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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六章   他气喘吁吁地坐在汽车的发电机盖上,交抱着双臂,压在肚子上。卡米尔没有回家, 也许她直接就走了。卡米尔出去散步时就是这样的。所以,谁能知道他何时才能再见到 她?   五年以后?十年以后?也许永远都见不到了,这并不是不可能。   他慢慢地回到家中,心里闷闷不乐。如果那个凶手没有一直纠缠着他,没有弄得他 昏头昏脑,这种事是不会发生的。他疲惫不堪,一言不发地倒在床上,而那个伤心的女 子又没完没了地问起她那些让人厌烦的问题来。   “我求你了,别问了好不好。”亚当斯贝格说。   “这不是我的错。”她反驳道。   “是我的错,”亚当斯贝格闭上眼睛,说,“可是,请你闭嘴,要么就滚蛋。”   “这对你来说都一样吗?”   “对我来说什么都一样。”   二十九   九点半钟的时候,当格拉尔走进了亚当斯贝格的办公室,相对来说有些担心,尤其 是因为他知道,探长喜欢漫游的脾气根深蒂固。探长与现实的关系已经减弱到最大限度, 所以,在一般情况下,是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改变的。果然,亚当斯贝格正在翻阅桌上的 一大叠报纸,报纸的标题够吓人的,但他似乎没有受到影响,神色还是像往常那么平静, 也许更冷漠了一点。   “1.8 万栋房子受到了波及。”当格拉尔说着,把一份记录放在他桌上。   “很好,当格拉尔。”   当格拉尔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我差点抓住那家伙了,在广场上。”亚当斯贝格说,声音有些压抑。   “传播鼠疫的那个人?”当格拉尔问,他感到有点惊讶。   “就是他,但被他溜了。全都从我眼皮底下溜走了,当格拉尔。”他抬起了头,遇 到了助手的目光。   “你看到什么了吗?”   “没有。什么都没看到。”   “什么都没看到?那你怎么说差点抓住了那个家伙?”   “因为我感觉到他了。”   “感觉到他的什么?” mpanel(1);   “我不知道,当格拉尔。”   当格拉尔不再追问,每当亚当斯贝格接近那个混乱的空间,他都乐得让他深陷于软 软的污泥中,水与泥在那里进行搏斗。他走到大门口去给卡米尔打电话,在警队里像间 谍一样偷偷摸摸,他觉得有点可耻。   “你可以去了。”他低声致电卡米尔说,“他在这里,忙得要命。”   “谢谢,阿德里安。再见!”   “再见,卡米尔。”   当格拉尔伤心地关了电话,回到自己的办公桌边,机械地打开电脑。电脑的嗡嗡声 相对他低沉的情绪显得过于快乐。电脑太蠢了,不知道适应环境。一个半小时后,他看 见亚当斯贝格在他面前走过,脚步似乎有点快。当格拉尔马上就给卡米尔打了电话,通 知她亚当斯贝格可能会去,但卡米尔已经走了。   亚当斯贝格又吃了个闭门羹,但这次,他没有犹豫。他掏出万能钥匙,打开了锁。   他扫了工作间一眼就明白了,卡米尔已经消失。音乐合成器不见了,铅制的工具箱 和背包也不见了。床铺得整整齐齐,冰箱空了,电源已经切断。亚当斯贝格坐在一张椅 子上,凝视着这空空的屋子,试图好好地想一想。他凝视着,但没有思考。他在那里坐 了差不多三刻钟后,手机响了。   “马塞纳刚才打电话给你,”当格拉尔说,“他们在马赛发现了一具尸体。”   “很好,”亚当斯贝格说,“就像今天上午一样好。我马上到。给我订一张下一班 的机票。”   下午两点左右,亚当斯贝格兴奋地要离开警队,他把自己的包放在当格拉尔的桌边。   “我走了。”他说。   “好的。”当格拉尔回答道。   “警队就拜托你了。”   “没问题。”   亚当斯贝格在搜肠刮肚,寻找着字眼。突然,他的目光停在了当格拉尔的脚边,当 格拉尔用脚把一个圆圆的篮子遮住了半边,篮子里睡着一只也是圆乎乎的小猫。   “这是什么,当格拉尔?”   “一只猫。”   “你竟然把猫带到警队里来?你不觉得这里已经够乱了吗?”   “我不能把它留在家里。它太小了,到处撒尿,有时还无法自己吃东西。”   “当格拉尔,你说过你不想养宠物的。”   “此一时,彼一时。”   当格拉尔说得很快,有点不太友好,眼睛一直盯着电脑屏幕。亚当斯贝格清楚地意 识到了当格拉尔的意思,他的助手有时就是这样无声地指责自己的。他又回头看了看篮 子,那个形象又出现了,十分清晰。卡米尔的背影,她在路上走着,一手搭着外套,另 一手抱着一只灰白相间的小猫。可他一路疾行,没有注意到。   “是她把小猫托付给你的,是吗,当格拉尔?”亚当斯贝格问。   “是的。”当格拉尔答道,眼睛仍然盯着屏幕。   “它叫什么名字?”   “雪球。”   亚当斯贝格拉过一把椅子,双肘支着大腿,坐了下来。   “她去散步了。”   “是的。”当格拉尔说。这次,他扭过头来,看着亚当斯贝格的眼睛。亚当斯贝格 已经从疲劳中恢复过来。   “她告诉你她去哪里了吗?”   “没有。”   沉默了一小会儿。   “发生了一点小冲突。”亚当斯贝格说。   “我知道。”   亚当斯贝格慢慢地用双手捋着头发,捋了好多次,好像在按太阳穴。然后,他站了 起来,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警队。   三十   马塞纳到马里尼亚纳机场去接亚当斯贝格,然后直接把他带到了停尸房,尸体已经 被送到那里。亚当斯贝格想看看尸体,因为马塞纳不知道受害者的死法是否与巴黎的一 样。   “我们发现他赤身裸体地躺在家中,”马塞纳解释说,“门锁被很灵巧地强行弄开 了。   干得很漂亮,尽管里面有两个崭新的锁扣。”   “小菜一碟。”亚当斯贝格说,“楼梯口没有人看守吗?”   “兄弟,我要管4000栋大楼。”   “是的,他就这一点高明。他在几天之内就摆脱了警方的监视。姓名、职业?”   “西尔万・儒勒・马尔莫,33岁。港口职员,负责船舶修理。”   “船舶,”亚当斯贝格重复道,“他是从布列塔尼来的?”   “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我是在想。”   “17岁时,他在孔卡诺干过活。他就是在那里学会这个行当的,但他后来突然抛弃 了一切,去了巴黎,在那里干些小木工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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