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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你会在下面看到大腿和脚,上面呢,有一个身躯和一个脑袋。好好想想吧,法夫尔, 如果你有什么问题的话。”   亚当斯贝格走向办公室,试图记住那个警员的面孔。他的脸颊很饱满,鼻子很大, 眉毛很浓,傻乎乎的脑袋。鼻子,眉毛,女人:法夫尔。   亚当斯贝格靠在办公室的墙上,面对那个颤颤巍巍坐在椅子上的女人,说,“把情 况跟我讲讲。你有孩子,独自带着孩子们生活。你住在哪里?”   亚当斯贝格把玛丽丝的回答记在本子上,姓名、地址等,以便安慰她。   “这些4 字用油漆写在门上,是这样吗?一夜之间?”   “是的。昨天早上发现所有的门上都有。4 写得这么大。”她把双手分开60厘米的 样子,比划着。   “没有落款?没有留名?”   “噢,有。下面有三个字母,比上面的字小一些。CTL 。不,是CLT 。”   亚当斯贝格记了下来:CLT 。   “也是黑的吗?”   “也是黑的。”   “没别的了?墙面上什么都没有?楼梯间呢?”   “就门上有。黑色的。”   “这个4 字, 是否有点走样?像是姓名的第一个字母的缩写?”   “哦,对。我可以写给你看,我的手并不笨。”   亚当斯贝格递给她一个本子,玛丽丝写了一个大大的4 字,印刷体,笔画饱满,中 间的十字又粗又大,像一个马尔他皱叶剪秋罗。竖线上还有两条短短的横线。   “就是这样。”玛丽丝说。   “你写反了。”亚当斯贝格看着本子,轻声地说。   “因为它本来就是反的。它是反的,脚很大,竖线上有两条短短的线。你知道是什 么意思吗?这是盗窃的记号吗?CLT 是什么东西?”   “盗贼在门上作标记会十分小心的。你害怕了?”   “阿里巴巴的故事,我信。凶手在所有的门上都写上一个大大的十字。”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那个故事中,只有一个记号。阿里巴巴的太太在别的门 上也作了记号,想误导他。” mpanel(1);   “你说得对。”玛丽丝恢复了平静。   “那是涂鸦,”亚当斯贝格说着,把她送到门口,“也许是街边的孩子们画的。”   “我在街区里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4 字,”玛丽丝低声说,“我从来没有在大楼 的门上看到过涂鸦。涂鸦是为了让大家都看见,是吗?”   “不一定。把你的门洗干净。别再想它了。”   玛丽丝离开后,亚当斯贝格把那几张纸从本子上撕下来,揉成一团,扔到废纸篓里, 然后重新站起来,靠在墙上,在想如何给法夫尔那样的家伙洗脑。太不严肃了,形式上 的瑕疵,非常深,很容易被忽略。只希望警队里的人大家都能和睦相处,队里还有四个 女警呢!   每当沉思的时候,亚当斯贝格很快就会像死了一样,茫然得如同打盹。几分钟后, 他突然轻轻地惊跳起来,在抽屉里寻找写着27个队员的名字的花名册。除了当格拉尔, 他想记住所有队员的名字,他低声地背诵着。然后,他在空白处写着:耳朵,粗鲁:诺 埃尔;鼻子,眉毛,女人:法夫尔。   他出去喝咖啡。由于遇到了玛丽丝,他没能及时去喝。警队里的咖啡机和自动售货 机还没交货,大家争抢着三张椅子和纸张,电工们在给电脑的蓄电池安装插座,窗栅已 经安装好了。没有窗栅,也就没有罪犯。工程完成后才能关押杀人犯。不如到外面去幻 想,到人行道上去救助精神快要崩溃的年轻女人。也可以想想卡米尔,他已经有两个多 月没有看见她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是明天回来,或者是后天。他忘了日期。   五   星期二早晨,若斯弄咖啡渣时就谨慎多了,可以说小心翼翼。他昨晚没睡好,显然 是因为没租到那个房间。那个房间一直在他眼前跳动着,却怎么也抓不住。   他笨拙地在桌边坐好,面对着他的咖啡碗、面包和香肠,满怀敌意地打量着他所住 的这15个平方米。墙是裂的,床垫放在地上,厕所在楼道里。当然,他每月挣9000法郎, 可以找一个好点的地方住,但这些钱差不多有一半要寄到吉尔维克去,寄给他母亲。如 果母亲挨冻,做儿子的又怎么能感到温暖呢?生活就是这样,就是这么简单,也这么复 杂。若斯知道那个文化人的房租并不高,因为那是别人的屋子,是偷偷地出租的。而且, 必须承认,德康布雷不是那种为了巴黎的40平方米就要剥人一层皮的剥削者。丽丝贝特 甚至是免费居住的,只是帮他跑跑腿,做做饭,打扫打扫公共浴室,其他都由德康布雷 负责,比如说吸尘、清洗公用的桌布、支起早餐桌子。应该承认,那个文化人虽然70岁 了,但并不吝啬力气。   若斯慢慢地吃着泡在牛奶里的面包,一边悄悄地听着收音机,怕落下他每天早上都 要记录的海洋天气预报。住在那个文化人家里有很多好处,一方面,那里离蒙帕纳斯火 车站只有几步之遥;另一方面,那里空间大,有暖气,有床,有橡木地板,有地毯,虽 然地毯的边已经磨损。刚搬进来时,丽丝贝特好几天都光着脚在温暖的地毯上走,她觉 得很舒服。当然,那里还管晚饭;若斯以前只知道到酒吧里喝得醉醺醺的,只会开牡蛎 吃滨螺,所以现在只能天天晚上吃罐头。最后,那里还有睡在隔壁房间里的丽丝贝特。   不,他决不会碰丽丝贝特的,决不会把自己粗糙的手放在比他小25岁的丽丝贝特身 上的。   还必须向德康布雷说清楚,他一直很尊重她。丽丝贝特跟他讲过一个很可怕的故事, 她第一天晚上躺在地毯上的故事。可那个贵族,眉头都没有动一动。要向他致敬!这就 是人们所说的风度。那个贵族有这个风度,若斯也有。不需要说明理由。勒盖恩家族中, 也许有些粗人,但决不会出强盗。   弱点就在这里。德康布雷把他当作粗人,永远不肯把房子租给他。别梦想了。别再 梦想丽丝贝特,也别再梦想晚餐和暖气了。   一小时后,他把箱子里的广告倒出来时,又想起了这事。他马上抓起那个乳白色的 大信封,伸进食指,一下就把信封弄开了。30个法郎。价格主动提高了。他扫了一眼文 字,懒得把它读完。那个疯子又开始唠唠叨叨,用难以理解的东西来烦他了。然后,他 机械地把可念和不可念的广告分开。在第二堆里,有这么一些广告:“德康布雷是个鸡 奸者,他自己制造花边小布巾。”和昨天一样,但意思不同。那家伙缺乏创造力,人们 很快就会转过身去置之不理的。若斯正想把这个广告放到不可念的那边去时,他的手停 住了,比昨天犹豫得久了一些。把房间租给我,否则我就把它广而告之。敲诈勒索,一 点没错。   8 点28分,若斯已经准备就绪。大家都各就各位了,就像一个已经演出了两千多场 的舞蹈:德康布雷站在门口,低头看书;丽丝贝特在他右边的人群中,贝尔丹在他左边, 站在海盗小饭店红白相间的条纹窗帘后面;达马斯站在他后面,靠在达马斯的店里的玻 璃门上,离德康布雷4 号房间的女房客不远,那个房客可以说就藏在一棵树后。最后是 那些熟悉的看热闹的人,他们像斗牛爱好者一样,围成了一圈。大家好像都已成习惯, 找回昨天所站的位置。   若斯开始宣读广告了:   “一,寻找做面包的配方,里面不要有果酱;二,隐藏丑事,关门有什么用?上帝 在上,在判决你和你的婊子;三,埃莱娜,你为什么不来?请原谅我对你做过的一切。   署名:贝尔纳;四,在广场上玩滚球游戏输了6 个球;五,卖ZR7750,1999年出产 ,8500 公斤,红色,有报警装置,防风配件,保护罩,3000法郎。”   人群中有人无知地举起一只手来,表示自己对这则广告感兴趣。若斯不得不停下来。   “呆会儿到‘“海盗”’再说。”若斯有点粗鲁地说。   那个人很快就红着脸把手臂放下了。   “六,”若斯接着宣读,“我并没有在肉中;七,寻找比萨车,能全部敞开的那种, 有重型卡车行驶证,炉子能烤6 个比萨;八,敲鼓的年轻人,下次再这样我就要报警了。   九……”   德康布雷急于听到学究的那个广告,其他广告就听得不是那么专心。丽丝贝特记下 有人要卖普罗旺斯的草本植物。终于到了播海洋气象的时候,德康布雷准备好了,抓住 手心的铅笔头。   “……七到八级逐渐减弱到五到六级,下午西部地区回到三到五级。海浪很高,大 雨或暴雨减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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