是，我们不能不回去。老师，他们很快就要对你下手， 能走就快走吧。” 　　“什么时候？” 　　“他们在等待老鼠的答复，答复一到就动手，答复不到，完成野化训练后就动 手。” 　　“谢谢你，阿信！” 　　专家小组打来电话，命令叶凡去东门接见鼠王的使者。 　　为防万一，叶凡命老大和陆医生镇守小城堡，进入全面戒备状态。而后带着常 海，来到了东门。 　　鼠王的使者竟然是仁慈的安姆大公先生，更令人意外的是，它的陪同人员竟是 一只黑色的大猫。 　　接见地点在东门旁的建筑物内，柴朗带着他的四名手下，在门口截住了叶凡。 　　“什么事？”叶凡故作镇静地问。 　　他从柴朗的眼睛里看到了令人不安、令人胆寒的杀气，心中七上八下，惴惴不 安。他和常海赤手空拳，没带任何武器。四面都是柴朗的人，有武器也不堪一击。 　　“你的老朋友指名道姓要见你。”柴朗的嘴角浮出一抹阴森恶毒冷酷的笑意： “你不来，它们拒绝开口，请！” 　　进入大厅，叶凡一眼看到了安姆和那只大猫。 　　他的心剧烈一跳，额角渗出了冷汗。 　　他立刻预感到，他最担心、最害怕的事终于发生了。 　　老鼠和猫是天敌，它们永远不会走到一起，二者相逢，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即使是具有高度智慧的老鼠，也不会容忍一只猫与自己平起平坐。 　　大猫双目半阖，在沙发上正襟危坐。 　　鼠国的总理，尊贵仁慈的安姆大公先生，在旁垂首侍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头上的筒形帽、马甲、文明棍全不见了，之前的神气活现与雍容高贵的做作荡然无 存，灰溜溜俯首帖耳一脸晦气。 　　它们的主仆地位一目了然，老鼠重新臣服在猫的淫威之下。 　　要征服具有与人类同等智慧的老鼠，仅有尖牙利爪和硕大的体型绝非对手，必 须具有同等的智慧。 　　大猫是主，安姆是仆，说明大猫战胜了老鼠，控制了鼠国的总理，取而代之， 成为了地球的主人。 　　自从发生了克隆猫逃亡事件之后，叶凡一直担心自己无意之中制造出了一个新 的智慧生命，担心这个新的智慧生命会为人类带来新的灾难。看到这只大猫，他知 道，江山已经易主，大猫成了地球的新主宰。 　　最初克隆的八只转基因猫，颈间都有一块识别牌，这一只却没有。 　　他曾经克隆了万余只转基因猫，它们都长得一模一样，没有识别牌，分不清哪 只是哪只。 　　柴朗的四名手下，将二人押进大厅，专家小组用冰冷的目光迎接了他。 　　柴朗坐在了专家小组的身边，孙晋和石根、吴云和常九则持枪站在了柴朗身后。 　　池天和屯地荷枪实弹，守住了房门。 　　没有人请他们落座，二人站在当地，像接受审判的囚犯。 　　大猫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向叶凡鞠了一躬，“咪”地叫了一声。 　　安姆也向叶凡鞠了一躬，恭恭敬敬地说：“尊敬的1108先生，猫老爷请您入座。” 　　“安姆先生，你来干什么？”叶凡没有理睬那只猫，也没有落座，那只猫便俯 首帖耳，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不敢落座。 　　“不敢。”安姆谦恭地说：“猫老爷是猫王的使臣，我是猫老爷的仆从和翻译， 有什么话，请您对猫老爷说。” 　　“什么猫王？” 　　“就是你亲自制造的克1 号！这几年，和你作战的是它，不是我们！”安姆突 然爆发般地尖叫，忽然意识到什么，转向大猫，耷拉着脑袋全身发抖。 　　大猫拍拍它的脑袋，轻轻地叫了一声，好像在安抚它。 　　猫鼠相争数千万年，彼此之间，能够通过一声简单的叫声和神秘的信息素，准 确无误地理解对方的意图。人类知道这种信息素的存在，但却始终没有能够破译它。 　　安姆马上听懂了大猫的叫声，受宠若惊，点头哈腰，“吱吱”地叫了几声，连 鞠了三个躬，神态甚是谦卑。它转向叶凡说：“猫老爷是我的主人，它说，它同情 我的遭遇，特许我今天畅所欲言，无论说了什么，都不会惩罚我。” 　　叶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竭力保持镇静，问道：“你们来干什么？” 　　“猫老爷奉猫王之命，前来和你谈判！”安姆说。 　　柴朗叩叩桌面，厉声说：“这里的最高指挥官是理查德先生和我！1108什么都 不是！你们要谈判，只能和我们谈！” 　　大猫“咪”地叫了一声，安姆躬身应“是”，尔后说道：“猫老爷说，1108是 猫王的父亲，它们只和1108谈，其他人类，都是它们的菜人，没有资格在它面前说 话……” 　　柴朗的四名同伴，蓦然端起步枪，“哗啦”一声推上了子弹。 　　安姆发出一阵尖利的笑声，说：“杀了我们，三天之内，这座小城就会从地球 上抹去。” 　　理查德说：“柴朗先生，叫你的手下把枪放下！” 　　柴朗挥挥手，命令手下放下了枪。 　　理查德又说：“柴朗先生，这只猫是猫王的手下，按级别，它不配和我们谈判。” 　　柴朗脸色一缓，说：“那就叫它和1108谈。1108，我授命你为谈判代表，和猫 王的手下进行谈判，马上开始！” 　　亚洲分部的最高指挥官是理查德，这项授权应该由他作出。柴朗越俎代庖，理 查德只是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 　　“说说你们的条件。”叶凡坐在了沙发上，大猫也随之坐在了他的对面。 　　安姆说：“伟大的猫王非常怀念您，也非常感谢您。” 　　“为什么感谢他？”柴朗插言道。 　　安姆不予理睬，叶凡道：“告诉他。” 　　“遵命！”安姆说：“伟大的猫王说，您创造了一个伟大的新生命，没有您， 就没有伟大的猫王，没有伟大的黑猫帝国。你不仅是一个伟大的新生命的创造者， 还是一位伟大的黑猫帝国的缔造者。您是一位伟大的科学家，是伟大的猫王的父亲， 也是伟大的黑猫帝国所有臣民的父亲，您将成为伟大的黑猫帝国的守护神，世世代 代受到伟大的黑猫帝国臣民的敬仰和爱戴……” 　　安姆挥舞双爪，颂扬着叶凡丰功伟绩，眼睛里闪动着愤怒和痛恨的火焰。而被 它颂扬的人，只听得毛骨悚然如卧针毡，不住眼地偷窥几位生杀在握主宰者。 　　柴朗朝叶凡怪异地笑笑，摆掌道：“好啦！不要再肉麻了，说说你们的条件！” 　　安姆对叶凡说：“猫王要你放下武器，并且保证不再进行任何损害猫国利益和 安全的活动，猫王便将这座城池及其周围五百公里的地区划给你，让你和你的朋友 世世代代生存下去。” 　　“如果拒绝呢？” 　　“彻底消灭，绝不留情！” 　　“克1 号它敢忘恩负义？” 　　“所以，猫王才格外开恩，允许你投降。” 　　“不允许其他人类投降？” 　　“人类早就该寿终正寝了。”安姆恨恨地说：“你们人类，虽然在地球上只是 昙花一现，但却将地球蹂躏得千疮百孔，体无完肤，多次将它推到了毁灭的边缘， 更疯狂地杀戮残害其他物种。在人类统治地球期间，直接导致了一半以上的物种灭 绝。你们不但是地球的敌人，也是所有地球生命的公敌。如果任你们这些自以为具 有高度智慧的人类继续存在下去，你们不但会毁灭所有的生命，也会毁灭整个地球！ 因此，伟大的猫王，不允许它的王国中存在智慧人类！” 　　叶凡看看那只大猫，问道：“自古以来，鼠猫水火不相容，你们为什么要投降？” 　　安姆瞥了一眼大猫，闭口不语。 　　叶凡对大猫说：“去对克1 号说，叫它亲自来见我！” 　　大猫冷冷地望着叶凡。 　　理查德接言道：“安姆先生，它会说人类的语言吗？” 　　“不知道。”安姆回答。 　　“你们为什么要投降？”叶凡再次问道。 　　“我们战败了。”安姆回答：“鼠王在回师的路上，落入了伟大的猫王手中， 我们就投降了。” 　　“你们枉自拥有一百多亿的庞大群体，枉自拥有与人类相提并论的智慧，竟然 会不战而降，我过去真是看高你们了。” 　　“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你没有资格责备我们！”安姆怒气冲冲地反驳。 　　“是你们不战而降……” 　　“你给我住嘴！”安姆终于忍不住了，气咻咻地质问道：“我问你，你在我的 同胞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我什么也没做。”叶凡强自镇静，背着牛头不认脏：“发生了什么事，值得 你大动肝火？” 　　安姆急喘几口气，强抑怒火，说：“好！那我就告诉你我们为什么不战而降！” 　　“我在洗耳恭听！”叶凡也希望了解原因，柴朗等人更是迫切地希望知道一切。 　　安姆抓起柴朗面前的水杯一饮而尽，尔后说道：“之前，我们的战士行军打仗， 日行一二百里不知疲倦，上了战场骁勇善战攻无不克。可是，近年来，战士们的体 质急剧下降，一天走不了一百里，正在冲锋陷阵时，竟然会突然停下来打瞌睡，智 慧更是大不如前。后来查明，这些战士，无一例外地都是克隆鼠的后代，一定是你 在它们的父辈身上做了手脚！” 　　叶凡低眉垂眼，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心中却暗暗诧异不已。按计划，这种退 化现象，要在若干年后才能出现，没想到这样快就出现了。 　　只听安姆以一种沉痛的语调说：“更严重的是，这些克隆鼠的后代，看上去个 个英俊魁梧聪明伶俐，颇得鼠王赏识，因此，它把自己的御林军和贴身侍卫，都换 成了这些老鼠。一天夜里，伟大的猫王发动了突然袭击，这些英俊魁梧，聪明伶俐 的御林军和侍卫，个个沉睡如死束手就擒，这就是我们不战而降的原因！” 　　安姆的小眼睛里，燃烧着怒火，而那只黑色大猫的眼睛，却眯成了一条缝，嘴 角也在向上翘。该死的猫，它居然会笑。 　　“好！非常好！”柴朗“哈哈”大笑春风满面，语气中充满了凶兆：“我终于 明白了，1108这些年在干什么！好极了！哈哈哈……” 　　叶凡心惊胆战，安姆的一番发泄，已经将他推到了万劫不复的境地。他竭力保 持镇静，说：“转告克1 号，我们不会投降，它胆敢来犯，我们将会倾全城之力， 和它血战到底！” 　　安姆说：“猫王说，你的克隆豹，都是它的臣民，你们孤立无援，反抗只有死 路一条。1108，我们曾经是好朋友，反抗毫无意义，我劝你放下武器投降吧。” 　　“谢谢你的劝告，我不会投降，告辞！”叶凡站起身来要走。 　　柴朗说：“1108，不要走，我去送客人，回来之后咱们接着谈。二位，请！”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