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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俄罗斯,生命的转折 --- 寻找娜塔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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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娜塔莎 每到一个国家,我总会格外地留心那里的妇女,希望了解她们形形色色的生活 现状,以观照自己。而到了俄罗斯,这愿望显然更强烈。在我心目中,俄罗斯妇女 是可亲、可近、可敬的,我甚至觉得,我的性格,以及我对命运的态度,是接受了 俄罗斯文学中那些妇女形象的影响。所以,从飞机降落到莫斯科机场的那一刻起, 我的视线便同一架自动相机,情不自禁地摄下了一个个“娜塔莎”。 “娜塔莎”是俄罗斯女性最典型的名字,是一种具有代表意味的统称。在大街 上阿列格只要一看到漂亮姑娘,就会高兴地向我们招呼:“娜塔莎,娜塔莎!”他 由衷的高兴,除了爱美之心,还有自豪。俄罗斯漂亮女孩之多,真可以说“满目皆 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是辽阔丰饶的俄罗斯大地,孕育了优美、优雅的俄 罗斯女人。 我对“美丽”、“漂亮”的惊叹,像流星,一闪而过,倒是一些外貌说不上 “漂亮”、“美丽”并已人到中年的俄罗斯妇女却让我过目不忘。 一坐上俄航班机,我就发现,来回忙碌的“空中小姐”,都是有一把年纪的 “空中大嫂”和“空中大妈”,没有青春的姿色,没有苗条的体态,但是,她们为 你服务时的那种慈祥、从容、饱满、自重,让人感到无可挑剔的舒适、亲切,并让 你产生一种发自内心的尊重,这和空中小姐给你赏心悦目的满足,是两种不同的享 受。到达俄罗斯以后,很多场合,我又不时地能看到这种“慈祥、从容、饱满、自 重”的神情。在莫斯科,在诺夫格尔德,为我们做导游、做讲解的工作人员,几乎 都是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她们热情敬业,有渊博的专业知识,讲解深入浅出、简 约生动,从迎接到欢送,她们的谈吐举止有礼有节、不卑不亢,这样的恰到好处, 是一种完美与成熟,是炉火纯青。我想,这就是中年的优势。而这些俄罗斯中年妇 女的眼神告诉我,她们正是明白自己的优势所在,才这样地自重与自信。同时,我 也了解到,在这些工作岗位上的俄罗斯妇女,收入相当微薄,每月的工资有的只能 拿到相当于五十美元的卢布。可敬的是,她们在工作时那种昂扬的精神面貌,丝毫 看不出工资低下、生活拮据的困境。 到瓦尔代的当天晚上,瓦尔代图书馆馆长为我们设便宴,馆长是位女性,五十 多岁,风韵犹存。为活跃气氛,女馆长又邀来歌舞团团长和一位女演员陪同。歌舞 团团长的名字就叫娜塔莎。娜塔沙和女演员是演出结束后,卸了装匆匆赶来的,她 们已工作了一下午,又跳又唱的,却精神依旧。娜塔莎不年轻了,脸红扑扑的,体 形已发福,圆滚滚的身体,敦敦实实的,像个刚从田里收工的农妇,走在大街上, 无论如何不会想到她是个歌舞演员,还是歌舞团团长。吃饭时,娜塔莎和那位女演 员欣然地为我们演唱俄罗斯民歌,还边唱边跳,这时的娜塔莎,像一团火,两只发 光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浑身洋溢着感人的热情。我们顿时被她们的欢快感染了, 也忍不住手舞足蹈。但在饭后交谈时,我们才知道,在这个偏僻的小镇上,自负盈 亏地要养活一个歌舞团,落在娜塔莎肩上的是一副沉重的担子,就在我们来瓦尔带 的前一天,歌舞团的房子不慎着火,简直是雪上加霜。可是,看那个用火一样的激 情跳着、唱着的娜塔莎,我看到的是“冬天里的一把火”。 第二天,娜塔莎又来陪我们一起野餐。在湖边,娜塔莎熟练地架起篝火,为我 们煮了一大锅鲜美的鱼汤,她一会添柴、一会儿下鱼,手脚麻利,可以想象,在家 庭里,娜塔莎是个称职的主妇。不出所料,娜塔莎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已经十几岁 了。要维持一个团体的生计,还要维持一个家庭的生活,我想,娜塔莎如果不是敦 敦实实、不是热情如火,怎么能肩负起这样的“两座大山”呢?! mpanel(1); 野餐一直到深夜。我袖手旁观、白吃白喝的,仍觉得力不可支,先走一步了。 但回到阿列格的小木屋,我却睡不着。我记得,瓦西里的面包车开进瓦尔代时,我 眼前曾闪过一幢烧焦的房子,没想到那就是歌舞团的住所。我替娜塔莎犯愁了,她 们的演出费低得可怜,她从哪里搞钱修房子?但我马上嘲笑自己:何必杞人忧天呢, 娜塔莎不是还在湖边洗桑那、喝伏特加,她和朋友们还在尽兴地玩,她们会一直玩 到凌晨。 我不得不佩服娜塔莎的开朗豁达。不管社会处境的变化怎么困惑,不管现实生 活的遭遇怎样困难,娜塔莎不放弃火一样的热情,不停止欢乐地歌唱,不压抑尽情 享受生活的兴趣。娜塔莎的坚定、乐观和浪漫,使我看到了俄罗斯民族轻易不变的 传统和气质,这同地壳深处的岩浆,是外部世界的任何变故都触动不了的。 “娜塔莎――娜塔莎!”再听到阿列格搜寻到漂亮姑娘时的欢叫,我也会感慨 地跟着欢叫起来:“娜塔莎――娜塔莎!” 2002年5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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