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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十八分钟后,繁华喧闹的都市就被我抛在了身后,展现在眼前的是黄褐色的土 地以及巍峨起伏的阿尔卑斯山。我开着从爵克那里租来的哈雷呼啸着上了E35 号公 路,心里很想知道等会儿在IC382 会发生些什么。在威尼斯的船上,我记不清自己 干掉了多少个家伙,在小河区一共是五个,不久前又让乔可和隆一起下了地狱。接 下来还会有谁呢? 泰奇、克莱尔还是西斯? 肯定不止这三个。 我按着上次飞往米兰时路易丝电话里向我描述的,勾画起了克莱尔的模样:光 头,长得还挺不错。但他那疯狂的脑壳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 他抢了匕首,抓了吉 内,金大吉还在四处追踪着他。可他现在却坐着自己的专列在阿尔卑斯山里兜风? 在克莱尔的眼里,没有谁的命是值钱的。他绝对不可能到了苏黎世后把匕首交还给 吉内,然后再说声对不起。我想起了贝克特跟我讲的有关吉尔的故事。火车站台, 高架桥梁,滚滚的车轮……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在我脑中闪过:泰奇也许也打算在 圣罗德桥那儿把吉内从车厢里扔出去。 我看了一下表。时间非常紧迫。十五分钟后他们就要进站了。 火车会停留十分钟,也就是说我最多还有二十五分钟的时间。勉强可以赶上。 我加大油门行驶在蜿蜒起伏的公路上,然后是颠簸不平的乡间小路。机车呼啸 着卷起了阵阵砂石和尘土――速度已提升到了极限。我稳稳地超过路上的每一辆车。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个急转弯,我刹车不及,一头撞上了瑞士在基亚索的边界线。 该死的! 居然忘了还有什么边境线! 我开始感到有些后悔带上了“汽锤”,但 已经晚了。我只好停住车,坐直身体,往后拱了拱肩,希望能为背上的枪多留些空 间。 我瞥了一眼这里的边防站,站不大,有四个全副武装的士兵,看上去似乎都有 些疲倦。这时,其中一个较为年轻的径直朝我走来,要查看我的身份证件。我冲着 他微笑,心中暗自祈祷他对我这个“驼背”能高抬贵手。我盘算着要不要对他说声 “你好”什么的,但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士兵打开了护照,对照着相片上下打量着我。 “一个开哈雷摩托的美国人。”他用带有意大利口音的英语说,“我开的是本 田。这车你是租的还是自己买的? ”他的语气中带着羡慕的成分。 我告诉他是从一个朋友那里借来的。 “真的吗? ”他有些吃惊地问,“它看上去很新。那一位肯定是你很好的朋友。” “不错,他非常慷慨。”我顺着他的话说。 “嗯? 你后背上背的是什么?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火车的车轮正朝着卢嘉若的方向滚去。 “是背部支架,我的背曾受过很严重的伤,所以现在一直需要这个东西来保护。” 那士兵用我护照的一角蹭着自己的下巴。我暗自琢磨他脸上的表情,是好奇还 是怀疑? “这隆起的一块究竟是什么? ”他皱着眉头,然后朝正在检查一辆萨博的 中年士兵喊道,“卢基! ” 那人挥着手放那辆车进人了瑞士境内。我有些眼红,害怕,还有恼火。中年士 兵很快朝我们这边走来,把手伸向了腰上的枪套。 时间在流逝,心脏在狂跳,掌心在冒汗。 卢基离我的背越来越近。 该出手了! 我猛地踩下离合器,挂上挡位,开足马力,“嗖”的一声斜冲出去。 后面的士兵顿时大叫起来,但在轰鸣的马达声中我几乎听不清他们在喊些什么。 机车前轮高高抬起足有五秒钟,然后才回到地面。我瞥了一眼剧烈晃动着的后 视镜,只见那两个士兵正急忙钻入一辆汽车。 紧接着就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我挂上三挡,沿着弯曲的公路疾驰而去。 想想! 快想想! 该往哪个方向? 我现在在2 号公路上。他们肯定会给卢嘉若的 哨兵打电话,然后在那里将我堵个正着。 我想起了在飞机上看过的那张地图,上面显示,SS340 公路朝东穿过基亚索通 往科莫湖。我观测了一下右边崎岖不平的山路,非常难走。但地图上的那条路肯定 就在它的后面,然而它也有可能是一条绝路。快速权衡一番,我决定冒一次险。我 将车速减到每小时一百四十五公里,一咬牙骑进了茫茫山野之中,四周顿时扬起了 漫天的尘土。可怜爵克崭新的哈雷现在已经成了一副肮脏不堪的怪模样。 我不停地躲着路面上的大石块,碾过小石子,朝前走了大约半公里。这时警笛 已经听不见了,只剩下机车马达的轰鸣和石子飞溅的“砰砰”声。我感到车子颠簸 得很厉害。 快要开至坡顶的时候,我赶紧再次减慢车速,以防前面又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东 西出现。到顶后,我发现下坡的路并不长,坡上长满了青草,尽头就是SS340 公路。 谢天谢地! 十秒钟后我便重新驶上了平稳的路面,这里没有警察,但也无法通往卢 嘉若。 mpanel(1); 科莫湖沿岸有许多游客正驾着车在欣赏美景。他们以每小时八公里的速度向前 挪动着。没有退路可走,没有近路可抄。这里有的只是旖旎的风光和街边的乳酪店。 我缓缓地行驶着,对周围的欢乐气氛视若无睹,无尽的挫败感正噬啃着我的神 经。错过在卢嘉若登上火车的良机对我而言简直可以说是致命的打击。火车肯定已 经出站,往圣罗德桥开去了。 而我周围无忧无虑的游客们却兴趣盎然地赞叹着眼前如碧玉般的湖面。 波光潋滟的水景让我的心绪有了片刻的平静,我不禁开始浮想联翩,居然从记 忆深处找到了一条极为有用的线索。 我想起自己第一次经过这一带时的情景。当时我搭了一辆巴士从苏黎世一路南 下,穿过一座桥,然后进入了一条隧道。当汽车从隧道的另一边穿出时,我注意到 下方十米处有一条火车轨道与路面平行延伸。 画面突然间变得清晰起来。天啊,我知道该如何追上那列火车了! 我向西由近 路先到刚德里亚①,然后继续风驰电掣,直奔贝林佐纳。如果警察仍在搜寻我,那 么他们应该会在N2号公路上。我瞥了一眼手表,飞快地计算着火车到达隧道的时间, 最多还有二十分钟。我用力转动节流阀的曲柄,受伤的手在一阵阵地疼痛,与痛苦 交织的还有昂扬的斗志。 终于,在贝林佐纳我重新返回了主干道。一辆又一辆的汽车被甩到身后,好像 它们只是在地上爬行一样。我随时注意着警察的踪迹,暗暗祈祷能早些看见火车的 身影。 如一阵疾风般,我穿过了吉奥尼③,远处大山的影子隐约可见――好似有两个 洞的一块大石头。 突然一个急转弯,我连车带人往右压倒,小腿在粗糙的地面擦过。就在我快要 控制不住哈雷的一瞬间,一声火车的长鸣传来,我顿时感到心跳加速。 我使出全身的力气,奋力扳正了车身,继续直行。我看到它了! 约莫三十节车 厢后面,克莱尔银色的专列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吉内! 我猫下腰,沿着与火车轨道平行的路面加速前进。火车呼啸着,眼看就 快进入隧道了。 汽笛声在我身后响起,震耳欲聋。 是时候跳上火车了。机会转瞬即逝。 我看见了克莱尔的银色车厢,窗帘敞开着,刚好可见克莱尔的光头。前方高耸 的大山,正张着它的巨口似乎要将我一口吞噬。但不是今天! 没时间了,已经没有 时间了。冲吧! 我猛地向右一拐,摩托车朝高速奔驰的火车飞去。我往前探低身体, 放松浑身的肌肉,对掉下时将会产生的冲击作好了准备。 摩托车的后轮先着地,落在了克莱尔专列前的那节车厢顶上。 我猛踩后车闸,巨大的摩托车横卧下来,我被从车身上弹了出去,一路滚到车 厢边缘,右臀和手肘狠狠地撞到了挂在车厢外的空调上。 千钧一发之际,我用力抓住它的一角,才没有被甩出去。而那辆七百斤重的哈 雷则向另一边滑去,车身与厢顶剧烈摩擦,发出了阵阵刺耳的声音,然后,它便直 直掉落了下去,撞在了一旁隧道的墙上。 紧接着,火车一头扎进了黑暗中。强劲的风像钢鞭一样横扫而来,令人窒息, 耳膜被震得嗡嗡作响,惟有内心强烈的使命感还在支撑着我。我趴在车厢顶上,四 肢大张,直到火车驶出一点五公里长的隧道后,才勉强挣扎着爬起身来。 正当我企图爬到空调机旁时,有五个男人如蚂蚁出洞般,自克莱尔的专列钻出, 一拥而上。 我眼疾手快,一个俯身,从背后掏出“汽锤”,扣动了扳机。霰弹枪的后坐力 大得惊人。枪身一下子从我手中飞了出去,掉在了地上。 不过,随着这一声枪Ⅱ向,其中一个家伙的脑浆顿时四射开来。 我立刻从衣服里又掏出一把西格――我最得心应手的武器。我一个翻身,把枪 瞄准了眼前的目标,然后,就像草坪上的洒水器一样开始扫射,直到打完了枪膛内 的所有子弹方才罢手。惨叫声不绝于耳,然后,便是沉寂。在我刚准备松一口气的 时候,突然,一阵密集的子弹又如雨点般朝我这边射来。 我急忙卧倒,双手抱头,快速翻滚到车厢的一边,抓住护栏。我从袖子里抽出 了那把迷你手枪,瞅准方向,按下保险栓边上的按钮,使其变成全自动模式。顷刻 间,无数发爆炸弹自枪口疯狂喷出。 一阵激烈的交火后,还剩下两个家伙。我再次举枪扣动扳机,对方的脑袋就像 爆竹一样开了花。我缓缓放下手里的枪。眼前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具具尸体。 我把枪塞回衣袖,滚烫的枪身灼烧着我的皮肤。我沿着车厢边缘一路爬行,跨 过死尸,从枪套中拔出另外一支西格,一个纵身跃下,踹开了车厢的门。里面一个 人影也没有。 “吉内――”我大喊着,开始四处搜寻。 “雷布! ”她的声音从车厢尾部的连廊那儿传了出来。 我拔腿飞奔,穿过后门,不顾一切地往前冲去。泰奇正站在连廊一角,他手里 的美第奇匕首架在了吉内的脖子上,另一只手则持枪瞄准了我的心脏。半米外,克 莱尔正靠着围栏,汗水顺着他的脖子往下滴淌,他的目光狂野而剽悍。西斯没有在 场。 “红桃A ……你真是每场戏都不落下,啊? ”诺洛说,q 陕向克莱尔先生请安。” 我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嗓子如烟熏火燎一般。我的目光紧紧锁在了吉内的身 上。风轻拂着她的头发,滑过她惊恐的脸庞。 “吉内。”我柔声唤道。 诺洛冲我手里的枪抬了抬下巴,“把枪放下。,,我蹲下身子把它放在了连廊 的地板上,一时间脑中纷乱如麻。 “踢过来。”他命令道。 我伸脚将它踢向了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西斯在哪? ,,“他去散步了。” 泰奇阴险地笑着,“真可惜,错过了这场好戏。,,这时,克莱尔握紧拳头,抬头 望着天空,“要是在天堂,苹果就不会掉进尘土中慢慢腐烂发臭,它会向上飞扬。 明白吗? 牛顿的重力定律其实不过是上帝为坠落的苹果和灵魂设定的戒律而已。而 我的炸弹……哼,我的炸弹将会让他们肉体中的灵魂升上天堂。每个人都要用鲜血 来祭奠我的美第奇匕首。”他疯狂地大笑起来。 我怒不可遏。“你他妈的真是个疯子! ”我咬牙切齿地道。 “谈话时间到此结束,小子。”泰奇冷笑着。 克莱尔尖声叫了起来,“啊,时间,时间,时间。那么,现在是什么时间? ” “比你所预料的晚了一些。”诺洛说道。 克莱尔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冻结。“不,没有晚。”他突然激动起来,“正是 时候。你对我说过,‘时间是荒漠。’但,这是我的时间。我是上帝的骆驼。你的 惟一使命就是为我的驼峰提供养料。现在匕首是我的,沙漠也是我的。所以,你得 服从于我。”他命令着泰奇,一边朝我挥动着双手,“我要创造历史。” 我不禁怒火中烧。 “沃纳,”诺洛平静而又近乎恭敬地说道,“欢迎你成为历史。” 他猛地举枪指向克莱尔,子弹射入了他的眉心。克莱尔一下子就从围栏翻了出 去,掉下了火车。接着,诺洛将冒着烟的枪口转向我。吉内吓得高声尖叫起来。 “他引用了我说过的话,我会想念他的。”诺洛说。 “你刚刚杀死了沃纳・克莱尔,”我故意拖延着时间,“你是什么时候决定要 这么做的? 跟我说说,我很感兴趣,真的。” 没有回应。 我尝试着换一个话题:“你从来也没有在乎过那把匕首,是吗? 你也不在乎克 莱尔的计划和什么金大吉。你和西斯究竟要干什么呢? ” “这就要看是什么时间了,小子。”诺洛说。 “你敲诈了西斯的父亲,老早以前在英国的时候,不是吗? ” 他的脸上有一瞬间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情,但很快他又笑出了声。 “你告诉他你和杰克搞同性恋的事,并威胁说要把这个消息宣扬出去。” 诺洛又笑了,“你怎么会搞得那么清楚? 杰克可就从来没弄明白过。” “你也不喜欢克莱尔与金大吉狼狈为奸是吗? ” “烈火小子,你看我像是那种会和宵小鼠辈混在一起的人吗? 沃纳和大吉刚开 始搞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认为他的日子到头了。我可是一个酷爱自由的人,自由, 只有自由,才能满足我的胃口。沃纳,他跟我走的路截然不同。他的胃口早就因为 吞了过多个人恩怨的毒草而日益萎缩了。嗨! 这是个好句子,我应该把它记下来。 所以嘛,什么卫星啦,炸弹啦,谁在乎那些玩意? 现在,我终于又能重新呼吸到新 鲜空气了。” “你指的是烤肉的气味吧,”我心中的怒火顿时喷涌而出,“烧焦的人肉! ” “没错,我的确很喜欢。血腥味也不赖,或者是男人的气味…… 刚出浴的女人也可以。”他说着,把手中横在吉内脖子上的匕首往下压了压, “哦,她在发抖呢。’’“她真是令你痛苦啊,不是吗? ”我突然说道。 吉内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是指她的脖子让人讨厌吧,,’诺洛咯咯地笑着,tr应该是这个意思。知 道吗? 她还想用她脖子上的小猪来刺我的喉咙呢。,,他指着现已别在他衣领上的 吉内的胸针说,‘‘自从我告诉她在你的脖子上刺了字以后她就这么做了。我个人 认为,她很迷恋你呢。跟我说说,是不是这样,宝贝? ’’诺洛唱道:“你迷恋上 了红桃A ……甜蜜泪水从吉内的脸庞潸然滑落。 “不过,她很聪明。”我说,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噢,是的,真的很聪明。你可以看看她整理的达・芬奇的笔记,充满着诗意, 真是妙不可言。还有那些‘真理之圈’。她比谁都渴望得到这把匕首。那么现在… …”他说着,将那平滑的锋刃抵上了吉内的下巴,“她就要得到它了。” “不。”吉内哀求着,在他紧箍的手臂中扭动挣扎,“雷布,求你……” “什么,宝贝? ”泰奇笑道,“你想烈火小子会来救你? 错! 你就是下一个。 宝贝,我是个雕刻家,而你就快要沉睡了,睡在巨大的涡轮中。” 吉内瞪大双眼盯着我,目光中充满了恐惧。风吹在我的脸上,耳边是车轮撞击 铁轨的“喀嚓”声,望着她无助的样子,我心如刀割。 “让我先来吧,泰奇。”我说。 “什么? 为什么? ” “我想应该由我先来。” “哈! ”他大笑道。我知道,他的兴趣已被我提起来了。 “这就是命运。”我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燃烧起熊熊怒火,“就是历史―― 五百年历史的终结。列奥纳多……我的父母……我。就是这个顺序。这也是你所作 的诗,目前为止你都写得很漂亮――就像你在我脖子上刻下的N 一样。把它写完。 你可以替它起个名字,就叫‘天命难违’。” 我能够感受到吉内的绝望,但视线仍旧没有离开泰奇。火车正沿着铁轨,穿越 河流与高山,滚滚前行,一刻也不曾停歇。 “你说得对,A 。这是我作的诗,我要完成它。” 我松了口气,转向吉内:“对不起,安东尼娅。” 就在泰奇放松警惕的一刹那,我突然纵身跃起,一脚踩上闪闪发光的铜制护栏, 借力回身猛地抡起一腿,朝他惊愕不已的脸上踢去。 吉内赶紧蹲下了身体。泰奇伸出匕首挡住这一击,锋利的刀刃由鞋底而上,扎 入了我的脚弓。我一把拧住他握枪的手腕。他拔出匕首,嚎叫了一声,手一翻又朝 我迎面刺来,我勉强躲过,抓住他拿着匕首的手用力一绞。匕首飞了出去,落在了 地上。 泰奇用头顶向我的身体,随手射出一串子弹。从我身后的某个角落,传来了吉 内的尖叫。泰奇自我手中挣脱出了手腕,用另一只手里的枪猛击我的面部。我转身 躲过,回头就是重重的一拳。这一拳正中他的脑壳,将他打飞了出去,撞到车厢壁 上,溅起一片血花。 我紧跟而上,几乎要咬碎口中的钢牙,把浑身的力气都集中在这复仇的拳头上, 狠命地揍着他的脸。他惨叫连连,弓起身体,枪也掉在了地上。我抬起已是鲜血淋 漓的脚使劲踹着他的身体,揪住他的脑袋往厢壁上不断撞去。他终于支撑不住,颓 然瘫倒在地上。 连廊的另一端,吉内正弯着身子,用手捂住大腿的一侧,鲜血从她的指间汩汩 涌出。我急忙跑过去。她扑进我的怀里,痛哭起来。 “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吻着她的头发,“你还好吗? ,,她一把将我推开, 大喊道:“不,我不好。”一边使劲地捶着我的肚子。 我弯下腰――是的,我知道,吉内・吉纳利,是的,我一切都明白。我感到她 的双手抓住了我的肩头,将我的身体拉直。 “我救了你,你却打我。”我呻吟着,“为什么这样啊? ,,她紧紧地咬住下 唇。看见她这个样子,我忘记了身上的疼痛,伸出手爱怜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她顺 势将头靠在了我的肩上,一如当日在老爹的花园里时一样。突然,她脸色骤变,惊 呼道:。。雷布! ,,泰奇站在了我的身后,浑身是血,正挥舞着美第奇匕首向我 捅来。我急忙摸出迷你枪对准他就射,他往后一扭身,子弹落了空。我紧跟着又是 一枪,膛内已经没有子弹了。 我把枪扔掉,冲向他,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不放,大拇指正巧捏在了那条眼镜蛇 的蛇头上。接着,我从他悬在空中的手里夺下美第奇匕首,塞进后侧的裤袋,然后 把他的身子按倒在护栏上,将吉内的“小猪”猛地从他的衣领上扯下。 恶魔鲜红的嘴唇在不停地颤抖着,狰狞可怖的脸上早已血流成河。他喘息道: “天命难违。” “可惜天命不在你那边。”我咬着牙说道,送他下了地狱。 看着他迅速地瘫倒在地扭曲成一团,我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我想。 就在这时,杰克・西斯走进了连廊,手里的枪指着我的脑袋。 “匕首在哪? ”他厉声问道。 我犹豫着。他把枪转向了吉内。 “不要! ”我大喊道,“不就是把该死的匕首嘛! 我给你就是。不过你得放她 走,保证她在苏黎世……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西斯又把手枪瞄准了我。 “年轻人,你可真够勇猛的。”他大声说道。一阵沉默过后他又接着说道: “好吧,我保证你的女人没事。” 我将匕首放在摊开的手掌心上,伸到了他的面前。 西斯把它塞进了裤兜,然后食指扣上扳机。 “等一下。”吉内眼泪汪汪地哀求着,“就让我再吻他最后一次,可以吗? ” “嗯,这主意可真妙。”西斯说,“那就请吧。” 吉内拉住我的手,向我慢慢靠近。 “啊,真感人啊。”西斯说,“不过现在,我只要用一颗子弹就能射穿你们两 人的心窝了。” 我感到自己的灵魂飞出了身体,不断下沉,钻进了地面,一直坠落到无边无际 的黑暗中。我失败了,彻彻底底地失败了。吉内,我的钻石――再也无法闪烁她的 光芒了。 我将自己的身体移到她跟西斯的枪口中间,徒劳地希望能为心爱的女孩挡住子 弹。我紧紧地拥抱着她,我俩的腿靠在了一起。她丰满的乳房贴着我的胸膛,我感 受到了两颗心脏和谐的律动。吉内美丽的杏眼中掺杂着柔情和恐惧,也昭示着坚定 与永恒。 我们的嘴唇贴在了一起,温暖的,轻柔的,甜甜的,犹如夏日里的一泓清泉。 湿润的舌头彼此纠缠。我的体内激荡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心也第一次变得柔软 起来。 正在这时,一架贝尔直升机平地而起,出现在我们的上空。爵克驾驶着飞机, 而贝克特则坐在他身侧,目光冷峻,手里正端着把黑洞洞的冲锋枪,瞄准了西斯。 “不――”西斯的惨叫在我身后响起。在子弹射来前的一刹那,我抱着吉内扑 倒在地,滚到一边。子弹射穿了西斯的心脏。他捂住鲜血喷涌的胸口,“扑通”二 声仰面倒下,眼里始终带着无法置信的神情,不肯合上。 直升机靠近了火车的尾部,这时,贝克特放下手中的武器,拼命地朝我挥动着 双手,示意我去搜查西斯的身体。 我迅速在他的裤兜内找到了匕首,接着又从他胸前的口袋搜出了一张黑色软盘, 软盘的一角已经被子弹打掉。 我挣扎着站起身,挥舞着手中的这两件战利品,冲着天地万物宣告胜利的最终 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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