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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一个年轻的金发女人向德康布雷走过来,羞答答地碰了碰他的胳膊。这个女人身材 瘦小,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发髻。   “玛丽- 贝尔,有什么事吗?”他问。   那个年轻女人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谢谢。”她微笑着说,“我知道你会来的。”   “没什么,玛丽- 贝尔。”德康布雷也露出了微笑。   年轻女人悄悄做了一个手势,走开了,投入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的怀中。那个男 人一头棕发,头发长得一直垂到了肩上。   “她很漂亮。”亚当斯贝格说,“你帮了她什么忙?”   “我给她兄弟织了一件毛衣,请相信,这可不容易。下一步,我还要在11月份给她 一件夹克衫。我现在正在做。”   亚当斯贝格不想搀和这种事,他感到自己正走进这个街区的迷宫,他对这些人的生 活一点都不感兴趣。   “说说别的事吧,”德康布雷说,“你被盯上了。现场已经有人知道你是警察。”   他从下到上迅速扫了亚当斯贝格一眼,补充说,“我不明白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是那个宣读广告的人?”   “也许吧。”   “这问题不大,甚至没有任何问题。”   “那个人是你的助手吗?”德康布雷用下巴指了指当格拉尔,问。   “那是当格拉尔警官。”   “贝尔丹,也就是开这家小饭店的那个身材高大的诺曼底人,正在告诉你的警官, 他特殊的苹果酒有返老还童的功效。如果你的警官听他的话,从现在开始,15分钟后, 他就会年轻15岁。我告诉你这点,是想让你提高警惕。根据我的经验,那种苹果烧的确 非同一般,但它会让你在第二天至少一个上午都干不了事。”   “当格拉尔上午往往不干事。”   “啊,这太好了,但愿他能知道这是一种十分特殊的烧酒,喝了以后不但会使人干 不了事,而且人会差不多变呆、变痴,有点像黏液中的蜗牛。变化十分惊人。”   “痛苦吗?”   “不痛苦,就像在度假一样。”   说完,德康布雷跟他点点头,走出了小饭店,他不想当着众人的面跟警察握手。亚 当斯贝格继续看着当格拉尔在消磨时间。快到8 点的时候,他强行让当格拉尔在桌子边 上坐下来,让他吃一点固体食物。 mpanel(1);   “为什么?”当格拉尔很要面子,但已经浑身无力。   “为了今天晚上有东西吐。否则,你的肚子会痛死你的。”   “好主意。”当格拉尔说,“那我们就吃。”   十三   亚当斯贝格在海盗小饭店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把当格拉尔送回家,然后来到卡米 尔家的窗前。他在人行道上就看见卡米尔住的顶楼窗里亮着灯,他靠在汽车的发电机盖 上,看着那道灯光,等了几分钟,眼皮累得直打架。这一天过得荒唐而劳累,但最后将 在卡米尔的身上得到补偿。那见鬼的鼠疫很快就会化成一些碎片,然后变成轻纱,变成 一些透明的东西。   他上了八楼,悄悄地走进房间。卡米尔作曲的时候,往往让门虚掩着,免得中断工 作去开门。她坐在音响合成器前面,戴着耳机,双手按着琴键。看见亚当斯贝格进来, 她朝他笑了笑,然后点点头,让他明白她的事情还没有做完。亚当斯贝格站着,听着从 耳机中漏出来的音符,等待着。卡米尔又工作了十来分钟,然后摘下耳机,关掉音响合 成器。   “是部历险电影?”亚当斯贝格问。   “科幻,”卡米尔站起来说,“是电视剧。我负责创作6 集。”   卡米尔走到亚当斯贝格身边,搂住他的肩膀。   “有个家伙突然出现在地球上,”她解释道,“他具有非凡的力量,想消灭全人类, 我们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好像都不关心这个问题。想破坏和想喝水一样,并不需 要太多的解释。他想破坏,仅此而已。一开始这一点就肯定了。这家伙的明显特点是不 呼吸。”   “我也一样,”亚当斯贝格说,“科幻。我还在第一集开头,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一个家伙来到地球上,想消灭全人类。不同寻常的细节:他懂拉丁语。”   半夜时分,卡米尔轻轻动了一下,亚当斯贝格睁开眼睛。她把头枕在他的肚子上, 还在睡觉。他托起这个年轻女人的双手和双腿,心里有些奇怪。他悄悄地缩回身子,给 她腾了一点地方。   十四   夜幕降临的时候。一个男人钻进一条小巷,来到一间破屋前。他熟悉这里被踩得高 低不平的石阶和被摸得光光的木门。他在门上敲了五下。   “是你吗?”   “是我,玛内。开门。”   一个又高又胖的老太婆打着手电,把他带到兼当客厅的厨房里。低矮的小门口没有 电灯,他已经多次建议老玛内把屋子翻修一下,弄得舒服点,但她顽固得很,每次都拒 绝他的建议。   “以后再说吧,阿尔诺,”她说,“等你有了钱再说。舒服不舒服我一点都不在乎。”   然后,她伸出她穿着黑色鹿皮鞋的脚给他看。   “你知道我是多大才第一次穿鞋子的?4 岁以前,我一直光着脚走路。”   “我知道,玛内,”男子说,“可是,屋顶都没有了,阁楼的天花板会烂的。我可 不希望你哪天出事。”   “管你自己的事吧。”   男子在绣花沙发上坐下,玛内端上两杯烈酒和一碟小馅饼。   “以前,”她把碟子放在他面前,说,“我还能用奶皮给你做馅饼,可现在,找不 到能做奶皮的奶了。没了,没了。即使你把它放在外面10天也没用,它底下发霉,但表 层却一点皮都不结。那不再是奶,而是雨水。我不得不用奶油来代替。不得不这样,阿 尔诺。”   “我知道,玛内。”阿尔诺说着,把两个酒杯倒满,老太太选择了大杯子。   “味道变了很多吗?”   “没有,还是那么好吃,你放心吧!这些小点心做得挺好的,你没有什么可自责的。”   “你说得对,不开玩笑了。准备得怎么样了?”   “都准备好了。”   一丝艰难的微笑使玛内的脸乐开了花。   “多少扇门?”   “253 扇。我做得越来越快。你知道,干得非常漂亮,非常巧妙。”   老太太笑得更欢了,显得更加温柔。   “真不赖,阿尔诺。你会得到回报的,我对着《启示录》向你发誓。”   阿尔诺也笑了,把脑袋靠在老太太已经瘪下去的胸前,她的胸脯散发着橄榄油的味 道。   “所有的人,我可爱的阿尔诺,”她抚摸着他的头发,重复道,“所有的人都会死 光,不管男女老少。”   “所有的人。”阿尔诺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说。   突然,老太太惊叫跳起来。   “你的戒指呢,阿尔诺?你的戒指呢?”   “别担心,”阿尔诺站了起来,说,“我不过是把它戴到了另一只手上而已。”   “给我看看。”   阿尔诺把右手递给她,中指戴着戒指。她用拇指摸了一下在他手中闪闪发光的钻石, 然后把它摘下来,戴到他的左手上。   “把它戴在左手上,”她命令道,“别再摘下来。”   “好吧,你别担心了。”   “戴左手,阿尔诺。戴在无名指上。”   “好。”   “我们等了好多年,好多年。今晚,终于要等到了。谢谢上帝让我活到了今天。阿 尔诺,如果你要感谢,就感谢上帝吧!他让我活到现在,看到你完成任务。”   “你说得对,玛内。”   “干杯,阿尔诺,向你致敬。”   老太太举起酒杯,要和阿尔诺喝交杯酒,两人的酒杯碰了一下。阿尔诺一声不响地 连喝了几口,手一直没有抽回来。   “别开玩笑了,”玛内说,“一切都准备好了吗?你有那层楼的密码吗?里面有多 少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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