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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翅虎枷打白秀英 美髯公误失小衙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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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回 插翅虎枷打白秀英 美髯公误失小衙内   话说宋江主张一丈青与王英配为夫妇,众人都称赞宋公明仁德,当日又设席庆 贺。正饮宴间只见朱贵酒店里使人上山来,报道:‘林子前大路上夥客人经过,小 喽罗出去拦截,数内一个称是郓城县都头雷横。朱头领邀请住了,见在店里饮分例 酒食,先使小校报知。’晁盖、宋江听了大喜,随即同军师吴用三个下山迎接。朱 贵早把船送至金沙滩上岸。宋江见了,慌忙下拜,道:‘久别尊颜,常切思想。今 日缘何经过贱处?’雷横连忙答礼道:‘小弟蒙本县差遣往东昌府分干回来,经过 路口,小喽罗拦讨买路钱,小弟提起贱名,因此朱兄坚意留住。’宋江道:‘天与 之幸!’请到大寨,教众头领都相见了,置酒管待。一连住了五日,每日与宋江闲 话。晁盖动问朱仝消息。雷横答道:‘朱仝见今参做本县当牢节级,新任知县好生 欢喜。’宋江宛曲把话来说雷棋上山入夥。雷棋推辞;‘老母年高,不能相从。待 小弟送母终年之後,?来相投。’雷横当下拜辞了下山。宋江等再三苦留不住。众 头领各以金帛相赠;宋江、晁盖自不必说。雷棋得了一大包金银下山,众头领都送 至路口辞别,把船渡过大路,自回郓城县了,不在话下。且说晁盖、宋江回至大寨 聚义厅上,起请军师吴学究定议山寨职事。吴用已与宋公明商议已定,次日会合众 头领听号令。先拨外面守店头领,宋江道:‘孙新、顾大嫂原是开酒店之家,著令 夫妇二人替回童威、童猛别用。’再令时迁去帮助石勇,乐和去帮助朱贵,郑天寿 去帮助李立。东西南北四座店内卖酒卖肉,每店内设有两个头领,招待四方入夥好 汉。一丈青王矮虎,後山下寨,监督马匹。金沙滩小寨,童威、童猛弟兄两个守把。 鸭嘴滩小寨,邹渊、邹闰叔侄两个守把。山前大路,黄信、燕顺部领马军下寨守护。 解珍、解宝守把山前第一关。杜迁、宋万守把宛子城第二关。刘唐、穆弘守把大寨 口第三关。阮家三雄守把山南水寨。孟康仍前监造战船。李应、杜兴蒋敬总管山寨 钱粮金帛。陶宗旺、薜永监筑梁山泊内城垣雁台。侯健专管监造衣袍铠甲旌旗战袄。 朱富,宋清提调筵宴。穆春、李云监造屋宇寨栅。萧让、金大坚掌管一应宾客书信 公文。   裴宣专管军政,司赏功罚罪。其余吕方、郭盛、孙立、欧鹏、邓飞、杨林、白 胜分调大寨八面安歇。晁盖、宋江、吴用居於山顶寨内。花荣、秦明居旒山左寨内。 林冲、戴宗居於山右寨内。李俊、李逵居於山前,张横、张顺居於山後。杨雄、石 秀守护聚义厅两侧。’一班头领分拨已定,每日轮流一位头领做筵宴庆贺。山寨体 统甚是齐整。再说雷棋离了梁山泊,背了包裹,提了朴刀,取路回到郓城县。到家 参见老母,更换些衣服,了回文,迳投县里来拜见了知县,回了话,销缴公文批帖, 且自归家暂歇;依旧每日县中书画卯酉,听侯差使。因一日行到县衙东首,只听得 背後有人叫道:‘都头几时回来?’雷横回过脸来看时,?是本县一个帮闲的李小 二。雷横答道:‘我?才前日来家。’李小二道:‘都头出去了许多时,不知此处 近日有个东京新来打踅的行院,色艺双绝,叫做白秀英。那妮子来参都头,?值公 差出外不在。如今见在勾栏里,说唱诸般品调。每日有那一般打散,或是戏舞,或 是吹弹,或是歌唱,赚得那人山人海价看。都头如何不去看一看?端的是好个粉头!’ 雷横听了,又遇心闲,便和那李小二到勾栏里来看。只见门首挂著许多金字帐额, 旗杆吊著等身靠背。入到里面,便去青龙头上第一住坐了。看戏台上,?做笑乐院 本。那李小二,人丛里撇了雷横,自出外面赶碗头脑去了。院本下来,只见一个老 儿里著磕脑儿头巾,穿著一领茶褐罗衫,系一条皂条,拿把扇子上来开科道:‘老 汉是东京人氏,白玉乔的便是。如今年迈,只凭女儿秀英歌舞吹弹,普天下伏侍看 官。’锣声响处,那白秀英早上戏台,参拜四方;拈起锣棒,如撒豆般点动;拍下 一声界方,念出四句七言诗道:新鸟啾啾旧鸟归,老羊赢瘦小羊肥。人生衣食真难 事,不及鸳鸯处处飞!雷横听了,喝声。那白秀英便道:‘今日秀英招牌上明写著 这场话本,是一段风流蕴藉的格范,唤做“豫章城双渐赶苏卿。”’说了开话又唱, 唱了又说,合棚价众人喝乎不绝。那白秀英唱到务头,这白玉乔按喝道:‘“虽无 买马博金艺,要动听明监事人。”看官喝乎是过去了,我儿,且下回一回,下来便 是衬交鼓儿的院本。’白秀英拿起盘子,指著道:‘财门上起,利地上住,吉地上 过,旺地上行。手到面前,休教空过。’白玉乔道:‘我儿且走一遭,看官都待赏 你。’白秀英托著盘子,先到雷横面前。雷横便去身边袋里摸时,不想并无一文。 雷横道:‘今日忘了,不曾带得些出来,明日一发赏你。’白秀英笑道:‘“头醋 不酽二醋薄。”官人坐当其位,可出个标首。’雷横通红了面皮,道:‘我一时不 曾带得出来,非是我拾不得。’白秀英道:‘官人既是来听唱,如何不记得带钱出 来?’雷横道:‘我赏你三五两银子,也不打紧;?恨今日忘记带来。’白秀英道: ‘官人今日眼见一文也无,提甚三五两银子!正是教俺“望梅止喝,”“画饼充饥!”’ 白玉乔叫道:‘我儿,你自没眼,不看城里人村里人,只顾问他讨甚麽!且过去问 晓事的恩官告个标首。’雷横道:‘我怎地不是晓事的?’白玉乔道:‘你若省得 这子弟门庭时,狗头上生角!’众人齐和起来。雷横大怒,便骂道:‘这忤奴,怎 敢辱我!’白玉乔道:‘便骂你这三家村使牛的,打甚麽紧!’有认得的,喝道: ‘使不得!这个是本县雷都头。’白玉乔道:‘只怕是“驴筋头!”’雷横那里忍 耐得住,从坐椅上直跳下戏台来揪住白玉乔,一拳一?,便打得唇绽齿落。众人见 打得凶,都来解拆,又劝雷横自回去了。勾栏里人一尽散。原来这白秀英?和那新 任知县衙旧在东京两个来往,今日特地在郓城县开勾栏。那花娘见父亲被雷横打了, 又带重伤,叫一乘轿子,迳到知县衙内诉告:‘雷横欧打父亲,搅散勾栏,意在欺 骗奴家!’ mpanel(1);   知县听了,大恕道:‘快写状来!’这个唤做‘枕边灵。’   便教白玉乔写了状子,验了伤痕,指定证见。本处县里有人都和雷横好的,替 他去知县处打关节。怎当那婆娘守定在县内,撒娇撒痴,不由知县不行;立等知县 差人把雷横捉拿到官,当厅责打,取了招状,将具枷来枷了,押出去号令示众。那 婆娘要逞好手,又去把知县行说了,定要把雷横号令在勾栏门首。第二,日那婆娘 再去做场,知县?教把雷横号令在勾栏门首。这一班禁子人等都是雷棋一般的公人, 如何肯扒他。这婆娘寻思一会:‘既是出名奈何了他,只是一怪!’走出勾栏门去 茶坊里坐下,叫禁子过去,发话道:‘你们都和他有首尾,?放他自在!知县相公 教你们扒他,你倒做人情!少刻我对知县说了,看道奈何得你们也不!’禁子道: ‘娘子不必发怒,我们自去扒他便了。’白秀英道:‘恁地时,我自将钱赏你。’ 禁们们只得来对雷横说道:‘兄长,没奈何且胡乱一。’把雷横扒在街上。人闹里, ?好雷横的母亲正来送饭;看见儿子吃他扒在那里,便哭起来,骂那禁子们道: ‘你众人也和我儿一般在衙门里出入的人,钱财真这般好使!谁保得常没事!’禁 子答道:‘我那老娘听我说:我们?也要容情,怎禁被原告人监定在这里要,我们 也没做道理处。不时便要去和知县说,苦害我们,因此上做不得面皮。’那婆婆道: ‘几曾见原告人自监著被告号令的道理!’禁子们又低低道:‘老娘,他和知县来 往得好,一句话便送了我们,因此两难。’那婆婆一面自去解索。一头口里骂道: ‘这个贼贱人直恁的倚势!我自解了!’那婆婆那里有好气,便指责道;‘你这千 人骑万人压乱人入贱母狗!做甚麽倒骂我!’白秀英听得,柳眉倒竖,星眼圆睁, 大骂道:‘老咬虫!乞贫婆!贱人怎敢骂我!’婆婆道:‘我骂你,待怎的?你须 不是郓城县知县!’白秀英大恕,抢向前,只一掌,把那婆婆打个踉跄,那婆婆? 待挣扎,白秀再赶入去,老大耳光子只顾打。这雷横己是衔愤在心,又见母亲吃打, 一时怒从心发,扯起枷来,望著白秀英脑盖上,只一枷梢,打个正著,劈开了脑盖, 扑地倒了。众人看时,脑浆迸流,眼珠突出,动弹不得,情知死了。   众人见打死了白秀英,就押带了雷横,一发来县里首告,见知县备诉前事。知 县随即差人押雷横下来,会集厢官,拘唤里正邻佑人等,对尸检验已了,都押回县 来。雷横面都招承了,并无难意,他娘自保领回家听侯。把雷横了,下在牢里。当 牢节级?是美髯公朱仝;见发下雷横来,也没做奈何处,只得安排些酒食管待,教 小牢子打扫一间净房,安顿了雷横。少间,他娘来牢里送饭,哭著哀告朱仝道: ‘老身年纪六旬之上,眼睁睁地只看著这个孩儿!望烦节级哥哥看日常间弟兄面上, 可怜见我这个孩儿,看觑,看觑!’朱仝道:‘老娘自请放心归去。今後饭食,不 必来送,小人自管待他。倘有方便处,可以救之。’雷横娘道:‘哥哥救得孩儿, ?是重生父母!若孩儿有些好歹,老身性命也便休了!’   朱仝道:‘小人专记在心。老娘不必挂念。’那婆婆拜谢去了。朱仝寻思了一 日,没做道理救他处;又自央人去知县处打关节,上下替他使用人情。那知县虽然 爱朱仝,只是恨这雷横打死了他婊子白秀英,也容不得他说了;又怎奈白玉乔那厮 催并叠成文案,要知县断教雷横偿命;囚在牢里,六十日限满,断结解上济州。主 案押司抱了文卷先行,?教朱仝解送雷横。朱仝引了十数个小牢子,监押雷横,离 了郓城县。约行了十数里地,见个酒店。朱仝道:‘我等众人就此吃两碗酒去。’ 众人都到店里吃洒。朱仝独自带过雷横,只做水火,来後面僻静处,开了枷,放弓 雷横,分付道:‘贤弟自回,快去取了老母,星夜去别处逃难。这里我自替你吃官 司。’雷横道:‘小弟走了自不妨,必须要连累了哥哥。’   朱仝道:‘兄弟,你不知;知县怪你打死了他婊子,把这文案都做死了,解到 州里,必是要你偿命。我放了你,我须不该死罪。况兼我又无父母挂念,家私尽可 赔偿。你顾前程万里,快去。’雷棋拜谢了,便从後门小路奔回家里,收拾了细包 里,引了老母,星夜自投梁山泊入夥去了,不在话下,?说朱仝拿这空枷撺在草里, ?出来对众小牢子说道:‘吃雷横走了,?是怎地好!’众人道:‘我们快赶去他 家里捉!’朱仝故意延迟了半晌,料著雷横去得远了,?引众人来县里出首。朱仝 道:‘小人自不小心,路上雷横走了,在逃无获,情愿甘罪无辞。’知县本爱朱仝, 有心将就出脱他,白玉乔要赴上司陈告朱仝故意脱放雷横,知县只得把朱仝所犯情 由申将济州去。朱仝家中自著人去上州里使钱透了,?解朱仝到济州来。当厅审录 明白,断了二十脊杖,刺配沧州牢城。朱仝只得带上行枷。两个防送公人领了文案, 押道朱仝上路,家闲自有人送衣服盘缠,先发了两个公人。当下离了郓城县,迤逦 望沧州棋海邵来,於路无话。到得沧州,入进城中,投州衙里来,正值知府升厅。 两个公人押朱仝在厅阶下,呈上公文。知府看了见朱仝一表非俗,貌如重枣,美髯 过腹,知府先有八分欢喜,便教:‘这个犯人休发下牢城营里,只留在本府听候使 唤。’当下除了行枷,便与了回文,两个公人相辞了自回。只说朱仝自在府中,每 日只在厅前伺候呼唤。那沧州府里,押番虞侯,门子承局节级牢子,都送了些人情; 又见朱仝和气,因此上都欢喜他。忽一日,本官知府正在厅上坐堂,朱仝在阶下待 立。知府唤朱仝上厅问道:‘你缘何放了雷横,自遭配在这里?’朱仝禀道:‘小 人怎敢故放了雷横;只是一时间不小心,被他走了。’知府道:‘你也不必得此重 罪?’朱仝道:‘被原告人执定要小人如此招做故放,以此问得重了。’知府道: ‘雷横如何打死了那娼妓?’朱仝?把雷横上项的事情细说了一遍。知府道:‘你 敢见孝道,为义气上放了他?’朱仝道:‘小人怎敢欺公罔上。’正问之间,只见 屏风背後转出一个小衙内来,年方四岁,生得端严美貌,乃是知府亲子,知府爱惜, 如金似玉。那小衙内见了朱仝,迳走过来便要他抱。朱仝只得抱起小衙内在怀里。 那小衙内双手扯住朱仝长髯,说道:‘我只要这胡子抱!’知府道:‘孩儿快放了 手,休要罗叱!’小衙内又道:‘我只要这胡子抱!和我去要!’朱仝禀道:‘小 人抱衙内去府前闲走,要一回了来。’知府道:‘孩儿既是要你抱,你和他去耍一 回了来。’朱仝抱了小衙内,出府衙前来,买些细糖果子与他吃;转了一遭,再抱 入府里来。知府看见,问衙内道:‘孩儿那里去来?’小衙内道:‘这胡子和我街 上看耍,又买糖和困子请我吃。’知府说道:‘你那里得钱买物事与孩儿吃?’朱 仝禀道:‘微表小人孝顺之心,何足挂齿。’知府教取酒来与朱仝吃。府里侍婢捧 著银瓶困盒筛酒,连与朱仝吃了三大赏锺。知府道:‘早冕孩儿要你耍时,你可自 行去抱他耍去。’朱仝道:‘恩相台旨,怎敢有违。’自此为始,每日来和小衙内 上街闲耍。朱仝囊箧又有,只要本官见喜,小衙内面上,尽自赔费。   时过半月之後,便是七月十五日,--孟兰盆大斋之日,年倒各处点放河灯,修 设好事。当日天晚,堂里侍婢子叫道:‘朱都头,小衙内今夜要去看河灯。夫人分 付,你可抱他去看一看。’朱仝道:‘小人抱去。’那小衙内穿一领纱衫儿,头上 角儿拴两条珠子头须,从里面走出来。朱仝托在肩头上,转出府衙门前来,望地藏 寺里去看点放河灯。那时才交初更时分,朱仝肩背著小衙内,寺看了一遭,?来水 陆堂放生池边看放灯。那小衙内爬在栏杆上,看了笑耍。只见背後有人拽朱仝袖子, 道:‘哥哥,借一步说话。’朱仝回头看时,?是雷横,吃了一惊,便道:‘小衙 内,且下来坐在这里。我去买糖来与你吃,切不要走动。’小衙内道:‘你快来, 我要桥上看河灯。’朱仝道:‘我便来也。’转身?与雷横说话。朱仝道:‘贤弟 因何到此?’雷横扯朱仝到静处,拜道:‘自从哥哥救了性命,和老母无处归著, 只得上梁山泊投奔了宋公明入夥。宋公明亦甚思想哥哥旧日放他的恩念,晁天王和 众头领皆感激不浅,因此特地教吴军师同兄弟前来相探。’朱仝道:‘吴先生见在 何处?’背後转过吴学究道:‘吴用在此。’言罢便拜。朱仝慌忙答礼道:‘多时 不见,先生一向安乐?’吴学究道:‘山寨里众头领多多致意,今番教吴用和雷都 头特来相请足下上山,同聚大义。到此多日了,不敢相见。今夜伺候得著,请仁兄 便挪尊步,同赴山寨,以满晁、宋二公之意。’朱仝听罢,半晌答应不得,便道: ‘先生差矣。这话休题,恐被外人听了不好。雷横兄弟,他自犯了该死的罪,我因 义气放了他,他出头不得,上山入夥。我自为他配在这里,天可怜见,一年半载, 挣扎还乡,复为良民,我?如何肯做这等的事?你二位便可请回,休在此间惹口面 不好。’雷横道:‘哥哥在此,无非只是在人之下伏侍他人,非大丈夫男子汉的勾 当。不是小弟纠合上山,端的晁、宋二公仰望哥哥久矣,休得迟延有误。’   朱仝道:‘兄弟,你是甚麽言语!你不想,我为你母老家寒上放了你去,今日 你到来陷为不义!’吴学究道:‘既然都头不肯去时,我们自告退,相辞了去休。’ 朱仝道:‘说我贱名,上覆众位头领。’一同到桥边,朱仝回来,不见了小衙内, 叫起苦来,两头没路去寻。雷横扯住朱仝道:‘哥哥休寻,多管是我带来的两个伴 当,听得哥哥不肯去,因此到抱了小衙内去了。我们一同去寻。’朱仝道:‘兄弟, 不是耍处!若这个小衙内有些好歹,知府相公的性命也便休了!’雷横道:‘哥哥, 且跟我来。’朱仝帮住雷横,吴用三个离了地藏寺,迳出城外,朱仝心慌,便问道: ‘你伴当抱小衙内在那里?’雷横道:‘哥哥且走到我下处。包还你小衙内。’朱 仝道:‘迟了时,恐知府相公见怪。’吴用道:‘我那带来的两个伴当是没晓的, 一定直抱到我们的下处去了。’朱仝道:‘你那伴当姓甚名谁?’雷横答道:‘我 也不认得,只听闻叫做黑旋风。’朱仝失惊道:‘莫不是江州杀人的李逵麽?’吴 用道:‘便是此人。’朱仝跌?叫苦,慌忙便赶。离城约走到二十里,只见李逵在 前面叫道:‘我在这里。’朱仝抢近前来问道:‘小衙内放在那里?’李逵唱个喏 道:‘拜揖,节级哥哥,小衙内有在这里。’朱仝道:‘你好好的抱出来还我!’ 李逵指著头上道:‘小衙内头须儿?在我头上!’朱仝看了,慌问:‘小衙内正在 何处?’   李逵道:‘被我拿些麻药抹在口里,直抱出城来,如今睡在林子里,你自请去 看。’朱仝乘著月色明朗,迳抢入林子里寻时,只见小衙内倒在地上。朱仝便把手 去扶时,只见头劈成两半个,己死在那里。当时朱仝心下大怒,奔出林子来,早不 见了三个人;四下里望时只见黑旋风远远地拍著双斧,叫道:‘来!来!来!’朱 仝性起,奋不顾身,拽扎起布衫,大踏步起将来。李逵回身便走,背後朱仝赶来。 那李逵?是穿山度岭惯走的人,朱仝如何赶得上,先自喘做一块。李逵?在前面, 又叫:‘来!来!来!’朱仝恨不得不得一口气吞了他,只是赶他不上。天色渐明, 李逵在前面急赶急走,慢赶慢行,不赶不走。看看赶入一个大庄院里去了,朱仝看 了道:‘那厮既有下落,我和他干休不得!’朱仝直赶入庄院内厅前去,见里面两 边都插著许多军器。朱仝道:‘想必也是官宦之家。.....。’立住了?,高声叫道: ‘庄里有人麽?’只见屏风背後转出一个人来,--那人是谁?正是小旋风柴进。-- 问道:‘的是谁?’朱仝见那人趋走如龙,神仪照日,慌忙施礼答道:‘小人是郓 城县当牢节级朱仝,犯罪刺配到此。昨晚因和知府小衙内出来看放河灯,被黑旋风 杀了小衙内。见今走在贵庄,望烦添力捉拿送官。’柴进道:‘既是美髯公,且请 坐。’朱仝道:‘小人不敢拜问官人高姓?’迤进答道:‘小可小旋风便是。’朱 仝道:‘久闻柴大官人。’--连忙下拜道,--‘不期今日得识尊颜。’   柴进说道:‘美髯公亦久闻名,且请後堂说话。’朱仝随著柴进直到里面。朱 仝道:‘黑旋风那厮如何敢迳入贵庄躲避?’柴进道:‘容覆:小可小旋风专爱结 识江湖好汉。为是家间祖上有陈桥让位之功,先朝曾剌赐丹书铁券,但有做下不是 的人,停藏在家,无人敢搜。近间有个爱友,和足下亦是旧友,目今在梁山泊做头 领,名唤及时雨宋公明,写一封密书,令吴学究,雷横,黑旋风俱在敝庄安歇,礼 请足下上山,同聚大议。因见足下推阻不从,故意教李逵杀害了小衙内,先绝了足 下归路,只得上山坐把交椅。--吴先生,雷横,如何不出来陪话?’只见吴用,雷 横从侧首阁子里出来,望著朱仝便拜,说道:‘兄长,望乞恕罪!皆是宋公明哥哥 将令分付如此。若到山寨,自有分晓。’朱仝道:‘是则是你们弟兄好情意,只是 忒毒些个!’柴进一力相劝。朱仝道:‘我去则去,只教我见黑旋风面罢。’柴进 道:‘李大哥,你也快出来陪话。’李逵也从侧首出来,唱个大喏。朱仝见了,心 头一把无名烈火,高三千丈,按纳不下,起身抢近前来,要和李逵性命相搏。柴进, 雷横,吴用三个苦死劝住。朱仝道:‘若要我上山时,依得我一件事,我便去!’   吴用道:‘休说一件事,遮莫几十件也都依你。愿闻那一件事。不争朱仝说出 这件事来,有分教:大闹高唐州,惹动梁山泊。直教:招贤国戚遭刑法,好客皇亲 丧土坑。毕竟朱仝说出甚麽事来,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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