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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地堡里的疯狂 最后的道别(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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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道别(3) “这小子眼睛盯着我们的摩托车呢。”他小声对我说道。在战争期间的柏林, 任何交通工具都显得那样宝贵。事实上,想逃跑的人并不是我们俩,而正是他,他 才是真正的懦夫,真正的逃兵。 当时,我们随身携带的武器只有口袋里的手枪,而他们正拿枪对着我们。我的 使命是去传达来自阿克斯曼的命令,而且这个命令据我所知很可能直接来自希特勒, 事关重大。我也曾经两次从苏联人的手底下逃脱,可现在呢,瞧瞧我们,被谁抓住 了?一个举止可疑的老警官和一个身体健壮的武装党卫队士兵。真见鬼,他应该到 最前线去保卫柏林的妇女和孩子!我暗自气愤。 “跟我来!”这位年轻的军士下令道。 我们被带到了街角的一间屋子,并一路走到地下室。那里有几个妇女,在她们 身后有一张破旧的书桌,上面乱糟糟地堆着一些文件、一部军用电话机和一个公文 包。桌子后面坐着一个大胖子,这真令人感到意外,因为在那个战争年代,整个德 国都很难找到如此肥胖的人。更让人奇怪的是,他脸部的神情非常像马丁・鲍曼。 他也穿着一件在我看来十分“神秘的”制服:深灰色裤子,双排扣上衣,再加上天 主教牧师式的衣领。这不是一战时的军装吗?这个人难道是执法官员?是他下令吊 死了外面的那个男孩? 我把同那个军士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眼前的这位军官,让我颇感惊讶和安 慰的是,他竟然拿起桌上的电话直接拨通了青年团总部。电话那头的人告诉他我没 有撒谎,很明显,这让他吃惊不小。他答应放我们走,但同时警告道:“苏联人肯 定监听了刚才的电话,他们已经知道你们的企图。”他显得有些幸灾乐祸。那个年 轻军士极不情愿地交出了我们的摩托车,我估计他是经过一番掂量,觉得不值得为 了一辆车而去冒犯鼎鼎大名的阿图尔・阿克斯曼。 那天发生的一切只是必然的结果,因为在此之前,戈培尔和鲍曼早已发布了严 惩逃兵的命令。人人都知道,任何在盟军面前露怯的行为都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纳粹甚至公然宣称,保卫柏林是每个男人、女人和孩子至高无上的职责。在一份名 叫Panzebar(按字面意思叫做“坦克熊”)的报纸上,有如下文字:“值此非常时 刻,任何不能恪尽职守的人都是叛徒,整个民族的叛徒……弱者总是悲天悯人,只 有强者才能坚持到底,获得胜利……元首在哪里,哪里就有胜利!让我们把个人的 命运抛到脑后。你可以选择勇敢地战斗然后牺牲,或者向敌人屈服成为可耻的叛徒!” 后来有一次,我曾问过阿克斯曼,希特勒青年团的成员会不会被自己人处死。 他没有听出我的言外之意,不假思索地答道:“我们的孩子?当然不会!”可我并 不明白谁才是“我们的孩子”?按照法律规定,任何德国青年都接受希特勒青年团 的领导,但哈尼斯和我已经看到,那个在敌人面前胆颤的“我们的孩子”遭受了怎 样的命运。我们也看清了那些残酷执法者的真实嘴脸,他们才是真正的懦夫。 第二天早晨,恰逢列宁诞辰,苏联军队在这天发动了24小时不停歇的进攻。为 了准备庆祝即将到来的胜利,一面面崭新的红旗被分发到各个部队中,苏军将领要 求他们的战士将旗帜插到每一座柏林的主要建筑上。这里顺便提一下柏林的滕佩尔 豪夫机场,这座机场最不可思议的地方就是在面临苏军包围的情况下,还一直保持 着日常的商业服务。但到了那天早上,最后一个航班从该机场起飞,带着9 名乘客 飞往瑞典。当飞机在跑道上加速时,可以看到周围一堆又一堆福克・乌尔夫战斗机 的残骸。 此时,苏军已经逼近恺撒大道,我们别无选择,必须连夜转移病房。因为如果 拖到白天的话,不仅是病人甚至连其他的医护人员都可能会丧命。我们面临着很大 的困难,总共有14名病人和医护人员需要转移,所有的病人都无法独立行走。希特 勒青年团总部抽调了几名人员来协助我,但显然没有人心甘情愿接受这样一项危险 的任务。他们的级别都比我高出不少,因此这让我又多了一份额外的使命感。我们 当然不可能找到任何救护车,手中最好的工具就是一辆烧木炭的旧式卡车。格特鲁 德医生嘱咐我们带走所有剩下的医疗用品,包括几瓶药水和一些绷带。和少得可怜 的药品相比,我们带走的冲锋枪和“巴祖卡”火箭筒倒是规模庞大,注定了这是一 次漫长而艰辛的撤离行动。 黄昏前,病人们都已经做好准备。我们为每个人安排了特定的担架,整齐地摆 放在大楼背后的出口处。当夜幕降临时,我们立刻开始转移。我们前后共跑了6 个 来回,每一回都分成两步走:首先将病人转移到警察局总部,然后再把他们送到纳 粹党总部大楼。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但就在运送最后两个病人的时候,我们遇 到了麻烦。 麻烦的来源正是我们的上级部门曾许诺派一辆军用救护车来帮忙转移,但这辆 车迟迟没有出现,而我们却为此耽搁了整整1 个小时。等到最后决定离开时,形势 已经变得非常危急,苏军进入了大楼的正门,我们必须立刻撤退。哈尼斯建议由他 在前面带路,我和司机一起坐在卡车前排,其余的病人和姑娘们都躲在后车厢。我 们按照他的计划开始行动,但很快,猛烈的炮火封锁了前进道路,一时间我们难以 突出重围。无奈之下,我们只能先躲到路边一座坍塌过半的房屋中,把病人安顿下 来暂保安全。我让司机同病人和护士们待在一起,随后拿起一把冲锋枪和一个火箭 筒冲出屋外。接着,真正的麻烦来了。 mpanel(1); 一出门我就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两辆苏军的坦克,而且还是宽履带、倾斜装甲设 计的T-34型坦克,后面跟着一些步兵。打头的一辆正隆隆地朝一座房子开去,那真 是一个让人吓破胆的场景。我发疯似的撒腿就跑,穿过一排房子的后院,躲到了一 个地下室里。这时,那辆坦克已经拐了一个弯,冲进了病人和护士们躲藏的那幢房 子。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受伤,但愿上帝保佑他们平安。不一会儿,坦克又朝我躲 藏的这间房开过来,我迅速下到了地下二层。那里的窗户很小,高度基本与街道持 平。窗玻璃早已被打碎,只留下窗框周围一些锋利的边角。透过窗户,我看到那辆 T-34一边向前推进,一边开炮轰倒一座座房屋。我没有看见一个苏联士兵,估计他 们都隐蔽在坦克后面。周围没有出现任何的德国军队。 坦克正一步步逼近我藏身的房子,地下室的墙壁和地板都开始不停震动,发出 像搅拌机一般的声音,真令人感到恐怖。不一会儿,坦克和我之间的距离仅剩下7 米左右了,我害怕到了极点,同这个钢铁巨兽相比,我的血肉之躯显得那么可怜卑 微。没有时间去考虑结果了,我必须马上采取行动!我迅速架起了火箭筒,瞄准前 方目标,摁下发射按钮。几乎同时,我闭上了眼睛,心里默默祈祷。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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