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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五章   “清醒?没有任何东西强迫他去写那些该死的4 字,也没有人强迫他去孤立他的受 害者。这是他给自己设的一个陷阱。”   “他想让人知道,这是鼠疫。”   “他只需事后写上一个红色的十字。”   “是的,但他有选择地抛出这种鼠疫,而不是乱来,他选择他的受害者,坚决保护 他周围的人不受传染。在这方面,他也是很实际、很理智的。”   “在他的疯狂世界中的理智。他用不着展示这种可恶的古老鼠疫就可以杀人嘛!”   “他不想亲自杀人,只想让某些人被杀死。他想成为掌控厄运的人。对他来说,这 应该有很大的不同。他并不觉得自己有责任。”   “天哪,一场鼠疫!真是奇怪。这家伙是从哪儿钻出来的?从哪个世界来的?从哪 个坟墓爬出来的?”   “当格拉尔,如果我们知道这些问题,我们早就抓住他了,我曾经这样对你说过。   至于说怪异,这是肯定的。但不要小看这一古老的鼠疫。它现在还有活力,已经使 许多人对它感兴趣了,而本来是不应该这样的。弄出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也许是 很怪诞,但并不可笑。怪异但是可怕。”   车子朝叙弗朗路开去,亚当斯贝格一上车就跟那个昆虫学家联系,让他带一只豚鼠 去圣殿街新的受害人家里。在让・维亚尔和弗朗索瓦・克拉克家里已经发现了一些老鼠 跳蚤,前者家里有14只,后者家里9 只。在鼠疫传播者扔在他们身边的那堆衣服中还有 几只,都没有感染上病菌,全是从一个乳白色的信封里出来的,信封是用刀一下子裁开 的。亚当斯贝格的第二个电话是打给法新社的,他告诉他们,无论是谁收到这样的信封, 都必须马上与警方联系,他会在中午的电视新闻中展示那种信封的。   亚当斯贝格伤心地看着那具赤裸的尸体,那个年轻的女人,脸已被掐得变形,全身 几乎都被炭粉和卡车的油污弄脏了,一堆衣服触目惊心地扔在她的身边。警方已经把这 条路封住了,不让闲人过来看热闹,但已经有一百来人经过那里,封锁消息是完全不可 能的了。他伤心地把手插进口袋里,脑子里一片糊涂,无法再理解、感受和抓住那个凶 手,而那个凶手却显得十分能干,他传播了谣言,操纵着传媒,弄死了受害者,想在哪 里弄就在哪里弄,想什么时候弄就在什么时候弄,尽管警察遍布,以为已经把他团团围 住。亚当斯贝格虽然早已警觉,但还是没能阻止凶手杀死四个人。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警 觉的?在玛丽丝第二次来访的时候,那位当母亲的已经发疯了。亚当斯贝格清楚地发现 了自己的忧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断了线,又是什么时候在雾 中迷路,束手无策地被情报所淹没的。   他看着年轻的玛丽亚娜・巴杜,直到她的尸体被抬上殡仪馆的车子。他匆匆下了几 道命令,心不在焉地听着圣殿街派出所的警察们的报告。那个年轻的女人昨晚没有出门, 她下班后根本就没有回家。亚当斯贝格不信,派了两个警察去她上班的地方调查,自己 徒步回警队。他走了很长时间,一个多小时,中途改道去了蒙帕纳斯。但愿他能想起来 自己是什么时候迷路的。   他回到了盖泰路,慢慢地走进了海盗小饭店,要了一个三明治,然后在一张看得到 广场的桌子边坐下。这张桌子谁都不愿坐,因为位置太小,走过去不得不贴着一艘仿造 的海盗船的船头。那艘船高高地挂在墙上,俯瞰着桌子。在他三明治吃得差不多的时候, 贝尔丹站了起来,突然敲了敲吧台上的铜板,发出隆隆的响声。亚当斯贝格吃了一惊, 看到广场上的鸽子全都扇动翅膀飞了起来,与此同时,门外进来一群客人,其中有勒盖 恩。亚当斯贝格跟他打了个招呼,这个宣读广告的人没有征求他的意见,就在他对面坐 了下来。 mpanel(1);   “你好像闷闷不乐,探长。”若斯说。   “我闷死了,勒盖恩。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是的,在海上迷航了?”   “只能这样说了。”   “这种情况我遇到过三次,我曾像那些不幸的人一样在浓雾中打转,避开了一场灾 难,险些又遇到另一场灾难。船两次失去控制,但第三次,是我在度过一个不眠之夜后 扳错舵了。太累了,所以就糊涂了,犯错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亚当斯贝格站起身来,若斯看见他像海藻一样的眼睛里闪现着光芒,他第一次在亚 当斯贝格的办公室里时看到过这种光芒。   “这一点再跟我说说,勒盖恩,详细地跟我说说。”   “扳错舵的事?”   “是的。”   “好吧。掌舵时,如果弄错方向,那就是一个大错误,不可饶恕的错误。”   亚当斯贝格专心地盯着桌子,一动不动,伸出一只手,好像是示意那个宣读广告的 人不要说话。若斯不敢再说话,看着探长手中的三明治被折了起来。   “我知道了,勒盖恩,”亚当斯贝格抬起头,说,“我知道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 始糊涂的,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看不见他的了。”   “看见谁?”   “传播鼠疫的人。我看不见他了,失去了他的踪迹,但我现在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 的了。”   “这很重要吗?”   “跟你纠正方向性错误,回到你开始迷路的地方一样重要。”   “这么说,”若斯说,“那很重要。”   “我得去那里。”亚当斯贝格把一张钱放在桌上。   “小心海盗船,”若斯提醒道,“它会把你的脑袋撞破的。”   “我个子不高。今天上午有特别广告吗?”   “如果有,我们会通知你的。”   “你是去寻找你开始迷路的地方吗?”亚当斯贝格拉开门的时候,若斯问。   “正是。船长。”   “你真的知道他在哪儿吗?”   亚当斯贝格用手指指自己的额头,出去了。   在谈起错误的时候,在马克・旺多斯勒跟他谈起那个错误的时候,他就是在那个时 候迷失方向的。在路上,亚当斯贝格试图回想起旺多斯勒说过的话。他回忆起最近的一 幕幕景象,还有声音。旺多斯勒靠着门站着,系着闪亮的皮带,瘦瘦的手挥舞着,手指 上戴着银戒指,三个银戒指。对,是在讲木炭的故事的时候,问题就在那儿!你寻找的 那个人用木炭把尸体弄黑时,他错了。他甚至犯了一个大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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