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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这是警察和企业领导卑劣的手腕,已经被用滥了。用来拉开与对方的距离,让对方 明白自己无足轻重。亚当斯贝格很讨厌用这一手。他好像觉得离那个叫诺埃尔的警察10 公里远,那家伙动作粗鲁地穿上外套;觉得自己在做坏事。玛丽丝马上就不说话了,低 下了头。亚当斯贝格意识到这是老板习惯用来侮辱人的办法。她长得还算可以,弯着腰, 衬衣中露出了部分乳房。好像离开那个叫法夫尔的警察100 公里远,否则,那就进了同 一个野猪窠了。亚当斯贝格慢慢地在名单上记下:高大、瘦长、棕发、敏感,下巴突出, 脸上有粉刺:莫雷尔。   “怎么回事?”他抬起头,问,“你还害怕吗?别忘了,玛丽丝,这是凶杀组。如 果你感到非常不安,找医生好像比找警察更合适。”   “也许吧。”   “那好,”亚当斯贝格说着站起来,“别再担心了,涂鸦者决不会吃人的。”   他打开门,朝她笑了笑,示意她离开。   “可是,”玛丽丝又说,“我还没有告诉您,其他大楼也有。”   “什么大楼?”   “巴黎另一头的两栋楼,在18区。”   “有什么?”   “黑色的4 字。所有的门上都有,已经一个多星期了,比我们那栋楼出现得还早。”   亚当斯贝格一下子怔住了,然后,他轻轻地关上门,指着一把椅子,要那个年轻的 女人坐下。   “探长,”玛丽丝一边坐下,一边怯生生地问,“涂鸦者一般都是在自己所住的区 域乱画的吧?我是说,比如,在一个人口密集的地方。他们不会在城市另一头的每栋楼 上都涂鸦的,是这样吗?”   “除非他们分住在巴黎的两头。”   “哦,是的。但一般来说,犯罪集团都有自己的地盘?”   亚当斯贝格没有说话,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本子,问: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开车送我儿子去治疗发音障碍的医生那里,我儿子诵读有些困难。他在接受治 疗时,我总是在对面的咖啡馆里等,翻阅社区的社讯。您知道,首先是社区的新闻,然 后是政治。上面有整整一栏,说布莱路的一栋大楼,戈兰库尔路也有一栋,所有的门上 都被写上了一个4 字。”   玛丽丝停了一会儿。   “我给您带来了一份,”她说着,把那份社讯放在了桌上,“这样您就不会认为我 是在开玩笑了。我的意思是说,我并不是寻开心什么的。” mpanel(1);   亚当斯贝格浏览文章的时候,那个年轻的女子站起来要走。亚当斯贝格扫了一眼已 经空了的废纸篓。   “等等,”他说,“我们从头来过。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那个4 字是什么样 的?”   “可我昨天已经告诉过您。”玛丽丝有点不安地说。   “我希望从头来过。您知道,为了保险起见。”   “那好吧。”玛丽丝乖乖地重新坐下来,说。   玛丽丝离开之后,亚当斯贝格出去走了走。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一个小时是他 的极限。在饭店里吃饭、在电影院里看电影、听音乐会、深深地陷在椅子上度过漫长的 晚会,能给人一种真正的乐趣,却会给肉体带来痛苦。他非常想出去走走,至少也要站 起来一会儿,这使他舍弃了音乐、电影和与人聊天。但这种不利的条件也有它好的一面, 他因此懂得了什么叫不安,什么叫焦急,甚至有了一种紧迫感,这种感觉是他在生活中 的其他方面所体会不到的。   一旦站起身来或出去走动,那种焦虑就像潮水一样迅速退了回去,亚当斯贝格恢复 了他自然、缓慢、平静和持久的节奏。他没好好想就回到了警队,但感觉到那些4 字既 不是涂鸦,也不是年轻人开的玩笑,甚至不是有人恶作剧,搞报复。这一系列数字让人 隐约有些不安,有种转瞬即逝的不适。   看到警队的大楼时,他知道没必要跟当格拉尔谈这件事。当格拉尔不喜欢他被没有 依据的直觉引入歧途,在当格拉尔看来,这是警察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原因。他至少也会 说这是浪费时间,亚当斯贝格无法向他解释清楚,浪费时间决不意味失去时间。当格拉 尔坚决反对这种毫无逻辑的思维体系,说它缺乏理性。亚当斯贝格的问题在于他完全没 有别的体系,他那套思维甚至谈不上体系,很不确定,甚至没有一点主观意愿,只是一 种倾向,他自己独有的一种倾向。   当格拉尔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由于中饭吃得太多,他觉得眼皮有些沉重。他在试 别人刚刚给他接上的电脑系统。   “我无法输入警察总局的登记卡,”亚当斯贝格经过他身边时,他嘀咕道,“他妈 的,他们在干些什么?不通?接没接上?”   “会碰到这种情况的。”亚当斯贝格平静地说。他能不碰电脑就不碰电脑,所以显 得格外平静。   这种故障还不至于影响当格拉尔探长的工作,他喜欢整理各种资料和系统。登记、 分类、整理内容十分广泛的卡片适合他有条不紊、面面俱到的思维方式。   “你办公室里有张条子,”他头也不抬地说,“马蒂尔德王后的女儿旅行回来了。”   当格拉尔从来就把卡米尔叫做“马蒂尔德王后的女儿”,为时已久。这个马蒂尔德 在美学上和感情上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冲击。他像崇拜圣人一样崇拜她,这种虔诚很大一 部分延伸到了她女儿卡米尔身上。当格拉尔觉得亚当斯贝格对卡米尔的关心和关怀远远 不够。亚当斯贝格在他的助手的不满和指责声中清楚地听出了这一点。不过,当格拉尔 努力表现出绅士风度,不去搀和别人的事情。甚至在此刻,当格拉尔也没有大声指责他 两个多月没有卡米尔的消息,有一天晚上当格拉尔还碰到他挽着一个女孩的胳膊,至少 上星期就这样。两个男人默默地打了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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