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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七章   “他就靠做木工为生?”   “是的。他的伴侣是个已婚女人。”   “正因为如此,凶手在他家里杀了他。凶手太了解情况了,这里面的一切都是精心 策划的,马塞纳。”   “也许吧,但在这个马尔莫和你的那四个受害者之间没有任何共同的地方,他只是 在20岁至27岁之间在巴黎住过。伙计,别费神这么问来问去了,我把所有的资料都寄到 你的警队去。”   “那是在巴黎。”   “什么东西在巴黎?”   “他们是在巴黎相遇的。那五个人应该互相认识,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彼此见过面。”   “不,伙计,我觉得凶手在让我们疲于奔命。他让我们以为这些谋杀案有某种关连, 从而迷惑我们。马尔莫是一个人独居,这很容易搞清楚。整个街区的人都知道。在这里, 大家的生活都是公开的。”   “他被喷了催泪瓦斯?”   “脸上被喷了一大块。我们会与巴黎的标本作一比较,看看他是自带的还是在马赛 买的。那家伙可能是个新手。”   “别做梦了,马塞纳。那家伙绝对聪明,我可以肯定。他预料到了一切,预料到了 事情的所有环节和链条上的所有反应,就像个化学家。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达到什么目 的。如果那家伙是个科学家,我一点不感到惊奇。”   “科学家?我还以为你会说他是个文学家。”   “二者有天壤之别。”   “科学家与疯子?”   “自从1920年起,他脑袋里就有个幽灵。”   “天哪,伙计,你是说他是个80岁的老头?”   亚当斯贝格笑了笑。接触过以后,他才发现这个马塞纳比在电话里更热情。太热情 了,因为他每说一句话都辅以具有表现力的手势,或抓住亚当斯贝格的胳膊,拍拍他的 肩膀或后背,在汽车里的时候还拍他的大腿。   “我看他介于20到40岁之间。”   “他用的可不是叉子,伙计,而是大一字开。”   “可他完全有可能80岁,为什么不呢?他那种杀人技术不需要力气大。一分钟就让 人窒息,用活结鞋带,也有可能是有切口的锁紧环,电工用来切电缆的那种。一种极为 保险的东西,小孩都能操作。” mpanel(1);   马塞纳在离停尸房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车,在阴凉处寻找地方。这里的太阳比 巴黎热,人们散步时衬衣都解开领扣,或者坐在门前阴凉的台阶上乘凉,膝盖上放着一 盆青菜,慢慢地择。在巴黎,贝尔丹可能在寻找雨衣挡风雨呢!   盖着尸体的布被撩了起来,亚当斯贝格仔细地查看着。洒在尸体身上的木炭,范围 与在巴黎发现的差不多,几乎覆盖了整个肚子,双臂、大腿,舌头也被染黑了。亚当斯 贝格用手指摸了摸木炭,然后在自己的长裤上擦干净。   “已经送去化验了。”马塞纳说。   “他有没有被咬?”   “这里有两处。”马塞纳指着死者的腹股沟说。   “在家里被咬的?”   “按照你教给我们的方法,我们捉到了七只跳蚤,伙计,那办法真管用。跳蚤也送 去化验了。”   “有个乳白色信封?”   “是的,扔在垃圾篓里。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报警。”   “他害怕,马塞纳。”   “一点没错。”   “害怕警察,比害怕杀人犯更怕警察。他以为能自卫,便多装了两道锁扣。他的衣 服怎么样?”   “乱七八糟地扔在房间里。这个马尔莫,非常杂乱。一个人住还能怎么样?”   “很奇怪。案犯把受害者的衣服全都脱了。”   “伙计,案犯没必要替他脱衣服。他光着身子睡在床上。在这里,人们一般都这样 做。因为天气太热。”   “我可以看看他住的地方吗?”   亚当斯贝格走进了那座离老港不远的房子,大门已经破落不堪,门口的灰泥是红色 的。   “密码没问题吗?”   “坏了应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马塞纳说。   他随身带着一支强光手电,因为楼梯间的定时开关坏了。亚当斯贝格借着手电光, 一层一层地仔细地检查房门。   查完最后一层的房门,马塞纳关掉手电,问:“怎么样?”   “他到过你们这里。这是他的杰作,毫无疑问。灵巧、迅速、轻而易举,横杠的位 置也对,就是他,甚至可以说他干得从容不迫。大楼里的居民没怎么注意?”   “在这里,”马塞纳解释说,“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如果看见有个人正在门上写 东西,大家都不会在意。要是在楼内,更是如此。大家跟他一样,都在门上写字,他还 有什么危险?伙计,我们到外面去走一走?”   亚当斯贝格惊奇地看着他。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跟他一样喜欢散步的警察。   “我在小海湾里有一艘小船。我们出海?这会给人以灵感,不是吗?我经常这样。”   半个小时后,亚当斯贝格已经坐在“爱德蒙・邓蒂斯”号上了。那是一艘机动船, 在海上驶得很平稳。亚当斯贝格脱光上身坐在前面,闭上眼睛,迎着温暖的海风。马塞 纳坐在后面,也光着上身。两个人都不想思考问题。   “今晚要回去吗?”马塞纳问。   “明天一早走,”亚当斯贝格说,“我想在港口散散步。”   “太好了。在老港也能产生灵感。”   出海散心时,亚当斯贝格关掉了手机,直到上岸后才去查信息。布雷齐永局长要他 回电,局长对席卷巴黎的旋风感到非常担心;当格拉尔也来了电话,向他汇报最近有多 少栋楼被写上了4 字;还有一个电话是德康布雷打来的,给他念了今天星期一早上收到 的“特别广告”:   “刚开始的那几天,它在低矮、潮湿和肮脏的地区扎了根。几天来,它没有太大的 进展,甚至好像消失了。但刚过了几个月,它好像又勇敢起来,先是慢慢地向人多和富 裕的马路蔓延;后来,它越来越大胆,出现在所有的街区,传播致命的毒素。到处蔓延。”   亚当斯贝格在笔记本上记下了这段文字,然后拨通马克・旺多斯勒的电话,慢慢地 念着,让对方的电话录音录了下来。接着,他又捣鼓了一阵手机,希望能寻找另一条信 息。也许混在其他信息里面了,但他什么都没有找到。卡米尔,求求你了。   晚上,亚当斯贝格在马塞纳的陪同下,吃完丰盛的晚餐后,紧紧地与这位同事拥抱 告别,相约以后一定要再见。然后,他沿着南面的码头散步,守卫女神圣母院强烈的灯 光照耀着他。他凝视着倒映在黑乎乎的水面上的船只,船上的桅杆都看得清清楚楚。他 蹲了下来,往水中扔了一块石头,所有的倒影都晃动了起来,长时间抖个不停。月光一 缕缕地照在涌着涡流的小小海浪上。亚当斯贝格一动不动,五个手指按着地面。传播鼠 疫的人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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