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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中南海生涯 4   “钓鱼台无鱼可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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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钓鱼台无鱼可钓” 钓鱼台国宾馆是北京西部的一处绿树掩映的皇帝园林。普通老百姓从旁边路过, 只能隔着灰色的高墙听到里边的鸟叫声,看到露出墙头的绿树和屋瓦。钓鱼台的大 门从早到晚漂漂亮亮地常年大开着,但是大门两侧永远笔直地站着几位全副武装的 军人,很少有人敢在这个散发着威严的大门前停留张望。至于门内的那座爬着青藤 的假山背后还有什么,平民百姓只能去瞎猜了。 1974年10月29日, 陈永贵从住了几个月的京西宾馆搬到钓鱼台3号楼。除了四 人帮之外,纪登奎、吴桂贤等要人也一人一座小楼地住在这里。 陈永贵热闹惯了,一个人在这清静的小楼里憋得难受。11月中旬,他跑到西藏 转了一圈,又回到大寨住了20多天,没在北京住两天,又飞到广西和许世友骂了通 张春桥, 从广西转回来已经是1975年1月1日。回到钓鱼台3号楼住下,到处是厚厚 的地毯,端茶送水的服务员悄然出没,挺大的地方连个声音也没有。陈永贵坐不住, 他大口地抽着烟,没着没落地走来走去,眼看着堆在桌子上的文件发愁。这里的生 活就是看文件批文件,一天到晚除了文件还是文件。“唉,”陈永贵对昔阳来的随 从叹道,“咱能干得了这?” 陈永贵打心眼里盼望来个熟人和他说说话。山西老乡倒也有不少人想来拜访, 可是进不来,钓鱼台国宾馆的岗哨里三层外三层,别说普通老百姓和种庄稼的劳模 了,就是县太爷、管县太爷的高干,连省里的大人物在内,进一趟钓鱼台也是难于 上青天。 1月下旬, 中央要求刚刚当上副总理的陈永贵和吴桂贤到王洪文住的16号楼学 马列,啃哲学和政治经济学,时间还偏偏定在中午,陈永贵睡午觉的时候。陈永贵 没有理由不去,王洪文也热情迎送。一个星期下来,陈永贵不耐烦地说:“这这这, 每天坐在这里念这个书,什么事也干不了!”没过几天,他又找了个茬回山西了, 接着又是福建的农业学大寨会,出访墨西哥,转新疆看上海。再往进钓鱼台已经到 了1975年4月18日。 等待陈永贵的依然是那一片宁静和永远也看不完的文件,还有 令人头疼的16号楼的理论学习。 就在这种背景下,陈永贵给毛泽东写了那封要求三分之一抓点,三分之一跑面 的信,同时申请搬出钓鱼台。 毛泽东在接到陈永贵的信之前,已经见到许世友写的那封告张春桥歧视工农干 部, 在政治局会上训陈永贵的信。他不久就做出了反应。1975年4月27日,毛泽东 在一份材料上批示:“我党真懂马列的不多,有些人自以为懂了,其实不大懂,自 以为是,动不动就训人,这也是不懂马列的一种表现。”论完“训人”,毛泽东又 添了一笔:“此问题提政治局一议,为盼。” 周恩来听到消息,立刻召见陈永贵,叫他马上就去。陈永贵匆忙赶到,周恩来 沉着脸问:“你在广西说什么话啦?”陈永贵摸不着头脑,正在发愣,周恩来又问: “你跟许世友讲什么啦?”陈永贵想起来了,说:“就讲张春桥在政治局会上训人, 训我了。”总理细细问了经过,叹道:“说话要慎重。许世友不在北京,不太了解 这里的情况。这样吧,等我出院了,把你和张春桥的矛盾解决解决。” 周恩来说着说着就动了感情,说:“好在印发政治局了。张春桥这个人不好对 付啊,我都对付不了他。你看你呀,还不想当副总理。” 陈永贵从周恩来那里出来,心里觉得发虚。张春桥正红得发紫,全中国都在学 习他和姚文元的大块文章《论对资产阶级全面专政》和《论林彪反党集团的社会基 础》。他曾对张怀英说:“我可闯了大祸了。”张怀英劝道:“你就按总理说的办 吧,听总理的。” 1975后5月3日,毛泽东亲自召集在京的政治局委员开会。毛泽东走进会议室, 在主席的沙发上坐下,漫声问道:“永贵同志哪里啦?”陈永贵坐在离门口不远的 沙发上,赶紧答道:“我在这儿坐呢。”毛泽东指着身边的沙发说:“哎,这来坐, 来,来!”陈永贵赶忙起身坐到了毛主席身旁。毛泽东把陈永贵写给他的那封关于 搬出钓鱼台和三个三分之一的工作计划的信还给陈永贵,上边有批示道:“同意。 钓鱼台无鱼可钓。” 毛泽东在政治局会上表扬了陈永贵。“永贵呀,你那个三三制很好呀。”毛泽 东给陈永贵的三个三分之一的工作时间分配法起了个军事化的名字,“深入实际, 调查研究嘛。”毛泽东又说:“永贵提出搬出钓鱼台,我同意。钓鱼台无鱼可钓嘛。” 毛泽东说着,扫了四人帮和吴桂贤一眼,问道:“你们几个搬不搬哪?” 江青道:“搬出钓鱼台我们到哪里住?” 在这次会上,毛泽东说了一番后来被广为宣传的话。毛泽东说:“要搞马列主 义,不要搞修正主义;要团结,不要分裂;要光明正大,不要搞阴谋诡计。不要搞 四人帮,你们不要搞了,为什么照样搞呀?为什么不和二百多中央委员搞团结,搞 少数人不好,历来不好。” 毛泽东又谈到当时流行的批判经验主义的问题。毛泽东说:“我自己也犯了错 误,春桥那篇文章,我没有看出来……讲了经验主义的问题我放过了。” 四人帮挨了毛泽东的训斥,不敢当面顶撞,纷纷写了检查。张春桥写道:“主 席关于不搞四人帮的指示,一定坚决照办,并尽可能地做好团结工作。至少不给主 席增加负提。”[1] 话虽这么说,心里却恨恨的。张春桥会后骂道:“陈永贵那小子又投了回机, 上了榜了。”王洪文则拿着高级钓鱼杆,吩咐在16号楼旁的水边摆上沙发钓鱼。水 里放养了许多鱼,一会儿就钓上来一条大的。王洪文道:“谁说钓鱼台无鱼可钓? 我就钓了条大的!” 张春桥受挫后发了低烧,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出席政治局会议。王洪文建议陈永 贵去探望,劝道:“永贵去看看么,春桥发低烧,互相……”陈永贵说:“我算什 么?张春桥是常委,是领导我的,我算什么我去看?我也没想当什么,能干就干, 不能干我回家种地。”结果他到底也没去。 陈永贵和张春桥的关系后来一直也没有搞好。政治局开会,陈永贵总坐在一个 长沙发的左侧,张春桥隔着纪登奎坐在陈永贵的右侧。陈永贵左手托腮,右手夹烟, 面朝左,后脑勺对着张春桥。有一回坐在长沙发另一端的纪登奎捅了陈永贵一下, 叫他坐正点,陈永贵头也不回,摆了摆手说:“脖扭了么!”回到昔阳,陈永贵在 熟人面前说:“我死也看张春桥不对,总给他个后脑勺!”有人小心地劝他,陈永 贵骂道:“操他妈!我不是给党干哩?你给万两黄金,我也不给你说上一句话!我 当副总理是给你张春桥干哩?毛主席周总理叫我干!” 张春桥在背后也不说陈永贵的好话,连他女儿也跟着一块骂。张春桥的女儿在 上海谈起陈永贵,那口气就像她父亲一样透着轻蔑:“陈永贵就知道什么大干呀, 流汗呀,吃饭呀,根本不懂路线。”话传到陈永贵的耳朵里,他便在昔阳县的大会 上骂道:“去你妈的!我们干革命,干社会主义,就是要大干哩呀!我们是无产阶 级,我们不大干干什么呀?谁反对大干?你说不大干能行?……他妈的!”[2] ――――――――― 万圣书园 亦凡公益图书馆校对重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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