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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断化疗,生死抉择 --- 医生啊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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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啊医生 这些天,正想着能求助中医救我脱离化疗的苦海呢,一早,盛曙丽来电话,说 电视台朋友为她联系了龙华医院,有一位专治消化道肿瘤的医生,是一位中医,看 专家门诊的,求医者纷纷。我知道,龙华医院的中医在上海数一数二,还有曙光医 院。真是如愿以偿啊。 兴冲冲地坐上盛曙丽的小奥托,我有点喜出望外,仿佛在绝望中突然看到一线 希望。而盛曙丽在介绍那位医生时,也是充满赞美之词的:“他中西医都懂,很有 学问的,年龄和我们差不多,好像也是老三届的。”我对“老三届”好像有种特别 的信任感。所以,对那位医生虽未曾谋面,我却先入为主地抱以期望,我相信,他 一定会理解我失眠一夜的决定。何况,我那些“不化疗”的理由,一二三条摆到桌 面上,是颇有说服力的,而且,我自信,我的表达有相当的感染力,外出采访、办 事一般都能达到预期目的。 我似乎过分乐观了。其实,我一向属于那种挫折多多的人,万事开局,很少顺 利,大都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所谓“万事开头难”,千真万确。去龙华医院时 的“满怀希望”,照例碰了一鼻子灰。 请那位医生看过我的出院报告后,我便动情地、振振有词地述说了不愿继续化 疗的一系列理由,我说得由衷、真切,我是一往情深地来寻求理解与支援的。没想 到,那位医生用非常平静又略带不屑的口吻回答我:“我看,肿瘤医院给你会诊后 的化疗方案很好。六次化疗,不算多。陆作家,你现在是病人啊,你没有权利选择 治疗方案!” 一句话就把我堵了。尽管,我听了很不舒服,却不甘心,连连追问:“难道, 你们中医就没有治疗肿瘤的方法?” 他模棱两可地说:“做化疗时,可以吃中药辅助。”仅仅是“辅助”? 我还是不肯罢休:“那么,在没有西医西药之前,中医用什么方法治肿瘤?” 中医、中药是国宝,民间的神医、草药能治百病,为什么惟独没有对付肿瘤的办法 呢?!“是真的没办法,还是现在的中医对治疗癌症采取了保守、退却的态度?” 我略有耳闻,在中国,中医反而渐渐失去了作用和地位。 对我的疑惑,那位医生的回答倒也干脆:“过去,你听说过谁生癌了么?” 我很失望,他的思辩是拐弯的,没有正视我的提问。我不想再问下去了。但出 于礼貌和尊重,我还是请他开了药方。离开医院时,我的心情已是晴转多云,黯淡 了,还有些阴冷,仿佛被劈头盖脑的一盆凉水浇得浑身湿淋淋的,说话的劲头都没 了。 坐在车上,盛曙丽和电视台的那位朋友你一句、我一句地开导我,显然,她们 很赞成那位医生的观点。但她们的“开导”很小心,既不想惹我不高兴,又希望我 不要太固执,能够多听听医生的话:“人家毕竟是专家、是名医啊!” “是专家、是名医就不应该说这样的话,我为什么没权利选择治疗方案?!病 在我身上,我最知道自己,我不想化疗就不化疗!”我抓住那位医生的一句话不放, 耿耿于怀,像个孩子似地跟人怄气。我知道,我情绪的反复无常,是因为心虚、因 为无助,“不化疗”的决定毕竟像踩着地雷走路,太冒险了,谁肯在这样的时候支 持我“踩地雷”呢?总是保险一点为好么。可一旦打定主意,我已听不进任何人的 劝告了。 盛曙丽沉默了。 我赶紧收敛情绪,让自己住口。我不愿使朋友为难,怎么说,大家都是为我好。 回到家,我把那位医生开的药方寄给姐姐请她帮我抓药。可刚把信扔进信筒, 我立刻反悔。不知为什么,我不想吃这味药了。在医院感受到的那种不舒服,还储 存在心里不肯散去。我觉得,吃中药讲究“信则灵”。草药是有灵性的,要心悦诚 服才有作用。那位中医既然不相信中药对肿瘤有治疗作用,我为怎么还要吃他的药? 他不是认为病人没有选择的权利么,我倒要偏偏选择不吃他的药! 我的情绪还在“兴风作浪”,难以平静。出师不利啊,“不化疗”的想法,不 仅没得到一点认可和支持,而且,一脚踢出去就给挡了回来,我当然心烦。 2002年5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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