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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家居
“长安米贵,居大不易”,原是调侃白居易名字的戏语。台北米不贵,可是居
也不易。三十八年左右来台北定居的人,大概都有一个共同的感觉,觉得一生奔走
四方,以在台北居住的这一段期间为最长久,而且也最安定。不过台北家居生活,
三十多年中,也有不少变化。
我幸运,来到台北三天就借得一栋日式房屋。约有三十多坪,前后都有小小的
院子,前院有两窠香蕉,隔着窗子可以窥视累累的香蕉长大,有时还可以静听雨打
蕉叶的声音。没有围墙,只有矮矮的栅门,一推就开。室内铺的是榻榻米,其中吸
收了水气不少,微有霉味,寄居的蚂蚁当然密度很高。没有纱窗,蚊蚋出入自由,
到了晚间没有客人敢赖在我家久留不去。“衡门之下,可以栖迟”。不久,大家的
生活逐渐改良了,铁丝纱、尼龙纱铺上了窗栏,很多人都混上了床,藤椅、藤沙发
也广泛的出现,榻榻米店铺被淘汰了。
在未装纱窗之前,大白昼我曾眼看着一个穿长衫的人推我栅门而入,他不敲房
门,迳自走到窗前伸手拿起窗台上放着的一只闹钟,扬长而去。我追出去的时候,
他已经一溜烟的跑了。这不算偷,不算抢,只是不告而取,而且取后未还,好在这
种事起初不常有。窃贼不多的原因之一是一般人家里没有多少值得一偷的东西。我
有一位朋友一连遭窃数次,都是把他床上铺盖席卷而去,对于一个身无长物的人来
说,这也不能不说是损失惨重了。我家后来也蒙梁上君子惠顾过一回,他闯入厨房
搬走一只破旧的电锅。我马上买了一只新的,因为要吃饭不可一日无此君。不是我
没料到拿去的破锅不足以厌其望,并且会受到师父的辱骂,说不定会再来找补一点
什么;而是我大意了,没有把新锅藏起来,果然,第二天夜里,新锅不翼而飞。此
后我就坚壁清野,把不愿被人携去的东西妥为收藏。
中等人家不能不雇用人,至少要有人负责炊事。此间乡间少女到城市帮佣,原
来很大部分是想藉此摄取经验,以为异日主持中馈的准备,所以主客相待以礼,各
如其分。这和雇用三河县老妈子就迥异其趣了。可是这种情况急遽变化,工厂多起
来了,商店多起来了,到处都需要女工,人孰无自尊,谁也不甘长久的为人“断苏
切脯,筑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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