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书签
第二部分:地堡里的疯狂 最后的道别(4)
<< 上一章节 下一章节 >>
最后的道别(4) 没有巨大的后坐力,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是一声沉闷的炸响。火箭弹残余 的弹壳从发射筒中向后弹出,轻微灼伤了我颈部的皮肤,烧焦了几根头发。从发射 口冒出的浓烟让我一阵咳嗽,还流出了眼泪。等硝烟过后,我看到眼前的苏联坦克 周围弥漫着一股黑烟。这个大家伙安静地停在原地,不再动弹了。我击中它了!我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我第一次用反坦克火箭筒进行攻击,竟然一举成功! (后来我才知道,苏联军队对这种简单、方便而有效的手提式火箭筒大感头痛,为 了对付它,他们甚至还改变了整套坦克进攻战术)坦克车上燃起了熊熊火焰,一名 苏联士兵从里面跳出来,飞速地越过街道逃走了。欣喜之余,我竟然也生出一股同 情之心,这让我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我只看到一个士兵的身影消失在烟雾中,但 没有看见其他人从里面出来。我不知道一辆T-34型坦克能装多少人,那么大的家伙 装3 个肯定是没问题的,4 个甚至5 个都有可能。 从小到大,纳粹向我们灌输的思想就是仇恨敌人,尤其是苏军,这么说丝毫不 夸张。但在我心中,对他们并没有这样的仇恨。即便是对那两个把我狠揍一顿,差 点要我命的苏联小战士,我也永远不会有半点仇恨,因为他们同样也是人。当我看 着那辆熊熊燃烧的坦克车,惟一想到的是里面那些可怜的战士,想到他们的母亲, 他们的兄弟姐妹,他们的妻子,他们的女友。我体验过那种被火烧死前的痛苦,那 是最令人恐惧的回忆。我只能祈求上天尽快结束他们的痛苦,让他们少受折磨。 我重新跑回了其他人暂避的那间房子,准备取一个新的火箭筒。一进屋,发现 到处都是坦克炮火所留下的浓烟和尘埃。由于担心哈尼斯和其他人的安全,我迅速 地跑向地下室。房间里硝烟弥漫,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隐约中前方出现了出3 个 身影,仔细一看原来是医院里的3 个姑娘。她们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个火箭筒,正准 备出去向敌人开火。 “不!”我惊呼道,“快回到地下室去!” 她们不听劝告。我转向哈尼斯寻求帮助,但他却说:“如果她们想战斗,就让 她们去吧!” “可她们是医护人员!”我激动地叫起来。 哈尼斯默不作声。 我们开始向楼上攀登。我拿着突击步枪在前面带路,哈尼斯在后面拿着2 只火 箭筒。经过炮火蹂躏后,楼梯已经变得破烂不堪,踩上去摇摇欲坠,有几级甚至不 见了踪影。 从楼上透过墙壁的窟窿往下看,可以清晰地观察到街道上的动静。在马路的另 一端,几个苏军士兵正倚靠着一堵墙壁,向街角处的一幢房子进行猛烈射击。我悄 悄地瞄准他们,开枪射击,枪声响起,那几个人立刻就消失了。我想他们是找个地 方隐蔽了起来,或者也可能是撤退了。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他们并没有撤退。不一会儿,第二辆坦克出现了,缓缓地 从被击毁的同伴身旁开过,由于路面太窄,还差点撞上了同伴。在它后面跟着一队 苏联士兵,由于距离太远,我无法用我的步枪射击。我向哈尼斯示意,让他把火箭 筒递给我。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洛特突然出现在楼底下,她扛着一 个火箭筒,径直跑到了路中央。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快退后!”我以最大的声音吼道,但显然还不够大到吸引她的注意。 她停在了坦克的正面火力线上,我一下子紧张得咬紧牙关,但洛特似乎还是像 在格特鲁德医生的诊所里一样平静。她迅速地瞄准目标,开火,然后立刻跑到街道 的另一边,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废墟中。她没有回头看一眼自己是否命中了目标, 我也没有,我的注意力全在那个飞奔的小姑娘身上。一直等她安全逃离后,我才转 过头,目瞪口呆地看到了她的战果:直接命中目标!第二辆坦克也开始燃烧起来, 相似的身影从里面跳出来,迅速逃离了现场。但这次,我没有再去想坦克里面的人 的命运,我的思绪全都集中在异常勇敢的洛特身上。 接近黎明时分,我们才完成了这次转移工作。阿克斯曼的指挥中心已经搬到了 纳粹党总部的地堡中,而格特鲁德医生的诊所就在他的办公室隔壁。新的病房由防 空洞改造而成,除了几把木头长凳,没有别的任何设备。我们随身带来了担架、木 板床、椅子和桌子,还有一些药品和绷带。依靠这些东西,格特鲁德医生只能提供 非常有限的医疗帮助。以军事标准衡量,这样的医疗设施仅仅达到野外急救站的水 准,和新大臣花园中的急救医院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在那个诊所中,拥有一个手术 台,附带用于手术照明的太阳灯,面积虽小但却设施完备。但是那儿的医疗负担也 非常沉重,伤员多达数百,主治医生却仅有两位。跟他们相比,格特鲁德医生这儿 只能勉强提供一些基本的急救措施。格特鲁德医生只有一个带着红十字标志的小箱 子,里面装着她所有的家当,当然还是少得可怜。在起初的两天里,我们收到一些 需要进行手术的病人,但格特鲁德医生却根本无能为力,一方面是由于设备的短缺, 一方面是专业技能的欠缺。这样的病人只能把他们送出诊所。随着苏军的不断推进, 大量的炮弹和手榴弹碎片像冰雹一样倾泻到德军头上,伤员的数量每天都在急速增 加,一时间,诊所里进进出出的人流越来越繁忙。 鲍曼已经离开了他的党总部,和希特勒一起待在地堡里。其他几个高级的纳粹 军官和文官也追随他的脚步,在大臣花园中苟延残喘。现在,党总部地下的防空洞 已经成为了阿克斯曼的指挥部,同时也是我的新家,他的两个助手海因茨・波特 (Heinz Boldt )和根茨・格雷姆(Gunther Weltzin )也在他身边。 mpanel(1); 虽然和高级官员住在一起,但我的精神却越来越消沉,越来越低落,沮丧、麻 木的情绪快要让我崩溃了。常常这时候,阿克斯曼就会说一些好话,让我重新振作 起来。在多年以后,我才弄清楚他说的那些都是骗人的鬼话,根本没有什么神奇武 器即将问世。早在3 月底,那些所谓的复仇武器V-1 (“V ”型飞弹)和V-2 (战 争期间首种投入使用的弹道导弹,也是惟一一种)都已经停止了生产。这些武器都 是在地下秘密进行生产的,劳动力多数来自奴隶工和集中营里的囚徒。在盟军解放 了这些地方后,武器的生产已经全部停止,而那时恰恰是希特勒生日前3 周。 此时,鲍曼已经成了希特勒身边的大红人。除了担任陆海空军的总司令,他还 是希特勒的贴身秘书,负责安排其工作行程。如此特殊的职务使得鲍曼成了希特勒 最重要的挡箭牌,他把所有的坏消息都屏蔽在外,他也有权决定哪些人能面见希特 勒而哪些人不行。进进出出的报告都要经过鲍曼这关,经过他润色修改后才能上报 给希特勒。他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帝国总管”,风头压过戈林和希姆莱。所有人 都要对他俯首称臣,但阿克斯曼却是个例外。阿克斯曼的希特勒青年团由于誓死效 忠希特勒而获得嘉奖,希特勒特许阿克斯曼直接向其汇报,阿克斯曼因此也将“无 条件效忠元首!”作为自己的座右铭。

Search


Sh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